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夏树眉眼挤着,她刚刚那些话只是在心里说的,完全没说出口啊!他怎么……
“又是看着我咽口水,又是喝我喝过的水,想……”他停顿两秒,“想跟我接吻直接说,不过得换你给钱!”
回来的路上,夏树都没说话,心里乱得要死。
总感觉有个懵懂的念头即将冲破一层厚厚的膜,呼之欲出。
……
“嗯,确实,跟你一起老的话,应该对我也不太好。”易年垂眼看着即将见底的白米饭,“只有米饭吃,菜都吃不上一口,老了肯定营养不良!”
闻言,夏树才注意到,刚刚只顾着给易年喂米饭了,居然一点菜都没喂他。
“抱歉抱歉,”她忍不住笑出声,连忙舀了菜送到他嘴边,“菜来了,您请。”
“不吃了。”易年脸上神色浅淡,“被米饭撑饱了,我去换衣服,你快吃你的。”
易年回了房间,夏树才开始吃自己的饭。
今天没干什么体力活,而且一整天发生的离奇事件太密集,导致她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口就放下筷子。
正收着餐桌,易年从房间出来,靠在桌边不动声色注视着她。
“你不是要换衣服吗?怎么又出来了。”
“我……”易年脸上逐渐挂上淡红,双手抬到胸前,“我解不开扣子,你能不能帮我……”
哇喔!
易年这是害羞了?
夏树心里舒坦极了。
这人嘴上倒是骚里骚气,没想到居然是个牙齿咬铁钉的货。
“啊?这样啊!”夏树手指在空中乱舞了几下,故意将眼神投到他的领口,“你这身材那么好,我怕我忍不住占你便宜,那样你又得叫我给钱,我可没钱给你!”
看出夏树在开玩笑,易年顶着红脸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帮不帮,我是真的没办法弄!”
“那你求求我,叫声姐姐来听听。”
“姐姐——”
“……”
夏树没想到易年会叫得这么干脆,本来还想多逗他几个回合,这下反而没了乐趣。
她摆摆手:“唉,走吧走吧,谁叫我说了要尽义务呢。”
夏树跟着易年进了他的卧室,床尾搭着一套居家服,她站在易年面前,易年仰着头任由她解着扣子。
在解下最后一颗扣子时,易年让语音助手关了卧室顶灯,只留下若隐若现的氛围灯带。
夏树觉得莫名其妙:“关灯干嘛?这么黑,我看不见,别待会儿弄到你的手了!”
他轻咳几声,将头别到一侧:“我身材这么好,被你看光的话,亏!”
夏树听出易年声音里的强装镇定,抿唇憋笑,随后直接戳穿:“害羞就直说嘛,还找个这么蹩脚的借口!”
“又不是没摸过。”
易年喉结滚动,压着心里的燥意:医生怎么就连指头也包起来了?好歹就亮根手指在外面啊!
借着微弱的灯光,易年身上的肌肉若隐若现,因为怕把他弄疼,夏树动作格外小心,除了在心里感叹了几秒这幅极品身躯以外,没有多余的想法。
她小心翼翼地将他的袖子从手臂抽出来,又小心翼翼地为他套上居家服,系好扣子。
然后……
“那你裤子怎么办,不会也让我帮你脱吧!”她说。
易年滚动着喉结,视线下移,收着小腹,身体微微弓着,呼吸声不太平稳:“这倒不必。”
说着,他就弓腰走向床尾,用手腕将裤子夹了起来,往卫生间走,语气稀松平常,“裤子我自己想办法。”
他难为情的样子百年难得一遇,夏树不想这么轻易就放过逗他的机会。
她上前一步挡住易年的去路,不安分的双手悬在半空:“你怎么想办法,别害羞嘛,就在这里换呗,我不看就行,我帮你把扣子解了!”
易年后退一步深吸一口气,垂眸看她:“不用!我要去上个卫生间,顺便在里面换!”
“你要上卫生间呐?”
夏树强行憋笑,心里的鬼点子接二连三往外冒,与易年对视几秒,目光流转顾盼,最后视线下扫,一脸正经道,“上卫生间的话你更没办法吧,要不……我进去帮你,扶着?”
“!!!”
易年耳廓和脖颈瞬间泛红,身子不自觉后缩:“夏、树——”
-
夏树是捧着肚子离开易年卧室的,她在客厅沙发笑得前仰马翻。
回味着易年脸上的无措,别提多舒坦。
她捞起手机想跟周雨唯分享刚刚的趣事,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刚刚自己也不算厚道。
“啧,刚刚就应该把他那个样子拍下来,可惜了。”她自顾自念叨着。
十几分钟后,易年从卧室出来,他居家服的裤子已经换上,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弄上的。
他的神情倒是已经恢复正常,看不出半分害羞,眸光敛着,脸上稍沉。
夏树看见他,还是忍不住弯了嘴角。
“放完火,舒坦了?”他说。
“我哪里是放火,不是说的尽义务吗,你做不了的事,我帮你,你还这样说我,不识好歹!”
他走到她旁边坐下,懒懒向后靠着,过了好半晌,他侧过头,面无表情,眼底的情绪却在慢慢变浓。
“那我问你个问题。”
夏树扯过一个抱枕,团在胸前,悠悠抬眉:“嗯,你问。”
“我,可以追你吗?”
第38章
其实易年的手被烧伤,是在意料之外,但确非他所说的分辨错了没有清洗过的香蕉水桶。
曾经驽马鲜衣的傲娇少年,默默心许少女三年,在毕业那天买了束她最喜欢的茉莉,千挑万选出一个他觉得她一眼就会喜欢的粉色信封,一笔一画认真写出一封告白信,他甚至还数了数,那封信,一共547个字。
当年见夏树拿着信封,他以为她已经看过了,却还要执意拿去卖给别人。
傲骄少年第一次放下姿态去告白,他可以接受夏树拒绝他,但是接受不了他喜欢她的这份心意被轻视,甚至还会公之于众,让他成为一个笑话。
那天的他没有愤怒,只是觉得,心被撕开了一条很大很大的裂缝,永远治愈不了的裂缝。
自那以后,他以为他可以像夏树一样,毫不在乎对方,可以悄无声息地从她世界消失,可是他完全高估了自己。
夏树的一颦一笑,早就在他心里根深蒂固,如果要忘记这个人,除非将他的心脏连根拔起。
重逢是在意料之外,他心里别提多开心,即便以为她有了“男朋友”,也是抑制不住地失眠了好几个夜。
在青龙湖的那一晚,易年一夜未眠。在心里放了十年的女人,居然真的躺在了他旁边,这事儿实在不可思议,他生怕自己眼睛一闭再一睁,那张脸就会从眼前消失。
后来第一次进了她的汽修厂,那天,他知道她就在那辆卡车下面,却不敢靠近一步。
那天的他胆怯到了极致,没有勇气去看她修车的样子,不敢去想象这么多年她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他真的想跟自己的一切都交付给她,但又怕当年表白被拒再次重演。
他记得她喜欢钱,所以她不喜欢他也没关系,她喜欢什么便给她什么好了。
那一句要不要跟他结婚赚笔外快,得到肯定的回答以后,易年心里那条巨大的缝隙,似乎在一瞬间就合上了。
后来当易年知道夏树当年并不清楚那封情书的内容,他既懊恼又自责,责怪自己当年为什么会那么骄傲,如果那时候没有放着她离开,那该多好,那是不是这些年她就不用受这么多苦。
今天去了夏树的汽修厂,做了最轻松的活,可易年一直在分神。
他切切实实地感受着她的工作,视线几乎在三个徒弟的身上。他们所做的事,应该就是往日夏树都会做的事,看上去真的很辛苦,也不知她那副小小的身躯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因为分神,才会放下这么低级的错误,切割了没有清洗过的香蕉水桶。
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从他被烧伤那一刻,夏树眼眸中的担忧就没有消散过,他甚至在想,手被烧了,真好。
已经领了证,成了法律上的夫妻,原本易年打算继续遵循夏树的内心,默默守在她身边,等她慢慢看见自己。
可他不想夏树继续受苦,想她能真正接纳自己,能安心接受他想为她说做的一切,她看不见,那就主动让她看见。
于是:“那我问你个问题,我,可以追你吗?”
-
夏树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怀中的抱枕越嵌越深。
此刻的易年仍旧懒洋洋地靠着沙发,头微微向他偏着,那双晦暗不明的眸子视线下扫。
她听见他的话了,但想不明白,也看不明白。
“我可以追你吗”这几个字,没理解错的话应该是表白的开场白。
他,喜欢她?
应该,不太可能……
而且他现在的模样,哪里像是告白的样子,无论姿态和语气,完全跟她印象里看到过的电视剧表白场景完全不同,他这也太过松弛了。
别人的表白,都是认真的,严肃的,深情的。
大脑飞速运转,夏树回想着他的上一句话,是说她放完火,舒坦了。
所以,他这句追不追的,也有可能是不甘心都逗弄的反击。
可是谁家好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啊。
思绪乱作一团,夏树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的心跳频率越来越快。
片刻后,还是没理出个头绪,怕万一真的是易年逗她玩,她反而上了当自乱阵脚,那不得被他笑话。
于是,她稳了稳心神,故作平静道:“虽然你家客厅很大,但是现在已经晚了,不建议在家里比赛跑步,会影响邻居,而且,你这么长的腿,我也跑不过你。”
“……”
易年气得坐直起身,“你是猪吗?”
“嘿,奇怪了,好声好气跟你讲话,你怎么还骂人!”
易年手臂搭在沙发上,无奈挑眉:“我不信你不懂那句话的意思。”
“……”
夏树被易年说得模棱两可。
那他这意思,还真是想追她不成?
她试探地问:“你说的那句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对,没错,是!我在问你,可不可以追你,追求你,追上了能谈恋爱那种!”
“你……”易年回答地笃定,夏树反而被惊得不轻,她嘴唇打着架,磕磕绊绊道,“你是说,你想跟我,谈,谈恋爱?”
“嗯。”他微微抬着眉点头,声音应得很轻,“行不行?”
“……”
不知被什么扼住喉咙,夏树开不了口,也没办法思考。
她的视线渐渐从易年身上移开,指尖蹭了蹭鼻尖:“你,干嘛要追我啊?”
“你刚刚自己不是说了吗?”
“?”夏树抬眼。
“想跟你谈恋爱啊!”
夏树眼睫忽闪几下,莫名有些紧张,实在不知道说点什么,便随便扯了句:“可……我们不是朋友吗?”
易年眼睛指向茶几上的属于他的红本本:“那我们还是夫妻呢!”
“……”
是哦,他和她现在是合法夫妻。
可这感觉怪怪的,才刚领了证,他就说要追她,莫非是……
“易年,”夏树语气中捎带探究,“我不会是被你套路了吧?”
难说他对她早有预谋,骗她跟他结婚?
好像也不对,他祖母确实身体不好,而她也确实见过他被逼婚。
“我套路你什么了?”他问。
心中迟疑片刻,夏树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想追我的?”
“今天。”他回答得干脆。
夏树还未给出答案,保钦元的电话就打了进来,他说房东张阿姨和张宙的父母到汽修厂找她,来势汹汹,要让她立马回去。
她不打算告诉易年通话内容,如果说了,他肯定又要跟去。
易年把张宙打了,去了估计只会增加矛盾。
她犹豫着,找了个蹩脚的借口:“那什么,我得回去加个班,之前修的一辆车出了问题,我徒弟们弄不了,只能我去,很急!”
易年将信将疑:“现在?”
“对,现在就得走。”
“那我跟你一起。”
“不行!”眼看着易年准备起身,夏树立刻制止,“我才好不容易给你换上的衣服,你就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养养你的手,你要是跟我去的话,我又得帮你换衣服,可别给我添乱!”
-
夏树走得匆忙,回到汽修厂,房东张阿姨和张宙的父母坐在里屋,一副主人的姿态。
夏树才走到门口,张母便面露不善,上下打量着夏树:“就你这样的,我儿子看得上你那是你福气,你还不识好歹,让人打他,害得他被拘留,说说吧,想怎么解决!”
房东张阿姨坐在一旁,脸上虽不似张母刻薄,却也没有了先前的和蔼。
夏树仍礼貌向她颔首,她瞟了夏树一眼,挤了下嘴角,将视线避到一边。
当着房东阿姨的面,夏树不好太过强硬,便尽可能秉着耐心说:“不好意思,我不太懂您的意思,这件事警察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您现在是……在质疑警察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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