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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我学丹青还没学多久，现在的画技顶多是得其形而不得其神，若是没把你的花容月貌画出来，你可不要怪我。”
黛玉用扇子掩着嘴，笑道：“我还以为哥哥什么都会呢，原来也有你不会的。”
颜询笑道：“看你这话说的，我不会的多了去了，不过是我们要学的科目相对比较多，所以你觉得我会的多。”
他说着，又四周看了下，压低声音，道：“我是啥都能说一点，但是啥都没学精，所以只能糊弄人，这个就叫半桶水咚咚响。”
第29章
黛玉听着颜询的自我调侃，笑道：“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颜询无辜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看我们要学语文、数学、外语、化学、物理、生物、地理、历史、政治还有体育，这么多呢，学的杂就没办法都学的精了，毕竟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黛玉听他说了这么多，又基本都是她不知道的，十分震惊，原来蓬莱仙岛的仙人也要学这么多东西吗？
她低声提醒道：“岭南的学子也不用学这些呢。”
“我们那普遍都是这样的，等你以后有机会去了就知道了。”颜询笑着，又低声道：“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你可要替我保守秘密哦，不然我以后就没办法进来看你了。”
黛玉：“别人倒也罢了，若是宝玉知道了，只怕非得跟着你去不可。”
颜询冷笑道：“我要是真能带人去，那肯定带你去啊，带他作甚？”
然后他抓住机会给黛玉上眼药：“妹妹我跟你说，像他这种中央空调，你跟他做朋友挺好的，但是不要跟他做恋人知道吗。”
“做朋友你会觉得他又温柔又体贴，还懂你，尊重你，简直是绝世好朋友。但是做恋人就惨了，为什么呢？”
颜询自问自答：“因为他对每个人都这么好啊！我们那边就管这种人叫中央空调，因为他平等的温暖每一个人。”
“所以找恋人一定要找只温暖你一个人的，因为爱是唯一的。”
颜询说着，又随手拿出了一张纸，用几笔就勾勒出一个榴莲，递给了黛玉，道：“你看，贾宝玉的心就像这种榴莲，他的每个心尖尖上都站着一个人。”
黛玉被他的这种比喻逗笑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颜询嗤笑了一声，道：“怎么夸张了，你看看他身边，薛宝钗、袭人、晴雯、麝月等等，全部都是大小跟他差不了多少的年轻貌美的姑娘吧，他这个姐姐，那个妹妹的，难道只有你这个林妹妹是特别的吗？”
颜询一句话戳中了黛玉心中隐秘的担忧，黛玉顿时眼眶就红了，泪珠滚滚而下。
颜询被吓得立刻丢了画笔，又是作揖，又是赔礼，“对不起，妹妹，我说错话了，你是最特别的，你必须得是他心里最特别的。”
“你别哭了呀，你哭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难道要我给你画成梨花带雨的模样吗？”
颜询见黛玉泪流不止，急得团团转，一时又想不起什么笑话的来哄她，只得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妹妹，你知道人是怎么来的吗？”
“说出来你肯定不信，人是猴子变来的。”
黛玉以为颜询在取笑她，顿时把帕子摔他身上，面含愠色，恼道：“你才是猴子变来的。”
颜询抓住她的手帕，递还给她，正色道：“我说真的，这是达尔文的进化论，一个外国人提出来的一种观点。”
黛玉低头啜泣，只是不理。
颜询见状，只得继续说道：“听说在远古时代，人的祖先还叫类人猿，先是学会了直立行走，解放了双手，然后又学会了使用武器……”
颜询一边说，一边仔细的观察着黛玉，见她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没有再哭了，顿时松了口气。
心想，这个原著的设定真的太厉害了。
她为了还泪而来，每次的哭都是为了贾宝玉，看样子，她跟贾宝玉的这段恋情怕是阻止不了了。
颜询顿时有些挫败，有一种明知道前面有个坑，亲人还一定要往里跳，而且还拉都拉不住的无力感。
“妹妹，我发现你还是笑的时候好看一些。”颜询见黛玉瞪了他一眼，似有不悦之意，连忙又转移话题，哄道：“你看我，总是说错话，这样，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
接着颜询一心二用，一边画着画，一边跟她讲灰姑娘和白雪公主这样的故事，黛玉没听过，觉得新鲜，顿时也认真的听了起来。
待到故事讲完，颜询差不多画了一半，主要是他不想画的太快了，不然下次他找什么理由单独跟林妹妹说话呢？
就这样，颜询每天以画画的名义来贾母这里找黛玉，黛玉跟颜询是堂兄妹，院子里的回廊下也站着有丫环婆子看着，贾母自然也不会阻止他们相处。
颜询每天跟黛玉天南地北的聊，心里却想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整一顿贾宝玉。
一想到自家如花似玉的妹妹就看上了他，就有一种家里的白菜看上了一头猪的感觉，心里总归不得劲。
而且这家伙还装痴卖傻的，搞得贾母都不同意林妹妹跟他出去。
不在回去之前修理他一顿，颜询都觉得心里不舒服。
可是要怎么修理他，还要不牵连到自己身上呢？颜询皱着眉，这个问题得好好合计合计。
考虑了几天，颜询不得其法。
主要是贾宝玉不像薛蟠一般，到处都是破绽，而且他平日里一般都在大观园里不爱出门，他总不能去大观园里找他麻烦吧。
所以还是得主动约他出去。
思来想去，颜询决定还是在回去的那天再动手，不对，是动嘴。
教训薛蟠应该殴打他的身体，因为他本来就是个烂人，没有羞耻心，说他没用，只有实实在在的拳头能让他得到教训。
而贾宝玉不一样，教训贾宝玉，就应该用语言。
他是个文明人，有羞耻心，对大观园里的姑娘们有爱，所以语言才是最好的利刃。
颜询想明白了这点便开始确定回去的时间，毕竟他最多只能在这里呆十天，而且他还快开学了，没有多余的时间。
回去的这天，一早，颜询便分别去跟贾母、王夫人和凤姐告别了。
凤姐一早就拟好了回礼的礼单，因为颜询这次送的礼又确实重，贾母想着颜询爱丹青之术，还特意开了自己的私库，送了他一幅唐寅的画。
颜询命颜一和颜二收了回礼，又对黛玉说道：“妹妹，我要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你平日里身子弱，燕窝要记得喝，要是喜欢，我下次再给你带，还有针线活的少做一些，记住了吗？”
“哥哥。”黛玉唤了一声，却红了眼，声音哽咽，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傻丫头，别哭，我下次还会来看你的，你知道哥哥不一样的。”颜询虽然心里也不好受，但还是笑着安慰她。
“嗯！”黛玉点了点头，泪珠却滚滚而下。
一旁的贾宝玉连忙哄着她，道：“林妹妹别伤心，你不方便出门，我替你去送送颜兄弟，看着他走，好不好？”
颜询没有理会贾宝玉，而是跟凤姐道：“嫂子，我知道你最是心善，我离开了，还得拜托你多照顾照顾妹妹，她年纪小，又失了双亲，难免心思敏感些，若是嫂子有时间，便多陪陪她，说说话也好。”
凤姐笑道：“你放心，有老祖宗在，没人敢欺负了你的妹妹去，你啊，就把心放回肚子里。”
颜询笑道：“那是自然，只是妹妹住在院子里，我担心下人疏忽，还请嫂子多费心些。”
“放心，我保证帮你照顾好她。”凤姐的话说的毫不犹豫，她现在是整个贾府的大管家，家里的下人哪个敢不听她的。
颜询无奈的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因为他知道，说黛玉坏话的主要是王夫人的人，凤姐管不到，就比如说那个袭人。
想起袭人，颜询眯了眯眼睛，看样子，这事情还得落到贾宝玉头上。
颜询带着颜一和颜二往外走，贾宝玉便跟着出去送他。
颜询出了贾府，便对贾宝玉说道：“时间还早，难为宝兄弟送我，我有些话想对宝兄弟说，不如咱们找个茶楼坐一坐，宝兄弟意下如何？”
“好说好说。”两人说着，就近找了个茶楼，要了一壶茶，一个雅间。
第30章
话说，两人刚一落座，贾宝玉便笑问道：“不知道颜兄弟找我所谓何事啊？”
颜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笑道：“之前一直想单独找宝兄弟来着，奈何画没画完，难得今天还早，我便想着跟宝兄弟说完再走，不然，有些话压在心里也不踏实。”
他虽然笑着，但眉眼满是冷漠，很显然，笑意并不达眼底。
贾宝玉本能的感觉到颜询有些排斥他，但想着他是林妹妹的哥哥，便也没有多想，忙道：“颜兄弟既是林妹妹的哥哥，便是也是我的哥哥了，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颜询笑道：“既如此，那我便直说了。”
他说着，停了下，抿了口茶，这才问道：“不知道宝兄弟今年年岁几何？”
贾宝玉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听他问，忙回答道：“十三有余。”
颜询了然的点了点头，道：“我听说宝兄弟乃是宫里的贵妃娘娘教养长大的，想来定然十分熟悉礼仪规矩，只是我却有一事不明。”
贾宝玉听到这里，已经知道颜询要说什么了，正欲开口说话，却听颜询又道：“你既然这么大年岁了，想来也应当知道男女有别，老祖宗想着你和妹妹亲如兄弟妹，但你们毕竟不是真兄妹，只是表兄妹，那么你日常相处之中，是否应当避嫌才是？”
“可我几次瞧着，你动辄拉手，嘴上又总是说着情分，你对一个未婚的姑娘拉拉扯扯的，这也是你贾府的教养吗？”
尽管一开始便知道颜询要说什么，但贾宝玉还是被颜询这劈头盖脸的一顿质问给问了个手足无措，面红耳赤，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他有些心虚，但想了想，还是低声分辩道：“我跟林妹妹本就是一起长大的，自然情分不一样一些。”
颜询冷哼了一声，“你们情分不一样，所以你就能对她拉拉扯扯？不让她去探亲？”
“颜兄弟，你若是一定要带林妹妹走的话，便把我也一起带走罢，我是要跟妹妹一起的。”
贾宝玉痴痴的说道：“我一想到林妹妹要走，我便心里空空的，像是这里被人挖走了一块似的。”
他说着，捂了捂胸口，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受。
颜询懒得给他解释，他皱了皱眉头，对这个妹妹的心上人本能的不喜，但还是好脾气的说道：“你既然觉得自己跟妹妹情分不一样，便多关心妹妹一些，不要总是纵容你的下人欺负她，说她的坏话。”
“你们总是说她行事小心眼，却不想想，她年纪还这么小，又失去了双亲，本就艰难。”
贾宝玉听到这话，连忙解释道：“我没有纵容我的下人欺负林妹妹，我……”
“呵！”颜询冷笑，“你房里的花袭人说林妹妹的坏话说的还少吗？你当真一句都不知道？”
贾宝玉低着头，神情有些迷茫。
颜询不知道他是装傻充愣还是真的没想起来，他也懒得去分辨，又道：“我知道花袭人对你不一样一些，毕竟你们有了肌肤之亲，既然这样，你就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晚上跟花袭人温存亲热，白天跟又跟着妹妹赌咒发誓，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恶心吗？”
“这怎么能一样，袭人怎么能跟林妹妹相比。”贾宝玉脱口而出，似乎对颜询的话很不理解。
颜询冷笑：“你既然觉得她跟妹妹没得比，又为什么要碰她呢？”
他看着贾宝玉一脸震惊不理解的样子，也觉得很不理解，问道：“你是喜欢穿别人穿过的衣服还是喜欢穿新的衣服？”
贾宝玉还是不能理解颜询的意思，毕竟以他的地位怎么也轮不到穿别人的旧衣服。
颜询想了想，顿时也明白这个比喻有些不好，所以便换了个说法：“你们主子穿新衣服，把旧衣服赏给下面的奴婢，她们还觉得这是莫大的荣幸。”
话音到此，颜询眼神如刀，语言变得锐利起来：“而你，就是那件新衣服，你现在都被花袭人穿旧了，难道还要洗一洗再给妹妹穿吗？”
明明只是短短的几句话，却让贾宝玉如遭雷劈，笔直的脊背突然弯了下来，像被冰雪压弯的青竹。
颜询却站了起来，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冷声道：“我不管别人怎么想，但是我站在妹妹的角度，我觉得你真恶心，毕竟你都已经被花袭人用旧了，我可不希望我妹妹用别人用过的东西。”
他轻叹着，声音迷离，几近于无：“她那么好，纯洁善良，文采斐然，我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摘下来送给她，恨不得把五彩的云霞给她织成锦衣，却被你们困在一个叫大观园的笼子里，欺负她，PUA她，还想给她用二手货，还说这是关心她，真让我恶心透了。”
颜询俯下声来，凑近了贾宝玉，声音很轻，很低，只剩下气音。
他低低的吐出一句话，一字一顿，言语却化作刀刃，“你难道不觉得你很脏吗？”
颜询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霜雪一般，分明没有多大的声音，却凉意彻骨，直让贾宝玉的血液都被冻的几乎凝固。
他脸色也顿时冷了下来，如同冰雪，寸寸覆盖。
他嘴唇嗫嚅着，颤抖着，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无法解释，无法辩白。
颜询见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却犹嫌不足，又继续往他的心口插刀：“难道没有人告诉你，男孩子也是要自尊自爱，保持贞洁的吗？”
“你分明自己也说过，女人都是水做的骨肉，你只是泥巴做成的骨肉，既然这样，你又为什么要靠近林妹妹？为什么要一直粘着她呢？”
“更何况，你已经是被花袭人污染了的泥巴，是烂泥巴了啊，你怎么有脸说要一直跟着林妹妹的呢？”
颜询每多说一句话，贾宝玉的脸色便更白一分，等到颜询说完，贾宝玉已经如同被冰雪覆盖的冰雕般，脸色苍白无力，更是半个字都说不出口了。
颜询却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嘴唇微微勾起，有点像玩腻了老鼠的猫，带着一丝坏笑，似乎想要看手上的猎物还有什么逃跑的花样。
然而让颜询失望的是，贾宝玉像是被猫玩坏了的老鼠，已经失去了逃命的勇气。
他没有解释，没有辩白，只有眼泪无声的滴落，带着懊恼，也带着追悔。
颜询看了下表，发现时间还早，他便又坐了下来，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状似好奇地问道：“现在哭的这么后悔，当时你跟她偷吃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呢？”
“我……”贾宝玉失魂落魄，嘴唇嗫嚅着，像是在回答颜询的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当时没有想那么多。”
颜询看着他，道：“不管你当时在想什么，你做了就是做了，人应该为自己的选择，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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