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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没[京圈]——草笙日笠【完结】

时间:2024-10-26 17:14:12  作者:草笙日笠【完结】
  她缓了缓,迟疑道:“那现在解决了吗?”
  谢清妍喝了一口柠檬茶,仿佛说累了。
  她咽下去才一字一句道:“怎么说呢,赵先生就说了三个字,随便查。不过他这头还没怎么样,挑起这件事的人却进去了,背了几个官司,资产全部被查封,这人有个情//妇,也脆弱,事发之后居然割腕,死了。”
  “消息被人刻意透露给里面,那人吓坏了,居然朝赵先生住的方向跪下了,足足磕了三个头,求他别再牵扯家人。”
  谢清妍叹了一口气,似乎有点不屑,“这事儿赵先生也冤。”
  “没那么大能耐惹他做什么,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孟秋和谢清妍感受完全不一样,她听到那人情//妇死了的时候,猛地后怕起来,像是预演了一遍违逆他的后果。
  这几天他对她真的算纵容。
  她轻声问谢清妍。
  “赵曦亭……真的冤吗?”
  谢清妍看她神情古怪,以为她年纪尚轻,接受不了这么大的信息量,笑着给她舀了一盅汤,解释说。
  “收藏界本来就水深,有些东西为什么能拍出天价啊,生产经营的税对艺术品没有折旧一说,牌子一举,富豪们的流动资产变固定资产。”
  “真的假的就靠专家一张嘴,他们那些人,哪有几个真喜欢艺术品,不都是隐匿资产么。”
  “所以这三亿说不清是什么用途,真不一定和赵先生有关系。”
  孟秋绕回最开始的话题,还是没明白,“那为什么记者不敢发呢?”
  谢清妍笑了一声,“本来挺正常的新闻,有人受了影响,就变成了站队,一站队,性质就变了。”
  谢清妍留白很多,但孟秋听懂了。
  她明白一个事儿,读赵曦亭像读史书。
  他身上的故事不能深想,他的世界也和普通人不一样,多少沾点人性阴暗面。
  孟秋和谢清妍吃完饭,赵曦亭问她几点结束,她给他发了个定位。
  孟秋一上车,看到那束玫瑰,不知怎么想起死掉的那个人,以致于赵曦亭在车上抱住她亲昵的时候,即使有一些陌生的不适应,她也乖巧地没有任何动作。
  赵曦亭下巴搁在她的肩上,手掌从她腰腹到手臂,完完整整地捆住她,像感知失而复得的碧玺。
  他长指沿着她细腻的皮肤游移。
  “这么多天没见,我怎么觉得你又在怕我?嗯?”
  孟秋支起身子,去看他的脸。
  光看皮囊,他是能让人迷恋的,但合上淡漠的神情便让人产生了推拒的心思。
  赵曦亭是心狠的。
  耐心告罄便没有顾及别人的想法。
  可如果利己到极致,那天他不会来看她。
  她在他磅礴禁忌的目光里仿佛假死的演员,他包容地,善于宽宥地,观赏她的表演。
  她的恐惧藏在骨头里,发出一点点颤,试图从他身上品尝一丝侥幸。
  这点妄想让她心惊胆战地生出提问的勇气。
  她想问他。
  死掉的那个人,是不是自然死亡。
第44章 热汀
  孟秋最终没有问出口。
  回到嘉琳悦墅她敏感地发现有什么变化。
  她先闻到一股清凉带柔的味道, 辨不出是什么草木香气,有种寺后空山的宁静感。
  灯的亮度也比之前温馨不少,不十分亮得刺眼, 仿佛要将所有秘密照出来, 更像夜深时点上一段古意的蜡烛, 很有敲更安眠的意境。
  孟秋好奇地去寻香味的来源。
  她朝玄关的圆形背光内嵌墙面的红木花窗看去,金貔貅原先就在, 不像是那里传出来的味道。
  她头顶盖了几根微凉的手指, 像是知道她在找什么, 轻轻拧向一个方向。
  孟秋看到墙壁里半挂着转经筒样式的香薰, 上面浅浅溢出来一缕薄白的雾。
  显然她不在的时候,赵曦亭让人置办了些东西。
  孟秋杵在廊灯下, 闻着这股味道, 浑身回了暖。
  她换好鞋, 余光瞥见赵曦亭站在她一米远的地方, 斜斜靠墙, 毫不遮掩地盯着她瞧,视线浸润在通凉的气味里。
  也是寒的。
  显然对她在车上的态度有些芥蒂。
  孟秋思绪在他眼底下逐渐赤裸。
  她不是不识好歹,这些细节上的改装全都有助于她养病,几乎照顾到生活角角落落, 连她自己都想不了这么细致。
  是花了心思进去的。
  孟秋心里微妙地泛软,垂睫掩了掩,为一抹歉疚。
  她将他想得越坏, 那抹微妙感扩散得越厉害,直到蜷起手。
  孟秋轻声说了句, “谢谢。”
  赵曦亭见缝插针,手掌不大客气地抵住她后腰, 将人一把捞到自己面前,垂睨她,懒懒散散地启唇。
  “这些我该做,因为你是我女朋友。”
  “但我好奇,你今天第一眼见我,脸吓白了,在想什么呢,嗯?”
  孟秋被他拉得一踉跄,仿佛突然松开一边手的亲吻鱼,脚尖惯性似的撞上他。
  孟秋下巴抵着他胸膛,这样的姿势,她只能仰视他,手指吸在他的衬衫上,被他包围。
  新调的灯实在色调馨暖。
  她看到赵曦亭的眼眸在底下呈深棕色,有一股生疏的温和,仿佛快要消散的黄昏泡进朗姆酒。
  藏起暴风天,寒戾的本性,要将人灌醉。
  孟秋再一次想起今晚的八卦。
  她还是想知道。
  孟秋心跳一点一点加快,回忆了一下,往常他拷问她都是什么样的?
  他不会问她意见。
  也不会在乎冒不冒犯。
  她有了个想法,瞳仁发软,犹疑地,缓慢地,脱去她的拖鞋,像少女第一次剥去衣物,不经世事地触他的脚尖,再是脚背,轻轻压上去。
  她好几次都想踩他。
  现在胆大妄为地试探。
  他会生气么?
  如果他以前说的那些纵容都是骗她的,是会生气的吧。
  孟秋看到赵曦亭神祗一样垂睨她的眼睛,末日般变得危险。
  孟秋在这缕危险中,将另一只脚也缓缓踩上去,腰沿着他的手臂往上耸,像从他怀里凭空长出的虚竹,雨后春情地孤傲摇晃。
  她紧张而倔强,铁骨铮铮地,要平视他。
  她向来是茧里的人。
  她想钻出来看看。
  赵曦亭眯了下眼睛,似乎明白她的意图,握紧她的腰,要将她举起来,要赐予她权利。
  孟秋固执地踩在他脚上,不让他动,赵曦亭没再动作。
  她踮起来,还是没办法和他等高,但这是她最大的努力了。
  有些东西是天生的。
  譬如身高,譬如地位。
  她嗓音几乎软得没有力,瞳眸水汽汤汤,却有骨气。
  “赵曦亭,我可不可以问你几个问题。”
  小姑娘踩着他,借他的力仰起脖子,仿佛倾尽当下她能有的全部,包括他给的。
  却依旧没法和他平视。
  赵曦亭心脏软了软,缓缓拉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肩上,握住她的手臂,认真看着她眼睛,引导她勾着他的脖子,将他的身子往下拽。
  “可以这样的,孟秋。”
  孟秋盯着他迫近的面容。
  现在他们等高了。
  她呼吸发滞。
  她余光瞥见那只轻而易举捏住她的手——
  指骨泛白,青筋蜿蜒。
  他正度力给她,教她怎么让他低头。
  他们此刻鼻息交缠,赵曦亭视线毫不遮掩地侵犯她的唇,拇指指腹在她唇中挂了一阵,剥离下来,抚弄她细腻的脸颊。
  “现在可以了?”
  “打算审我什么?”
  孟秋唇上残留他手指的触感,像解开的封条。
  她缓缓抬起眼睛,这个问题太直接了,她还是生怯。
  “今天我和谢清妍吃饭,不小心听到你的事……”
  她顿了顿,瞳仁晃荡,“赵曦亭,你手上……有人命吗?”
  沉夜寂静下来。
  赵曦亭眯眼看她,看得有点久。
  孟秋仿佛自己是死刑犯,几乎想落荒而逃。
  他伸手钻进她头发里,蓦地轻笑了一声。
  那点笑像镣铐,将孟秋四肢都锁住了。
  赵曦亭倦倦懒懒地吐字:“我手上还有谁啊?不就你一个么。”
  孟秋没想到他这么不正经。
  赵曦亭言语清淡,“今天就为这事儿和我闹?”
  孟秋回想起她餐厅里翻涌的后怕和不自在,在他笑里变得不值一提。
  是啊。
  她所有的害怕对他来说都不值一提。
  孟秋有点恼起来,“我说认真的。”
  赵曦亭似觉得新奇,凝视她蹙起的眉间,看了一阵,俯身去啄她的唇,“孟秋,你现在是在和我发脾气么?”
  他唇齿雪山一样清凉味道要渡过来。
  孟秋的脸躲到一边,不想让他碰。
  赵曦亭哪有让她跑的余地,指尖捏住她下巴,凑来强吻她。
  孟秋挣扎得厉害。
  赵曦亭托住她后脑勺,手臂捆住她不让动,孟秋踩着他脚背踢他小腿胫骨。
  不管踢多重,他唇上怎么都不饶她,把人亲软了,亲服了,才松开她。
  赵曦亭贴着她气喘不匀的唇角,霸道地睨她,“我喜欢你像刚才那样和我发脾气。”
  孟秋发现不管话题最开始是什么模样,最后掌控权都会回到他手上。
  她口腔里全是他唇舌挑起余影,差点不知道自己的舌头该放哪儿比较好。
  孟秋不大甘心,“你还没回答我刚才那个问题。”
  赵曦亭笑了声,像笑她傻气。
  “这事儿这么多人盯着,你当警察和检察官吃干饭的?”
  “我要是出手,不是免费送上门当靶子么?”
  孟秋一愣。
  逻辑其实很好攻破。
  但她先入为主了他的恶劣。
  听完这句话,她忽然觉得赵曦亭有点像人类了,和她一眼的人类。
  赵曦亭看她呆怔,长叹了一声,把小姑娘揽怀里,揉了揉脑袋。
  他是吓她太多次了。
  她真把他当洪水猛兽。
  他漫不经心继续交代:“孟秋,三亿我还瞧不上。”
  “这事儿算我父亲那边的纠纷,只是个幌子,有人想让他失业。”
  失业两个字轻飘飘。
  仿佛不想吓着她。
  但孟秋还是分得清落马和失业的性质的。
  谢清妍应该不完全知道内幕。
  但确确实实是个凶险的局。
  孟秋看到他们腿边还散着她的行李箱,想起还有一堆东西没整。
  赵曦亭没让动,懒洋洋地压在她肩上,“审完就走啊,踩得不舒服么?”
  孟秋差点“嗯”一声。
  他骨头硬,硌得慌,是不舒服的。
  赵曦亭捏起她下巴,“第一次叫我名字是为了壮胆,这次也是?”
  孟秋视线躲了躲。
  她刚才要问他话,拼不过他气势,心想身体上总要有一处要占上风,就踩上去了。
  她现下回过神,这样的姿势是有些荒谬,脊背向后倒撑开赵曦亭手臂,要从他怀里挣出来,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
  “我去整东西。”孟秋轻声说。
  赵曦亭见她又避他,眼眸狠了狠,不肯放,但没想到她滑不溜手,怕弄疼她稍微松点力就被她钻空子跑了。
  他看她灵巧跑上他们共同的房间,眼底情绪和风陡起,心脏居然柔下一块。
  赵曦亭看着早已没影的楼梯,虚虚笑了一声,没跟上去逼问。
  总归还在一个屋檐下。
  能跑到哪里去。
  -
  刚开学,事情不算多。
  孟秋抽空做了大致规划。
  她打算大二把雅思考了,留出点时间实习。
  她还是打算去国外读研。
  申研流程孟秋摸得差不多了,但怕有理解错漏的地方,去咨询了一下邵桐。
  这方面他是实实在在的大前辈。
  邵桐似乎对之前没帮她挡住赵曦亭的事很歉疚,偶尔会发消息来问一两句,关心关心她的生命安全。
  孟秋每每都无奈回他,说没那么夸张。
  关于海外申硕士,邵桐很乐意给她解答。
  他进入主题前,问了句,“他同意你出来啊?”
  孟秋思绪拉扯回那个雨夜。
  明明过去没多久,遥远得仿佛是上辈子的事了。
  那时赵曦亭让她自己选择,是在英国完成学业,还是回来燕大继续读,甚至想要供她,应该是不介意她留学的。
  但等她读研也是两年后了,她有点想象不出来两年后的模样。
  应该说——
  她想象不出来和赵曦亭的两年后是什么光景。
  难道他们还在纠缠吗?
  为生活里那点不可控。
  她没告诉赵曦亭她还要出国。
  如果哪天赵曦亭疲了倦了,肯放她走了。
  她完全没必要将她的人生一笔一划提前报备给他。
  孟秋温声说:“你先告诉我吧。”
  邵桐没再多问,将做好的思维导图发给她。
  思维导图里连签证怎么申请,有效住址证明怎么弄,全都有详细的说明,甚至还po上了相关网站。
  逻辑非常清晰。
  和邵桐聊完的当天下午。
  孟秋收到一条拿快递的短信。
  她回忆了一下,确信最近没买东西,便查了查包裹始发地,是在霁水。
  她以为是爸爸妈妈或者亲友给她寄的,便去领了。
  快递拿回来以后一直没拆。
  它的形状不是普遍四四方方的方体,一条长的,里面仿佛是个长匣子。
  孟秋用小刀划开胶布粘好的地方,还没拿出来,目光探进去一角,几乎要尖叫,烫到似的把东西甩开。
  她脑海里全是刚才看到的画面。
  那是她的画。
  新的,从未见过的,她的脸,她的校服,在油纸正面印出来,埋在昏暗的快递盒里面。
  那人的画风化成灰她都认得。
  他到底想做什么?
  她不想把画拿出来,看都不想看一眼,走到垃圾桶前直接连快递盒扔进去,
  但过了一会儿,她感觉不妥当。
  这画和照片没什么区别。
  被别人发现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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