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吞没[京圈]——草笙日笠【完结】

时间:2024-10-26 17:14:12  作者:草笙日笠【完结】
  看样子他要出来找她。
  孟秋关了手机乖巧地坐着。
  几个小时前,赵秉君嘴里的赵曦亭给她的震撼太强。
  她情绪一上头就来找他了,细想想,也不是想见他,只是想过来。
  现在真要见到人,她手里的茉莉花却烫起了她的眼睛。
  霜蓝色的夜色止步于灯下。
  孟秋眼一眨,马路对面的人就离她近几米,再一眨,再近几米。
  她知道身姿清长携风而来的那人终点是她。
  这份笃定孟秋承认得不容易。
  到现在也是。
  小姑娘傻兮兮抱着花和包,坐在小板凳上,远远瞧着像流浪儿。
  太可怜了些。
  赵曦亭俊眉一耷,有点无奈,“等多久了,怎么不告诉我?”
  他拉起她手腕要带她走。
  孟秋往回缩了缩,好脾气地和他商量,“我不去,没不让你玩,你帮我叫辆车吧。”
  她只是告诉他不用去接她了,他们就隔了一点点路。
  他长指握住她手肘,从背后把她托起来,腹部的肌肉顶着她头发,没太用力,但想把她拉起来。
  “在这儿了叫什么车。”
  孟秋跟倔强的小鸡仔似的拽着旁边的栏杆,底下的凳子都快翻了,也不肯起来。
  赵曦亭干脆蹲下来,扣住她后脑勺就开始亲她,没那么用力,有点哄的意思。
  孟秋没想到他胆子这么大,公众场合来这一遭,这边来来往往有多少路人都不知道,她整张脸烫起来,歪头躲他。
  赵曦亭捏着她的下巴不让她跑,睨她的唇,又要覆上去。
  孟秋两只手背迭着挡住,慌慌颤着睫,怕他再胡来。
  赵曦亭薄唇若即若离擦着她掌心,语气吊儿郎当,“不亲啊?那跟不跟我走?”
  店主看了好大一场戏,笑得止也止不住,笑声传到孟秋耳朵里。
  “小妹妹,你就跟他走吧,这么大一个大帅哥,不走可惜了。”
  孟秋这下浑身都熟透了。
  店主见她是个不经逗的,可能怕把人羞哭了,忙摆手,说:“诶,别恼别恼,你们继续,不打扰你们了,我到点回家了。这凳子你们随便坐,到时候放墙根就成。”
  赵曦亭不听调侃,直勾勾盯着孟秋,“赵秉君告我状?”
  孟秋:“不是。”
  赵曦亭霸道劲儿犯了,非要逼她进去看一眼,让她看看他刚才在做什么。
  孟秋步子踉跄。
  她又没有不信他。
  而且他真要做什么她还拦得住他呀。
  那种地方她就是不乐意去。
  孟秋扑腾半天也没从他手里扑腾出来,一恼,把茉莉花砸他身上。
  那些话一定是赵秉君编的。
  他哪有那么温柔呀,一见面还是蛮横不讲理的暴君。
  赵曦亭长腿终于停下,低腰把花捡起来,看她气得脚步越发快,追上去。
  这样小姑娘的东西,他刚以为是她自己买着玩的,看样子不是。
  他迈了两三步,眼里笑意像层薄膜,黏在她脸上,把人往怀里拖。
  “变天了?”
  孟秋恼意从脸上挪到手上,一个劲推他,“变天变到世界末日了也不跟你走。”
  赵曦亭握着她的腰,几乎把人提空了,不肯放她走。
  “那不行。”
  “孟秋,我怎么觉着做你男朋友反而亏。”
  街对角那棵梧桐落了叶子,街灯一刷,望向他们,暖得不真实。
  孟秋挣不开他,也累了,抬起头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
  赵曦亭握着她后脖颈,浅浅淡淡的瞧人,眼底是温的。
  “刚认识那会儿乖得跟小绵羊似的。”
  “让学打牌就学打牌。”
  “让出来吃饭就出来吃饭。”
  “还有一两句好话。”
  那当时她也不知道他是什么心思。
  孟秋顺着他话头温温和和弯着眼睛说:“吃亏就不要做好了呀。”
  “那赵先生和以前一样给我发钱,我给你干活,我听你的话。”
  和他在一起少了笔财路。
  他做老板还是顶好的。
  赵曦亭没忍住,狠亲了一下她的唇,“赵先生现在也能给你发钱,你听不听话啊?”
  “但是前面那句别说了,嗯?”
  孟秋板起脸来,“那不好说。”
  她听赵曦亭不说话,慢慢抬起头,被他眼里的凉意冻了一下,暖和的松快散得一干二净。
  她下意识躲开,赵曦亭把她的脸挪回来。
  “答应我,孟秋。”他的脸色变得寡淡而有压迫感,雾隆隆地要锁起她的手脚。
  只是玩笑而已。
  他太上纲上线了。
  孟秋有点委屈。
  她什么都给他了,为什么连开玩笑都还要看他脸色。
  她直了直脊背,他强势地圈着她,所以她直不起来,但她把想象中的脊背拔直了,清清冷冷看向他眼睛,和他杠上了。
  就是他的错。
  他们现在这样的状态很好。
  在往好的方向走。
  赵曦亭盯着小姑娘俏生生的脸,她是还有很长的一段人生要走,不像他死气沉沉,她会遇见新的人,或许他们之间还会有新的问题冒出来。
  他能解决,他什么都能解决。
  但她真愿意跟他熬一辈子么。
  赵曦亭指尖敲了敲她心跳的位置,“说多了这儿会当真。”
  “对你对我都不好。”
  他点的那两下像是敲玻璃,隔着皮骨发出闷响,好像他再重一点就能钻进来,把她心脏也夺走,要跟着他节奏跳动。
  孟秋沉默了一小会儿,突然抬起头去看他。
  她前科多的副作用在此时此刻发挥得淋漓尽致。
  赵曦亭不信任她。
  一点都不。
  -
  赵曦亭大概也觉得没劲儿,最后没带她去俱乐部。
  回到嘉霖,孟秋看到赵曦亭把茉莉花摆在玄关圆窗底下,他不知道从哪儿倒腾来一个挺好看的花瓶,但口子太小了,有点嫌弃地放地上。
  他理了理叶子,一只手撑着桌面,直勾勾盯着那束茉莉,回头问:“去我那儿?”
  孟秋觉得好笑,“一个小时车程,就为摆这花呀?”
  “随便找个瓶子放一放,明天也不会枯的。”
  孟秋还在擦头发,赵曦亭不客气地把她拉腿上,她重心不稳地撞上他肩膀,抓着衬衫才坐住。
  赵曦亭抽走她毛巾,从旁边捞来一个东西,直接往她手上套。
  孟秋被冰得一激灵,定睛一看。
  那不是她逃跑前摘下的镯子吗,她下意识躲了躲。
  “我日常戴着不方便。”
  这是真心话。
  百八十块的东西随便一碎没什么,这个镯子有年代价值,虽然没到文物那个地步,但她也不敢呀。
  她每回嗑到什么听到响声,总会下意识看一看。
  然而她一躲,赵曦亭就捉住她的手,亲她的唇。
  孟秋脖子仰高,整副身子挤在他和沙发中央。
  赵曦亭把她亲安静了,听她细声细气地喘着,彻底说不出“不”字来,也不推开他了,才从她嘴里出来,风雨不透地盯着她。
  “之前戴它,一天里会想起我几次么?”
  孟秋闭眼摇摇头。
  其实是有的。
  但多半是坏话。
  赵曦亭凑过来咬她耳朵,“真不会啊?”
  “那我每天给你弄点花样?”
  说着他拉高她的下巴,贴着她锁骨旁边的肉吸起来。
  孟秋蹬了瞪腿,又疼又痒,想把他头推开,结果他变本加厉扼住她的手腕,仰起下颌,冲她脖子去。
  他在圈领地。
  镯子是,这个也是。
  他的唇含在下颌下面一点点的位置,舌尖挤上来,仿佛要吮出很深的标记。
  那里真的很明显!
  头发全披下来也遮不住。
  孟秋心一慌,求饶地缩起身子,“我戴,我戴,赵曦亭。”
  “我刚才撒谎了。”
  “是想你的,是会想到你的。”
第51章 鱼藻
  几阵秋雨一下, 秋天就真的来了。
  孟秋从不敢自称文人,但看到雨打秋风还是犯了一阵文人病,像个儿孙满堂的老人, 最平稳和静的时候, 反而觉得活不长了。
  欠点什么。
  她手上的镯子第五次还是第六次磕到桌面, 叮叮当当,葛静庄终于忍不住笑。
  是节通识课。
  葛静庄捂着嘴, 和她小声聊, “复合了啊?”
  孟秋老老实实答:“没分成。”
  葛静庄“诶”了一声, 又瞥了一眼她的镯子。
  她们没见过赵曦亭, 以前林晔还能在电话里听一耳朵,知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孟秋很少提赵曦亭, 偶尔约着课后去吃饭, 她说来接了, 她们才感觉现任看得很严实。
  葛静庄咕哝了一句, “这么蛮横。”
  正好教授在说题外话,课堂嘻嘻哈哈,孟秋放下笔,“你怎么知道?”
  葛静庄挑挑眉, “我们一说男朋友你就不吭声,一点笑脸都没有,这几天虽说好些了吧, 你和乔蕤那恋爱脑相比,一个天一个地。”
  “就觉得你没多乐意。”
  “强绑着你不让分手, 这还不蛮横。”
  孟秋现在心境挺平和,只要她不提分手, 赵曦亭就不会和她闹。
  她也想清楚了,分不了,总不能一直怕他,好比收集错题本,她得查漏补缺,尽量发现他的好,演戏也好,自欺欺人也好,又或是真心实意的,去相信和他在一起不是坏事。
  算是自救。
  下了课,孟秋从教室出去,后面跑来一个人,撞了她一下,她手里的水杯没拿稳,飞出去小熊耳朵磕坏了一个角。
  那人折回来,忙和她道歉。
  “要不你留个联系方式吧,我赔你个新的。”
  男生戴眼镜,个高脸小,斜挎包压着冲锋衣,风风火火,刘海吹开露出饱满的额头。
  他撞坏了东西虽然歉疚,执行力却很强,给孟秋塞了支笔,让她在本上写联系方式。
  孟秋将笔放回他书里,“没关系的。”
  男生抬头看了眼她的教室,很干脆地说:“要的,买了给你送来。”
  葛静庄磨磨蹭蹭出来,听了这个小插曲,笑说:“这倔劲儿倒是和你很像。”
  “什么都要分得清清楚楚。”
  孟秋原以为就是个小插曲,没想到又碰到了这个男生,然而是在微信上,说是要做一个各院系优秀学生的专刊。
  他说明完来意,紧跟了一句。
  ——好巧,弄坏你水杯的就是我。
  孟秋也是一愣。
  这个男生叫骆嵊元,履历很有戏剧性,高考英语旷考还上了一本,原本是状元的苗子,学校老师都觉得他可惜,劝他复读,一本和一流明眼人都知道选哪一个。
  但他没有。
  转机在一档知识竞赛节目。
  他学校最差,小镇做题家出身,但碾压了一众名校的学霸,引来极大的话题度,同时扒出来他英语旷考是因为那天他妈妈出车祸。
  老天爷的因果循环在他身上实现了闭合。
  节目结束后,有待遇优渥的公司给他递橄榄枝,他又拒绝了,毅然决然考了燕大的新闻与传播研究生。
  这专业内行人觉得不大值得读研。
  骆嵊元解释说:“值啊,既能圆梦又可以钻研自己喜欢的东西,我觉得我赚了。”
  显然是个有想法的理想主义者。
  孟秋对被报道做专刊这类事没什么兴趣,和骆嵊元聊了几句后,尽量委婉,“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几位优秀的学长姐。”
  骆嵊元作为新闻人的执着就出来了,“你是最合适的。”
  接下去几天骆嵊元没来找她,但是关注了她读书软件,点赞了一些想法,他并不是所有都点赞。
  孟秋闲暇看过凑佳苗的《告白》,对一段关于媒体和犯罪者的关系做了笔记,他在底下评论:“是值得反思,媒体为了追求流量大肆宣扬犯罪者的猎奇性,而忽视了被害者的痛苦,没有起到很好的舆论引导作用。”
  看起来骆嵊元算得上是个有理想的新新闻人。
  这点孟秋有些触动。
  过了大概一周,骆嵊元又来找她。
  ——帮帮忙吧,小学妹。[可怜]
  他们约在一家养老院见面。
  燕城养老院环境都还不错,花园里很安静,适合聊天。
  孟秋往四周看了看,“研究生不忙吗?”
  骆嵊元随意擦了下汗,“你知道世界上最能窥探人性的职业是什么吗?”
  孟秋听了便笑了,“医生,你怎么不考医学院。”
  骆嵊元喝了一口水,放松下来,“其实我只是想多和生老病死这些元素打打交道,希望写新闻的时候能找到一些好的切入点。”
  孟秋温温冲他弯弯眼睛,“祝你成功。”
  “谢谢。”骆嵊元像想到什么,从包里给她拿来一只一模一样的水杯,“一直想给你。”
  孟秋这次收下了,骆嵊元身上的某些执拗她倒是很能理解。
  代入一下自己,她大概也会这么做。
  她又问:“为什么找我?”
  骆嵊元停顿几秒,直言不讳,“因为你的镯子。”
  他的眼睛很亮,仿佛窥探到了某些秘密。
  “这个镯子是你身上最大的反差。”
  孟秋不知骆嵊元是不是在猜忌她,但她并不在意,只是不卑不亢温声说:“那你可能好奇错人了,我可以帮你联系镯子的所属人。”
  骆嵊元扶了下眼镜,眼睛含笑地立在镜片后面,“可以直接喊你孟秋吗?戴着这镯子,是不是觉得很沉?”
  孟秋下意识摸了下镯子,去寻他的表情,想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新闻人该有的嗅觉骆嵊元一样不落,他仿佛对于有违常理的东西异常敏锐。
  孟秋不知怎么想起了赵曦亭。
  或许是生长环境的关系。
  赵曦亭对人性弱点强劲的感知力给人带去的是压迫感和攻击性,骆嵊元的是“我知晓,所以我共情”,更亲和,没有冒犯的感觉。
  只是会对他的关注点有些诧异。
  孟秋平和地看向他,“沉的话,你认为我要扔掉它吗?”
  骆嵊元思索片刻,说:“如果你真的沉得熬不住的话,现在它不会还挂在你手上,生命面对痛苦会产生叛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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