一个她自己摸索出的平衡点。
就譬如对她的夫君,她可以喜欢,却要把握住这份喜欢。
这份喜欢不能超出她的自尊——
她得先爱自己,并非盲目地把爱给他。
他喜欢她多少,她便喜欢他多少,前期若把控不住,她允许自己偶尔多喜欢他一点点——
谁叫他长得好看呢。
这世上长得好看的人总是占便宜的。
明婳对自己这番领悟很满意,她想如果姐姐知道的话,定然也会夸她长进了。
午后时分,裴琏又到了瑶光殿。
知道明婳在作画,也没搅扰她,自行在外间看书。
不过到了夜里,他却来到书房,与明婳道:“夜里回寝殿睡。”
明婳怔了怔,道:“我睡偏殿也行的,免得回寝殿爬上床吵到你。”
裴琏只淡淡乜她一眼:“孤没那么容易被吵醒。”
说完,便提步而去。
明婳不大理解,转念一想,可能是怕外人知道后,误以为是夫妻不和,才分殿而居。
是了,他这人一向注重体面。
于是这夜,明婳便回了寝殿安置。
她以为她已经够轻手轻脚了,没想到刚爬上床,身侧男人伸来长臂,一把将她捞入怀中。
昏暗帷帐中,明婳眨眨眼,很小声:“殿下,我吵醒你了么?”
男人嗓音带着些许睡意的微哑:“没有。”
明婳:“那你这……”
“寝不语。”
“哦……”
明婳靠在他怀中阖上眼,心想反正是他叫她回寝殿睡的,便是吵醒了也不怪她。
一夜好眠。
转过天,裴琏又像从前那般,入夜才至。
明婳的画也画得差不多了,只需再添些颜色,即可送去装裱。
临睡前,裴琏看了眼那副画。
无论是挥毫泼墨的写意山水,亦或是笔触细腻的人物,壮阔雄浑,又不失清丽婉约,而这两种画风冗杂在一张图中,并不突兀,反而浑然天成,触动人心。
的确是前所未有、别具一格的风格。
只要她肯笔耕不缀,假以他日,定能自成一派。
不过,“这是你兄长,这是你姐姐,这个是你……”
骨节分明的长指挨个点着画上人物,裴琏凤眸轻眯:“孤呢?”
明婳悻悻道:“我以为殿下不喜入画,便没画。”
裴琏:“……”
明婳歪了下脑袋:“殿下若想入画,那我添两笔?”
裴琏嘴角轻扯:“不必。”
说罢,转身离去。
明婳看了看男人萧萧肃肃的背影,再看桌上那幅画 ,抬手摸了下鼻尖。
其实她画了他,她旁边那棵树就是他。
反正都是木头,也没所谓?
难得今夜睡得早,明婳沐浴过后,便躺上了床。
她知道裴琏没睡,但他一言不发,难道真的因为没画他生气了?
正琢磨着要不要问一句,身旁之人先开了口:“困么?”
明婳一怔:“还好,午后睡了半个时辰。”
身旁的男人:“嗯。”
下一刻,横里一只手伸过来。
没等明婳反应,只觉天旋地转般,身上陡然一重。
待看清那张近在咫尺的男人脸庞,她心跳怦然:“殿、殿下……”
裴琏瞥过她迅速染绯的双颊,平静嗓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哑:“闭上眼。”
闭上眼要做什么,明婳怎会不知。
只是自从七月初去了骊山,她便再未与他行房,整个人也不禁紧绷起来。
裴琏感受到她的拘谨,无奈。
两根长指略一抬起她的下颌,带着薄茧的指腹轻碾了碾她花瓣似的红唇,直到她忍不住呜咽一声,他方才俯身,吻上那抹樱唇。
近两个月没碰她。
饶是他一向冷静自持,但正是气血方刚的年岁,不沾还好,一沾上免不了要吃干抹净。
明婳只觉她快要被他吻晕过去了。
太凶太狠,从唇瓣到舌尖都被他热烈的气息占领着,她快要喘不上气,只得像溺水之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牢牢地抱着他的脖子,喉中时不时发出些许呜呜,皆是哀哀的求饶。
良久,他才停下这个吻。
明婳闭着眼,看不见他,却能感受到男人灼热视线直勾勾落在她的脸上。
他在看她。
这个认知叫明婳无比羞赧,刚要睁开眼,男人的吻又落了下来。
这次不是落在唇,而是落在耳畔、脖间,喷薄的热息拂过肌肤之处,引得一阵细细密密的酥痒。
她痒得不行,缩了缩脖子,“殿下……”
埋在颈间的头颅一顿,而后男人的薄唇贴着她的耳垂:“怎么不喊子玉哥哥了?”
明婳偏过头,湿漉漉的乌眸透着几分迷茫踌躇。
裴琏一垂眼,便见她这云鬓微乱,娇颜酡红的模样,喉头轻滚了滚,他道,“婳婳,喊孤子玉哥哥。”
“子玉…子玉哥哥。”
“乖。”
他俯身,再次吻住那海棠般娇丽的朱唇。
又是一记绵长的深吻。
绣着缠枝莲花纹的衾被间,裴琏以长指浅浅试探,确定她已准备好,方才安抚般亲了亲她的唇角,掀被起身。
明婳被撩得不上不下,满脸困惑:“你…你去哪儿?”
裴琏道:“去取一物,很快回来。”
明婳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这么重要,非得这时候去取。
不过裴琏下床后,没一会儿就回来了。
却没入帐,而且坐在床边。
明婳探出脑袋,好奇往他手上看,他却反手遮住她的眼睛,一把将她推回帐里:“别乱看。”
隔着帷帐,明婳迷茫:“为什么?”
裴琏默了一瞬,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明婳不懂,但他不让她看,她只好躺在帐子里竖起耳朵听。
微凉秋夜里无比静谧,她听得一些窸窸窣窣的动静,又看到男人在帐子上的倒影,还没琢磨出他在做什么,秋香色的幔帐便被掀开,又很快放下。
帐中重新陷入一片昏暗,明婳又紧张起来,小声轻唤:“子玉哥哥?”
“嗯,孤在。”
年轻男人精壮结实的身躯便覆了上来,他攫住她的下颌,再一次堵住了她的嘴。
细吻缱绻,月迷津渡,船亦入了巷。
第042章 【42】
【42】
那熟悉又陌生的徐徐吞入感, 明婳便是再迷糊,也觉出一些不对劲。
“子玉哥哥……”她红着脸唤,声音细若蚊呐:“好像有点奇怪。”
“哪里奇怪?”
“就…就那里。”
“感觉到了?”
“.......!”
明婳惊愕, 他竟没否认。
所以那奇怪的触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我第二条约定。”
裴琏单臂撑在她的身侧, 头颅微低, 嗓音也透着一丝沉哑:“你若不想在十七岁前怀嗣,便得用些手段……”
说话间,劲瘦的口口动作不疾不徐, 气息却明显粗重了:“孤翻过医书,虽有性温的避子汤, 然是药三分毒, 用多了仍会损伤身体。最好的法子还是……”
他喉头微滚, 薄唇贴在她耳侧,道:“男子用羊肠衣, 不弄进去便不会怀。”
明婳本来就羞得不行, 听他边弄边解释,更是羞得脚指都蜷起,忙偏过脸道:“你…你别说了。”
帷帐内昏暗, 裴琏看不清她酡红的脸,却能清晰感受到她此刻的羞赧与紧张。
大抵男人在床笫之间总是恶劣的, 见她缩成这般, 蓦得也生出几分逗弄心思。
“为何别说了?”
他亲着她的耳垂, 嗓音放低:“方才不还追着要问?”
“我现下不想知道了。”
明婳想躲开他炽热的鼻息, 身子却被牢牢扣在他的怀里, 她知道不该去想, 可脑子就是忍不住去想,羊肠和男人的那个是如何联系到一起的。
她七八岁时曾随肃王妃去乌孙拜访太外祖母与舅公, 草原上的厨娘们杀羊都是在帐篷外现杀,她也曾见过羊肠,细细窄窄的,可他那个却……
“在想什么?”裴琏察觉到她的心不在焉,握着那把细腰,重重碾了下。
明婳霎时惊呼出声,待反应过来刚才那妩媚动静竟是自己发出来的,羞得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边去扯被子遮脸,边握拳去锤他:“你怎么这样!”
“是你先分心。”
她太羞赧,他也不大好受,亲了亲她的脖子让她放松,又道:“还没回答孤,方才在想什么。”
明婳哪好意思说她在琢磨烧火棍和羊肠的事,只含糊哼唧道:“就是觉得……很奇怪。”
十六七岁正是对这些好奇的年纪,再加之每次做夫妻事,他都是睁眼的那个,在紫霄殿汤池那回,他早就把她看了个遍。
而她至今都还没好好看过他。
想看,又不敢,且他也不让。
在这事上,她一向全由他主宰。
可今日,她实在很好奇……
只是不等她提出,脸颊就被男人捏了捏,他道:“别瞎想,适应一会儿就好了。”
说罢,也不给她半点瞎想的机会,握着纤细的双蹆压于身前,窄腰沉下。
一阵疾风骤雨,青丝缠玉团,露滴牡丹开。
夜越发深了,当月亮缓缓从云层露出头,昏暗的帷帐里也散开一阵幽幽兰麝香。
明婳整个人好似从水里捞出来般,双颊通红,鼻尖也沁出一层薄薄细汗,柔若无骨地倒在衾被里,如一条搁浅缺水的鱼儿。
裴琏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便掀帘下床。
明婳虽累得不行,但好在是第一回 ,还有些气力,见他起身,忍不住睁眼往下瞟去。
刚扫个余光,坐在榻边的男人冷不丁侧过脸。
“在看什么?”男人微哑的嗓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明婳心下咯噔一下,仿若被抓了现行的小贼,连忙避开目光,“没、没什么。”
说着便裹着被子,恨不得整个人都埋进去。
见她娇怯怯的慌乱模样,躲避间反倒露出一截白晃晃的肩膀和藕臂,裴琏只觉才将平息的气血再次翻涌。
是她自找的。
他眸色幽深,取下那物,掷入水盆。
帐子里,明婳还躲在被子里兀自懊恼,她不过才瞟一眼,怎么就那么快被发现了呢?难道他脑袋后面长了眼睛?
不过就方才那匆匆一瞥,她隐约看到个轮廓,耳根不由得滚烫起来。
他外表瞧着温润斯文,如何却是那般骇人,更不可思议的是那骇人之物她竟然能容下,难怪初次时那般疼……
脑子里正绮念纷飞,忽的听到帐外脚步声,似离去,又折返。
明婳满心困惑,撑起身子爬到床边,刚要掀帘去看,男人也正好掀帘。
一时间,一站一趴,一上一下,四目相对,明婳看到那双黑眸之下灼灼涌动的慾念。
危险。她下意识就要往床里钻。
才转过身,脚踝就被一只修长大掌叩住。
她愕然回头,嗓子也轻颤:“殿、殿下?”
“喊错了。”
那手掌陡然发了力,一把将她拉向床边,还未等她反应,便被抵在雕龙刻凤的床柱旁。
“得罚。”
夜色漫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明婳已记不清这一夜她喊了多少声子玉哥哥,喊到后来嗓子都哑了,还是裴琏将她抱去沐浴。
于是又被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她心里羞恼,但累得连争辩的气力也没有,只得破罐子破摔的想,反正早被看过了,看十遍和看二十遍没区别。
她累得不轻,这一觉睡得也沉。
熹光朦胧时,迷糊间好似又被拥入那坚实的怀抱中,细微摩擦后,膝盖再次被抬起。
她半梦半醒地都快哭了,嘴里委屈得直哼唧,只觉这人实在太混账,昨晚罚得那么狠,怎么还来。
似是也知过分,他细细亲着她的后颈,低声哄道:“快了。”
一句快了,却好似一辈子那么漫长。
待到终于结束,男人亲了下她的眼角:“睡罢。”
明婳知道他要上朝去了,撇撇嘴在心里骂了句坏东西,也懒得理他,卷起被子继续睡了。
这一觉睡醒,已是晌午。
用过饭食,采月欲言又止地看了明婳好一阵。
明婳鲜少见采月这般期期艾艾的模样,干脆直接问她:“出了何事吗?”
采月红着脸摇摇头,又环顾左右,点点头。
明婳一下懂了,单独带她进了内殿。
哪怕没了外人,采月的声音依旧压得很低,窘迫地问起水盆里的羊肠衣来:“如何就用上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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