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玢玢凝着那杯水,没接。
盛开脸色暗了暗,将杯子放在小桌板上,“这样可以了吧?”
夏玢玢还是没动。
他自嘲一笑,声音很低:
“我知道了。”
说完,连放在一边的外套都顾不上拿,转身就要离开。
倏地,一只手攥住他的衣摆。
他动作一窒,定在原地。
“盛开。”
身后,夏玢玢小声叫着他的名字。
他极力控制转身的冲动,回道:
“怎么了?”
夏玢玢掀开被子,无声无息的下床,鞋都来不及穿,从背后环住他的腰。
盛开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她将脸埋进他柔软的毛衣里,声音因此听起来闷闷的。
“我突然觉得,活在当下也很不错。”
好半天,盛开终于回过神,胸腔里的心脏狂跳,几乎要跳出来。
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他连呼吸都控制不住的放轻,嗓音微微颤抖,求证一般小心问道:
“你这是在做什么?”
夏玢玢便将他僵硬的身体一寸寸转过来,抬眼与他对视,神情从所未有的郑重。
“我在和你表白,盛开,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顿了顿,她呼吸有些急促,语速跟着加快:
“不管未来会怎样,哪怕我们有可能……”
话还没说完,盛开用力将她拥进怀里。
他一字一句回道:
“我愿意。”
“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我就一直一直,在等你这句话了。”
夏玢玢怔了怔,慢慢勾起嘴角,想要回抱他。
“那就这样吧。”
盛开却分开了一点,将没穿鞋的她抱回床边坐好。
他弯腰,双手紧紧握住她的肩头,目光炽热:
“夏玢玢,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夏玢玢仰起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里漾开一层层笑意。
“从来没有这么清楚过。”
话音刚落,他捧住她滚烫双颊,低头轻轻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
只是彼此唇瓣间简简单单的触碰,不带半分别的欲·望。
他们都闭了眼。
“以后——”
盛开的声音带了点醋意,“不许再看李寒星。”
“嗯?”夏玢玢还有些懵懵的,“什么?”
“我今天看见你和他说话了。”
盛开加重语气,带了点咬牙切齿的语气,“两个人,单独,在说话。”
他还给了她水。
她还对他笑。
简直岂有此理!
夏玢玢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只觉得有点好笑。
“我对他早没那念头了。”
盛开又亲了亲她,开始耍赖,“不管,就是不许。”
夏玢玢敷衍的点点头,想起一件事,瞬间精神起来:
“白羊寺你还去吗?”
盛开自然道,“去啊,怎么不去。”
她用力拧了他一把,拔高了一点声音,“你确定要去?和卫晚晚一起?”
盛开吃痛,“不是不是,我说的是和你一起去!”
夏玢玢“啊”了一声,松开手,还是有点不信:
“真的?”
“我一直想的就是和你一起去。”他委委屈屈的看着她,“之前是故意那么说,想刺激你一下来着……”
夏玢玢无语,“倒也确实是你能做出来的事。”
盛开得意的扬眉,“不过效果还是很明显的,你这不就急了吗?”
她翻了个身,一把将被子蒙在头上,“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睡了,勿扰。”
他推推她,“别啊,你现在没什么事了,跟我回家去睡吧,这儿哪有家里舒服。”
“不要,我就喜欢这里。”
“不行,回家,这里没我睡的地儿。”
“你自己……等等,你干什么?!”
“扛你回家。”
第144章 瞧他那副不值钱的样子
风城郊外的空气远比市中心清新。
冬季清晨,有蒙蒙白雾笼罩在远山之间。
山顶古钟撞响,梵音阵阵,惊起飞鸟无数。
沈熹站在千层石阶下,懵懵的抬头,看向头顶小成一个点的山门。
她梦游般扭头,问身边的陆景明,“我们这是在干什么?”
陆景明还没说话,盛开抢先答道:
“去白羊寺啊,顶上那不就是了。”
沈熹转身就走,“不去了。”
她要回家!
淦,大周末的不睡懒觉,跑到荒郊野外爬山逛寺庙,她一定是脑子有病才答应出门的!
盛开拦住她,“别啊。”
他苦口婆心的劝道:
“来都来了,就去看一眼呗,不然多不值当啊。”
沈熹不为所动,“不去,想让我爬上去?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一旁的陆景明忽然道,“听说上面的斋饭很有名,很多人特意过来吃。”
沈熹脚步一刹,自然的转过身,向山门一指,又冷又酷:
“Let's go,今天这个山我非爬不可!”
说完,一马当先,哼哧哼哧往上冲。
盛开:“……”
他对陆景明鼓了两下掌,“还得是你。”
陆景明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紧走几步,抬脚追上沈熹,与她并肩而行。
盛开一把拉住夏玢玢的手腕,“我们也走吧。”
夏玢玢把他的手往下挪了挪,稳稳牵住手掌,提醒道:
“以后记住了,拉手是拉这儿。”
盛开一脸娇羞,“好的,记住了。”
她终于满意,晃着手与他一起踏上石阶。
白羊寺在风城的确很有名,正值周末,哪怕时间还早,行人依旧络绎不绝。
但奇怪的是,大多都是些中年人,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中气十足。
他们见到沈熹几个面目狰狞往上爬的年轻人,都忍不住侧目多看几眼。
眼神很奇怪。
大多是赞赏。
沈熹不明所以,擦擦额头上的汗,问陆景明,“我们有哪里不对吗?怎么都这么看着我们?”
陆景明摇头,“我们很正常。”
盛开充满自信,“一定是我们颜值太高,才引起了这些路人甲的注意。”
夏玢玢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是这样吗?”
“我觉得盛开说得对!”
沈熹浑身充满了干劲,振臂一呼:
“同志们,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继续!冲!”
“好!”盛开激动附和。
两人埋头一阵猛冲。
陆景明和夏玢玢落在后面,对视一眼,具都叹了口气,抬脚追上。
直到一个精神抖擞的大爷经过,对几人打了个招呼,赞道:
“现在像你们这么能吃苦的孩子不多了。”
沈熹:“?”
啥?
就爬个山,咋就能吃苦了?
确定不是说的特别能吃吗?
其他人也纷纷用眼神表示疑惑。
大爷继续感叹:
“自从有了缆车后,年轻人都嫌累,几乎全坐缆车上山了,很少有你们这样爬一千层台阶上山的孩子了。”
他笑容慈祥,对几人比了个大拇指:
“你们是真的很不错!”
沈熹:“……”
陆景明:“……”
盛开:“……”
夏玢玢:“……”
大爷又感慨了几句,便离开了。
徒留风中凌乱的几人。
沈熹一点点抬起僵硬的脖子。
天上,一排缆车慢悠悠划过,看上去是那样的悠闲,那样的自在。
里面坐着的人们是那样的幸福。
夏玢玢小声道,“我就说有哪里不对劲吧。”
沈熹麻了。
她将头埋在陆景明怀里,猛女落泪,好半天,终于说出三个字:
“作孽啊。”
盛开双眼无神,“现在下去坐缆车还来得及吗?”
!!!
听到这句话,几人对视一眼,猛地转身调转方向,以秒速往山下跑去。
经过一番折腾后,他们终于坐上了缆车。
沈熹摊在座位上,“一年内,我都不想再参与这种过于健康的活动了。”
该活动发起人·盛开有气无力的举起手:
“+1。”
陆景明替沈熹揉按着小腿,眉头微微皱起,“有哪里不舒服吗?”
“有。”在他紧张的目光里,她瘪瘪嘴,“精神上受到了极大的创伤。”
陆景明无奈,继续帮她按腿:
“上去后不要乱跑,多坐下来休息,你还不能高强度运动。”
“知道了知道了。”沈熹扭身去看窗外的风景,重又兴奋起来,“下面真漂亮!”
缆车高度很合适,能眺望远处云雾缭绕的群山云。
附近树林是沉闷的褐色,边缘隐隐突出几许枯枝的形状。
石阶上的行人缩小了许多,蚂蚁一般上下移动着。
通过那座雄伟的山门,便是一座朱红色的寺庙。
他们甚至能看清高阁之上,挂着的那口古铜色大钟。
每天早晨,响彻山间的钟声就是从这里而来。
“真壮观。”夏玢玢感叹。
“喜欢吗?”
盛开来精神了,揽住她的肩,笑嘻嘻的开口:
“喜欢我以后还带你来,不管是爬山还是缆车,我都和你一起,你要累了我就背你。”
夏玢玢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反手勾住他脖子:
“话可是你说的,不许反悔。”
“绝对不反悔。”他举起三根手指,“我发誓。”
对面的沈熹啧了一声,对陆景明道:
“瞧他那副不值钱的样子。”
不等他接话,她又说道:
“你也得背我,而且只能背我,听到了吗?”
陆景明握住她的手,眉目温柔,“好。”
这辈子只背你一个人。
不管去哪儿,无论西东。
第145章 这条鱼平等的抽了每个说它傻的人
缆车快要到达终点时,沈熹拿出手机,提议道:
“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咱拍个合照?”
陆景明颔首,朝她靠近了些。
“好啊好啊。”夏夏挤到她身边,不忘威胁道,“敢用原相机我打死你哦。”
沈熹默默退出原相机,换了一个APP。
盛开不屑:“你们女生就是爱折腾。”
说完,他一屁股坐到了夏玢玢身边,对沈熹反复强调:
“别把我挤出画了哈。”
“知道了知道了。”沈熹应了两声,努力伸长胳膊,反复试了几个角度。
还是不太满意。
她索性把手机塞给陆景明,“你胳膊长,你来。”
陆景明生疏的举起手机,果然轻松将几人都装进画面。
“这个角度可以了吗?”他转头询问。
“可以可以。”沈熹靠在他肩上,笑成一朵花儿,“来吧来吧。”
“3.2.1”
“咔嚓——”
快门声响起的一瞬间,她忽然扭头,飞快吻住陆景明的侧脸。
他脸上有些许的惊讶,更多的是纵容和宠溺。
旁边的盛开依偎在夏玢玢怀里,两人同时大笑着看向他们。
这一刻,云开雾散,少年少女的眉梢眼角皆跳跃着青春的光影。
在他们身后,透明的玻璃窗外飞过几只白鹭,再往外看,是一览无余的壮阔河山。
画面永远定格。
不管未来如何,至少在这一瞬间,他们永远快乐。
*
等下缆车后,相册里已经塞满了照片。
跨过古朴的山门,几人随着人流进入白羊寺内。
寺庙里萦绕着经年累月焚香留下的味道。
檀香和柏香混在一起,裹着冬季清冽的空气绕在鼻端。
行走在其中的人不自觉便静下心来。
“晚上我拉个群,把原图扔里面,你们自己取自己修哈。”
沈熹将手机揣回兜里,“想发朋友圈还是什么直接发就行,我无所谓。”
“OK。”夏玢玢研究着路线指示牌,头也不抬,“我也无所谓。”
另外两人自然是没有意见。
也不敢有。
“白羊寺环境真好。”沈熹东张西望,见寺内古树参天,林荫深深,感叹道:
“夏天来一定很凉快。”
“这里大大小小的殿宇有一百多座,反正我们也不信这个,干脆就随缘吧?”
夏玢玢放弃研究路线,和他们商量道:
“走到哪看到哪儿得了?”
盛开:“我随便。”
沈熹:“我都行,记得十二点赶去吃斋饭。”
陆景明:“我无所谓。”
夏玢玢:“……”
夏玢玢做了个深呼吸。
“好,那现在随便挑个方向,咱们出发。”
她继续问道,“左还是右?”
盛开:“左。”
沈熹:“右。”
陆景明:“直走。”
夏玢玢:“……”
mmp,这个团队谁爱带谁来带。
没一个省心的。
最终,通过公平公正的三局两胜剪刀石头布,几人决定,往正前方走。
走马观花的一路看过去,很快便到了大雄宝殿。
殿中佛像静坐莲花之上,面目慈悲。
来人对着佛前两张蒲团跪下,恭敬焚上三炷香。
有沙弥在一旁诵经,梵音阵阵。
夏玢玢和盛开去排队买香了。
沈熹站在殿前小院里的水缸边看鱼。
据僧人介绍,那水缸里本来养了两株紫色的重瓣莲花,开花时很美。
有很多人特意过来看它们。
可惜现在到了冬天,全都枯死了。
她有点遗憾的碰碰干枯花茎。
水底锦鲤慢悠悠的摆摆尾巴,熟练的浮上水面,张开嘴等着鱼食。
沈熹两手空空,与它大眼瞪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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