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窈想说什么,哪怕语无伦次也比噤声强,但她无法开口回应,因为语言能力已经在他的分析中被剥夺。
江归一比想象中更聪明更难缠。
长时间的沉默,呼吸声和海浪声一起拉长消弭。
陈窈感觉眉毛不自然地耸动了下,想从江归一的瞳孔里分析自己的表情,但他太高了,吸顶灯的光源成了逆光,他的眼睛晦暗如深海,她揣度不出自己的表情是什么样——恐惧?不屑?错愕?亦或讨好,祈求他这次再放过她。
陈窈思考怎么应对时,江归一垂着眼研究那对不发达的乳。
像熟睡的白鸽子,心脏微微跳动,整个握住,坚硬的红喙啄着掌心,外硬内酥。
逐渐的,他的目光流露出稍许匪夷所思。
陈窈:“......”
动作越来越过分时,她锁住眉头,“二爷!”
江归一看着她嘟起嘴,小小的脸连发起脾气也显得非常稚气。他莫名觉得有意思,抓着继续玩小白鸽,慢条斯理地问:“按理来说,你最想杀的人是父亲,费劲心思除掉与你从未有过任何接触的人,为什么?”
世界上竟然真有这么禽兽的人。
陈窈无语了几秒,刚张嘴准备回答,男人直接将她两页唇瓣捏拢,“我没兴趣从你这张嘴,听到类似滚或惩奸除恶的答案。”
“......”
他怎么这么会猜?
连她手机锁屏密码都能猜到是出狱日期0520。
“讲真话。”
她眨巴眼。
他松手。
“我的目标从来只有一个人。”陈窈注视着他,无比真诚、诚恳地说:“就是你,江归一。”
男人唇角牵动了下,扯出一个算不上笑容的表情,接着捂住脸大笑,“目标是我哈哈哈——”
他陡然冷脸,一只手掐住陈窈的脖子,她后脑勺砰地声磕到玻璃,“你以为在勾引谁?”
她什么时候勾引他了?!
神经病!
陈窈表情无辜,“我没有......”
“嘴里没半句真话。”
江归一脸上凝结寒霜,她的香味让他脑子里不断翻起暗色念头,“后面还有多少招等着我?这次又准备利用谁?江之贤?江颂竹?还是电话里不男不女的货色?”
“你是没人陪就寂寞发春的猫吗?非要通过上床去套话?”
陈窈流出生理性泪水,这疯子思想跳频,开始胡言乱语了,她真怀疑到底是谁喝了酒。
喝了酒?
她两只手抓住他的腕,委屈地、慢慢开口,“江归一,我有点不舒服……”
江归一皱眉,体温好像是有点高,他腾出另外一只手摸了摸陈窈的额头,温温热热的,也不烫。他盯着她看了半响,松开手,然而下一秒,她却顺势搂住了他的腰,将头轻轻贴在他胸膛。
抱住他的手臂瘦得能感觉到骨头,只是轻轻地环住腰,轻而易举就能脱身。但这样似有若无的力气却把江归一牢牢束缚。他的手还僵硬在半空,不知道该放哪。
眼神也十分诧异。
榆宁的女眷最爱养猫,有的猫见人就上前喵喵叫两声,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凶,从来没猫亲近过他,总是一副高傲不亲近人的冷漠样。
这感觉,就像对他翻白眼的猫忽然蹭过来撒起娇。
江归一觑着她蓬松的发顶,手撑向墙壁,隔着空气把她围着,哼了声,眉头依然紧蹙,“又装?”
“我......”陈窈脚下一崴,往他怀里钻,轻声道:“脑袋好晕,胃也有点不舒服。”
“敢吐出来,我马上把你丢进海里喂鱼。”他语气非常暴躁,见她没回话,语调硬邦邦地说:“我帮你叫医生。”
“你不饿吗?”
“?”
“从夜店回来我没吃饭,现在想吃宵夜。”
江归一马上明白过来,陈窈在转移话题,他暗暗咬牙,恨不得把她放在唇齿间撕碎。
他拽着她的后领,粗暴地把她从怀里拎出来,正准备说话,她问:“二爷,您要不要和我一起吃宵夜?”
第030章 无中生有030
江归一确实留下吃宵夜了, 只不过吃的不是食物,是陈窈。
广袤的海洋,湿咸的风卷起白色裙角和乌黑长发。
男人五官漂亮得不可思议, 浑然天成的魅态, 恃美行凶简直是他的强项。
他高傲得不舍弯腰伏低姿态, 双臂绕到她光裸的背, 手掌从肩膀慢慢抚,抚到蝴蝶骨, 腕间天珠压进皮肤,施加力道,把她抬高。
陈窈双脚腾空, 两只手不知道放哪儿, 肩膀、脖颈、脑袋?似乎都不合适。
从这角度,
可以看到他垂搭的长睫,形状优美的鼻峰和盒状鼻尖,除此之外, 只能感受唇翕合, 舌尖勾绕, 牙齿碾磨着,剔出皮肉想吃到核的力道。
些微钝痛和麻痒。但已是他们最“温情”的时刻。
她其实准备借宵夜的名义探口风寻找破绽。
谁想到自己变成充饥食物。
哪是艳鬼, 分明是色鬼。
东南亚的天气湿重闷热,耳鬓厮磨间, 虚伪悉数吞咽在唇喉间, 他的额头汗津津, 蹭到胸口, 微微发烫。
她将发汗的手心贴向背后墙壁降温,咬住唇, 可还是忍不住溢出喉音。
江归一撩起眼皮,与她眼神碰撞。
犹如黄金宝石镶嵌的瞳孔是造物主最完美的作品,此刻精准倒映她酡红的脸。
“很舒服?”
他半眯着眼问,促狭的意味。
陈窈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用手盖住江归一的眼睛,他也愣了愣,睫毛在她掌心挠了几下,随后双手往下滑,托到臀部。
陈窈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连忙说:“今天不可以了!”
几小时卫生间的画面涌入江归一的脑海,更难受了,但确实不能再做。他发泄般低头衔咬,不顾她的颤抖,具像自己的占有欲——正中靶心的牙印,接着如法炮制,使左右两边对称。
他放下她,恶劣地问:“你说父亲看到会怎么样?”
陈窈撂下衣服,“会死。”
如果他想拆穿今天就不会来。她一字一句,“二爷,我需要用什么交换?”
缠住腰间的手变紧,陡然把陈窈拉近,两人紧紧相贴,江归一俯视着她,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汹涌澎湃,足以令山海崩啸。
他绅士地问:“陈小姐,我是谁?”
胜券在握的姿态。
掠夺、屠戮、不平等。
她好像变成任他宰割的殖民地。
怒火与屈辱蔓延在心头,陈窈手指捏得苍白,她竭力保持声线的稳定,笑着说:
“主人。”
柔软粉色的唇,微张着露出白色牙齿,轻易撩拨,江归一喉结微动,低头。
陈窈伸出一根手指,阻止他即将落下的唇,“没有哪位主人会吻自己的狗。”
她提醒他,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的关系。
就算有肉.体纠缠,那也与接吻这种精神层面的接触无关。
江归一表示赞同,于是咬了口她的指尖。
“see you in bed next time,little puppy。”
他心情舒畅地撑着栏杆,纵身一跃,利落地从阳台翻下去。
陈窈收回视线,拎起酒瓶,剩余的酒灌进胃腑,她松开手,任由酒瓶掉落,面无表情地看着碎一地的水晶玻璃。
夜还很长,足够重开棋局。
.
江归一顺桅杆回到楼下房间,与911瞪得铜铃大的豆豆眼四目相对。
“瑰宝,你偷完人了?”
“......”
他翻进阳台,一巴掌呼过去,“滚。”
“你看起来心情很好!楼上是谁?”
“和你不一样的,人。”
“......”
911跟着江归一身后飘进客厅,“二爷,您这是歧视,我也是有思想的——”
“人工智能。”
“二爷,人工智能没有社会性,反社会人格也没有社会性,从某种层面,我和您的思维方法都属于机械、物理的过程。”
“再多说一句,你明天会在废品厂见到未进化的家人。”
911飞走了,江归一走进厨房取了瓶与楼上一模一样的酒,拿着笔记本电脑回到客厅。
他打开Flex安装的防火墙,接入专用秘匙,戴上耳机。
连接网络,过了会儿,十四个人的脸出现在屏幕。这是江归一针对十四个系特意培养的人,其中一位戴眼镜的男人,身上还穿实验室的白大褂。
“二爷,我还在研究今天闻彻送来的样品。”
“不用研究了。”
众人安静地等待下文。
他喝了口酒,报出一串电话号码,“查这个人,三天之内我要知道他家有几条狗。”
众人:“......”
这又是哪个倒霉蛋。
“Gioele,这是什么可疑人员吗?”
“呵,你明白我的,我看谁都可疑。”江归一懒散地靠向沙发,瞟了眼对方的视频框,嫌弃地说:“你这什么装修?跟陵墓一样。”
“啊,我以为你会喜欢。”
“......”
几人聊了几句,安排了些工作事宜,江归一说:“该给十三系换名字了。”
计划提前了,众人不明所以。
但他没解释掐断了通话,喝完一整瓶酒,走到阳台,凝望着视野里一望无际的黑色波浪。
深夜起了薄雾,并不明晰的月色笼罩着海面这艘华丽的邮轮。
不知看了多久,男人将手伸向了月亮。
.
第二天泰国Hiso圈巨头死亡登陆各大媒体头条,路人怕的照片在网络流传,围绕赵妄铭展开的一系列猜测顺势展开,趋于舆论警方象征性上邮轮对江家进行调查——检查护照是否有人偷渡,监控系统、以及各个楼层的房间是否携带违禁品,任何被认为可疑的人员和物品都会被要求进行单独的二次检查。
至于家族黑幕和财产流言,他们不过问,也不感过多问。
因为港口的警车外围了群军方的武装部队。
排队检查时,陈窈坐在大堂休息区。江之贤和高层们和负责人已经在娱乐中心了,其他人两百八十多号鹰犬们在命令下还算有秩序。
等吴贞芳走进探测门,一身灰色西装,气质斯文出众的江颂竹出现在面前。
“陈小姐,父亲叫你。”
她扫了眼周围,起身跟在他后面进电梯,来到三楼的咖啡厅。没有服务生,他神色自若走进吧台,亲手做了一杯美式和卡布基诺,甚至颇为专业地用打发好的奶油拉了个漂亮图案。
两人面对面坐下,江颂竹想到什么,又站起来端了盘盛着精致甜品的托盘推到她面前。
“抱歉,是我的疏忽,没想到江归一在那里,并且让你亲眼目睹那样血腥的事。”
“你还好吗?”
他语气柔和,神态得体,比起江归一确实算得上绅士。
陈窈笑,“我很好,不过被赵妄铭碰了,又被江归一碰了,现在还很痛。”
这话说的非常有歧义,很容易理解为被两人强迫了。
江颂竹顿住,抿抿唇,“抱歉,不会有下次了。”
“我保证。”
陈窈安静地注视他,须臾,说:“第二次了。”
江颂竹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张支票,放在她面前,“抱歉,我只能给你这种补偿。”
明显早准备好的。
她扫了眼,收回视线,拿起小银叉挑起慕斯蛋糕上的奶油,评价道:“太甜。”
吃口马卡龙,“也太甜。”
喝口咖啡,“太苦。”
最后说:“太少。”
男人对她的挑刺置若罔闻,笑了笑,“我现在没带,下午再给你送一张。”
“嗯......”陈窈摸了摸口袋,取下脖颈的梨花项链,慢慢缠在四根手指,“那也不够。”
江颂竹拧了下眉没说话。椅子哗啦声响,对面的小姑娘站起来走到面前,冷不丁抓住他的肩膀,按死。
他甚至没反应过来她想做什么。
啪!
脸颊剧痛,江颂竹的头猝不及防被一耳光打得偏了过去。
他脸上昨天被吴贞芳指甲划破的伤口再次被尖锐的首饰划开,渗出血珠。
他有些呆愣,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在公共场合被一小姑娘抽了一耳光。
接着,小小的手抚上他的脸,温柔地问:“疼吗?”
下一秒。
啪!啪!啪!
江颂竹反应过来,温润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无法掩饰的怒意,“陈——”
啪!啪!
又是迅速、利落、均匀的两巴掌。
下手非常狠,空荡的咖啡厅还有回声。
陈窈松开江颂竹肩膀,优雅地坐回对面,绕开手指的项链,重新戴好,慢条斯理地说:“现在够了。”
处在震惊中的江颂竹终于回过神,拍桌而起,以往的绅士假面皲裂得一丝不剩,头发凌乱地搭在额前,左右两边脸,留下六道几乎复刻的红色指印和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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