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之类的。
偏题了偏题了。
“然后我和马哈老爷子吃了铁锅炖。”我思索着过程,回忆起味道之后点了点头, “很好吃。”
糜稽听着:“一时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才好, 为什么你们会一起吃饭啊,还有马哈曾曾爷爷居然吃的是铁锅炖吗?我看他那个样子还以为是不吃不喝只服用早上第一滴露水的家伙呢。”
那也太夸张了吧。
但实际上, 我也这样想过。
“对了,接下来呢?”糜稽追问我。
我点点头继续说着:“吃完铁锅炖我感觉很饱, 紧接着桀诺老爷从不知道哪里的地方突然冒出来了……”
糜稽见缝插针:“出现了爷爷的平A技能――【司空见惯的闪现】。”
嗯, 特别限定的SSR桀诺・揍敌客使用了技能,同时发出灵魂质问――这不是我的饭吗?
不行不行, 老是歪楼。
赶快将像挣脱绳子的二哈一样的话题拉回来。
“桀诺老爷提出来很重要的一点。”我终于说到了重点,“桀诺老爷说,我的念像是铁锅炖一样,混在一起了。”
他重复着我的话若有所思:“混在一起?”
我看着他的眼睛:“铁锅炖,一口锅里面有土豆、萝卜、野菜、鱼肉、野兽等等各种各样的食材都放在一起煮,最后得到的是和谐的味道,维持着一种平衡……”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伸出手比划了一下,在虚空之中画出来一道平滑的弧线,就像是一口锅将各种东西都包裹在里面。
糜稽少爷在思考着,他正在将我抽象的话语努力组成一个合理的代码程序,最后和我的情况联系在一起。
我注视着他的表情,看着他的深沉眼眸一点点变亮,而凝固着的表情逐渐轻快起来,恍然大悟一般看向我。
“开始连线了。”
一个个物件之中,一道道线条箭头互相缠绕,拥有着一双手轻轻将那缠绕的线条重新捋直,每一个属于我的东西、每一个源自于我的东西,一瞬间都像是连连看一样有了对应。
“锅是人体。”
“汤汁是念力。”
“食材是吞食过的生物。”
花也好、动物也罢,人类也是。
都不过是被包裹着汤汁的一种平平无奇又各有滋味的食材。
混在一起究竟是什么?
铁锅炖究竟是什么?
记忆最终无法突破的一道阻碍,不过是在我的体内存在一道霸道的食材将周围的食材都染上色,让它们误以为自己也可以成为菜肴的主体。
理智的争夺战,味道的主导权。
这是一场吃与被吃的胜负战役。
“一方是我。”我已然明白对手为何物,“而另一方,我的对手是……”
“山神,艾塔角蛇。”糜稽没有任何犹豫接上了我的答案。
【迟钝的人类。】
耳畔仿佛是幻听,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声音忽远忽近。
但是我却很清楚明白这不知男女不知老少不知距离的声音的主人是谁。
【那你又能够做些什么呢?】
嘲笑。
它在嘲笑人类不自量力。
一种来自血液里的傲慢,一种非人的轻蔑。
属于艾塔角蛇,雪山之上的山神。
“线,连起来了。”
糜稽少爷却直接捂住我的耳朵,将那属于山神的嗤笑声以自己的念力拂去,耳畔再度回归清净。
我抬头看向他的方向,而他的脸上已经浮现出我失去记忆里见过无数次胜券在握的表情。
像是游戏里,已经得到了最佳攻略的表情。
“我明白了。”他嘴角带笑,打着比方,“像是概率问题一样,或者说是罐子里的毒虫一次性被丢了进来,只有最为强大的那只最终可以获胜。”
为了我的胜利。
“分量。”
“占据体内的分量。”
想要赢得这一场拔河争夺战,最佳攻略便是不断给我这一方增加筹码――增加我的分量。
吞食掉我的成分,吞食掉我的过去,吞食掉我的一切。
以全新的更加强大的姿态,去打败这个鸠占鹊巢的恶劣山神。
“把它赶出去?”
不。
这对于它来说实在是太过于简单的惩罚。
我们想要做的是……
“把它吞食掉。”
成为我的一部分,老老实实地永远闭上嘴巴。
新的关卡已经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我与糜稽少爷对视一眼,达成了共识同时迈出了脚步。
地点,是总宅的糜稽少爷房间。
真是不可思议。
我居然可以全身心去相信身边的这个人。
明明我没有那段他如视珍宝的记忆,也许我都算不上那个属于他的奥露艾塔,却依旧用那样的眼神注视着我。
真是奇怪的人。
真是奇怪的人类。
身体却残留着记忆的痕迹,像是断掉脑袋的昆虫时不时发出疑似存活的讯号。
每一分每一秒,身体里的血液流淌,记忆更新,呼吸的空气也通过肺部交换着。
呼入又呼出。
上一秒的我,下一秒的我。
就像是一直处于杀死上一秒自己的轮回,吞食自己又成为自己。
奇妙的人类,奇妙的念能力。
明明我只是将所想到的线索说出,可是线却自己连了起来,最终指向一个我自己都没有完全把握的地方。
第六感这样诉说。
失忆之前的自己留下证据。
解密游戏的真相即将浮出水面,而线索的关键人物将带领着你前往致胜法宝的所在地。
我的成分。
吞食掉自己的毛发、血液、组织……
究竟何时留下了这样的东西,足以将此刻棋局翻盘。
我侧眸看向糜稽的方向,而他脸上胜券在握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他,但是手指尖的微微颤抖却暴露出他的一丝不安。
“如果无法恢复记忆呢?”我难免好奇。
糜稽听见我的问题,侧过头看向我的方向,直直注视着我的眼眸像是在确定我是否认真一般。
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下一秒却露出了毛骨悚然的笑容。
黑漆漆的瞳孔注视我的时刻便有种被野兽盯上成为猎物的错觉。
“那又怎样?你永远都属于我。”像是宣言。
或者说是犯罪预告。
看来那未必是我的错觉。
对方是认真的。
我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
“那还真是令人期待。”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回答。
房间的大门应声打开,昏暗的房间里只有电脑幽幽的蓝光亮起,隐秘的角落暗处一只触手触碰到玻璃的边缘小心翼翼探出头,下一秒敏锐的动物便立马缩回原处,不再奢求那冷酷无情的主人赐予食物,只求不要在动怒的时刻迁怒于它这只可怜的章鱼。
手办。
柜子。
地毯与沙发。
板凳和游戏机。
记忆里没有查询到这些物品的信息,但身体却感到莫名的熟悉。
这里,是留存各种回忆的地方。
不是新手村,而是游戏里的……
刚刚还站着身侧的糜稽以一种相当灵巧的速度绕过房间里杂乱的摆件,来到电脑桌的面输入几个按键,层层密码之后蓝光亮起,从电脑后面的墙壁机关响起露出真实面目――一张张照片显露在我的眼前。
“我不是跟踪狂。”他狡辩。
我:“我什么都没说……”
他嘴硬:“哦。”
明明全是我的照片。
真是口是心非的人类。
糜稽背对着我的方向伸出手揭开一张疑似我的入职证件照,按下几个密码之后指纹虹膜各扫描一遍,终于拿出了一个小保险箱。
致胜法宝就在其中。
到底是什么珍宝,可以这样去保护下来。
我隐隐约约感受到某种联系,而体内的不明之物也在暗自骚动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威胁。
凝固的血液,暗色的红。
那是什么?
我的心脏开始如同坏掉的机器开始轰鸣,难以置信又不知作何声音。
失忆之前的我,你究竟是猜到了什么?
居然敢做出这样子的豪赌。
吞食自己的一部分。
所谓的致胜法宝。
“……你的头发。”保险箱打开,一双手将其递过来。
话语不含任何情绪,而我此刻却下意识看向他的眼睛。
灵魂在颤栗。
也许是在难以置信。
为什么要留下这种东西?
为什么要将它放入保险柜里?
还有……
为什么失忆之前的我会如此笃定自己的胜利?
第六感,还是其他的什么。
信任,喜爱?
话语无法表达,我只是伸出手拿出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剪下来的头发。
深色的暗淡的血液凝固,赤红的燃烧的头发不变。
体内的火焰骤然加剧灼烧,耳畔的杂声也不再骚动。
解谜游戏的胜利。
吞食。
吞食最初的自我。
红色的巨蛇吐舌喷火怒吼,浑身被灼烧着的疼痛感被掌心那正在融入的发丝所抚平,以最快的速度开始向上蔓延着,如同被圣泉洗涤被血液浇灌,以过去的自我为养料焕然一新。
山神的诅咒。
依旧可以听见它的怒吼。
【无耻的人类,我们明明是交易。】
蠢货。
这可是不折不扣的战役,败者就应该乖乖听话。
吞食掉它,成为我自己的一部分。
为我所用。
我才是,身体真正的掌管者。
唯一的主人。
紧闭的眼眸重新睁开,昏暗的房间内一抹亮色的绿将眼底的阵阵涟漪没入水中,火焰般的赤红燃烧夺目最终归为平静。
紧张的某人站在原处,紧紧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变化――额角的汗珠、微颤的睫毛、抿住的嘴唇、握紧的双手、交缠的念力……
当眼眸睁开,再度见到那熟悉的颜色,悬着的心终于安然落下。
“糜稽少爷,您是想要诅咒我吗?”
他听见这般调侃。
“也许吧。”
糜稽看着那赤红的头发,下意识这样回答。
第112章 坏消息x小红x不速之客
“我, 还真厉害。”我忍不住感慨着。
糜稽少爷反驳我:“明明是胆子大吧,真不敢相信你居然敢赌这种可能性。”
明明自己抽卡总是歪却帮别人抽卡出金的奇怪体质。
“那也是赌赢了。”我嘴硬。
在这方面,我的第六感是不会失败的。
就像是游戏读取数据, 我肯定着糜稽少爷这里必然会有着一张我的记忆卡。
你们看,这不就完全胜利了吗?
区区小蛇……
“所以现在应该不会再有状况了吧?”他终于松了口气,上下打量我想要确保什么。
尽管我很想要告诉他好消息, 但是……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糜稽少爷你想要先听哪一个?”我伸出手指。
他沉默了一下,默默伸出手把我的手指按回去。
“说真的,一个也不想听。”
我::-D
他::-(
“……好消息。”糜稽少爷松口,双手交叉等着听我能说出什么话来。
“好消息是我打败了山神, 恢复了记忆。”
“坏消息呢?”
“坏消息,打败但没有完全打败……”
【呵。】
糜稽好像明白了这究竟意味着什么。
【笨蛋人类x2,哼!】
我拍拍耳朵, 把有点吵的声音打回去。
“偶尔会出现这种声音, 像是幻听一样。”我手托着下巴恍然大悟, “肯定是被尼飞彼多打到脑袋然后出现了脑震荡吧。”
“真是可恶的蚂蚁。”我补充。
“真是可恶……”糜稽下意识跟了我一句,又联系到什么无奈地看我,“你这个是什么一体双魂设定吗, 人O力还是寄生体?”
他有点恨铁不成钢数落起我:“都说了不要随便吃脏东西了, 什么玩意都往嘴里吃。”
我的脑袋正中一击。
【什么话!什么话!我是山神!山神!才不是莫名其妙的东西!】
脑袋里响起艾塔角蛇尖锐破防暴鸣。
好吵。
身为房客起码对房东尊重一点。
“它又说什么了?”糜稽少爷注意到我的神色不对。
说什么了……
好问题……
【我可是山神,还记得几百年前大雪纷飞的夜晚……】
我:空格键跳过。
“在说莫名其妙的话。”我总结出来。
【才不是莫名其妙!作为世界上仅存的艾塔角蛇的我超级强的!你们这种小小人类我一口吞五十个。】
我复述着它的话, 说完之后与糜稽少爷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想要吐槽的表情。
“明明是被我杀掉了。”
“明明连什么忙都帮不上。”
糜稽少爷毒舌地补充:“连蚂蚁都打不过, 寄居别人身体却什么都没能帮上, 还真是没用。”
我赞同点点头。
山神急了。
几百年的年纪并没有给它带来什么心机,常年无人搭理又给它弥补了天真又容易套话的性格。
换言之, 这是一条有点蠢的蛇。
它的脑子有点笨,但它的体型弥补了这一点。
这段时间没有阴沟里翻船完全是去的人实在是太弱了。
【才不是!当初是我让着你的,不然你以为你能那么轻松把我吃掉吗!】
这么说好像也对。
“明明是糜稽少爷的许愿和天国的苏珊在保佑我的原因吧。”我天然地说出这种话,成功把山神气得开始委屈巴巴。
【讨厌你们人类……】
“所以,你那么轻易被打败的原因是什么?”糜稽听着我的转述,发现了盲点。
一条25米的巨型大蛇被小小人类打败,总不可能是要变成人类这种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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