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在井井有条的进行着,终于,一个月后,前线传来缅甸大捷,一时间,皇上重病的乌云消散,大家都盼望着傅恒大人的班师回朝。
琅华没有忘记答应琪琪格的事情,她和永琏商量,在全国张贴告示,公布琪琪格的功劳,还将琪琪格叫来,问她要什么赏赐。
琪琪格只有一个答案:她要兴办女学。
琅华也不禁疑问,明明朝廷已经下旨女子也可以入普通学堂了,为什么还要办女学。
琪琪格用她学过的历史规律回答,虽然大清已经开始鼓励免费入学,但是仍旧有太多家庭觉得男女是大防,阻止家里的女儿学习,而琪琪格明白,大刀阔斧的改革不如循序渐进的变化,不如先从兴办女学开始。
永琏自然是答应了,他从选秀时见到自由自在的舒穆禄氏时,就希望大清女子都能过上这样的日子,琪琪格的主意正合他的心,永琏决定,就先从京城开始,兴办第一家女子学堂。
但这很快就遇到了阻力,现在在世的有名儒生,都不愿意去女子学堂授课,口口声声还说着男女有别,永琏心中气愤,这些酸秀才,脑子全跟裹脚布一样,又臭又硬。
另外,一些老臣竟然上奏折说,皇上尚且在世,元亲王不该擅自做决定,此事名不正,言不顺。
琅华见永琏日日忧愁,她心里也不痛快,她的儿子,若是不快点儿坐上那个位置,做起事情来终归束手束脚,重活一世还要这么憋屈,她忍不了。
琅华心里默默算着,快了,快了,永琏马上就能名副其实,名正言顺了。
此时乾清宫里,轮到琅华今日侍疾,她正在给皇上擦着手心,只见皇上慢慢地张开了眼睛。
琅华吃惊地不小心把皇上的手摔了下去,皇上这醒的也太突然了吧。
皇上看着面前的发妻细心地侍奉自已,心里暖暖的,少年夫妻老来伴,皇后对自已才是真正的情深,他昏睡太久,嗓子已经哑了,
他问:“朕这是睡了多久,琅华,前线战事如何了,傅恒安全吗?”
琅华此时已经缓过劲儿来,她先让外面的人去传江太医,接着将皇上轻轻地扶起来,说道:
“皇上,您昏睡了快一个月,您放心吧,缅甸传来大捷,春和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他心里也记挂你,连着上了十道折子呢。”
皇上这才放了心,同时他深深地为傅恒感到自豪,他这一生,有琅华这个贤妻,有春和这个如友如弟的忠臣,后宫安宁,前朝稳定,盛世太平,可以说是无憾了。
他迫切地想下地走走,他要亲自迎春和进京,但这个时候感觉到自已身子绵软,从脖子往下竟然丝毫没有力气,甚至连手都抬不起来,他顿时慌了,
“琅华,朕动不了,朕动不了,朕的手和脚都没有力气。”
琅华也震惊不已,皇上昏睡的时候没有这么明显,皇上一醒,她才发现皇上的腿和手竟然没有了自主的活动,如果这是暂时的还好,但要是永久性的,大清怎么能有一个废人当皇上。
江与彬提着他的小药箱,快步跑进来把脉,又摸着皇上的腿,摸了摸皇上的手,一片冰凉,他心内慌乱,跪下伏首道:
“皇上这是邪气入体,再加上服用的朱砂,血液凝滞,堵住了经脉。”
用俗话说,就是瘫了。
琅华和江与彬这些日子,排除了太医院的药汤和御膳房的御膳,再加上意欢的回想,已经基本确定是青樱送来的汤药里放了大量的朱砂。
皇上哑着声音问:“朕还能好吗?朕还能不能走路!”
江与彬还是不敢抬头,他看了一眼琅华,说道:“皇上的头风是老毛病了,这些年一直为国事生气担忧,又上了些春秋,恐怕恢复起来就难了,惟愿皇上静心休养,保重龙体,或许……或许还可以延寿。”
这话的意思很分明,意思就是他可能活的时间会很长,但将一辈子都是个废人。
皇上的眼一瞬间变得通红,他一代帝王,满心抱负,竟然成了一个废物,一个瘫痪之人。
“琅华,朕动不了了,朕成了个废物,为什么,上天为什么要这样对朕!”
琅华也不禁心惊,现在皇上的眼睛通红,皇上若是因为此事性情大变,恐怕会伤及无辜,她让江与彬赶紧退下,然后俯身跪下。
“皇上,臣妾知道您心里难过,但大军明日就要班师回朝,您千万要想开啊,臣妾会在您身边照顾,直到您好起来。”
见皇上面色和缓,不复刚才的激动,她又说道:“皇上,您就算不顾别人,也要想着太后啊,您病的这些日子,太后也日日忧心,茶饭不思啊。”
皇上很想握住琅华的手,但他控制不住自已,他只能仰着头对琅华说:
“朕知道,大军回京之前,瞒住朕身体的消息,春和回来以后,宣他来见朕,朕要见春和,朕要见春和!”
琅华自然答应了,毕竟皇上对她弟弟傅恒确实是真心实意的。
皇上突然又想起来,“琅华,青樱怎样了,你有没有按照我的吩咐送她进慎刑司。”
琅华听他问起青樱,只为难地说:“臣妾确实按照皇上的吩咐,把青樱送进了慎刑司用刑一天,但是她在慎刑司不停出虚恭,很快就被放回去了,接着幽禁在翊坤宫,这一个月来她也算老实,没有再闹别的事情。”
皇上点点头说道:“朕对她已经仁至义尽,朕对她失望至极,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出虚恭。”
琅华听了皇上的话,她也挺替皇上满心闹心的,还是让皇上开心一下吧,她安慰皇上说道:“皇上,您放宽心,嫔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你还要好好地看着小阿哥或者小公主出生呢。”
皇上刚醒过来,说了这些话已经很累了,想起来嫔肚子里地孩子,他更加难过了,他最后说道:
“这个孩子,朕没法像其他孩子那样亲自教导了,朕心里愧疚,传朕的旨意,晋嫔为妃位,让她好好安胎,如若生下来是个公主就破格封为固伦公主,若是个阿哥,先给他个贝勒的头衔,琅华,朕累了,朕要再睡会儿。”
说完,皇上又闭上了眼,想来是刚刚苏醒,体力不济,琅华给皇上掖好了被子,准备去慈宁宫和太后商量一下后面的事情。
慈宁宫里,太后正在教小小的Z兕弹琴,而庆嫔则在给两人煮绿豆沙,太后这一个月每隔几日就去看一次皇上,庆嫔见太后难过,就每日带着Z兕来陪太后解闷儿。
“皇后现在过来,可是皇上那边有什么消息?”
琅华面露难色地说道:“皇额娘,刚刚皇上已经苏醒过一次了,只是……”
太后直起身子,她已经预料到了什么,因为从告发私通开始,这一切都很熟悉,她都能猜出来后面的流程了。
“只是什么?”
“儿臣说了,皇额娘也不要太难过,皇上他似乎是中风了,江太医说,皇上可能要终生卧床了。”
太后拨弄琴弦的手骤然一紧,琴弦断了,真是天道轮回啊,不出她所料先帝的儿子竟然和先帝是一样的病症。
太后神色哀痛地说道:“这怪不得旁人,只怪那庶人乌拉那拉氏,只是,皇上成了这副样子,必然要早做打算。”
琅华轻叹一声,说道:“皇额娘,皇上刚刚得知自已的病情,若是大臣们去请命,恐怕皇上又会急火攻心,不如再等两天吧。”
太后点点头:“皇后仁义,哀家放心,以后一切都要靠你和永琏了,今后哀家一心养老,若是皇上要移去圆明园休养,哀家就去陪着他。”
琅华看着眼前的太后,这一世,她和太后彼此都对得起对方,所以她对太后是敬爱的,也佩服太后做事的果决。
“儿臣会好好孝顺皇额娘的,皇额娘不要太难过。”
“哀家当年没看错你,嗯不愧是个好儿媳,好皇后,好母亲,不像那个乌拉那拉氏青樱,都四十岁了,一点长进没有。”
慈宁宫里,琅华和太后已经达成了共识,她准备起身告辞,回乾清宫继续照顾皇上。
乾清宫的毓瑚匆匆跑来,说是妃娘娘发现翊坤宫的乌拉那拉氏行诅咒之事,妃娘娘怕皇上的病越来越严重,就是和乌拉那拉氏有关。
妃已经去了乾清宫回禀皇上,皇上又龙颜大怒,已经派人去提乌拉那拉氏了。请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去乾清宫一起听分明。
皇后和太后对视一眼,得了,又要去看场大戏了。
第163章 鸳鸯肚兜做经幡
青樱先把一匹布裁成书本大小的样子,再用红色的墨水写上皇上的名字和皇后的名字,随后再一针一线裱好。
青樱被幽禁翊坤宫偏殿的一个月里,都在给皇上和皇后做着经幡祈福,她还给小凌子做了一些,以求小凌子能够早登极乐。
平静下来的青樱想着,皇上和皇后这样对她,把她送进慎刑司受苦,她却能以德报怨为他们祈福,青樱觉得自已不愧是个良善之人。
但她同时又觉得非常委屈,她对皇上如此忠心,对皇后也不差,为什么皇上不相信她,还虐杀了凌云彻。
她为凌云彻难过,因此给凌云彻的经幡做的格外多,格外认真。
甚至她想到凌云彻对自已的情意,临走时对自已的深情表白,她觉得此生已经无以为报。
于是她羞涩地解开衣服,脱下了自已身上的赤色鸳鸯肚兜,用肚兜给凌云彻缝了一份特别的经幡。
缝完肚兜经幡的青樱一脸满足,如果凌云彻在天有灵知道了,一定会很感动的,她这一生有皇上这个少年郎,凌云彻这个中年知已,足够了。
青樱拜托汪芙芷身边的洗绿,帮自已三天一次送到瑞福宫诵经祈福,青樱想着,皇上醒了以后,一定会很感动。
洗绿透过偏殿上了锁的门的缝隙,看到这样一幅画面:
乌拉那拉氏身穿一身藏蓝色粗麻衣服,头发挽了一个老太太的发髻,戴着一条黑色抹额,而她的脖子上,用厚围脖做成了龙华领巾的样子。
乌拉那拉氏把眼前的经幡靠得格外近,可能是有些老花眼的缘故,一脸的满足。
洗绿扣响门上的铜锁,她已经收集了乌拉那拉氏好多次的经幡,再把这次的带上,主子就要带她去办件大事儿了。
“乌拉那拉氏,做好了吗,妃娘娘要奴婢去瑞福宫送东西了。”
听到声音,青樱准备把刚做好的经幡,还有叠的元宝一起递给了洗绿,洗绿看到这乌拉那拉氏手上,竟然还戴着护甲。
这护甲的颜色怎么看起来那么奇怪,洗绿不自觉地摸上去,天啊,这护甲竟然是纸叠的。
青樱见洗绿疑惑,淡淡地笑着说:“洗绿,你帮了我,我告诉你一句话,人在这个世上,即使被幽禁了,也要活的体面。”
说完,隔着门锁,向洗绿深深地鞠了一躬。
洗绿想:神经病吧。
青樱细细地嘱托洗绿,“劳烦你了,这些纸元宝也一起送去瑞福宫吧,一起供奉在佛祖跟前为皇上祈福。”
洗绿纳闷,谁家给佛祖供纸元宝啊,她怎么不去坟跟前烧了,皇上也还没驾崩呢,这乌拉那拉氏果然胆子大啊。
洗绿一起接过来,放进了盛经幡的木筐里,她要陪主子去干大事儿了,最好玩的是,物证竟然是罪犯自已交上来的,真是有趣。
把经幡送出去的青樱只感到神清气爽,她最后这一份经幡,不仅为皇上和皇后祈福,还绣了后宫各个妃嫔的名字,为她们祈求平安。
虽然现在她身边空无一人,但是青樱知道,她的这一番心意是天下独一份的,后宫诸人都能得到她的温暖,她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
翊坤宫偏殿的青樱已经睡着了,她又梦见了端坐在凤椅上的姑母,姑母这次已经头发花白,满脸皱纹,眼神中透露出无限的悲凉。
“青樱,你真没用,你竟然被贬为了庶人,和我一样,与皇上死生不能再相见。”
青樱嘟着嘴说道:“姑母,我和您不一样,皇上对我还是有情份的,我这一生所求的,不就是情分吗,况且我守住了初心,这才是最紧要的。”
姑母眼神忽然凌厉:“初心,你的初心算个什么?在这儿自欺欺人,别再叫我姑母,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青樱瞪着眼睛说道:“姑母,我不相信我的少年郎会对我丝毫没有情意,若是没有爱没有感情,像您那样被先帝厌弃,我宁愿离开这世间。”
姑母终于体会到了青樱有多么气人,她和先帝是青樱能议论的吗,她盯着这个她选的乌拉那拉氏的蠢货,高声喊着,最后呲牙喊着:“那你就赶紧死吧!”
说完,姑母就消失在她的面前,丝毫没有留恋。
青樱想着,姑母竟然也如此的不可理喻了,真是让人失望,她翻了个身,睁开眼却看见毓瑚带着人站在自已身边。
“毓瑚姑姑,是不是皇上终于想通了?他要替我平反?”
“乌拉那拉氏,妃告发你行巫蛊之术诅咒皇上,跟奴婢再去一遭乾清宫吧。”
青樱震惊,她什么时候行巫蛊之术了?这真是让她百口莫辩,不过皇上病了这一个月,自已确实没有见过皇上,她也有些想见皇上了。
她有很多话要告诉皇上。
青樱跟着毓瑚来到乾清宫,毓瑚看着乌拉那拉氏头上的抹额,心中无语,自已快六十了,都不曾穿成这样,不知道的以为她带了个太妃来乾清宫。
青樱进了乾清宫,却没有被带入正殿,而是去了皇上的卧房,此时太后、皇后、贵妃还有妃都在皇上的床边。
当青樱再次见到皇上时,她惊讶地发现,皇上又变老了,眼底是一片乌黑,极其憔悴。
她跪下向众人请安:“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太后万福。”
太后首先说道:“青樱,你已经被贬为了庶人,现在应该自称罪人,不要再用臣妾了。”
青樱知道太后素来不喜欢自已,只能缄口不言。
她看向皇上,关心地问道:“皇上什么时候醒的,可能下地走路了?”
皇上的面色骤变,下地走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行走了,想到这儿,他气的头疼,心疼,还闷闷的。
琅华想,青樱也是个人才,能够准确的踩中皇上所有痛点,这怎么不是一种天赋呢。
月看向青樱,替皇上开口说道:“乌拉那拉氏,不要转移话题,想必刚才毓瑚姑姑带你来时已经告诉你了,妃告发你诅咒皇上和皇后娘娘。”
青樱倔强地梗着脖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一心为皇上皇后和后宫的姐妹们祈福,怎么会诅咒你们,贵妃不要冤枉我。”
妃坐在贵妃下手,示意洗绿将经幡呈上来,她说道:
“这就是乌拉那拉氏每日在翊坤宫缝的经幡,皇上,咱们大清信奉藏传佛教,经幡是用来超度亡灵的,如今这经幡上也写着死去的凌云彻的名字,说明乌拉那拉氏知道这是给死人用的,还把您和皇后娘娘,后宫众位妃嫔的名字写上,其心可诛。”
洗绿又把筐中的元宝拿出来,皇上看见元宝,想起了七宝手串那事中,青樱早已经知道元宝是给死人烧的,可见这次就是故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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