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老祖宗肯定不会同意的。”王仁不信,王仁坚决不行,老祖宗对他是十二分的好。
“怎么没可能?我听说你是逃兵啊,你一逃就没有继承爵位的权利,想想看,还不如你死了呢,要不这样,我们把他卖了吧,让他签卖身契。”
“对,可以,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给他个应有的下场。咋们道上的规矩,都是不走空的,不掏出几两银子来,还倒贴进去几日的米汤,不划算。”
这不,就逼着签了卖身契,卖给当地的人牙子,至于后续怎么样,就不归他们管了。
不受点苦回去,怎么记仇呢?唯一一个没有被赎出来的公子哥,好不可怜,真认不清自己的斤两,还敢逃跑。
王老太太说实话,还是看重王仁的,被王子腾一个打岔,才暂时忘记王仁,等回过神来,再响起要赎人的事,贼寇早已人去楼空,半根毛没捞着。
这白茫茫的苍天大地,又该到哪里去寻王仁?是不是被贼寇了解了,都不得而知。
一夜之间,王老太太的头发全白了,木愣愣待在家中,后悔将王仁送到军营去。若非送他过去,王仁又怎会逃跑,继而被抓住,不知所踪。
想来想去,这个仇得记在贾赦身上,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去逮人,就这么任由他们逃跑,这哪是将军的所作所为。
可她如今想要告状,却没能将牌子递进宫,太后皇后包括太子妃在内,都不接见任何人,被求情的告状的哭烦了,陛下的事她们干预得了吗?
连陛下都没说什么,她们能说什么?
求告无门,想去贾赦府上闹,荣侯府如今就邢大太太和贾琮两个主子,谁也不认识,谁也不想见,闭门谢客多时,门口连门房都让歇着呢。
好客都不见,更别说恶客了。
这段时间上门来的恶客真不少呢,门栓是绝不会开的,角门都逼得紧紧的,就算是送菜上门的,也都偷摸着半夜来,轻易抓不住人。
本来还端得住的王子腾,在得知林泽去了江南后,彻底有些待不住。
林泽竟然回了江南,这厮善于搞事,最会做生意,一个不好江南王家的生意都要跟着一落千丈,那就不再是主支无银子,连旁支都无银子的话,他还怎么起复?
没有银子,还怎么笼络旧部?那群人原因听他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银子给得多。一旦给不起,时日不会长,就会另谋他主,不管是史家还是贾家,反正他再无任何筹码。
可坐不住又能怎样?就像昔年的史家一样,明明没什么大错,龟缩那么多年,也没见哪个给求情一二的。
林泽此行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四王八公,而是为了筹集军粮,顺便看看江南这云米之乡的水渠水车沟壑都挖得如何,一旦大战起,经不住一次江湖决堤的。
明面上是为了巡查清算之事,实则还要查一查人口,四王八公在金陵是田地大户,若影响粮草筹集,那就不是抓人,而是抄家了。
单贾家十二房,蛀虫都有一大堆,削一半都不知道够不够。
还需要探春来计算,各地知府和知县还在收集罪证,除了史家还算好一些外,其余各家都肆无忌惮的,甄家也是,姻亲关系牵连上的人同样不少。
等他算得差不多,秋闱也来了,正儿八经考一回,不信考不过。认认真真读书十几年的,又在上书房得了大儒指点几十年,进士文章没看过千八万的,几百张肯定见过,肚子里有货会写会用词用典故,应该就挺好。
林泽信誓旦旦一定能考上,明面上依旧在看书,一副不问世事的模样。
只有别人找他的份,段没有他自己出去找人的。来到江南,之前提拔的人手也能用上,林立和林铁都有不少人留在这儿听用,倒也不缺人手。
扬州知府看他这动静,真的搞不明白深浅,简在帝心难道就是这样做事的吗?更何况还是个白身。
等卫二爷这位巡盐御史巴巴登门拜访,态度十足恭敬,又战战兢兢做他身前,连整个屁股都不敢坐严实,这架势看起来就有点不一样了。
探春还是没有回避,只要林泽没有让她回避,她都不提回避的事,倒上茶就站林泽身后偷听。
端起茶杯,浅尝一口,随意问道:“事都办好了吗?”
“办得七七八八,就是不知道合不合您的心意。”卫二爷将他准备好的账册交上来。
这一回,林泽没让探春看,自己接过来翻一本,又看了眼最后的账:“还不够,卫二你觉得就这些可以让江南的粮税涨上来吗?我是给你机会,你就给我查出来这么点?没别的?”
盐商手里才多少田地,大头都在那里,还用说吗?新皇登基不搞一波大的,白担下弑君杀父的罪名,还没捞着好。
有一个讲究名声的上皇,在位时间还长,可想而知江南的土地被兼并了多少,甄家一手遮天,把林如海家都逼成这样,姻亲关系遍布江南,能没点土地?
卫二爷额头的汗开始冒出来,小心回话道:“林公子,是我眼界有限了,我以为……”
“你以为?那就是自作主张了!你甚至都不问一下!时间不等人的。”林泽淡淡笑了声,示意探春将一磊账册拿过来,“要是等你的答复,我还办得了事?”
探春将账册放到卫二爷手里,每翻一页,卫二爷的汗就止不住,眼神不断偷瞄着林泽。
这……这已经不讲究实证了吗?只要有苗头,就准备拿下?
而且量如此之大,这是准备清理整个江南的官场吗?从上到下全捋一遍!他这个巡盐御史的确是管整个江南的盐市,可没到这地步呀!
“你不敢?”林泽挑眉,“那换人来办?随便找一个估计都会愿意吧。你们卫家还有路可以走吗?”
“我……”卫二爷咂舌,“可这也太多了些!我怕……”
“算了,你卫家子都害怕,那我把贾琏调回来,让他接手,史二爷都已经到江南镇场了,你怕什么?我就等着谁冒出头给我敲一板子的。”林泽并不强迫,不敢得罪人,做什么御史。
卫二爷胸口震动,深吸口气,似乎很难下定决心。
“想清楚了,机会我只给一次。”林泽说得随意,强迫的味道十足,扬州知府站在一旁看不大明白,这都哪到哪呀?什么事说得云里雾里的。
又是史二爷,又是巡盐御史的,还有贾琏,一个西北的县令,怎么牵扯到一块的。
“你卫家儿郎是不是在京畿大营跟着贾赦?伙头兵的活好干,得有好料才行,卫二爷若是不挺身而出,那伙食就得靠没上场的人家来支应。”那到时候早一日晚一日的,只有遭罪的人知道。
卫二爷震惊,拳头捏得更紧:“您让我筹集军资?”
要打仗吗?让卫若兰去战场?贾赦带着他去历练?
“我说过,机会只有一次,迈出这个门你还没有想好,我也不指望你能听调遣。”林泽无所谓,多得是人可以用,大不了史二爷上,或者再派个御史来,也不是不行。
只是,勋贵就没有人可以捞到这份好处。筹集军资方面,林泽更加中意让勋贵插手,好歹家中子嗣在战场,不至于乱来。
“我愿意做,一定鞠躬尽瘁。”卫二爷想明白后,珍重承诺,不就是得罪人嘛?只要家中有人能够爬起来,光复卫家荣光,就算他这条命落在这儿也无妨。
“很好。探春,把那份名册给他,一个不落,抄家人不动。”
听到此处,扬州知府才反应过来,这就谈论抄家之事了?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跟着卫二爷离开,稍微看下上面的名单,真狠呀!他们之前才小打小闹而已。
“这……不用跟陛下知会一下吗?”扬州知府忍不住指着名册问道。
卫二爷冲着他惨淡一笑:“陛下密旨,他先斩后奏,全权负责。”
“可这责他担得起吗?”扬州知府害怕,“一个不好,就是崩盘,史二爷那边……”
“你放心,史二爷只有比我更听他的话,他就给这一个机会,老老实实做可能有收获,不听话被调开是迟早的事。”卫二爷都被他折腾怕了。
第84章 南方战事
京城的事他清楚,甄家的事他更清楚,贾琏一直在西北,贾赦也带兵去南方,说不是搞事情去的,谁信啊!
王子腾的一切被史二爷接手,林泽在这边全权负责,江南总督就是要配合他做事情的,可想而知里面是谁的算计。
就算王子腾没有自己出丑,十有八九林泽也会出手,让他走得光明正大。
惹不起,惹不起啊!可怜的甄家,连通姻亲都要连根拔起。
还有外嫁女的那些商户人家,都没有放过,大笔的银钱和土地,的确够让江南的田地富裕许多。
就是新皇那名声,是彻底不想要了,一个恶名是跑不掉的。上皇一直想要个仁慈的名声,新皇跟他简直反着来。
卫二爷走后,上任不久的史二爷也跑来求见。
史家有两个爷们,哪个都能上,但决定用哪个,肯定是林泽的选择。史二爷兴高采烈而来,恭恭敬敬递上门贴求见。
江南总督这样的封疆大吏,又是侯爷之尊,来时一点架子都没有,站在林泽门口还让人进去通报,得到允许才敢进门。
扬州知府引他进来,发现他真的比卫二爷还恭顺,年纪不小了,脸上的笑一直保持着。
“史二爷,你也不用这样,给你个活,帮我盯着点马帮和青帮的内斗,林铁她们两个虽然靠着义气上了位,但是百足之虫断而不蹶,总有死灰复燃之时,最近,我不想看到任何械斗。”
那就是要抓人!
“明白!”
“抓到了,把不是林铁的人放掉。宣扬一下他们跟官府勾结,不怕事有人担着。我想看他们登高跌重,江湖帮派没有义气,跟个地痞流氓没区别了。”
史二爷不想说话,你这是在钓鱼呢!故意的,捧杀吗?地痞流氓可以抓,普通百姓和水手那是不能抓的。
“注意分寸,不要闹得太小,没人去报官,顺便,找个不听话的出来,担下这个事,我只教一遍,不要让我说两次。”
“明白!”设计让不顺眼的去接受好处,他站在林铁这边,但不作为,等对方开始发力,闹得太不公平,有人报官,他就会介入,两厢一起打趴下,心够黑的。
“你今天不是来见我的,我还没有考中秋闱,你是来跟扬州知府叙旧的。”林泽的话,让扬州知府下意识站起来,笑着看向史二爷。
史二爷同样看向他,点点头,这就算是叙旧了吧。
“回头安排队人马保护下卫二爷,你也想办法被卫二爷的事拖住手脚,才不会泄露。这个计谋就我们四个知道,但凡漏出去一个,就是你们二人干的。我同样不希望外面有我的名字存在。”
“我知道的。”史二爷郑重点头,哪敢说啊?弑君之人还能活得好好的!手段非同一般!
部署完,将扬州知府吓得战战兢兢,外头逐渐乱起来,风声鹤唳的,卫二爷那不顾一切的架势,对着各种人马开刀,很多人都不理解。
除了扬州知府,谁知道说那个窝在屋里不出去的白身干的好事。
这还没完,码头上打架斗殴的次数越来越多,上头车队间的争道之事,运货降价之争,总之,各处都起纷争,整个江南都不消停。
唯一让人欣慰的,盐价粮价和肉价跌了一些,百姓手里的余粮被各种小贩以市价高一点的价格慢慢收购着,大粮商的粮却因为京中运来的陈米被压在手里不少。
今年风调雨顺,肯定是个丰收年,到时候新米出来,价格肯定还会跌,只能降低点价格,慢慢清仓,至于运到别的地方去,就青帮和马帮那闹腾模样,谁敢拿命去闯这种事。
最终,江南的余粮都被收拢到林泽手里,一船船的军粮被押到南方,同行的还有近期屯在库房的皮甲和火油。
火油一直都在屯着,皮甲是西北战事停下后,没有送过去的那批,基本没有做过手脚。
贾赦收到东西后,南边水军也基本准备得差不多,首战绝对会败,贾赦带着纨绔子弟没参加,守在后方叫嚣并宣战。
宣战的理由,就是那一份份勒索信,抓了上百个勋贵勒索,还不出来打一场,就有损国威了。
光明正大的理由,却让对方摸不着头脑,但他们又长干这种事,到底有没有做过,还真不好查出来,也没人会认的。
战书都下达了,自然得打,而且还不觉得自己会输。
老当益壮的南安王哪能不知道贾赦是来替代他的,但水军作战,是他南安王的强项,被个贾家人抢走,像什么样子。
亲自披甲上阵,完全不觉得自己会输。
跟在他身后的将军们,也同样不觉得自己会输,虽然常有打斗,赢的次数不多,但每次都是敷衍了事,真正打起来,绝对不会是败绩。
两方准备好船只,准备开大后,真刀实枪得拼,就那平日锻炼出来的水平,敷衍了事又怎么可能打得过对方常年为寇打家劫舍的能力。
毫无疑问,对方也知道擒贼先擒王,南安王第一个被撸了去,群龙无首只得败退。
贾赦早有预料,但没想过会输得那么快那么彻底,连南安王都被人掳走,甚至派了使臣来叫嚣,除非公主和亲,否则就要杀了南安王祭旗。
别说贾赦同不同意这样的请求,也不用想朝廷会不会答应这种事,使臣送来的国书,将会把南王安最后的遮羞布给扯干净,未来还有哪家勋贵想用功绩来要脸面的,就得掂量着来。
国书交上去,使臣被贾赦赶走,没有南安王,被策反的南安王昔日副将重返南方,以戴罪立功的名义,送来粮草军械后,走进中军大营,与贾赦一起商量反击之事。
怕就怕对方并不轻敌,出兵很克制,找不到对方的主力部队,不好一网打尽。
从目前看来,已经寻到不少窝点,只需要一一捣毁,就能让对方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再在附近游荡,但这显然还不够,想要对方安分点,不参与西北的战事,就得伤筋动骨才行。
贾赦与新皇定下的最好策略,便是诱敌深入,自以为对手不堪一击,倾巢而出,甚至是稍微有点能耐的都想去混一份功绩的仗,才会一次将对方打趴下。
一小股一小股地打,得打到什么时候去。
南安王明显就是送过去的诱饵,镇守南方十几年,威慑力还是有的,年轻时候的仗打得不错,后面一直都安于享乐,才会一蹶不振。
他的副将接触水寇更多一些,这些年基本都是他在动,只是没准备一下子打死,省得鸟尽弓藏,不过新皇这次给他指令,若是没有打个胜仗,西北战场他一定会去做第一批炮灰先锋军。
新皇点他点的很清晰,西北要打仗,南方不能乱,一次打服,他自然升官发财,再不用屈居南安王之下,尤其是南安王吃了个大败仗之后,人都被俘虏了去,如何再掌军。
接下来的这一场仗,声势浩大,双方都派出不少船队,一副要正面决战的模样,比上一回的架势要大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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