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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着，又笑了笑，凑近贾宝玉，故意问道：“你说我的说的对吗？”
贾宝玉魂不附体，胡乱的点头。
颜询见状，便又问道：“既然是这样，你是不是应该对花袭人负责任，毕竟人家跟着你的时候也是清清白白的，你好歹也应该给人家一个名分吧？”
贾宝玉不语。
颜询却也不在意他的冷漠，又继续问道：“金钏儿你还记得吗？”
贾宝玉点头。
颜询顿时神色变冷，“是你害死了她。”
“不，不是我！”贾宝玉被这突然的一句话给惊得差点跳了起来，他颤抖的手因此打翻了桌上的茶杯，茶水热气氤氲，蒸腾而上，看不清对面颜询的脸。
但颜询的声音却如同附骨之蛆，森然冷冽，围绕着他，久久不散。
“你以为她是掉井里淹死的就跟你没关系了是吗？”
“要不是你当着你妈的面调戏她，逗弄她，又怎么会惹得她挨打？”
“你被发现了就跑了，却留下她一个人承受你妈的怒火，所以你们都是杀人凶手啊，是你，是王夫人，是你们害死了她啊。”
杀人凶手四个字，重若千钧，让贾宝玉止不住的灵魂颤栗，他失魂落魄，嘴上喃喃自语，既像是对颜询的解释，又像是对自己的剖白，“不是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跟她闹着玩而已……”
颜询摇摇头，重新站了起来，显然已经厌倦了这个玩弄老鼠的游戏，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老鼠已经精疲力尽，没有逃跑的能力，所以让他没有了继续逗弄的兴致了。
“一条鲜活的生命，一个花朵一般的女孩儿，因为你们母子两个就死了，你午夜梦回，难道都不会觉得愧疚吗？”
颜询走到了门口，显然，他已经不准备再待下去了，在开门的时候，他却又回头，说了最后一句：“如果我是你，我就离林妹妹远远的，既然做不到保护她，给她幸福，那就不玷污她，不给她带来风雨，那也是一种善良。”
他说着，没有再理会贾宝玉，自己推门而出。
第31章
颜询带着颜一和颜二下楼，颜一和颜二悄悄的对颜询说：“公子，我们找到了对付薛蟠的办法，你要亲自去动手吗？”
其实颜一和颜二挺委屈的，他们一开始接到任务，还以为这个任务很简单，当天晚上就飘出去找薛蟠的麻烦。
奈何薛蟠这人，烂到了根子上，白天吃喝嫖赌，到了晚上就呼呼大睡，跟死猪似的，他们两个的鬼打墙根本没有任何用。
一连蹲了他几天，他都是这样的，好不容易有一天他回来晚了，他们打算半路逮住他吓唬他一次，却不想那薛蟠醉酒醉的厉害，颠颠撞撞的，根本不怕，还把吓人的颜一当成了妓子，上去搂着他就要亲。
贞操差点不保，当即就把吓人的颜一给吓得一哆嗦，说什么也不敢再去了。
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人恶起来，比鬼可怕多了。
颜一和颜二悄悄的跟颜询说了整个计划之后，颜询震惊黑人脸，“为什么不是你俩扮女装？而是让给我来扮？你俩是雇主还是我是雇主。”
颜一一脸尴尬：“公子，主要是我两这长相……扮成妙龄少女也不像啊。”
颜询差点被这两个鬼给气笑了，道：“你们扮不成妙龄少女就不能扮成半老徐娘了吗？说不定薛大傻子也喜欢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呢？”
颜一：“……”
有没有可能，薛大傻子只是人有点呆，但不是眼瞎？
颜询沉默了片刻，一脸无语，“我差点都被你们带沟里了，那薛蟠荤素不忌的，为什么就非得扮成女装呢？我男装的样子不好看吗？”
颜一笑的一脸谄媚：“好看好看，公子穿男装，那可是风流倜傥、玉树临风、风度翩翩，貌若潘安……”
颜二也不遑多让：“对对对，那薛大傻子看到公子肯定走不动路，到时候公子就能把他引到偏僻的巷子里，好好揍他一顿，出口恶气了。”
颜询瞪了他们一眼，一脸怀疑，之前也没觉得这两个鬼这么憨啊？是在宫里干太久了，脑子坏掉了，还是当鬼当太久了，小脑萎缩了？
他不可置信的问道：“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让我自己跑过去□□他，完了我再自己把他打一顿？”
颜询气的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年纪轻轻的他就深刻的明白了老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道理，他忍不住发出了灵魂质问：“所以，那我要你们干嘛呢？”
“我啥都自己搞定了，我要你们干什么？帮我鼓掌助威吗？”
颜一和颜二被他的目光吓到了，连忙请罪，颜一嘴快，解释道：“公子恕罪，主要是我们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我们的身躯都是牛头大人剪了纸做的，所以我们没办法对人造成实际伤害的。”
颜二也连忙接话，道：“对对，我们顶多只能拌成鬼吓唬吓唬他，但是他……他……不怕吓啊，我们也是没办法了。”
颜询：“……”
他抚额无语了半响，对颜一和颜二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们下次完不成的事情就早点说，还有，不要瞎出主意。”
颜一和颜二点头应是。
颜询这才又交待到：“颜一，你去守着那薛蟠，等他喝了酒快要回去了，便说那锦香楼的云儿叫他回去，记得把他引到旁边的巷子里。”
颜一：“是！”
颜询又对颜二吩咐道：“颜二去给我买身普通的衣裳来，再准备一块黑布用来蒙面。”
颜二也连忙应是。
两人走了，颜询便又随便找了个店，要了个雅间准备吃饭。
话说那薛蟠，今天又跟着他的狐朋狗友们在锦香楼厮混，到了快傍晚便最醉醺醺的往家里走。
颜一弯了腰，到没人的地方便跑上去：“薛大爷，可等等，我是锦香楼的，那云儿姑娘说，有事忘了跟你说，让你回去一趟。”
“太晚了，我明天再去。”薛蟠脚步都不带停的。
颜一连忙跟上，笑道：“云儿姑娘说，有一桩大买卖，让您快去，明儿指不定就晚了。”
薛蟠停下脚步，问道：“什么大买卖？”
颜一低垂着脸，谄媚的说道：“我只是个下人，跑腿的，哪里知道什么大买卖。”
“若是大买卖可就宜早不宜迟了。”薛蟠自言自语了一句，他虽然没有什么大出息，但好歹是商家出身，自然知道，若是真有赚大钱的消息，那肯定得早点去。
而且锦香楼作为男人的销金处，自然会有各种消息流通。
所以他完全没有怀疑颜一话语的真假，在这京城里，他靠着荣国公府，谁还敢欺骗他不成？
薛蟠思索了片刻，就跟着颜一往回走。
“你走错了。”颜一刚准备带路往小巷子里去，就被薛蟠一把抓了回来，问道：“你怎么连路都不会走？”
“薛大爷恕罪，是那云儿姑娘刚才说要去陪客，不在锦香楼，所以才……”颜一连忙解释着。
薛蟠恍然大悟，只以为那云儿是去陪有消息的大商户呢，便催促颜一赶紧带路，赶紧走。
颜一见薛蟠跟着进了巷子，便迅速跑了出去。
薛蟠还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喊道：“你跑什么？”
颜询蒙着脸躲在阴影里，手持大板砖，虽然还没到晚上，但现在已是傍晚，加上那薛蟠的眼睛一直在颜一身上，根本没发现，树荫后还有人。
颜询等着薛蟠一过去，一板砖就拍在他的后脑勺上。
薛蟠根本想不到，在京城这种地方，还有人不怕死敢伏击他，后脑勺被板砖打了个正着，顿时眼冒金星，他想回头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鳖孙敢对他动手。
却不想，颜询见他没晕，利落的手刀砍到了他的后颈处，薛蟠终于没挺住，晕过去了。
颜询拍了拍手，叫颜一和颜二把薛蟠的衣服给扒光了，套在麻袋里装好，吩咐道：“你们两个把他抬到小混混多的地方，叫人来打，打他一顿就给五个铜板，然后，你们趁乱回来，我们晚上就回去了。”
颜一和颜二自然照办。
外面的小混混也没想到今天还有这样的好事，居然打人就有钱拿，在第一个人拿到钱之后，后面的人都涌了上来，颜一和颜二毫不吝啬。
然后，来的人更多了，颜一和颜二便趁乱溜走了。
由于打的人太多了，麻袋的封口处被打开了，众人拳打脚踢的，这才看到里面的人没穿衣服。
“这是谁啊？怎么衣服也不穿？”
“这八成是个奸夫吧，莫不是被人捉奸在床了？”
……
众人指指点点，八卦越传越离谱。
薛蟠是第二天醒的，在大马路边，还光着个屁股没穿衣服。
醒来的时候，还发现有人在对他指指点点。
他一个激灵，顿时分不清是该捂脸还是该捂鸟，一双手捂住了上面捂不住下面，捂住了前面，捂不住后边，可真是顾此失彼。
薛蟠一时也不敢找围观的人的麻烦了，挺着一身青紫的伤痕，一路飞似的逃了回去。
到底是大白天，就算薛蟠挑着偏僻的巷子里走，也总归难免被人看到，他像个小偷似的，左右张望，见着没人看就使劲跑，心里暗骂若是让他知道昨天晚上那两个阴他的人是谁，他非得剥了那人的皮不可。
很快，薛家大爷晚上喝醉了酒，到处裸奔，这件事以离奇的故事情节，引人猎奇的结局吸引了众多人的耳目，顿时就盖过了荣国府宝二爷间歇性发癫的消息，并且迅速席卷京城，而且越传越离谱，很快就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就连住在内宅的王夫人和住在大观园的薛宝钗都有所耳闻。
薛姨妈哭红了眼，想去找王夫人告状，然而薛蟠又说不出来是被谁打的，仇人都不知道是谁，竟不知道该找谁闹去，
而薛蟠因为光屁股回家，脸都丢尽了，愣是在家养了一个月的伤不敢出门。
正所谓：有些人他虽然还活着，但是他已经社死了。
第32章
话说，贾宝玉在颜询离开之后，就浑浑噩噩的回了荣国府，众人见他明显的不开心，只当是因为颜询离开，他不忍离别才这样，便也没有问。
贾宝玉自己也没多说什么，回到怡红院倒头就睡。
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点了灯火，却只有袭人陪坐在身边做些针线。
袭人本就比贾宝玉大些，如今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在跟贾宝玉有了夫妻之实之后，更像是完全绽放的花朵，整个人都平添了几分别人没有的娇媚。
所谓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在烛火的映照下，贾宝玉只觉得她眉眼含笑，粉面含春，像个熟透的水蜜桃一般，惹得他想要去尝一口。
若是平时，他肯定不会多想，定然会凑上去，闻她脸上的胭脂香味，然后再叫着好姐姐，跟她厮玩在一起。
但是今日，他却想起了颜询的话，他说他脏了。
他顿时心里像被泼了一盆冰水似的，刚才的火热消失的无影无踪。
“咦，你醒了？”袭人一面做着针线活，一面观察着宝玉，见他醒了，便忙放下手中的绣活，去扶他起来。
贾宝玉心里正想着颜询的话呢，见袭人来扶，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躲开了，他掀开锦被自己起来，问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她们呢？”
袭人见他躲开，有些奇怪，但还是笑着解释道：“你一回来就睡了，我想着你怕是累着了，便打发她们都出去玩去了，免得在屋子里吵吵闹闹的，倒吵着你歇不好。”
“方才老太太屋里的人叫你跟林姑娘一起去那边吃饭，说是新得了什么好吃食，是底下庄子上的人进献上来孝敬老太太的，我瞧你睡的沉，便没叫你，如今你既是醒了，可要过去一趟？”
“不去了吧，我没什么胃口，你去打一盆水来，我洗个脸。”贾宝玉恹恹的，一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
袭人见状，忙凑过去用手探他的额头，一脸关切的问道：“今儿这是怎么了？可是着凉了？要不要唤太医来瞧瞧。”
“不用找太医。”贾宝玉挥开袭人的手，没让她往额头上探。
袭人顿时帕子一甩，转过头去，佯装生气：“二爷今儿这是怎么了？怎么我碰都碰不得了？。”
她说着，眼眶红了起来，声音都哽咽了，“二爷若是不喜欢我，便趁早回了老太太，打发我出去便是，我也不留在这里碍着你的眼了。”
贾宝玉见她哭的梨花带雨的，很是伤心，顿时便急了，想要握着她的手，可是颜询的话却又总是盘旋在他的脑海里，他乱的厉害，便自己双手摩挲着，垂下眼眸，安慰道：“原是我不好，只是我睡觉出了汗，身上臭烘烘的，脏得很，没得倒把姐姐的手弄脏了。”
他说着，心里还是想着颜询的话语，他舍不得把袭人送出去，可是他也舍不得林妹妹，为什么大家就不能同时相处在一起呢？
像以前一样，快快乐乐的，所有人，难道不好吗？
袭人、林妹妹、宝姐姐、晴雯、还有他的三个妹妹，大家就像现在这样住在一起不好吗？
为什么要做选择呢？
贾宝玉想着，泪珠儿突然就涌出来了，道：“好姐姐，我是舍不得你走的，你快不要说些这样的话了，你要是走了，我可怎么办？”
袭人见他说的真诚，心里又是高兴，又是得意，嘴上却故意说着反话：“又不是只有我伺候你了，你身边那么多人，也不缺我一个。”
“你要是走了，往后我一个人醒来，只怕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呢。”贾宝玉嘟囔着，“都出去玩的忘了时辰了，连个给我端水的人都没有。”
袭人忙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原是我叫她们出去的，你且好好坐着，我去端水来给你洗个脸。”
说着便忙出去给贾宝玉端了一盆水来，又拧了帕子给他擦脸。
这次贾宝玉没有拒绝。
只是袭人出去倒水的时候，他却一个人沉默着，没有像往常一般出去。
正巧这时，薛宝钗却来了，看到他们一个人坐在镜子前，顿时便取笑道：“你今儿怎么也学着颦儿的样子揽镜自照了？也不出去玩？”
袭人正巧倒了水进来，便笑道：“他今儿怕是有些不高兴呢，睡了一下午，才醒的，我方才还以为他不舒服来着，他也不搭理我。”
薛宝钗见贾宝玉还愣愣的，忙推了推他，道：“宝兄弟，跟你说话呢？你这是愣什么呢？”
贾宝玉却问了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宝姐姐，人为什么总是要做选择呢？大家都在一起不好吗？”
袭人见薛宝钗愣了下，便笑道：“他估计还在想那颜公子回去的事，别理他，过会就好了。”
贾宝玉见袭人和薛宝钗说说笑笑的，顿时心里一阵难过，果然，只有林妹妹才能懂他。
可是颜兄弟说他脏了，他不配挨着林妹妹。
难道他以后真的要看着林妹妹回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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