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年的语调轻飘飘的,带着点慵懒,可一字一句落在夏树心里,却很重,很踏实。
她抬眼,回了个浅淡却很真挚的笑。
“而且!”易年郑重道,“你不要做那些不可能的假设!”
“什么?”
“你不会没有我!”
夏树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眸光流转,一个问题呼之欲出:“易年,你说想追我,想跟我谈恋爱,是因为,你喜欢我吗?”
“……”易年无奈地轻声哼笑,“您这不是废话吗!”
夏树仍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喜欢她。
这时,汽修厂大铁门嘎吱响了一声,夏树忙跑到客厅窗边看下去,房东张阿姨独自走了进来,看见空荡荡的房子,露出一脸惊诧。
夏树下到一楼,礼貌微笑:“张阿姨,您来了。”
“哎哟,小夏,怎么一夜之间就搬空了呢,我还说过来告诉你别急着搬,等拆迁落实下来再搬。”
夏树低眸笑笑,没说话。
“那你们二楼还没搬吧!”张阿姨说,“我就说这么短的时间内你们上哪去找地方嘛,这样吧,一楼搬了就搬了,二楼你们先住着,昨晚我弟和弟媳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什么违约金什么的,我觉得我跟你也还没生分到那个地步,对吧!”
“我——”
夏树正欲开口,易年给助理何铭递了个眼色,随后道:“房东您好,这里按照你们昨晚的要求,已经全部清空了,我们准备了一份接触租赁的合同,您看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签个字。”
何铭将合同递给张阿姨,易年继续说道:“签字过后原来的合同作废,您在四十八小时内把违约金打过来就好了,有什么问题直接联系我的助理,不必联系夏树。”
易年掷地有声地说着,房东眉宇间渐露不喜:“小夏,你这搞得不是太难看了嘛!这个小伙子能替你做决定吗?”
夏树还想跟房东解释点什么,就被易年轻推着后背上了车。
“你刚刚怎么不让我说话,而且我们走得会不会太……”夏树觉得就这样干脆离开,有点太绝情,“这一年多以来,张阿姨也给我介绍了不少生意。”
看出夏树心里所想,易年侧身向她:“如果我不推着你走了,房东继续跟你说写有的没有,打感情牌,你觉得,你会心安理得收下她的违约金吗?”
“就像上次冒雨与帮人换车胎,足以证明,你狠不下心,很容易会被说动!但是你别忘了,房东给你介绍生意,你同样是提供了技术服务的,并不是白拿别人的钱,如果我没猜错,你肯定也给他们打折了,况且昨晚我没来的时候,她也是向着她的家人的,不会向着你,做生意,掺杂那么多私人感情,是大忌。”
夏树自然明白易年说的都对,她以往不愿意做熟人生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确实也如易年所说,很多时候她还是不够心狠,会卖人情。
这样一想,他刚刚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却实也是给她省了不少麻烦。
夏树嘟着唇,点头表示认可:“谢了,没想到,你考虑得还挺周到。”
难得得到女人的一句夸赞,易年脸上写满了骄傲:“不然呢,你以为我家生意交给我,就只是因为我姓易?那不还是因为我的能力!”
夏树轻声“切”了声:“夸你一句,你还喘上了!”
易年眉梢一挑:“怎么样,要是想跟我学做生意,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把毕生所学交给你!”
“条件嘛,做我女朋友就行!”
夏树:“……”
“怎么的,还没追上,就开始算计了?”
第40章
夏树总有种被易年套路了的感觉,但她头一天问过他是什么时候想追她的,他的回答“今天”,那应该就是临时起意。
不知道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的,从他承认后,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逐渐占据夏树的大脑,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并且那种感觉的后遗症之一是让她没有办法再像之前一样和易年相处,她在他面前好像开始变得忸怩、不自然。
包括从汽修厂去祖母家的路上,她比上一次去还紧张。
今天祖母家的家庭聚会除了易年和夏树,只有易雯溪和她父母会去。
易年接任酒庄,紧接着又宣布了会尽快和夏树结婚,他父母肩上没了担子,便带着爷爷奶奶去自驾游了。
到祖母家门外停好车,大黄狗照例只是抬头事不关己地看了一眼,便又继续埋头呼呼大睡。
下车前,易年让夏树帮他把手上的纱布拆了,下午离开祖母家时再去医院换药。
他说祖母虽然视力不好,但举着两只大白手,她肯定能看见,把它拆了免得看见又担心。
夏树拆开右手纱布,易年的手背没有发炎的迹象,但还在红肿,小部分的皮肤看上去像是要起水泡。
她的眉头不自觉皱起,手指托着他的手掌,轻轻地往他手背上呼了几口气,然后“啧”了一声:“怎么都过了一夜了,看着还这么红。”
话音才落,易年的手指就在她的掌心挠了几下:“没事,你看这不是还能动吗!”
自己掌心的茧被纤长柔软的指尖划过,掌心皮糙肉厚,原本不应该有什么感觉,但夏树下意识缩回了手,同时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
她稍稍抬眸,没看易年的脸,只将虚浮的视线落在了他的锁骨附近。
“反应这么大干嘛!”
她声音模糊,老实说:“痒!”
他却不依不饶:“到底是痒还是害羞?”
“就是痒!”
夏树抬眼,与他对视几秒,他的眼神似乎笃定她在害羞,于是小念头一闪,脱口而出,“嘴都亲过了,你身上也看了,我还害什么羞!”
话落,驾驶座传来一声轻咳,沈师傅开口:“那个……额,易总,我去上个卫生间。”
下了车,临关门前,沈师傅又掷地有声地补充一句,“大的。”
夏树:???
刚刚跟易年说的话没让夏树觉得难为情,沈师傅这一反应倒让她觉得有一股热浪从衣领处冒出来。
她再次垂头,晃了晃脑袋,试图摇些碎发下来遮住脸颊。
易年轻声笑着:“还说不害羞,脸都红了。”
“……”夏树斜睨他一眼,“热的,不行吗!”
“我怎么这么不信呢!”易年放慢语速,揶揄道,“那我,再来试试,看看你到底是真害羞呢,还是假痒!”
夏树吞了口口水,她肯定不愿服输,但她此刻发烫的脸好像已经让她落入下风。
又一个鬼点子一闪而过。
她倏地拽着易年的衣领,把他往自己面前扯:“来啊,试就试,让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害羞!”
车厢内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心跳声,呼吸声,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全部交错在一起。
看着男人的唇越来越近,猛烈的心跳像是提醒她:你到底在干嘛?就为了证明自己没害羞,要把自己搭进去?
说真的,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每次跟易年在一起,她言行几乎都是不可自控的。
肯定疯了,而且疯得很彻底。
易年唇瓣突然开启:“我是说,让你把手伸过来,我再挠一次试试。”
“……”
夏某人:好的,请给我一条地缝。
-
易年和夏树是最早到的,进到祖母家,保姆说祖母正在后院菜地,想摘些自己种的菜,让夏树尝尝鲜。
穿过厨房的后门,直达祖母的菜园子,祖母正在摘茄子。
易年怕挨得太近,被祖母看清他手上的伤,便只站在房檐下。
夏树走到祖母身边:“祖母,我来帮您。”
她接过祖母手上的菜篮子,把祖母搀扶起来,顺手又摘了两个茄子,茄子摘完,祖母又让她再摘些豌豆。
“年年啊,你也不来帮帮你媳妇儿!”祖母说。
易年拉了截袖子遮住手背,走向前搀扶着祖母的手臂,声音稍稍抬高,玩笑道:“祖母,我怕菜里面的虫!”
祖母念叨着:“也是,我这些菜都不打农药,虫确实多。”
“小夏,你别摘了,别待会儿被虫吓到你。”
夏树回头笑笑:“没事儿,我不怕,小时候我还把那些小虫拿在手上玩儿呢!”
“你看看小夏,多厉害,再看看你,唉!”祖母略带嫌弃地对易年说,“还不如你媳妇儿!”
“嗯,”易年懒懒道,“她就是厉害啊,不然我怎么会喜欢她呢!”
“……”
易年的语气闲散又意有所指,也不知他这话是故意说出来逗祖母开心,还是想让夏树听出个什么画外音。
她背对着他,多少有点如芒刺背。
突然,“碰”的一声。
“哎哟哎哟!”祖母老一辈的思想不太习惯如此直白的表达,“你这些话留着回去说去,别在我老人家面前说,羞!”
易年:“我又没说错,您干嘛打我!”
夏树好奇回头,易年右手举过头顶,正用臂弯揉压着脑门,祖母手中的拐杖离他的脑袋不远,看来刚刚“碰”的那一声,来着易年的头和拐杖碰撞的声音。
夏树没忍住笑出声,幸灾乐祸道:“祖母,您看,他还不长记性,还跟您犟呢,该继续打!”
祖母:“对,该打!”
易年委屈巴巴地瘪了下嘴:“祖母,你不能有了重孙媳妇,就不要重孙了啊!”
“别贫了,去帮你媳妇儿拿篮子去,别在这傻站着!”祖母说完,由保姆搀扶着离开了菜园。
易年照祖母的话,走到菜畦间帮夏树拿摘好了的豌豆,不料他才接到手上,伴随一声胸腔惊讶的低鸣,篮子被他扔在地上,豌豆也撒了一地。
夏树气不打一处来:“哥,你搁这报复我呐?让你帮个忙,你帮倒忙!”
“有……”易年眸中捎带惊恐,迟迟不肯说出口。
“有什么有啊!”
说话间,夏树视线落在那一地撒了的豌豆里,在里面看见了一条通身绿色的小虫。
“???”反应了三秒,夏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居然真怕虫子啊!”
她没多少什么,把虫子放在手心,指腹轻轻抚摸着虫子的后背,自言自语:“果然任何生物的幼崽都很可爱!”
“v你50,你能不能把你手上那个可爱的幼崽放了!你看看它多可怜,被你弄得都不敢动了!”
夏树抬眸:“怕什么,我又不会扔你身上!”
“我哪里怕了,我是看它可怜,好不好!”
她轻嗤一声,不屑道:“啧,嘴硬的男人,幼崽这么可爱,有什么好怕的。”
“喜欢幼崽?”易年很欠地开口,“那这样吧,你v我50,我吃点亏,祝你一臂之力,让你早上抱上自己的幼崽!”
“……”夏树把虫子轻轻放在一片菜叶上,“那还是你v我50吧。”
-
上午的太阳正好,离开了菜园,祖孙三人来到院子中的葡萄架下乘凉。
祖母说她请师傅看了几个订婚时间,最快的就在下个月初九。
“小夏,不知道你们家那边订婚有没有什么风俗?还有你父母,是不是和年年父母还没见面呢?他们有没有什么想法?”祖母问。
“祖母,我家没什么风俗!”
夏树没想到还有订婚这个环节,眼睛忽闪着,向易年求救。
祖母又问:“那你父母他们呢,礼金什么的倒是不用操心,主要是我早些年听说过你们那边的人订婚,还要准备一些寓意比较好的东西,但是具体是些什么,我就记不得了。”
“祖母,”易年把话接了过去,“他父母说一切按照我们两个年轻人的意思来,只要夏树满意,他们就满意。”
“这样啊!但是我还是觉得双方父母得商量一下,该有的礼节都应该有,不能让亲家觉得我们易家不重视小夏!”
祖母思想陈旧,觉得订婚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为了得个好彩头,就应该按照各家风俗风风光光大办一场。
怕刺激到祖母,易年不敢与祖母过多争执,只好一口应下,会和夏树父母商量。
吃完晚饭,稀松平常的家庭日结束。
得知徒弟三人在蓝韵酒庄陈列设备,夏树说想去看看。
这还是夏树第一次来离阳的蓝韵,摩洛哥风格的建筑,房子外立面以土黄色为主,酒庄大门进去,正中立着一个巨型酒桶,上面刻着“蓝韵”二字,夏树开了车窗,阵阵酒香扑面而来。
车子并未在酒庄正厅外停下,继续往里开,夏树小心翼翼询问:“你们这里档次这么高,真有人来这里修车吗?”
易年笑笑,温柔垂眸:“谁告诉你是让你在这里修车了?!”
“不修车?那我那些东西搬过来干嘛?”
易年向夏树介绍,离阳的蓝韵酒庄主要不是酿酒,从今年年初开始,它的定位变成度假酒庄,除了眼前的葡萄酒陈列区,后面还配了餐厅、主题酒店、马场和迷宫花园。
“这半年多的试运营以来,效果还不错,来这里玩的人也不在少数”说起正事,易年神色稍正,“这里地处郊区,顾客都是开车来的,为了让顾客有更好的体验感,我想增加一些更特别的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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