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珥瞬间清醒,一连声道:
“饿了饿了饿了。”
傅听寒笑了一声,转身去厨房。
她跟屁虫般跟在他身后,碎碎念道,“我要吃十个,不,二十个。”
水开,傅听寒数好馄饨数量下了进去,又去了料理台调汤底。
厨房太小错不开身,姜珥只能扒着门框站在门边。
她看着系着围裙,沾了满身烟火气的傅听寒,突然有些后悔。
要是前世她和傅听寒结婚后关系好点就好了。
这样,她就能天天吃到他做的小馄饨了。
“叹气做什么?”傅听寒扭头看了她一眼。
姜珥道:“我只是觉得,你怎么这么厉害,人聪明,还会做饭,性格也很好,以后要是谁嫁给你,一定会很幸福吧。”
他切葱花的手一顿,嘴角弯了弯,道:
“是吗。”
“当然啊。”
说到这里,姜珥语气稍微变了变,冷笑道:
“只要你不会在婚礼进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消失,并且被新婚妻子看见和别的女人抱在一起的话,应该是会很幸福的。”
傅听寒:“……”
馄饨浮起来了,他用勺子拨了拨,挨个儿盛出来。
“我不会的。”他道。
姜珥哼哼两声:“那可说不准。”
傅听寒垂眼,语调平静:
“如果我将来有幸能娶到心里想的那个人,哪怕是死,我也会赶去与她宣誓。”
姜珥怔了怔。
回过神来,她莫名有些紧张,轻声问道:
“那你心里那个人,是谁呢?”
傅听寒捏紧勺子,缄默不言。
姜珥突然就没了勇气问下去,掩饰性的干笑两声,“我帮你端一碗出去。”
“烫。”他下意识捉住她的手。
姜珥动作停下,抬头看他。
两人靠的极近,彼此身上的味道丝丝缕缕缠在一起,出自同一款洗发水,青柠味的。
她望着傅听寒沉静如海的眼眸,心跳陡然漏了一拍。
欢快的手机铃声打破停滞的空气。
傅听寒缓缓放开她,提醒道:
“你的电话。”
姜珥反应过来,匆匆去了客厅。
电话是姜爸爸打来的,得知她是在傅听寒家里玩儿后,很是放心,只叮嘱了几句便挂断。
她握着手机,努力平复不太对劲的心跳。
傅听寒端了两碗香气四溢的馄饨出来,递给她一把勺子,“吃吧。”
碗里不多不少,正好二十颗。
姜珥一边吹着气,一边小心搅了搅,“不用等文惜年吗?”
“他的那碗在厨房,等他回来了再煮。”
“哦。”
过了一会儿,姜珥倏地问道:
“我能问问,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傅听寒看着面前的馄饨,半晌才道:
“我看见他了。”
“哪个他?”
“……我的亲生父亲。”
姜珥静静等着他说下去。
“我妈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提起过他,我一直想象不出他的模样,直到今天,我看见他,他就站在我面前,很近,又好像很远。”
傅听寒嗓音艰涩,“我还见到了他的妻子和孩子,他妻子和我妈……长得很像。”
姜珥咬牙,“只是巧合而已。”
“如果没有我,他们应该是很幸福的一家人。”他忽地抬头,眼尾通红,“姜珥,为什么我会是一个私生子?”
他的语气是浓重的迷茫:
“为什么,我不能有一个正常的家?”
第80章 今夜我爱你
“……”
姜珥深吸一口气,放下勺子,走到他身边。
她右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上,弯腰直视他的眼睛:
“没关系的傅听寒,以后,你会有自己的家。”
她道:
“一个普普通通,很平凡很平凡,但又幸福的家。”
傅听寒眸底通红,黝黑的瞳仁里一丝光也无,声音轻得几乎只有自己能听见:
“可我真的,有这个资格吗?”
姜珥听见了,双手捧起他的脸,“你有。”
她语气坚定:“你这么好,当然有资格幸福。”
傅听寒怔怔的看着她。
受到蛊惑一般,他不受控制的开口:
“姜珥,如果我说,我心里的那个人是……”
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紧接着是文惜年的询问声:
“你们——这是在?”
傅听寒陡然清醒过来,方才心里那点孤勇顿时烟消云散。
他咽下了未说完的那几个字。
文惜年抱着洗好烘干的衣服走过来,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巡梭,注意到傅听寒通红的眼眶,素来冷着的脸微微变了表情,问道:
“出什么事了?”
姜珥收回手,站直了身体,有点尴尬的解释道:
“没什么,你哥他眼睛进东西了,我帮他看看。”
文惜年微不可查的舒了一口气,把衣裳递给她,“去换回来吧。”
姜珥接过,推开他们房间的门。
灯光亮起的时候,她小小的愣了下。
——这里的空间大概只有她半个衣帽间大。
靠墙摆放了一张上下床,床上的被子都叠得整整齐齐,一丝褶皱也无。
另一面墙摆放了一张书桌,上面满满当当的书与笔记,但都收纳得很整齐,半点不杂乱。
她抿了抿嘴,没有多看,反手关好门,换好了衣裳。
临走前,注意到角落里有一抹粉色,她脚步一顿。
上前拿起一看,原是一把小小的雨伞。
伞布在时光洪流的冲刷下已经微微褪色,成了极淡的粉。
她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幼儿园时借给傅听寒的那一把。
“……他居然还保存着。”姜珥喃喃,“该有十三年了吧?”
那当时扔掉的那只小恐龙……
姜珥轻手轻脚把伞放回去,一面唾弃自己仿佛小偷一样不道德的行为,一面不受控制的拉开书桌抽屉。
第一个抽屉,没有。
第二个抽屉——锁住了。
她瞟了眼桌面,透明的储物盒子里果然躺着一把钥匙。
“钥匙放这儿,这锁能防得住谁?”她扶额。
拧开锁头,她缓缓拉开抽屉。
里面躺着两只小木雕和一张纸条。
一只是前些天她送给他的,另一只——
“……好丑。”姜珥不忍直视,“不怪当年别人笑我,这做的是真的丑。”
这么丑不拉几的玩意儿,傅听寒居然也当宝贝一样藏起来。
姜珥摇头又叹气。
看来这孩子的审美还有待提高。
她随手拿起旁边的纸条。
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夜晚潮湿,地面潮湿,空气寂静,树林沉默,今夜——】
写到‘今夜’两个字后,笔势顿住,无疾而终。
姜珥看着沁了水渍的墙壁,陷入沉思。
“好像……是挺潮的。”
“还怪写实的嘞。”
她把纸条放回原位,重新上锁放好钥匙,哼着歌推门出去。
傅听寒在厨房替文惜年煮馄饨,文惜年坐在桌边剥糖炒栗子。
“这哪儿来的?”姜珥眼巴巴的看着。
他把剥开的栗子放到她面前,难得有些局促:
“回来的路上买了两袋——这个给你吃。”
姜珥眼睛瞬间亮了,“谢谢!”
文惜年剥板栗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姜珥忙道:“好了好了,我自己可以剥,你吃你自己的就行。”
文惜年这才停下动作。
等吃完饭姜珥要走时,他板着脸把剩下半袋板栗递给她,默不作声的回了房间。
打开纸袋一看,里面的板栗都已去了壳,只剩黄澄澄的果肉。
“谢谢你呀!”反应过来,她高兴的冲房间喊道。
房间里,心不在焉翻着书的文惜年指尖一顿,嘴角勾起来一点。
“走吧。”傅听寒道。
姜珥飞快换了鞋,跟着他出门下楼。
雨势小了很多,但仍需要撑伞。
他们只拿了一把伞,傅听寒个子高,要想遮住他手必须举起来,姜珥嫌累得慌,把伞丢给他:
“你来撑。”
傅听寒:“嗯。”
安静的夜晚,只有雨水滴滴答答落下,在地上汇成一条浅浅的溪流,斑驳的水面倒映着昏暗的路灯灯光,以及两人肩并着肩的身影。
姜珥玩心大,故意去踩地上的水坑,惹得裤脚又湿了一片。
傅听寒拉不住,索性随她去了,只是雨伞不住的朝她倾斜,自己湿了半边身子也浑然不觉。
还是姜珥先发现,“呀,你肩膀都湿透了。”
傅听寒淡声道:“你的裤脚也湿透了。”
姜珥不敢再乱动,把伞推回去一些,老老实实跟在他身边,“你明天不会感冒吧?”
“不会。”
“这可说不定。”
她道,“你看上去挺脆皮的,还是买袋感冒灵预防一下吧。”
傅听寒无奈:“我回去会买的。”
姜珥放下心,拉拉书包带子,好奇的东张西望。
头上的伞不知不觉又倾了过去。
傅听寒偷偷凝着她的侧脸,眉间漫开一点自己也未察觉的笑意,脚下的步子慢了下去。
姜珥毫无察觉,配合着他降下速度,拉拉他衣摆,兴高采烈的指着前面:
“你看,雨溅在地上的时候真好看。”
傅听寒仍旧看着她,轻轻笑了一声。
“嗯,确实,很好看。”
第81章 我以为他是哪个医院的病人,报警把他抓走了
目送姜珥上了车,傅听寒转身回家。
路还是来时的那条路,可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心里空空落落的。
他摇摇头,加快脚步,回到那栋居民楼。
奇怪的是,出租屋的门没关。
里面隐约有说话声传来。
他推开半掩的门,看见满脸寒意的文惜月,脚下的步子停住。
“姐,别生气了,吃栗子。”文惜年把那袋特意留给她的板栗递过去,努力对她笑笑,“我已经剥好了,还热着。”
“啪——”
文惜月一把挥开他的手,橙黄的栗子滚落一地。
文惜年身形僵住,慢慢蹲下身去捡。
“怎么了?”傅听寒问他。
“我和姐说了姜珥姐来过的事……”文惜年低声回道。
文惜月拔高了声音,头一次这样失态:
“为什么要把她带到家里来?让她看见咱们住在这里你们很骄傲是吗?!”
傅听寒深吸一口气,“她只是来避雨。”
“姜大小姐避雨用得着来这里?你还真是上赶着丢人啊。”文惜月冷笑,“你和她说了我们的关系了吧?”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傅听寒反手关上门,隔绝邻居探头探脑的打量。
“当然不能说!”
文惜月彷徨道,“她会告诉所有人,到时候全校都会知道我和你这个聋子是兄妹,知道我没有父母也没有富裕的家庭,所有人都会来笑话我的!”
“……”
傅听寒换完鞋,一把拉起蹲在地上的文惜年,示意他先回房间。
文惜年看看他,又看看文惜月,肩膀一寸寸耷拉下去,低着头捧着几颗捡起来的栗子进去了。
傅听寒取来扫把打扫地上的狼藉,淡声道:“她不会。”
“你怎么知道她不会?”文惜月脚尖重重碾碎一颗栗子,脸上涌出几分恨意,“你就这么喜欢她?连自己的自尊都不要了拿来讨好她?”
傅听寒放下扫把,直视她双眼:
“我喜欢她,与你无关。”
“鹿池是这样,林凌是这样,现在连你和阿年,也要为了她放弃我。”
“为什么?她姜珥到底有什么好的?!”
文惜月红了眼,泪珠一串接一串的滑下:
“我就这么不如她吗?”
傅听寒静静凝着她,片刻后,越过她走向自己的房间。
“不是我们放弃你,是你放弃了我们。”
文惜月忽地拉住他的手,哽咽道:
“你要丢下我们了吗?放学的时候我都看见了,那辆车,还有那两个穿西装的人……”
“是你那个有钱的亲生父亲派来的对吧?他要接你走了吗?”她语无伦次的问道,“你会带我和阿年一起走吗?”
傅听寒挣开她的手,“我会走,但不是现在,不是和他。”
文惜月脸色愈发苍白。
“等你们成年,”他平静道,“我会给你们留一笔钱,然后从此与你们再没有半点瓜葛。”
文惜月后退几步,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你真的要抛弃我们?”
“你忘了我爸临终前说过什么吗?”
“文叔托我照顾你们,我做到了。”傅听寒一字一顿道,“哪怕每天只能睡三个小时,我也把你们供养到了现在,我没有哪里对不起文叔。”
文惜月充耳不闻,只咬牙道:
“你以为这样就能摆脱这个家了吗?”
“傅听寒,你别忘了我爸是因为谁死的,又是谁让我和阿年变成了孤儿,你欠我的,这辈子都别想还清!”
话毕,她冲进卧室,重重摔上门。
疲惫潮水般涌来,傅听寒捏捏眉心,捡起倒在地上的扫把,继续打扫。
倏地,文惜年开门走出来,站在他面前。
傅听寒道:“都听见了?”
文惜年:“嗯。”
“想走的时候就走吧。”他轻声道,“以后我会照顾我姐。”
“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他接过傅听寒手上的扫把,垂眸扫起那些被踩的粉碎的栗子。
“下半辈子为自己活一次。”
傅听寒怔住。
*
“好好的突然体检干什么?”
风城私立医院,姜珥拿着检验单,望着前面一眼看不到头的队伍,一阵头疼。
“这不是运动会快开始了吗,”小胖解释道,“听说隔壁市有学生比赛中途猝死了,咱们学校怕会发生类似的事,才特意让我们来做体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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