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凉, 你得过很多第一名吧？”及川彻再开口的时候，心里已经没了最初钻牛角尖的劲儿，只是他还是好奇闲院凉的看法。
闲院凉微微愣了一下，随后点头。
从小到大她每年都会参加很多场大大小小的比赛，奖牌证书一面墙都放不下。
及川彻低垂下眼睫，胳膊搭在曲起的膝盖上，他看着地下的影子，问道：“那对于你来说，成为第一……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吗？”
“怎么可能？！”闲院凉立刻瞪大了眼睛，似是想起什么讨厌的事情一样，鼓着嘴声音闷闷地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周末出去玩了，不是去比赛，就是在准备比赛，练琴练琴，赶路赶路……也有累到不想练的时候，可是双手又好像有自己的想法根本停不下来，然后一边哭一边练、”
“但就算是这样，我也不是次次都是第一名，每年都会有黑马选手出来……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拉小提琴，每天都没有松懈过，但是每年总是会有那么几个选手，才学习了几年就可以比到决赛，那些人才是真正的天才吧。”
“但是我觉得天才也没什么了不起的。”闲院凉用左手比了一个高度，“只凭天赋的人或许能轻而易举地达到这样的高度，而这里只不过是一个起点而已。”
随后闲院凉又用右手比出另一个高于左手的高度，“我认为能越过这个起点的人多少都是有天赋在身上的，努力也是一种天赋。所以进入这个起点以后，有天赋和没有天赋的界限会变得模糊不清。曾经自诩天才的人在这里没有任何优势，因为有很多靠着努力的人已经站在了比他们更高的山峰之上，那是用十年的时间也不一定能追上的距离。”
“我们现在不过是连起跑线都还没有看见的人，及川学长为什么要在这里纠结有没有天赋这件事？”
闲院凉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及川彻，她似乎真的不能理解及川彻烦恼的原因。
头顶的呆毛被人压着摸了摸，地上闲院凉和及川彻的影子连在一起，从树叶缝隙中楼下的光好像也变成了星星的形状。
及川彻手上的力道很轻柔，不像平时那样捉弄她时故意揪她的呆毛，或者像是修坏掉的电视机一样拍拍的力道，闲院凉被摸得舒服到眯起眼睛，脑袋也不自觉地跟着左右晃晃。
“谢谢……”
在闲院凉昏昏欲睡的时候，似是听到及川彻的声音说了什么，但是声音消散在风中，迟钝的闲院凉只当是自己的幻觉。
她并没有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值得及川彻感谢的事情。
时间在飞速的流逝，闲院凉依旧会在练琴的时候边哭边练，及川彻的身体也会因为每天的训练而变得青青紫紫。
闲院凉升上二年级的时候，碰巧还是及川彻为闲院凉测身高。
虽然没有长成一米八的长腿大姐姐，但是闲院凉还是很争气地长高了一公分。
只是这一次闲院凉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用期盼的目光看着他，她的目光追随着了另外一个人。
“英酱英酱，我长高了一公分，我就说草莓牛奶肯定有用的！”
及川彻看着闲院凉蹦蹦跳跳地往一个黑发男生身边凑，像只黏人的小狗一样，期待黑发男生给予她回应。
及川彻认得他，是排球部的新生，国见英。
及川彻忽地有些气闷，像是什么东西被抢了一样嫉妒，他看向手里的记录册，亏他昨天还特意去找体育老师说要来帮忙做记录员。
哼，阿凉是负心汉！
及川彻瞥开眼，一点都不想见到那个乖乖跟着国见英离开的人，甚至还想给闲院凉填矮十公分！
在国见英出现以后，及川彻就算再像以前一样去“偶遇”闲院凉，也只能看到她和国见英形影不离的样子。
及川彻站在自动贩卖机前，手里捏着硬币，看着里面放着的最后一瓶草莓牛奶。
“英酱英酱，我今天想吃草莓蛋糕！”
“你昨天不是才吃过吗？”
“可是昨天的已经消化掉了！而且今天数学试卷发下来了，我都超过及格线好几分，不应该给一点奖励吗？人家驴拉磨都还要吃草呢，我多吃两块草莓蛋糕怎么了？”
“喂，草莓蛋糕可比草贵多了。”
“因为阿凉又不是驴。”
及川彻站在阴影之中，捏着硬币的手停在投币口许久，直到听不见那对青梅竹马的对话。
头脑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让他这些天来莫名躁动的心完全冷静了下来。
他对闲院凉投注的关注太多了，而闲院凉看待他不过是个普通的朋友而已。
这不公平。及川彻轻哼一声，收回自己的硬币，揣着外套口袋选了一个和闲院凉和国见英相反的方向离开了。
只是个笨蛋而已，只是稍微可爱一点，只是……一点点的好感而已。
……
[所以……那个时候阿彻也是因为不喜欢我吗？]
“喂喂喂，你把阿凉弄哭了唉。”
“你是说了什么混账话把人惹哭了吗？”
“你要是玩弄阿凉的感情，会被很多人套麻袋的。”
及川彻也很头大，在闲院凉突然问了那个问题以后，他因为一时间走神想起以前的事情，就没来得及及时回应，结果就被闲院凉当成了默认。
闲院凉的泪腺向来发达，瞬间豆大的眼泪就滚落下来。
及川彻一边顶着队友们的谴责的眼神压力，一边手忙脚乱地给闲院凉擦眼泪：“我发誓，我最喜欢你了，以前和现在，还有未来都最喜欢阿凉了！所以，不要哭了。”
闲院凉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眶问道：“以前也喜欢我吗？”
及川彻忙不迭地点头：“喜欢的，只是那个时候你总是和小国见在一起，所以我才没有再继续贴近你的。”
国见英：“及川学长，不要把锅往我身上甩。”要是早知道及川彻对阿凉有好感，他早就让阿凉小心提防及川彻了。
国见英说完之后，对其他人说道：“我们先回去吧，及川学长记得把阿凉送回家。”
其他人也没什么异议，毕竟是他们小情侣之间的事情，他们也不方便插手。
在其他人都离开之后，及川彻拉着还在吧嗒吧嗒掉眼泪的闲院凉坐在公园里休息的长椅上。
及川彻在闲院凉身前蹲下来，他握住闲院凉的手，没有外人在，及川彻便愿意将那时候自己的想法全部告诉她。
算起来已经是五年前的事情了，他和阿凉也认识了五年。
十八岁的及川彻再回头看十三岁的自己，像个冷静的旁观者一样，会觉得那时的自己幼稚又傲娇。
明明那个时候国见英什么都没有做，他竟然就认输了。要是换做现在的他，他就算是死缠烂打都会把阿凉抢过来。
“阿凉，我没有不喜欢你，只是以前的我……太愚蠢了。那时候如果没有阿凉的话，我恐怕会站在原地停滞不前吧。”
“我们相识已经有五年的时间了，一直以来……都很谢谢你。”
谢谢你出现在我成长路上重要的节点上，谢谢你在我哭泣的时候没有让我独自一人，谢谢你让我知道了世界的广阔……
及川彻对闲院凉扬起温柔的笑容：“能和阿凉交往真是太好了。”
不知为何，闲院凉才将将止住的眼泪，突然又涌了出来，她声音哽咽地道：“阿彻才不愚蠢……果咩纳塞，是眼泪不听话呜呜呜……我只是想到自己被阿彻讨厌过，就很难过哇啊啊……”
“才没有讨厌，不要随便给我增加罪行啦，那个时候是我自己小心眼。”及川彻露出一点不服气的神色，哼声道，“怎么想都是牛若那家伙的错。”
有个很爱哭的女朋友也是一件值得烦恼的事情，及川彻想了想，随后握起闲院凉的手，让她的掌心摊开向上。
及川彻把下巴放在闲院凉的掌心上――
“汪汪！阿凉不要再哭了，及川大人来找你玩了汪汪！”
闲院凉破涕而笑，伸手抱住及川彻，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湿漉漉的脸往他的颈窝里蹭了蹭，哑着声音回应：“汪汪。”
第76章 很多
“咚、咚――”下课的铃声响起。
英语课结束之后, 教室里已经阵亡了百分之八十的人，而闲院凉则是幸存者。
“闲院同学，能麻烦你帮老师把这些卷子拿到三年6班吗？”英语老师拜托着闲院凉帮忙。
英语老师眼中第一乖巧的闲院凉笑着应道：“好的, 老师。”
闲院凉抱着卷子走出教室, 走到楼梯上的时候, 她才想起来三年6班不就是阿彻的班级吗？
虽然及川彻有时候会来楼下找闲院凉, 但是闲院凉还从来没有去过三年级的教室。
大概是出于对学长学姐们的敬畏, 学校里总是流传着三年级有极道组这一类的传言。
闲院凉走到三年6班的教室门口，因为不太方便直接进教室, 所以闲院凉便探着脑袋往里面看了几眼。
阿彻好像也不在……
忽地，身后几道高壮的影子落下来，闲院凉感觉到视线一暗, 她不由得回头看去。
只见三个长相粗狂老成的学长犹如传言里的极道组一样矗在她身后, 冷硬的脸上表情凶恶，被他们包围住的闲院凉显得像无助的小学生似的。
“一年级的？”中间的极道大哥一开口, 气势就像手里背负了几条人命似的。
闲院凉眨了下眼睛，笑着喊道：“我是二年级的，学长上午好！”
三位极道大哥呼吸一窒, 身体似乎都僵住了一瞬。
“学长是6班的学生吗, 我来帮老师送卷子, 可以麻烦你们帮忙拿进去吗？”闲院凉面色如常, 在别人看来很可怕的三人组, 在她眼里好像和普通人无异。
左手边的极道大哥明显动摇了，整颗心都要化在小学妹的笑容里面似的，点头就要答应。
但是又立刻被中间的大哥拦住, 中间的极道大哥双手环胸，硬是摆出恶人的表情：“你在命令我们做事？”
教室门口这边的动静引来其他班级的人探着脑袋看去。
“唉？阿黑他们又在吓唬人啊, 真是的。”
“哈哈哈哈肯定是岩泉不在。”
“那个金发女生长得真可爱，不会被吓哭吧？”
“咦？看着好像有点眼熟……啊嘞，她是不是经常跟在及川身边的那个女生，好像听说和及川在交往唉。”
“喂喂喂，谁去找一下及川？”
“啊，怎么什么好事都被那个该死的池面占了，岂可修！”
那一边，闲院凉还在和三个极道大哥对峙着，她抬头看向他们，眼眸澄澈：“不是命令，是请求，所以可以麻烦学长帮忙吗？”
没有人可以拒绝真诚小狗，尤其是这种天然系！
果然，左右两边的极道学长都要忍不住了，红着脸和中间的大哥说着什么。
但是能站在中间的好歹也是做大哥的人，自然是没那么容易就点头。
他清了清嗓子，说道：“你这是把我们黑崎组当做什么了，我们可不做没有报酬的事情，想要我们帮忙做事，就要拿出点诚意来！”
闲院凉看着摊开在她面前的大手，眼神里有些茫然，然后从自己口袋里拿出几颗糖，试探性地放上去，语气真诚地道：“我很有诚意的，一颗都没有了！”
粉色包装的糖纸放在极道大哥的手里，十分违和：“这算什么，你在耍我们吗？！”
闲院凉不高兴地鼓了鼓嘴：“你们好麻烦啊，学长没有空的话我去找别人了，一会儿就要上课了。”
说完，闲院凉就要从旁边绕开他们。
站在右边的极道学长伸手就要拉住她，但是还没触碰到她，中途就被另一只手紧紧抓住了手腕。
“呐呐，你敢欺负她的话，我会把你揍得鼻青脸肿哦。”
及川彻制服遮掩下的手臂虽然看着纤细，但他右手的力气也不是说着玩的。
及川彻脸上挂着虚假的笑意，在极道学长震惊的目光下硬是将他碗口粗的手臂按了下去，看上去毫不费力的样子。
极道学长咬着牙，试图挽回自己的颜面，胳膊的青筋暴起，筋肉都不自觉地抽搐，暗自和及川彻较劲儿。
及川彻笑眯眯的眼睛睁开，手中的力道加重，极道学长的脸色立刻扭曲起来，脸色通红却又很要面子地不肯喊痛。
从及川彻来了就一直被他挡在身后的闲院凉似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弯腰探头问道：“学长，你肚子痛吗？”
及川彻附和道：“是啊是啊，肚子痛又拉不出脾气就会变得很暴躁，阿凉以后遇到这种人一定要离远一点哦。”
闲院凉郑重地点了点头，然后用同情的目光看过去。
后面跟过来的岩泉一上前，见及川彻都快把人的手腕捏断了，伸手把两人扯开：“你们在做什么？”
刚才还用鼻孔看人的极道三人组看见岩泉一，一瞬间规矩地站好，整齐划一喊道：“岩泉老大！”
岩泉一额头蹦出十字：“都说了不许这样叫我啊！”
“是，岩泉老大！”
岩泉一看向及川彻和闲院凉，及川彻正担心地想闲院凉问道：“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闲院凉迷迷糊糊地回道：“没有呀，我只是来帮老师送卷子的，不过学长他们好像很忙……可能急着上厕所吧，所以没有帮我。不过也没关系啦，阿彻来了的话这些就交给你了！”
闲院凉把手里抱着的一叠卷子塞到及川彻的怀里。
极道三人组顺势以急着上厕所为借口一溜烟地就跑了，岩泉一可是三年组公认的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
“阿凉，在这里等我一下。”及川彻摸了摸闲院凉的脑袋，然后抱着卷子先回了一趟教室。
闲院凉站在教室的后门，正好能看见最后一排靠窗的课桌，情书和各种手作的点心把桌面和抽屉都塞满了。
而及川彻把试卷放到讲台后，许是觉得有些热，就把制服外套脱了下来，顺手把外套放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闲院凉轻轻“啊”了一声，对旁边的岩泉一说道：“原来那是阿彻的位置啊。”
岩泉一看了一眼，回道：“啊，因为最近去看比赛的人比较多，所以及川彻每天都会收到很多礼物，甚至还有外校送进来的。”
岩泉一说完以后，见闲院凉心不在焉的样子，以为她在不高兴，很有良心地为自家幼驯染解释了一番：“不过你放心吧，那些送来的东西及川都没有接受过，之后也会收进箱子里然后放进仓库。”
闲院凉回神，然后笑着对岩泉一道：“阿彻给我的情书也快有一个箱子了。”
及川彻当初说要给她写很多很多情书并不只是随便说说，闲院凉现在每天都会收到来自及川彻的情书，如果第二天不会见面的话，他也会把情书先攒下来，然后等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再送给她。
情书的内容有时候会是一句话，有时候也会是一副可爱的插画，有时候还会被及川彻当做日记来写。
50/93 首页 上一页 48 49 50 51 52 53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