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企图撬开齿关。
但下一刻,江见朷轻嘶了一声,他舌尖被人咬破了一个口子,血腥味瞬间溢满口腔,但江见朷没有松开她。
他低笑了声,声音由舌尖溢入她口腔,他掐住她脖颈迫使她仰起头。
不乐意?
被咬?
哦,他早有预料,也自知活该。
但他费尽心思将她带回来,难道还要道貌岸然地装模作样么?
都撕破脸皮了,他再是装得温良,她也不会再信他。
所以,根本没有必要。
女子闷哼了声,她咬得越发用力。
江见朷眸子越来越亮,这点疼不止没有逼退他,甚至让他呼吸渐渐混乱。
十鸢被迫尝到一腔的血腥味。
直到江见朷舌根一阵阵疼,仿佛要断裂般,他才倒抽着气地松开了女子,她一点没有留情,他再是晚上一点,许是整根舌头都要被咬掉。
女子脸上有些绯红,是刚才被逼得呼吸不稳,却是眸色彻冷地望着他,仿佛要将他剥皮扒骨。
格外凶狠。
但她唇肉经过刚才一遭,红肿得不像话,他一松开她,她就呸了几口,些许殷红顺着她的唇角落下,偏她一身凌乱,让人很难不生出一种凌虐的欲望。
江见朷的呼吸愈发紧了紧,渐渐灼热。
十鸢闭眼,她咬声说:“滚出去!”
她半点没有受制于人的意识。
江见朷也没提醒她,他只是低声蛊惑道:
“十鸢做什么要这么抗拒,情之一字最是易变,哪怕现在胥衍忱对你真心实意又如何,经年后,他真的不会
介意你人蛊的身份?”
他一点也不客气地挑拨离间,现在胥衍忱不在乎又怎么样,数年后呢?
异类总是不合群,也总是会受到排斥的。
江见朷勾起唇角,他慢条斯理道:
“相较于他,我和十鸢才是天生一对。”
他生来是蛊师,她是人蛊,这天地下岂有比她们更般配的人?
闻言,十鸢眸色一点也没有波动,她和公子是否般配,不需要任何人来评价。
她和谁天生一对,江见朷说的也不算。
她说了才算!
江见朷算什么东西?便是公子都不会擅自将她占为己有。
她活到今日,不是为了成为谁的私有物的。
十鸢勾起唇,她毫不掩饰嘲讽道:
“你也配?”
江见朷眸色忽然冷了下来,一双漆黑暗沉,一错不错地望着十鸢,他脸色很难堪,许久,他蓦然松开手,十鸢陡然浑身一倒,喉咙被人掐了太久,忍不住地呛咳出声。
江见朷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向她,他说:
“我配不配,结果自会有分晓。”
他意味深长地说:“我也期待着,等到那一日十鸢还能有反驳我,说我不配。”
话落,江见朷又将十鸢拉了起来,他衣袖拿出一瓶药膏,挖了一块出来,在指腹间揉捻,片刻,一点点揉按在十鸢脖颈上的那一圈青紫上。
十鸢扭头想躲开,但她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只能任由江见朷的动作。
她许久不曾这么无力过了。
她讽刺:“惺惺作态。”
她口中的惺惺作态不止是说这伤势本来就是江见朷弄出来,打一巴掌再给一甜枣的行为,最是让人恶心。
她也是在说,她的体质注定这点伤痕不会留到明日。
江见朷没理会她的讽刺,她的确能自己愈合,但这期间,她还是难受上许久。
冰凉从肌肤表面渗入,喉咙渐渐感觉到舒适,十鸢闭上嘴,她偏过头,不再看向江见朷。
直到江见朷收拾好一切,端着碗筷走出木屋,十鸢才蓦然睁开双眼,她眸中没有一点情绪,也没有厌恶和不忿。
她舌尖转了一圈,传来细微的疼意,但这点疼意微乎其微,根本不会叫她在意。
唇齿相交间,血腥味融合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是谁的。
十鸢想起江见朷喉结的滚动吞咽,她眸中没有什么羞涩和赧然,曾经在春琼楼,她们被晴娘训练着要探听情报时,最先训练就是忘记羞耻,她见过真人在眼前颠龙倒凤,也见过蘼乱不堪的酒池肉林。
只凭江见朷这点动作,还不值得叫她脸红心跳。
不是所有人都能是胥衍忱,能叫她欢愉至极。
她也一贯清楚,是她心理上的欢喜,才叫胥衍忱的一举一动都变得与众不同。
江见朷和她说天生一对。
但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情爱一事从不讲道理。
十鸢闭上眼,她沉着冷静地去感受江见朷体内圣蛊的存在,从出了梧州城起,她就感知不到外间蛊虫所在。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江见朷的手脚。
药或者毒能够屏蔽蛊虫么?
十鸢没觉得太例外,但江见朷再怎么了解人蛊,他之前终究没有亲眼见过人蛊,她是唯一一个案例。
人蛊的血对蛊虫有致命的吸引力,人蛊能控制天下蛊虫也不是谣言。
舌尖早就不流血了,口腔的血腥味也早散得一干二净,十鸢额间红印颜色浓郁了一刹间,她眸色一点点冷静下来。
江见朷终有一日会明白,她的血不是那么好拿的,便宜也不是那么好占的。
占过她便宜的人,除了胥衍忱,都死了。
她扫了一眼困住自己的铁链,这些铁链本阻止不了她,但她提不起一点力气,自然也没办法捏断这些铁链。
十鸢轻轻呼出一口气,她知道她暂时不能引起江见朷的警惕。
她感知圣蛊的举止也要隐晦行事。
但没关系。
她最不缺的,就是耐心。
木屋外,江见朷一出来,就吞咽了两粒药丸,十鸢猜得没错,这四周的确种了压制蛊虫的药草。
既然能压制十鸢人蛊的体质,自然也能压制他体内的圣蛊。
他一心注意都在舌根的缺口上,也没有察觉到他眉心隐隐鼓动了一下,但很快又归于平静。
第99章
山中无岁月,十鸢昏昏沉沉了许久,又全然看不见外间的情景,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来了青云山多久。
人是需要休息的,江见朷也是一样。
夜深人静时,十鸢闭眼,一点点地感知圣蛊的存在,仅有的细微的联系,但对十鸢来说足够了。
距离她不近不远,好似就在她脚下。
这山上有密道,十鸢早在来的第一日就知道了,她耳聪目明,江见朷打开密道的声音瞒不住她。
白日中她咽下的一口鲜血,似乎也起了作用,圣蛊的确不菲,她隐隐恢复了些许力气,轻轻地攥了一下铁链,不知道这铁链是由什么打造的,她竟然一时捏不碎,十鸢呼出了一口气,她没有心急。
于江见朷身上,她还有事要做。
十鸢想起戚十堰临死前的话:
“今日……有我,来日也会有其他人,除非你自己能……克制弱点,否则你终生……都要处于惊惧之中……”
“……杀了试药人。”
杀了试药人。
十鸢沉了沉眼眸,江见朷是将圣寨的试蛊人的习惯带出来了么?
十鸢必须得承认,相较于江见朷,她更信任戚十堰。
戚十堰一生都在报恩,他要杀她,是为了报仇。
但他杀不了她,自己性命也在报仇中结束,对于戚十堰来说,他死了,所有恩怨皆在这一刻了结。
不是人将死其言也善,他只是觉得一切都结束了,那就让她好好活下去吧。
那枚玉佩到底随着戚十堰下葬了。
戚十堰说得没错,她不想一直处于惊惧中,就要一绝永患。
不仅仅是试药人,受制于毒,让她吃尽了苦头,她要江见朷身上的圣蛊!
青云山脚下,不知何时早被一群人围住,他们隐晦地久居于四周村落中,虞听晚也出现在其中,顾婉余也终于见到了这位青山城城主。
顾婉余简单地解释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虞听晚不由得拧眉:“江见朷?”
顾婉余不意外她知道江见朷,她公事公办的语气道:
“王爷有令,让虞城主协助我等一切捉拿江见朷,不得有误!”
虞听晚没有对胥衍忱命令的语气有什么不满,说到底,青山城只是大周的一座城池罢了,他一个亲王命令她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有青云山做屏障,朝廷很少管她们,但也不代表她们能不认清自己的身份。
虞听晚听说十鸢被掳后,眉头一直紧皱,懊悔道:
“早知今日,当时我就该直截了当地杀了他!”
她说话期间,顾婉余一直不着痕迹地打量她,顾婉余没有忘记十鸢曾提起的那句话,十鸢最终的归属是青山城么?
顾婉余也一点不客气地抹黑江见朷:
“江见朷狡诈,能在各方势力中存活那么久,自有他的手段,连十鸢都栽在了他手中,说不定那时他被你们抓住也是早就算计好的。”
攻心之计,所图不浅。
虞听晚有点被噎住,说实话,这话真的不是很好听,显得她们当初有点没用。
不过虞听晚只当没听见,她说:“青山城会竭力配合祁王行动。”
清瘴丸也被她分发给了顾婉余,想要在青云山脚下生存,没有清瘴丸可不行。
顾婉余曾听十鸢说过清瘴丸的来历,她只犹豫了一下,就让众人服下,只要能平安救回十鸢,这点蛊虫的残余作用,十鸢自能解决。
虞听晚眼珠子转了转:
“祁王呢?听说十鸢如今已然是祁王妃,难道不值得他亲自前来?”
顾婉余没和她说十鸢留下记号一事,她转头朝长安的方向看了一眼,言简意赅:“如今王爷应该要到长安了。”
遂顿,顾婉余直直地看向虞听晚,她说:
“王爷让我给虞城主带一句话,让我们看看青山城的本事,值不值得让我们王妃亲自前来接手。”
虞听晚眸色一凝,她听出了胥衍忱的言下之意,这是命令,也是考验。
如果青山城不值得,哪怕违背十鸢的意愿,胥衍忱也会竭力阻拦十鸢继承青山城城主一位。
虞听晚垂眸,她握住了双手,常年的取血早让她的身体不如表面看起来健康,许久,她平静道:
“青山城会竭尽全力。”
*******
十鸢不知道山脚处有人在筹谋着救她,江见朷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他似寻到了乐趣,舌根处的伤势一直反复,他却乐此不疲。
这十日内,十鸢被灌了三碗血腥味浓重的汤药。
第三碗汤药被灌下后,十鸢蓦然浑身一僵,她喉间涌出一股血腥味,她久违地回到圣寨的感觉,浑身蛊虫暴动,仿佛要破体而出。
江见朷在见到这一幕后,眸色灼亮,专注地盯着十鸢。
但须臾,十鸢又归于平静,仿佛适才的反应只是错觉罢了,江见朷露出些许遗憾又复杂的情绪,十鸢看不懂,她也不在乎。
江见朷今日难得没有耗费许久时间在给她喂饭上,他匆匆离去。
十鸢眸色渐深,她舌尖一阵疼意,蛊虫暴乱被她强行镇压下去,但她不能保证每一次都能镇压得住。
又是夜深,山间的夜里安静却又仿佛时刻有些什么声响。
十鸢已经习惯,但这一晚,她忽然睁开双眸,侧脸看向木门。
她有些疑惑,她从未在晚上见过江见朷,直到十鸢听见木门被撬开的声音,她陡然意识到来人不会是江见朷。
来人终于露出脸,十鸢瞪大了双眼,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来人也看见了她,迅速上前,压低声音道:
“我先救你出来。”
十鸢立即摇头。
四周有压制蛊虫的药草,她才能借力压制体内的蛊虫暴乱,她这个时候才明白四周药草不止是禁锢她的作用。
她望着来人,也压低声音,几乎只剩下气音:
“外面有一处地道,杀了里面的人。”
顾婉余拧眉,她最想赶紧把十鸢救出来,但她没有浪费时间和十鸢争辩,她也不觉得十鸢会是无故放失的人,低声问:“那你呢?”
她?
十鸢冷眸,她会取了江见朷的性命再走。
她低声嘱咐:“这里全是毒,切记小心。”
十鸢不怀疑顾婉余的能力,她也清楚,顾婉余不会独自一人前来。
十鸢伸出手,让顾婉余取血,顾婉余睁大了眼,十鸢哑声道:
“我的血虽没有百毒不侵之效,但也能抑制些许。”
顾婉余呼吸稍重地看向她,十鸢眸子灼亮地反望,没时间磨蹭,顾婉余一咬牙,匕首一划,本来已经有数条伤痕的手腕上再添新伤。
她顺着原本的伤痕割开,血腥味渐渐蔓延全屋,屋外也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的血不止是对蛊,也普通蛇虫也有一定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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