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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手段，但是一切都比不上即将逃出去的兴奋，陈默跟了上去。
可是，就在他们准备发动汽车离开的时候，有人发现了他们的异样。
“撞过去。”那男生发号施令。
陈默把心一横，狠踩了油门朝着发现他们的家伙轧了过去，在撞击他的身体之后，陈默内心被压抑的东西得到了释放。她开着车一路狂奔一路碰撞，最终他们离开了那个人间地狱。
只不过学校建在荒郊野外，他们难辨出路，最后汽油耗尽之后他们躲进了附近的荒废土屋中，只求过完今夜他们能四处逃命。
他们四个点命运是相似的，都是被家人抛弃以后丢进这个屎坑的人。他们互相温暖着，彼此疗愈伤口。
陈默只记得那个男生说，等他回去以后他就要杀了他爸爸。
此刻，这男生脸上的皮逐渐松弛，然后随着他脸上狰狞的表情晃动，最后软软地翻开数道豁口。
“你们不要看我。”
剩下的两个人和陈默都大惊失色，他们虽然也是妖怪，但终究没见过如此可怖的场面。
虽然大喊着不要让同伴看他，但男生并不避讳在众人面前揭下自己的脸皮。随着肉皮崩坏的}人声音，那男生的身躯变小变矮，那张属于陌生教官的脸不见了。
“啊！”
刚才还谈笑取暖的另外两个孩子忽然间大叫起来，其中一个拔腿就跑，另一个瘫在地上晕死了过去，而陈默的腿也瘫软到无法动弹。
那男生向陈默伸出手去，可陈默根本不敢回握，因为他根本没有脸。一团圆肉之上，只有不断涌动的淡黄色脂肪和如虫子般蠕动的血管。
陈默掐了自己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听完陈默的叙述，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之中，良久无言。
是他，当年那个男孩就是他！
“这件事大概发生在十四年前？”周浔问她。
陈默点点头。
这便能对上了，十四年前他逃出诊疗中心，欲找到父亲寻仇，可是未能如愿，于是他到处寻找能投射他父亲形象的中年男人来残杀，以填补他心中的那个缺口。
“你还记得他的名字吗？”
陈默摇摇头，她说：“只记得姓林。”
“他当时多大？”
“不知道，应该跟我差不多年纪。”
“他有跟你说过他家在哪吗？”
“在郊山路附近吧，具体在哪他没有同我们说。”
再多的线索陈默也无法提供了，往事如烟，她也并不记得了。
周浔更能确定了，那凶手一定是跟朱子真做了交易，以获得了他父亲现在居住的位置。不过，从朱子真口里是套不出话来了，但是周浔想，既然朱子真能找到他父亲，那妖局也一定可以！
“没关系，我们也可以的，好歹有了新线索，让我们先缩小下范围！”唐娜眼里也闪起了光，有线索就有希望。
周浔打电话给朱珠，根据所有得到的信息进行寻找。
“你找一下十四年前，郊山路附近姓林的，有个十几岁左右儿子的户主，后来他可能又搬家或者再婚了。有没有？”
十几秒钟后，朱珠带来了肯定的答案。
“林择军，他有个儿子叫林端生。”
周浔和唐娜几乎要兴奋到惊叫起来，周浔又问：“能找到他现在的地址吗？”
这林择军这些年里躲躲藏藏，甚少留下痕迹，不过朱珠通过他的医保还是找到了他。
“在鹤山南面的孙家村里。”
针对“人皮脸”的抓捕行动立刻开始，周浔荷枪实弹，准备出发，只不过这一次她不再是一个人面对他了。
驱车赶到孙家村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倦鸟归巢，血染天幕，晚春的和风却在此刻染上一丝肃杀。
孙家村里人烟已经稀少了，这里经过开发计划以后很多人已经搬到回迁房里居住了，仍旧留在这里的村民们无非是等地里的作物成熟以后再搬走。
而林择军不走是因为他无处可去，他并非是这里的原住民，宅基地并不属于他，所以拆迁后的房子他也无法分到。当然，最重要的原因应该是他在躲避一个人，躲避要杀他的儿子。
林择军的房子很好找，村子里的人们都彼此熟悉，很快周浔就在村民的帮助下找到了那座半面黄泥墙都塌了的老屋。
周浔往里看去，就见院子里都被荒草铺满了，只有左边一间柴房还有中间一间大屋。
为了不打草惊蛇，周浔和唐娜先敲门进去，里面寂静无比，不像有人生活着的样子。柴房里被柴火堆满了，于是周浔和唐娜推开了中间大屋的门，灰尘与浊气扑面而来。
周浔叫了一声，里面无人答应，于是周浔和唐娜分别举起枪和手电筒迈步进去。手电筒的微光洞破黑暗，照见了里面铺满灰尘的桌椅，还有铺了黄纸的墙壁，还有墙壁上一张张被尘埃掩盖的老旧照片。
最终，周浔和唐娜在屋子深处发现了一个坐在轮椅上昏迷不醒的老人。
她俩赶紧把轮椅推出去，让这老人喘口气，待了有一会儿那老者醒了过来。
“救，救我！”
“你儿子林端生，他来过吗？”
老人点点头，一双几乎要干涸的苍老眼睛里充满了绝望，他指了指旁边拆房里。
唐娜拿着枪和手电筒前去查看，在扒开堆积在门口的柴火以后，她发现了一具高度腐败的尸体。
“他自杀了。”
周浔没再说话，她深深看了一眼唐娜，说：“叫救护车。”
唐娜点点头，拿出手机给守在外面的同事们发了条信息。
――行动，人找到了。
退去血红，染上深蓝的天空之上，盘旋着数只猛禽，在黄墙之外，亦埋伏着妖局里最强大的队员。
外面，杜兴旺冲蹲守的队员们做手势示意。
周浔把手放在轮椅之上的老人肩膀上，她低头说：“我说过，我会找到你的。”
第57章 神庙（完结）
在申公豹的鼓舞之下，历经数月的心理准备和无数实验，瘟神吕岳终于在追妻火葬场的路上采取了重要的行动。
“吕兄，你要动起来啊，你要让她看见你啊，你们之间要产生联系啊！你总不能期待一场入室抢劫的爱情吧？”
在吕岳第十三次找他和周浔开小会的时候，申公豹就发出了灵魂质问。他挺委屈的，本来最近周浔就工作忙，而且下了班先回父母家一趟，不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还不让他参与。好不容易等周浔回来，吕岳这家伙还要跟他商量什么恋爱计谋。
视频里，吕岳在小黑板上写满了公式，从宇宙大爆炸讲到了最近年轻人的爱情观，最后吕岳还给他们在社交软件上发来了他新写的论文――《人神恋爱刍议》。
申公豹打开，一看整整有七十九页之多。
神经病啊！
周浔背靠着小白抱着腿，下巴搭在膝盖上蜷缩着坐，眼睛半闭不闭，看起来仍在认真阅读，实际上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申公豹耳朵尖，一下就捕捉到了她均匀的呼吸声，她睡着了。于是申公豹赶紧把仍在讲课中的吕岳给静音了。
他翻看了几页，这家伙简直把神与人相恋的历史都扒了出来。申公豹笑了，他要把这写论文的功夫用在追那个女孩身上，现在孩子都能上街打酱油了。
他又翻了几页，哦不对，没法打酱油！原来在牛郎和织女相恋的事情发生以后，西王母就颁布法令，人和神之间有了生殖隔离。为的就是防止神明和其伴侣在无限寿命的情况下繁殖出一个国家的人口来，子子孙孙无穷尽也啊！
申公豹点点头，表示这很合理，很严谨。
他又翻了几页，但是如果，神明和其伴侣真的想要后代，可以去找女娲娘娘摇号捏人。
看了一会儿申公豹也困了，吕岳实在是太催眠了，于是他依靠着周浔也眯上了眼睛。
第二天醒来，周浔和申公豹才知道，吕岳破防了，他看到他俩倚靠而眠，狠狠破防，他也想要甜甜的爱情！
过了几天周浔听袁潇雅说，失业在家 emo 的她接到了瘟神大人团队发来的入职 offer，邀请她成为团队的宣传策划。
正在喝水的周浔差点没呛到，好好好，当不了袁潇雅男朋友，选择当她甲方是吧？！
申公豹修建神庙的用地已经批准下来了，才巴掌大的地方，跟路边的土地庙差不多，还远在鹤山公园的一块小土丘上。不过好在周围有树荫有凉亭，好歹能遮风挡雨。
虽然地方小，地段差，但这是作为神仙排名倒数第一的神明能申请到的最好的福利了。而且这是申公豹进入人间后的第一处神庙，具有特殊的纪念意义。
虽然他嘴上不说期待，仍旧作出一副傲娇姿态，叨念着我才不稀罕人类的供奉呢，最好别来找我许愿！但实际上每天夜里眼睛瞪得像铜铃，翻来覆去不肯合眼。
终于，肚子里藏不住话的周浔拉过他来，问他说明天要不要去实地考察一下，顺便让她这个神使上第一住香，也算是落户以后，开业大吉。
“不去，不稀罕！”他还是同样的态度。
周浔做作地叹了口气，假装遗憾道：“那真是可惜了，哎，我和我爸妈还特意为你准备了开业大礼包，你不去岂不是用不上了？”
“哦？是什么？”
“不告诉你！”
申公豹把脑袋凑过来，好奇极了。可周浔此刻却把身子一翻，用被子蒙住脑袋，开始装死。急得申公豹抓心挠肝，无论他使出什么卑鄙手段也被套出话来。后半夜他想趁周浔睡着，偷偷溜出去，扒着周浔车子的后备箱偷看。可是他刚起身来，就被周浔绊倒接上一个绞技制服了，于是申公豹开始拍地求饶。
不过到了第二天，申公豹抛弃了一切傲娇发言，如小学生春游一般满怀期待地跟着周浔出发了。
他们先是去蛋糕店拿了周浔早就预定好的蛋糕，有路过申公豹最喜欢的奶茶店，点了一杯甜度拉满、配料充足的奶茶。
“那我要一杯乌龙茶，常温，无糖。”
这是周浔的选择，即使获得了与神明相同的漫长寿命，她还是如此养生。
最后他们一路开车到了目的地，当周浔亲眼看到那块巴掌大的空白土地以后，还是忍不住感叹，这待遇也太差了，反派没有神权嘛！
周浔把她早就买来组装好的木制宠物室外大别墅搬了出来，屋门口用来刻宠物名字的名牌被她写上了“东海分水将军庙宇”几个大字，旁边还附赠一把时尚遮阳伞用来遮风挡雨。
“给我的？”
申公豹一脸不可置信，他瞬间化作豹子形态试图钻进去体验一把。
周浔赶紧拦住他，她说：“这不是给你住的。”
“嗯？那还能有谁？”
申公豹不服气，难道是小白？还是她外面有别的猫了？
周浔又从后备箱里拿出来一个四十厘米长、三十厘米高的豹子形黑檀木木雕，这是周浔的爸爸为申公豹准备的，他特意把豹子雕刻成昂头挺胸，尾巴高竖的傲娇高贵的神态。而周浔的母亲用墨绿色的毛线给这豹子木雕织了个小毛衣，胸口处还有爪印的可爱图案。
“这是，我？”申公豹重新幻化为人形，捧着木雕左看右看，入了迷。
“对，现在我们有神庙也有神像了，可以开张了！”
他的眼里瞬间有了晶莹的泪水，头一垂，就挂在了纤长的睫毛上。
申公豹还是第一次收到来自人类的礼物和纯然的好意。
“不过现在还是有些简陋，但是没关系！将来在我们伟大的神君的领导下，我们神庙一定香火旺盛，未来一定做大做强，把神庙开到南极圈去！”
申公豹的眼里闪着光，他对在下界的未来有了无限期待。
周浔笑吟吟地鼓起掌来，然后把这座略显寒酸的神庙放在土地上，将木雕放进去，再把遮阳伞安装好。她已经了解清楚了安置神庙的仪式，于是把奶茶蛋糕作为贡品摆于神庙前，又点了一支香放在旁边。
神明在人界有了神庙，就相当于在人类世界里有了落脚点，也有了家和归宿。
仪式圆满完成，而申公豹全程都安安静静的，少见地没有捣乱或者说怪话。于是周浔拿起了蛋糕，让他先吃一口。
“给我的？”申公豹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他实在有些反常，简直老实到有些可怜的巴巴了。
周浔忍不住笑出声，但又不好意思发出太大声嘲笑他。别看申公豹这家伙平日里张牙舞爪、不可一世的反派样子，但是关键时候居然意外地纯情和不知所措。
“你最好开始习惯来自人类的善意，因为除了未来你可能拥有的很多信徒意外，每年的今天我也会和你一起庆祝！”
每年的今天，听起来像是某种承诺，申公豹一脸期待地问：“为什么？”
周浔跟他说，地球公转一圈，人类都要庆祝自己多活了一年，是因为在他们短暂的生命里，跟爱与珍视的人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值得珍惜和庆祝的。
这一套组合拳下来，申公豹的漂亮脑袋已经晕晕乎乎了，他只觉得自己原本空荡胸膛里不再跳动的心脏被某种温暖的爱意所取代。
果然，直球克傲娇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他郑重地点头，说道：“好，岁岁年年，你同我一起庆祝！”
他与她一起，无限的寿命听起来不再充满煎熬折磨和孤独，未来的每一天，充满了未知的、美好的期待。
周浔轻轻亲吻他的脸颊，说：“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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