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别哭啊。”
她沉默着,少顷用指腹抹去眼泪,抓住管家的手,咬牙切齿地说:“让哥哥和父亲先帮我查查陈窈这两年和什么人交往密切,一并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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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忠来传话时,陈窈先有点莫名其妙,随后领会其中含义,江之贤准备动仇舒悦了,拿她当枪使。陈窈无所谓,点点头,转头通知江归一,说出只有他两听得懂的话,“很顺利,耐心等待。”
江归一知道江之贤故意为之,不好发作,佯装开心地说:“好。”
陈窈跟着林忠离开。江归一凝望她的背影,无法彻底掌控的局面让他心里窝火。江颂竹不合时宜插话更是火上浇油,“二哥,你说父亲会不会娶陈小姐?”
“去死。”
“你这演技不行啊。”
闻言江归一撩着眼看江颂竹,目光慢慢移动,把他上上下下打量几遍。他轻谑,“对比你确实不行。”
江颂竹彬彬有礼地说:“不用对我这么有敌意,没有与你争锋的意思。面对仇舒悦,我们目前还是盟友不是吗?”
江归一不想再看到江颂竹三分虚伪的表情,回正头看着陈窈,冷淡地说:“随便你。只要你别抽风又跑来找我要人。”
“二爷,三少爷,这边来。”家仆恭敬道。
江归一走到安排的位置,第二行。
而陈窈则径直走向了第一排。
谁能想到短短几个月,陈窈这外来者竟然与江家最高权力的男人并肩而站。
“窈窈现在有什么感想?”
陈窈年轻的脸散发珍珠般的光泽,眼神清淡而深远,“想起百年孤独里的一句话。”
江之贤笑着眺望远处,缓缓道:“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终将需要用寂寞来偿还。”
她不明含义地笑了笑,没告诉他自己想的不是这句,听到他说这话甚至有点想拿刀边捅边质问:我人都差点被你灭了,你有脸跟我玩文艺复兴?
显然不行。
这书母亲不知讲过多少遍,陈窈轻易换了种委婉的方式刺进江之贤的心脏,“对,即使最狂热最坚贞的爱情,归根结底也不过是一种转瞬即逝的现实。”
江之贤:“......”
江之贤:“五栋那边住的还习惯?”
“挺好。”
两人侃侃而谈,后排的仇舒悦恨得眼睛通红,江亚卿既忧心仲仲又第一次对父亲的行为产生了质疑。
其他人心思各异,有的猜测陈窈和江归一关系密切,江之贤顺水推舟抬高陈窈,既合理断掉他们的感情,还能给无母的次子一个靠山。
有的知道内情的推测出更多的可能,但谁又能真正预知未来。
明媚的艳阳天,榆宁的大树葱绿茂盛,八字型排列的中式禅宗楼幢错落有致,盘旋屋檐的龙散发金光。
百年岁月家族更迭换代,时间的洪流淹没了不为人知的故事,吞噬了曾经赤诚的心,毁灭了曾经为这份金碧辉煌添砖加瓦的成员。
如今隐蔽光鲜亮丽皮囊的曲结缠绕,于蔚蓝浩渺的苍穹之下发酵。
人心,鬼心,无法真正分辨,光线朦胧了所有,一切虚化在定格的照片中。
而陈窈与江归一望着镜头,同时想到一句话。
大厦将倾,与其挽狂澜于既倒,不如建立新秩序。
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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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完照双胞胎比OK手势,陈窈和江归一镇定自若地闲聊,既不做第一个离开的人,也不做最后一个离开的人,卡在恰当的时机大摇大摆离开。刚迈进第五栋,陈窈摊开手,兴奋地说:“拿出来吧。”
江归一手背到腰后,小幅度摆了摆。众人接收到命令迅速撤退。
双胞胎各自从西装内衬取出极薄的葱皮纸,一共十五张,用墨水写的密密麻麻的,每张都有签名,一些盖有官方大印的文件,一些印有政府部门抬头的信和盖有公证人印章的文件。
由于塞在雕像的时间太长,纸张卷的皱巴巴。陈窈扫了圈,小跑到大厅的柜台,抄起绘制杏林春燕的花瓶,用底座压平。
那他妈是清雍时期的古董!
双胞胎恨不得往地面铺三层地毯,
江归一在旁边笑吟吟地看着,心想这粉彩瓶衬得陈窈的手又白又嫩,以后多买两个给她。
全神贯注的陈窈,站了一小时全部查看完毕,那些文件单看没问题,集中起来就是金字塔一样的确凿罪证。
“我马上把这些东西送到局里。”闻彻说:“全给老子完蛋!”
“慌什么?”
陈窈左右垫脚,缓解酸痛。
江归一靠木柜双腿交叠,弓起膝盖,拉了下她的手,“幺幺坐。”
陈窈没客气,坐到天然肉凳,衬衣裙的面料非常薄,江归一盯着那两团微微分开小屁股瓣,克制地挪开视线,手指揉搓她的发梢,心猿意马。
“这些东西就是通行证。”陈窈甩了两下腕,纸张像扑克牌散开成扇形,“消失了他一定提心吊胆到处抓小偷。”
身后男人稳定如山,对比她娇小的体型简直可以用魁梧形容。
“你们去把这些东西复印双份,一份完整还回去,一份分别匿名寄给江家各系一张,他生死的舞台就搭好了。”
她笑,天生我见犹怜的脸如朵柔软的云,轻细的声音从里面飘出来,“欣赏完演出,我们再拿真品出现,他会千恩万谢的。”
双胞胎:“......”
狡诈恶毒的点子正合他意。江归一愉悦地在她脸颊偷了个吻,“幺幺真厉害。”
双胞胎见不得江归一腻歪,抓起文件窜天猴似地溜了。
陈窈拧眉擦脸,小腿被踢了下,接着若有似无地蹭了下。调情般的动作让心里产生丝怪异,她想到拍摄前江归一对雕像遗嘱的反应能力。
男人搂紧她的腰,抬起她的下巴,缓缓低头,“幺幺讲这么久了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陈窈心中警铃敲响了,捂住越靠越近的嘴,忽略腰后的玩意,一脸无辜地笑,“什么水?”
“想接吻。”
“不要。”
“奖励一下。”
“很难受吗?”
“疼……”
真的有人相信野兽摒除天性吗?
她用手指用力碾他的唇,徒增几分涩气,轻轻哼笑一声,“那像你第一次......”
江归一当即抱住陈窈,随便进了一间房,把她小心翼翼放沙发,正准备撤开手臂进行下一步。
不对,这反应不对劲。
陈窈抚上江归一的脸,看着他纯粹略微傻气的眼神,毫无征兆地咬了口他的下颌,又舔了舔凸出的喉结。
“幺幺......”
江归一眼底翻涌滚烫的欲望,像囚禁已久的兽类即将破开困住他的牢笼。
但很快又锁住了。
细微的变化没逃过陈窈的眼睛,她歪头亲昵地蹭了蹭他的小臂,撒娇的口吻:“我好像来例假了。”
江归一没怀疑,昨日的桂圆红枣茶就是为此准备。而且他快爆炸了,下意识看了眼她的嘴,退而求其次地攥住她的手,渴切道:“幺幺......”
燥热的温度在手背肆意蔓延,暗示着他的诉求。陈窈的心陡然下坠,面上仍保持乖巧甜美的笑,“江乌龟,我真的
有点不舒服,想躺着好好睡午觉,好不好嘛......”
陈窈第一次撒娇,江归一无法招架,咬了下后槽牙,轻轻在她手背烙下一个吻,声音沙哑,“好,听幺幺的。”
三次试探,江归一的反应都不对。
陈窈心里骂了句操。
第059章 调虎离山059
回房间后, 陈窈懒卧在床,回想这段时间与江归一相处的片段,竟然无法分辨他什么时候恢复记忆, 唯一可以确认他不记得第一次的姿势, 否则应该把她架到肩膀才对。
不过以江归一的性格即使装傻充愣, 绝不会哭得和小公主似的。
似乎只有双重人格能合理解释。
他装模作样, 无非两个目的,利用蒙蔽其他人视线, 或控制欲作祟。但也不能断论,毕竟江乌龟的占有欲和好色程度也是与日俱增。
陈窈仰头叹气。
当初拟定的协议其实是用来提醒江归一的下属,指望他遵守诺言不如指望海水倒流。
若他早恢复记忆了, 这段时间对他动辄打骂, 等他处理完自己的事肯定不会放过她。
这疯子除了做就是做,像她这种去哪儿都能闯出一番天地的人,凭什么受他的权势迫胁当性工具。
陈窈脑海闪过巴瑶族的日子,单纯听话的江乌龟。
她承认他在记忆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她也愿意复仇的同时帮他争权夺位。可若换成江归一, 平心而论她不愿意也没必要。
细细琢磨着, 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滑开通知栏, 是甄佩文发来的邮件,一五一十写着郦沛白的生平。
与陈窈想象的所差无几, 但对于其他人可是条重磅消息。
她捏着尖尖的下巴颏, 不错过任何细节, 游览两遍后闭上眼整理思路。
灵光乍现, 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悄然诞生。
江归一最讨厌人和事脱离掌控,如果他大计未成, 她提前撂摊走人,他一定暴露本性。
所以只需要一场不那么精心策划的逃跑,就能测试出他现在究竟是江乌龟还是江归一。
逃脱成功,说明他愚蠢,帮他布下的局足够偿还恩义以及报复江之贤,而她恢复自由开始新生活。
逃脱失败,得到最终答案,如果他强留她,那么从这次吸取的教训便是成功之母。
最不济,关于郦沛白的这条消息可以为她托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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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江归一打电话让陈窈下楼吃饭。铁板烧得滋滋作响,一桌顶级烤肉食材。江归一只穿了件衬衣,胸围似乎紧了点,最上面的三颗纽扣没有扣。
她扫了眼裸露的胸膛,坐在对面。他神色倦怠,瞧着有点憋屈的意思,但烤肉的动作没停。
这就是怪异之处,若按照他的性格怎会亲自动手。
陈窈和江归一闲聊,从计划到细小琐事,他的回复天衣无缝,时不时把烤得焦香的肉捎到她的餐盘。
不可否认,和他一起挺有口福。
如果他做.爱技巧和做饭一样厉害,性格不那么糟糕,确实是完美的床伴。
陈窈默默地想,嘴上对他的厨艺赞不绝口,眼睛细细端详他的表情。
吃完饭家仆收拾碗筷时,江归一撩起发梢凑到鼻端嗅了嗅,眉心蹙起。
他在嫌弃烤肉味。
陈窈发现无论失忆还是双重人格,江归一都特别在意那头秀发,巴瑶族时他也是如此,每天必须洗头发,那时是她帮他洗的。
“你这头发都可以藏壁虎和老鼠了。”陈窈调侃道:“要我帮你洗吗?”
江归一垂放膝盖的手握拳,笑着说:“要。”
两人前往小居室的浴室,江归一脱掉衬衣,坐在浴缸旁边的黑色珐琅漆台,两条腿跨了三节阶梯。
陈窈拿起花洒毫不客气地朝他脑袋冲,故意像老奶奶似地把他头发摸得乱蓬蓬。
江归一忍了忍,结果陈窈掰着他的头按到水龙头下,他抓住她的手臂,压住怒火问:“幺幺,你是不是生气了?”
和江乌龟问得一模一样。陈窈看他几秒,放缓力道,“没有,环境陌生有点不适应。”
她从旁边挤出昂贵的鱼子酱洗发水,揉搓出泡沫从他发梢开始涂抹。
江归一觉得头上被陈窈摸过的地方暖烘烘的,而且她的身体和腿时不时碰到脊背,他觉得一阵冲动,想用手抚摸她的腿和柔软的腹部。
舒服又难受。
江归一无可奈何地盯着今天挣扎数次的玩意,只好翘起二郎腿。他闭上眼分散注意力,心脏却因为她手指的抚摸而充实柔软。
江家的人振臂反抗规则,用粗暴的手段强抢豪夺,从而满足私欲。但这世界绝大部分试图用自己定下的规矩统治的人,必然会死于非命。
他从未觉得自己是例外。
死于某场暗杀、背叛、天灾,江归一设想的死亡场景数不胜数,如果可以选择,他希望自己在三十五岁离世,并且身边没有烦人的蠢货。
可为什么给她充八十年的话费,为什么闻着她的体香,感受她的温度,脑海里会幻想她手里的头发变成银白。
江归一迷惘了。
洗完头,陈窈随手拿了条深灰色的毛巾揉搓江归一头发的水渍。他的头发很长一直到腰间。
“你看上去很像吸血鬼后裔。”她说:“这么长,居然一点分叉都没有。”
江归一心想那是因为每次都有专业人士修剪发梢,他双手反撑,仰脸,瞳膜被整面落地窗晃了下,日光过于盛大,照得他半眯起眼,然后发现眼前的她如此夺人心魂,以至于心跳的频率像坏掉的钟表。
那对漂亮的眼睛着迷又动情地看着她,陈窈耳尖莫名泛起奇异的热,她不自在地问:“怎么了?”
江归一目不转睛,咬字低回暧昧,“幺幺不喜欢?”
陈窈分不清了,略加忖度,试探道:“要不要我帮你剪一点?”
江归一即刻理会她的用意,不由倍感好笑,敢情一直在试探他的底线,可惜他没有底线。
“行啊。”江归一侧身,抓起座机电话,“送套剪发工具上来。”
“开玩笑的。”陈窈身体前倾,五指没入浓黑的长发,一下又一下捋顺梳拢,笑着说:“行了,长发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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