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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没[京圈]——草笙日笠【完结】

时间:2024-10-26 17:14:12  作者:草笙日笠【完结】
  孟秋没力气点头, 闭着眼睛, 细细地将脸上和眼尾的水渍擦在他锁骨。
  有点责怪的意思。
  赵曦亭垂睨她闹小孩脾气的举动,鼻尖轻笑了声,“嗯,你擦, 反正你弄我身上的也不止这些。”
  孟秋蜷起脚趾,掩耳盗铃当听不见。
  她感觉赵曦亭拿着毛巾细致地搓她的发尾,吹风机的暖风顺带吹了吹她裸着的皮肤, 像潮水褪去温柔的沙暖融融地盖上来。
  很熨帖。
  然而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按理,这么累她应该睡得很沉。
  但是赵曦亭刚从床上坐起来, 孟秋就醒过来了,她的眼皮很重, 身子很乏,但神经迟迟没有倦意。
  像上了发条强行关闭,齿轮还在走。
  孟秋眼睫轻轻垂着,虚了一条缝,看着赵曦亭赤脚从床旁边挪开。
  月影隔窗纱。
  他随意披着衬衫,扣子没扣,凌乱又随意地站在窗前。
  几小时前在她身上为非作歹的长指闲散地压着窗框,他很淡的“嗯”了声。
  赵曦亭听了一会儿又说:“我知道。”
  最后他吊儿郎当笑起来,“我屋里是有人,您不看看几点了,真大不了声。”
  五分钟后挂电话。
  小姑娘连装睡都装不像,睫毛一个劲抖,赵曦亭故意拨了拨她最长的那几根,温声问:“被我吵醒了?”
  孟秋闭眼摇摇头。
  他坐起来就醒了,某种意义上不算他吵醒的。
  是她睡不着。
  赵曦亭摸着她脸颊,夜色很安静,连带他的嗓音也有了寂静的底色。
  “孟秋,我得去趟医院。”
  “但我不能把你扔这儿,今天辛苦一下,起来穿衣服。”
  孟秋怔了怔,想来是刚才那个电话。
  “谁生病了吗?”
  赵曦亭给她拿鞋,“我父亲。”
  孟秋彻底清醒了,拽了被子藏得更里面,轻声说:“你自己去吧。”
  他去看他父亲。
  她去像什么话呀。
  赵曦亭站在床前,看着背对他头发凌散的后脑勺,腿跪上去,嗓音小火煎雪似的凉里透温,还有一半是强势。
  “乖一点孟秋,我们刚发生关系,我就把你一个人丢下,是人么?”
  “你可以在车里睡,我让他们把商务车开来。”
  “我得让你知道,我在哪儿,去做什么,成么?”
  孟秋心口塞了一团热棉花,她不否认,今晚她心情是有些微妙,心理防线透得跟纸一样薄。
  她自认为睡一觉就没什么大事了。
  她没那么弱的。
  但赵曦亭在给她安全感。
  孟秋试着转过身,用眼睛谢谢他,轻声说:“我现在知道了。”
  赵曦亭看她真挚得有点冒傻气的眼睛笑了声,“知道什么知道。”
  他不容她拒绝,把她从被子里剥出来,衣服给她套上,“没让你现在就见公婆,嗯?”
  “你想上去就上去,不想上去就在车里待着。”
  赵曦亭的蛮横在方方面面。
  孟秋又推拒了几次,他不听,晚上凉,他拿了件自己的外套裹她身上,强硬地抱她出去,逼她盯他的岗。
  一点猜忌的机会都不给她留,也是变相地要陪她。
  最后她没法子了,温声说:“赵曦亭你怎么这么不可理喻呀。”
  “我很坚强的。”
  赵曦亭低头瞥了她一眼。
  孟秋唇一僵,才发现自己说什么。
  她瓮着眼睛要藏起来,这话听起来太像撒娇了。
  可是她没有那个意思的。
  赵曦亭不肯饶过她,眼里的笑意烫过来,“真嫌弃我还是假嫌弃我啊?”
  孟秋羞得像在温水里泡发了。
  今晚来接他们的司机不是李叔,车子确实是商务车。
  这个司机仪态更挺拔利落,训练有素,他看到赵曦亭带人出来,没有一分探究的意思,目不斜视地给他们关车门。
  比起赵曦亭平时懒散的生活作风,这边更庄重严谨。
  商务车的空间比轿车大许多,赵曦亭帮孟秋座椅调整好。
  躺着是不大累人。
  但孟秋觉得不大礼貌,还是坐起来,问了句,“你爸爸严重吗?”
  想来深夜是急症,不然赵曦亭也不会接了电话就赶过去。
  年纪大的人不经折腾,越是急症越凶险。
  赵曦亭顿了好一会儿,半正经半懒散道:“要不你跟我上去瞧?”
  孟秋一梗。
  他有心情玩笑,应该没太大问题,但她绝对不可能上去的。
  赵曦亭见她不肯说话,指尖杵着太阳穴,歪头目不转睛地盯了她好一阵。
  “去不去啊?”
  孟秋被他看得脊背发毛,干脆闭上眼睛装看不见。
  刚给他打电话的应该是长辈。
  她已经被发现了,他不怕被说,她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去了吧。”
  赵曦亭零零散散笑了一声,孟秋心尖也挤得零零散散的。
  最后赵曦亭没真逼她上去。
  说明邀请只是个幌子。
  夜幕中,孟秋看赵曦亭一个人上了医院的台阶,门口有个站姿笔挺的男人朝他迎去,说了几句什么,赵曦亭面容清淡地点点头,长腿从容地迈进玻璃门后面。
  -
  孟秋这个月经期提前,想是吃了药激素不稳的缘故。
  那天赵曦亭来势汹汹,他们之间发生得突然,没有做措施。
  赵曦亭好像也并没打算要做,不然以他的自制力和万事周全的性子,怎么也会停下。
  但他那天毫不顾忌地弄在里面。
  孟秋睡足了才想起这个事,恼了一阵,来来回回打开美团想买药。
  她那时没想到,随赵曦亭乱来,也有一部分她的错。
  但孟秋还是觉着这个事情不能自己扛,直接给他发消息。
  她打字编辑的时候,害怕又羞恼,语气便没那么婉转。
  直接打了几个字。
  ——没做措施。
  赵曦亭直接打了电话来,语气很温柔,“我会负责的,孟秋。”
  孟秋有点不安,“……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曦亭顿了顿,安抚她:“有些事只是时间顺序问题。”
  他对人生太笃定了,因此压根没想过未来会放她走。
  以前不会,发生关系以后更不会。
  对他来讲,他们之间发生的任何事,确实只是时间问题。
  孟秋不知怎么心脏酸涨得厉害。
  但她的时间顺序不是这么排的。
  孟秋安静了一会儿,认真地和他说:“赵曦亭,我还想好好念书的。”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过了一两个小时,孟秋就收到了一盒药,不知道赵曦亭从哪里弄来的,连药名都没有,就一个白盒,说这个已经是最不伤身体的了。
  挂电话前,他答应她下次会做措施。
  孟秋没几天后,见到了赵秉君,他约她吃饭,说有事情聊。
  他们见面地点是一个酒店,上的都是精巧的家常菜。
  孟秋夹了一片藕,送进嘴里细嚼慢咽起来,不知怎么弯了弯唇角,有种恍如隔世的恍惚感。
  赵秉君扫了扫她的笑眼,给她倒果汁,没以前端着的领导架子,像个温和的大哥。
  他玩笑道:“我也怕了你了,那件事他私底下没少和我计较,以后你和他再有什么,可千万别给我发消息。”
  孟秋表情轻柔,无奈笑笑,“那天和您吃饭,我也想不到我们还会碰面。”
  她是抱着此生不再相见的心态和他道别的。
  孟秋放下筷子,“您今天找我是什么事呀?”
  赵秉君眼神意味深长,“就别用您了吧。”
  孟秋搅了搅碗里的羹,耳朵有些热,也是习惯了,她对赵秉君还是生疏的,并没有因为赵曦亭改变什么实感。
  小姑娘已经没那么别扭了,但估计还没迈过心里的坎儿,再加上害羞,暂时还缩在壳里。
  赵秉君不知怎么有些幸灾乐祸,压了压唇边的笑,和煦道:“算了,随你吧。”
  他开始进入主题,“今天为你实习的事情。”
  “大二暑期该找实习了吧。”
  孟秋抬起头。
  赵秉君继续说:“之前你帮公司写的文案很不错,我后来打听了一下,都对你赞不绝口。”
  “有没有兴趣来创威实习?”
  创威科技名头大,福利也好,出名的性子傲,加上文职少,就算燕大这么拔尖的学校,简历扔进去也听不到个响来。
  毕竟里面斯坦福牛津的研究生员工也一抓一大把,算不得出奇。
  孟秋没想到赵秉君会来给她递橄榄枝。
  “为公,我想留人才。”
  赵秉君略顿顿,没继续往下说,指尖点了点桌面,像是改了什么主意,“前一句是实话。原本他让我别说,应该是怕你有压力,但我还是想告诉你。”
  “这个建议是他提的。”
  “想给你铺路。”
  孟秋怔了怔。
  然而赵秉君下一句话更让她心头一震。
  他不疾不徐道:“你还想出国吧?”
  “创威科技在海外有分公司,名头也不小,你拿这段实习经历去申研,一定能加分。”
  原来赵曦亭什么都知道。
  赵秉君笑说:“前些天老爷子生病,我和他见面聊起来,我说那天听说他平白买了套房,名下却没有,是不是给你买的。他没否认。我调侃他散千金博红颜一笑的作风,和我们那个花天酒地的堂弟没差别。”
  “你猜他怎么说。”
  孟秋不语。
  赵秉君看向她,“他温温淡淡地说,小姑娘一个人大老远在燕城生活不容易,总得有个属于自己的地方,要是出了什么事儿,还能有个倚仗。”
  孟秋喉咙干涩起来。
  赵秉君一字一句吐出来:“这次他来找我,我又问他,花心思给人步梯子,不怕飞了找不着么。”
  赵秉君又笑,睨着孟秋低下的脸,顿了顿,字字铿锵。
  “他说,人本来就是凤凰,有没有他都能飞得很高。”
  孟秋心里一瞬间打翻了调味料,酸的甜的苦的辣的,搅合在一起,不是滋味。
第50章 鱼藻
  赵秉君要给孟秋送回嘉霖, 孟秋说不用,又问他,赵曦亭在哪里。
  赵秉君一听就笑了, “你要去找他?”
  孟秋头点得很勉强, 像是从老槐树上揪了一朵金花下来, 花是揪下来了,树枝还在晃。
  赵秉君笑得很有意思。
  孟秋原本没懂, 到了地方她明白了。
  赵秉君给她送到燕城西面, 在闹中取静的中式宅子附近, 门口不大起眼。
  孟秋下车那会儿, 赵秉君像是再不敢管他们之间的事,没给赵曦亭打电话说人送来了, 只是很好心地略提了提——
  这是个俱乐部。
  没正门, 得从侧门进。
  但没名没姓大概连侧门也进不了。
  赵秉君问孟秋要不要把她送进去, 孟秋说不用。
  孟秋在院子跟前杵了一阵。
  老舍写《四世同堂》就写过胡同, 葫芦似的窄, 这样窄的地方以前却通王府,再走走还能走到护国寺。
  可惜护国寺烧死在大火里。
  舍利塔有十八种功德,其中一项是长寿,但看起来佛僧并未庇护, 长寿的功德跟着千佛塔灰飞烟灭,只在史书上留下“现已无存”四个字。
  她和赵曦亭相处模式大多是他黏皮糖似的跟来,她有事的时候, 他也会消失。
  孟秋从来不打听他在哪里。
  细一瞧,赵曦亭从来不是居家的款式。
  他的束缚来自于他乐不乐意。
  孟秋没敲开那扇门, 从巷子里出来,街灯和和地照着, 从暗到明,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
  她看到对面有一家花店,走过去,挑中了茉莉。
  孟秋坐在花店旁边一条小板凳上。
  店主是个气质温和的姐姐,店里没什么人,很乐意和她聊几句,说除了年节外,生意很冷清,像她这样买花给自己的少。
  孟秋笑问:“那送人都送什么呀?”
  店主理完东西,擦擦手往她旁边一坐,身心舒畅地叹了一声。
  “现在人都土,懒得理会花里面的意思,越直接越好,母亲节康乃馨,情侣送玫瑰,越大捧越能体现心意。”
  她低低眼睛,一扫,“你这四不像。”
  孟秋看着手里的四不像,笑了笑,也不打算改主意,只说:“很好闻呢。”
  到九点多,赵曦亭问她和赵秉君结束没,要来接她。
  她和赵秉君吃饭是和他打了报告的。
  当时他装得跟什么都不知道似的,从她背后抱住她,亲她耳朵,嗓音低绒绒地说:“又和他吃啊?”
  孟秋心跳慌得七歪八倒,差点以为他要翻旧账。
  她现在和赵秉君没秘密了,便说:“那你一起去?”
  赵曦亭懒懒散散说不去。
  他说不去就已经很反常了。
  还是被他耍了一遭。
  孟秋虽没接触过俱乐部,听乔蕤瞎聊天科普了一些,里面什么都有,雪茄酒吧,露天庭院,桌球馆,这种地方多少沾点十八禁,运气好还能看到几个明星。
  当然也有只喝茶打牌的,但搞纯爱的不多。
  孟秋没多说什么,给赵曦亭发了个定位。
  赵曦亭那边牌局还没散,看到这定位,他眯了眯眼睛,将牌一扔,靠在椅背上看手机,滑了一阵,见她除了定位惜字如金,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几个人莫名其妙地看他。
  孟秋和赵曦亭的对话框里多了句话。
  ——抓我小辫子呢?
  孟秋想了一阵,问。
  ——你现在有小辫子么?
  赵曦亭咬着烟站起来,眼底虚虚浮着要算账的笑,头也没抬,垂睨定位,两指放大到街道,瞧了瞧,散了把钱出去,温声对牌桌上的人说。
  “今晚算我的。”
  他要走当然没人敢问,只觉着他今天心情好到奇怪。
  孟秋看到赵曦亭回过来。
  ——进来坐坐?
  孟秋不知道他是没玩够还是什么,懒得他的扫兴,干干脆脆地打字。
  ——我先回去了。
  赵曦亭很快发了几个字来。
  ——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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