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澄用指腹慢慢摩挲她柔软的手心,明显地松了口气。
“不会,你拒绝的是买错的东西,又不是我。”
“告诉我的话,我对你的了解又多了一点,然后一点点积累我就是全世界第二了解你的人了。”
她在家里活的心惊胆战,总要为别人的情绪买单,却从没见过有人为自己的苦闷而慌乱的模样。
夏茯慢慢坐直了了身体,她专注地瞧着方景澄,向无人涉足的疆土探出脚尖:
“那第一是谁?”
他垂头亲吻她的手心,然后将她的掌心放在胸口,有力的心脏正在饱满的肌肉下跳动。
“第一当然就让给你了,你永远是第一。”
娇小的暴君看着这位臣民,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接上话。
尽管能大大咧咧坐在废弃沙发上,可真正交往,方景澄其实比想象中的细腻绅士不少。
比如搬家时,不去还有女生私人物品的宿舍,而现在,当现在室内只有一把椅子时,被安排坐在她床上也只坐在床沿,叫人担心他会不会不小心失去平衡仰倒。
夏茯有一瞬间很想知道方才收拾东西的时候,方景澄有没有看清,她的枕头下还压着今晚要穿的睡衣,他之前脱给她的T恤。
她扶住他的胸口的手掌开始用力,几乎没费上什么力气就把青年推倒在地。接着,夏茯从座椅起身,单膝跪在床沿上,居高临下询问道:
“你想让我告诉你,我想要什么?”
方景澄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女孩平素穿的衣服和被单用的是同一种洗衣液,白肥皂的香味笼罩着他,清淡无比,似乎和她秀美的外表一样没什么攻击性,却叫方景澄脸颊发烫。
他望着雪白的天花板,思维也变得空白。
身侧的床位开始塌陷,传来衣物摩擦的细响。
他下意识往旁边让了让,背紧贴着墙面,好给夏茯留出一片空间。当他拥抱她瘦弱的脊背时,有一瞬因为涌起的怜爱之心,觉得自己很像一个母亲,正在安慰因为午夜噩梦而哭闹的小孩。
但哪有小孩会这种事呢?
在他说回答“想”之后,夏茯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她挑开他T恤下摆,轻巧地贴住他腰侧的皮肤,也一把抓住了方景澄的弱点。
她还记得植物园约会的事——
方景澄怕痒。
而更久之前,他在医院处理淤青时,漆黑的纹身如藤蔓散开,但腰腹处的皮肤却洁白细腻,如同未被发现的雪地,连一颗小小的黑痣都没有。
夏茯缓慢地摩挲那片皮肤,想在雪地上留下一些痕迹。
方景澄给她的纵容里有一种难得的自由,可自由不见得是件好事。
她努力让一切都井井有条,但却活得很累。脑子好像里有一根因为生活绷紧的弦,而方景澄说着想让她开心,轻轻撩拨它的动作不会叫她感到放松,反倒让它一点点断掉。
我羡慕你一切,连同我交流的勇气都非常可爱。
可拥有又是什么?如果穿上衣服却还不够,那下一步是穿上皮囊么?这感情令人感到羞耻,却意外的猛烈又直白。
第58章
“我想咬你。”
方景澄如愿以偿听到了夏茯的想法, 尽管内容不大美妙。
看来水晶玫瑰那次接触给他们的交往开了个坏头,每当接吻,她都爱轻咬他的脖颈或者下巴。
于是这句话在他听来只是要接吻的意思。他发出一声长叹, 下意识搂紧紧了夏茯的腰肢,弓起腰背, 将呼吸洒在她发间, 语气半是爱怜半是无奈:
“怎么会有这种坏习惯啊?”
他曾听闻,小动物会用轻咬或抓挠寻求主人的注意。但这姑娘不同, 对他而言,哪怕她什么都不做, 存在感也足够强烈。
“是你要问我的……不行么?”
夏茯抬头望着他, 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莹润的眼眸里满是对他出尔反尔的控诉,几乎一眼就把方景澄的心给看化了。
他只能投降:“好吧、好吧。”
亲昵的吻从额头转移到了脸颊,短暂的接触后,方景澄仰起脖子, 尽量放松身体向床后靠去, 做出一副任君宰割的模样。
“不过探访时间快到了,只能让你咬一会儿了。”
“嗯,我会快一点的。”
话音落下,女孩柳枝般的手臂却并未像往常一样攀上他的脖颈。
方景澄看着夏茯慢慢坐直身体,用白皙的小手按住他的腰腹, 央求说:“你能自己把衣服撩起来么?我想咬你的腰。”语气平和,仿佛只是在请他帮忙扭开饮料瓶盖。
“诶?哪里?”
他睁大了湛蓝的眼眸,满脸错愕, 明显没有搞清楚状态。
“你答应过我了哦。”
她开口,再次提醒他方才许下的承诺。
而方景澄这才意识到, 这女孩身上的坏习惯远比他想象的严重许多。
不妙,不妙,太不妙了。夏茯本来就是这种性格么?还是说,这种坏心眼、带有诱导性质的说话方式是交往后从他那里学来的呢?
意想之外的发展带来的除了震惊,还有一丝不可言说的刺|激,如电流在方景澄体内流窜,叫他头皮阵阵发麻。
到底会变成什么样?未知的诱惑在不停催促他答应夏茯的请求。
但残存的一点理智,以及男人微妙的一点自尊心扔在劝阻他克制好奇——
不行,他又不是会因为疼痛兴奋的受虐狂,而且作为男朋友,总不能老被夏茯牵着走吧!
方景澄抓住夏茯的手腕,稍稍带上一些力气,询问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能问下原因么?”
“因为觉得你的纹身很漂亮,只有腰这里还没有,所以我想在那留下一点印迹。不是纹身师做的,只属于我,又不会让你太痛……”
她低头望着他,眼神缱绻而真诚,如是柔声解释,慢慢将手指一点点插|进他的指缝。
方景澄试图对这堪称病态的占有欲表示些看法。
但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那种直白炙热的感情像风暴包裹他,能感到的只有一阵口干舌燥。
她只是喜欢他而已,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疼痛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不是么?满足恋人的愿望本来就是他的义务。
青年的喉结因为吞咽上下滚动。
在她完全同他十指相缠,掌心湿润地紧贴之时,他最后一点心理防线也随之瓦解了。
夏茯就这样,轻轻抬起手腕,移开了他搭在腹部的手掌。
她将方景澄的黑色T恤向上卷起,就像艺术家掀开盖画架上的黑天鹅绒布,呈现在眼前的是无暇的白布。
他性感的小腹随着呼吸起伏,白皙的皮肤染上了羞赧的粉红,从下腹蜿蜒而上的淡青脉络仿佛在轻轻跳动。
夏茯仔细回忆青年手臂上的花样,俯下身体。
不像绵软的嘴唇,青年那勤于锻炼,缺少脂肪的窄腰可不是什么容易下口的地方。一旦他情绪激动,结实的腹肌便会充血,给齿间的碾磨增加难度。
没一会儿,夏茯就倦了。除了第一口很重,其他的时候更像吮咬,没有章法,只是“画家”在肆意宣泄情绪,
而方景澄已经无暇顾及其他。沉重的喘息、压抑的呜咽,他无法控制地挣扎,颀长的手指抓皱了她蓝白两色的床单。
因为生疏,这份“画作”由凌乱的红痕构成,效果并不让人满意。
看来她这辈子的天分都点在逻辑思维上了,至于艺术造诣差的不止一星半点。
她从男友身上起身,歪过头擦拭唇角润泽的水渍,由衷向他致歉说:
“对不起,我弄的不是很好看。”
方景澄呼吸还未平复,他半阖着眼睛,看她如同猫咪进食后梳理毛发,觉得这动作可爱到有些可恶,能勾起他的破坏欲。
年轻的爱美好纯洁,背面却不乏暴烈。
他先知后觉地意识到,想温柔呵护她、耐心托举、让她于聚光灯下自由绽放的人是他,想把自己承受的情欲尽数返还,把她扯下来,搞到乱七八糟,脑子里只剩他方景澄的人也是他。
思至此处,方景澄突然自暴自弃地笑了一声:
“那你要不要补偿我一下?”
他支起身体,脱了力般靠在夏茯的被子上,懒洋洋地瞧着她笑,眼角还残余有方才溢出的生理泪水,动人到晃了夏茯的眼睛。
太漂亮了。
她忍不住伸手,去撩开他被汗水濡湿,黏在额上的银发。
这是被我标记过,属于我的漂亮玫瑰。这种令人满足的念头在心间浮现,夏茯没什么防备便答应了方景澄。
“好。”
于是蛇缠绕住她的身体,他比往常更加温柔地亲吻她的手心,但很快亲吻变成了舔舐,连指缝都被浸染。他扶住她的腰肢,将她扣在怀中,留恋地辗转于后颈和耳垂。
直到走廊尽头出现另一人的脚步声,它逐渐逼近,开始盖过夏茯细碎的哼声,方景澄才松开手臂。
“咚咚咚”的敲门声搅乱了房间内粘稠的气氛。
“同学,同学!你们东西收拾好了么?”
门扉之外,宿管的嗓门中气十足。
虽然的确很想做点什么,但决不是现在。
她这副样子还是只有自己瞧见比较好。
方景澄瞄了一眼门口,抬高嗓门回应说:“搞定了,老师!我马上就下去。”声音爽朗、全不见方才的沙哑压抑。
他分开手指,放下女孩柔顺的长发用以掩盖咬痕,飞快地亲了一口她的额头:
“这下我们扯平了。”
青年 抚平两人的衣物,以轻快、寻常的语气同她交流,借以分散注意力。
“我得先去楼下收拾一下,等我冲完澡再去吃东西吧。你想吃点什么?”
她的眼神还有点涣散,说话也吞吞吐吐的:
“我要双层芝士汉堡。你这次专业课均分过85了,我请你吃套餐好了。”
“哇,好期待。”
短暂的送别之后,夏茯就重新倒回床铺,她卧在被方景澄弄皱的被褥上,嗅到那里除了汗水的咸味,还有别的热烘烘的气味,没法认出具体来源。
身体好软、没有力气。
她回忆着恋人用虎口卡住腰侧的动作,想象着那只大手仍然同她相贴,粗糙的、滚烫的,又缓慢地、渴求地沿着腰线的位置上移,碰到了轻薄的衣料以及嶙峋的肋骨仍不知餍足。
只是吻而已,只是触碰而已,就像她之前对他做的一样,但是感觉完全不同。
她好像在另一种触碰里再次感受到了身体的形状,它因为吐息慢慢融化,到了也需要更换衣物的地步。
反正越是在交往时被打动,越是会消极地察觉她和方景澄不是一路人。
既然注定没法长相厮守,还不如在最快的时间内想办法把爱侣一生中能做的事做完,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些痕迹,让她觉得方景澄曾经切实、完整的属于过她,也未尝不是种好办法。
现在是暑假,难得的自由时光,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谁也管不到她。
第59章
等夏茯换完衣服去宿舍大厅的时候, 方景澄正在跟宿管聊天,她隔老远都能听两人聊天的声音。他将手肘支在大腿上,分开膝盖大大咧咧坐着, 笑容阳光爽朗,仪表堂堂的样子很难和半小时前喘息颤抖的姿态联系起来。
“我们俩比赛认识的, 她学习可好了, 做事细心又负责,我特别崇拜她这点, 而且笑起来又可爱……就在一起了嘛!”
“突然知道下学期能分到一个班,太高兴所以多待了一会儿。对不起、对不起, 之后我一定特别注意!”
虽然染发纹身, 把坏孩子会干的事做了个全, 但青年偏偏生了一张俊美无匹的好脸蛋,再加上那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好口才,在校园里很是吃得开。当他弯起眉眼,双手合十, 像祈食的小狗一样摇晃手腕认真向人保证时, 原本扳着张脸训人的宿管也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可没有下次了!既然住在宿舍,那都是学生,交往也要保持正常距离!”
“还有那头头发,搞得乱糟糟的。男孩子黑头发清清爽爽多好看。”
宿管像寻常长辈叨叨念念说起他的外表,话题丝滑转换, 方才的意外算是有惊无险地过了关。
注意到这点,方景澄笑容悄然深了些许,他摆摆手, 注意力已经不如之前集中。
“诶?头发?我小时候特别喜欢看动画片,里面有个大侠救死扶伤特别帅气, 我就跟着染了。”
“这叫什么?鹤发童颜?”
青年一边信口胡诌一边向上看挂钟的时间,几乎是听到夏茯脚步的瞬间回了头,高高兴兴抬起手臂跟她打招呼:“啊,我女朋友来了!我们去吃晚饭吧,老师回头见!”
他做事一向周全,给她一种即便小小出格也会有人兜底的奇妙错觉,当青年的温度从掌心处传来,最后一点被宿管旁观的尴尬也跟着消散了。夏茯跟上方景澄的步伐,乖巧道了一声“老师再见”就同他离开宿舍。
两人十指相扣,青年反手握住她,结实的小臂紧紧相贴,漆黑的骨蛇仿佛下一秒就会爬上她的皮肤。他们因为放肆的接触更加亲密,但这亲密中也有几分不知道继续侵入到哪一步的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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