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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在一起的手随着脉搏跳动，姿态悄声变化成两颗紧靠在一起的心脏。
怦怦心跳声中，白色荧光被打乱，幻化成单膝跪地的男人，男人手中正托着一枚亮闪闪的戒指。
角落里的玫瑰已然绽放。
主席台顶灯亮起，暖融融的光下，于挽意眼角潮湿，眼眸蒙上一层水润的雾气。
自方阵通向主席台的路上亮起霓虹灯串，方阵灯光一点点暗下去，最后，所有的光亮聚集到最中心的一点。
这一点光慢慢移动，自方阵中心走出，走到照拂着于挽意的那片光下。
穆怀清英姿挺拔，怀抱一束盛放的玫瑰，走过四季灯光，一步步踏上主席台，走到于挽意面前单膝跪地，手中托起一枚亮晶晶的戒指。
他抬起头看向她，目光真挚而深情，下颌颤抖着却未能出声。
方阵中的画面来到面前，于挽意的心跳声与背景广播中的重合，一拍重似一拍。
远天繁星闪耀，近处一双人影。
此刻此景，好似一切的话语都是多余的。
重新重合在一起的心跳，分开又再度牵在一起的手，两颗紧紧依靠在一起的心脏……
台上两人四目相对，沉浸在爱情过往中难以用语言表达的心情，彻底急坏了台下这一群人。
主席台两侧的台阶上挤满了一个个探头探脑的小脑袋，桑渝握着一支玫瑰被挤在角落里，旁边一只手臂牢牢护着她，夜色下，安定清润的木质香环绕着她。
桑渝低声：“温斯择，穆老师是不是忘词了？”
温斯择垂眸笑了声。
“太紧张忘记了？”有同学猜测。
无人机缓缓飞进，着急得转了个圈。
于老师教授语文，穆老师为了这场求婚，特意准备了一段文言文诗词告白。
被文言文全文背诵支配过恐惧的同学不胜其数，想起这个可能牙疼起来，有同学忍不住撸袖子想要提醒时，广播中横插进来一道压着脾气的声线。
“吾闻君子……”
无人机惊得晃动起来，差点翻了个跟头。
窃窃声四起。
“卧槽！这谁？！”
“这男人是谁？”
“怎么这么耳熟？”
桑渝头皮一麻，小声解释：“是顾老师。”
“老顾？他怎么在？！”
“被我拉来当壮丁。”
“噗！”
今天需要占用学校场地和设备，要经过校领导同意。桑渝跑了老顾办公室几趟，终于磨下了签字，一班人手不足，她又磨了老顾来当壮丁，运动场的灯光和广播都交给他控制。
老顾当时拉着张脸假装不愿意，现在正看着安佑无人机返回来的拍摄画面干着急。
“你们穆老师怎么回事？这么关键的时刻掉链子？！”
“当时听说他偏科偏得厉害我还不信，”老顾深深叹了口气，“该让于老师给他补一补语文。”
安佑安静地操纵着无人机，扫一眼返回画面中穆老师轻颤着的手，小声解释：“穆老师好像只是太激动。”
“激动也得干正事！”
老顾返回身操纵扩音系统，出声提醒。
不知是广播里的声音，还是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惊扰了台上的两人，于老师目光狡黠，了然一切般歪头笑笑，伸出手去。
穆老师跟着笑一声，端正面容，朗声开口。
“吾闻君子言必信，行必果，今日吾以赤诚之心求娶……”
满月爬上树梢，无名指套上戒环。
身边飘过青春洋溢的起哄声。
桑渝站在人群中，倏地想起几个月前初闻两位老师分手时，自己正陷在与容筱桑远南矛盾的泥沼中，而温斯择虽然未曾言明，那时的他应该正在生父的阴影下挣扎。
岁月经年时过境迁，那些曾经聚在心头的恐惧不安和不平早已散去，她和父母的矛盾已经解决，温斯择跨过了一道人生难题，而于老师穆老师这一对曾经遗憾分手的恋人，也终于再度被牵裹在一起。
无人机飞行的呜嗡声仍在耳侧，摄像记录下的每一帧画面，是幸福的印记，也是青春的印记。
眼前的一切好像都是幸福的具象化。
人生会反转，每个人都有幸福的权利啊。
一群人在于老师戴上戒指的那一刻兴奋地围拢上去，将手中藏着的玫瑰花送上。
这是他们提前排演好的。
穆老师有他的浪漫，他们也有他们的浪漫。
今晚的一切好像行进得异常顺利。
好像一切都在为幸福让路。
桑渝晃晃手中的玫瑰，突然有些舍不得。
就让她小小的自私一次吧。
她望向身旁神思放空的温斯择，扯一下他的衣袖，指一指天上的月亮，又指一指远方的星星，拉着他跑出一段距离后松开手。
夜风在吹，心脏在跳。
而天地辽阔，人生渺小。
桑渝将散发着淡香的玫瑰塞到温斯择手中，步伐轻快地向前，回头朝他招手。
“温斯择，一切都会变得更好，我们大步向前走吧！”
第77章 长夏
穆老师这场求婚虽想低调, 仍是传开了。
运动场距离教学楼远，可晚间夜静，扬声器中的心跳及音乐声乍一响起便引起了晚修学生注意, 到老顾那一出声, 教学楼这边几乎肯定运动场那边有情况，抓心挠肺地等待下课后去一探究竟。
当天晚上, 一班学生帮穆老师求婚的事已经传遍大半个学校。
到第二天课间，有别班老师路过一班时探头打趣问, 还有什么求婚的点子, 还真的讨到了几个。
这一周是最轻松的一周，期中考试刚过，周四周五两天运动会。
从去年开始, 学校收回各班级运动会班服定制设计权限, 只能在学校给出的模版中挑选，被学生吐槽完全没有创作自由闹了一波后，放开了文字创作部分。
这一下各班级来了劲头，励志的、搞笑的、吐槽的……
那时一班学生满心满眼都是怎么促成两位老师的人生大事, 操碎了闲心，把这事交给纪松后便没放在心上，等到班服发下来全部男生傻了眼。
夏季即将来临，大多数班级选择了浅色系，一个个小清新得不行, 只有一班, 正宗耀目的中国红, 十分吸睛。
更吸睛的是衣服背后的字。
这件衣服胸前平平无奇, 只胸口处写着“高一一班”，背后却另有乾坤。
两个黑色大字“牛逼”占据背后中间位置。
这件衣服男女同款, 版型宽大，只在号码上有区分。
女生们背后的“牛逼”字体龙飞凤舞，气焰嚣张。
而男生的规矩中带着几分圆润可爱，看起来就，有点憨也有点傻。
女生们虽嫌弃得不愿意把这么直白中二的标语穿身上，可对比起男生的，心里好受很多。
男生那边大眼瞪小眼没动，只有纪松吐槽了一顿怎么印反了后抖了抖衣服当场就往身上套。
桑渝瞥过去一眼，真挺傻的。
等她被卓一一拉着去了一趟卫生间再回来，班级里简直翻了天。
大半男生已经换上班服，温斯择纪星辰桌子那被一圈人围着，孟恬薇怕被挤到，拉开椅子出来。
“怎么这么多人换了啊？”桑渝问。
孟恬薇笑：“纪松说，不换的人得叫换的人爸爸。”
卓一一朝天翻了个白眼。
桑渝：“……”
她们是真的无法理解班级里男生没事就玩叠叠乐，还有这种让人叫爸爸的迷惑行为。
但是显然有人不愿意叫爸爸也不愿意换班服。
隔着人群桑渝听到陈远骂了句“傻*”，随后像是被纪松按住了，闹哄哄地一通动静后，人群里传出得意的哄声。
不用去看桑渝也知道，陈远被迫穿上衣服了。
温斯择那边则清净很多，他看着就不是个容易被拱动的，几个男生先把苗头移向安佑。
安佑脾气好，被说了一句“这是把班魂穿身上”就顺从了大流。
至此，男生里面只有温斯择和纪星辰还酷着脸，没换衣服。
少数的异类是要被“清除”的。
陈远套上衣服后迅速转换阵营，带头拉他俩下水。
和他最熟的纪星辰看他穿班服的样子第一个绷不住，嘴角才刚抬一下，就被兜头套上了衣服。
女生们三五人聚在一起，目光全部移到后排，悄悄看起热闹，也想看清最帅的那几个穿上班服的样子。
桑渝站在教室后门那，靠着窗边，目光望向温斯择。
他原本八风不动地坐在那，看到纪星辰被围后慢条斯理站起身。
男生们的心思都在纪星辰那，没人注意他推开椅子走了出去。
显然是对穿这衣服的拒绝。
“真的都要穿啊？”
卓一一看向那边，纪星辰被闹得穿上衣服正起身，背对着这边，高挑修长的身材，宽肩窄腰，仍压不下冒着憨气的“牛逼”。
她捂住脑门，“这衣服是真傻啊，连纪星辰都扛不住。”
桑渝噗地笑出声，“穿啊。”
她挪了半个身位，挡住半边门，也刚巧挡住要出去的温斯择。
小狐狸似的眼眸上抬，桑渝翘着唇角看他，目光狡黠。
温斯择略低眉，很轻地笑了一声，一看她这姿态就知晓她的小心思，他抬下眉尾。
桑渝马上点头如捣蒜。
男生们“同化”了纪星辰，马上来找温斯择，一转头，温斯择正压下唇角的笑从教室后门折回，没用他们起哄，拿起桌上的衣服，伸展手臂套上，回眸看向桑渝。
黑发，红衫，琥珀色眼眸，唇边还没好透的伤疤。
很烈。
还有一身压不住的少年气。
冷调少年搭上后背上憨气的字，竟意外的顺眼可爱。
连带着那群打闹嘻哈原本不愿意穿班服的少年们也可爱起来。
好像一群人干一件傻事，就不是傻事。
桑渝裂开嘴角笑，察觉到身边没了动静看过去，正对上卓一一打趣的眼神。
桑渝压了压唇角，“干嘛？”
卓一一抱着手臂，一脸磕到了的表情，“就喜欢看你俩眉来眼去。”
桑渝：“……”
男生们那边不知又闹了什么，一串男生闹哄哄地从后门鱼贯而出，在走廊上疯跑起来，被相熟的别班同学调侃：“你们班班服真他么傻*到嚣张啊。”
一班男生回嘴：“滚滚滚，你懂个屁！有点子实力在身上才敢这样穿！”
一班前不久拿下了校篮球赛冠军，这次期中考平均分年段第一，刚帮穆老师求了婚，“喜事”纷繁踏至，可把这群少年人牛气坏了。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老师进门，这一串男生又个叠个地喊着报告进门，脸上笑容灿烂如窗外春光。
*
一班班服太过扎眼好认，别的班级同学在一堆小清新里找自己班级运动员时，一班早早锁定红色班服。
或许真的如一班同学所说，他们是有点子实力在身上，第一天比赛下来，一班运动会积分位列年级第二。
第一是他们篮球赛时交过手的，十二班。
桑渝报名参加两项比赛，一项标枪，一项多人趣味绑腿跑。
趣味运动在第二天正式比赛结束后进行，不计入班级积分，奖品为一提功能饮料，主打娱乐放松。
第一天下午比赛快结束时，一排充气垫整齐排列在运动场中央草坪一端，是为第二天的趣味比赛项目提供练习用具。
班级里下午没有比赛项目的同学提前过去，纪星辰和陈远也跟了去。
他们也是到了这里才知道，多人绑腿跑以班级为单位，并不限定具体人数。
报名人数即为参赛人数。
“我们班报名了多少人？”纪星辰问。
趣味运动项目有几项，他只记得多人绑腿这项本来没报几个人，桑渝把自己和温斯择名字加上后，磁石似的吸来了一串人名。
“也就二十多。”陈远答得淡定。
“……”
两人四目远眺，整个运动场草坪上练习的班级，三人一组的，五人一组的，最多那组七个人，跑着跑着摔成了一团。
纪星辰、陈远：“……”
纪松绕过人团拿绑带招呼一班同学练习，纪星辰和陈远去叫桑渝。
桑渝正在标枪比赛。
温斯择手里拎着一瓶水，站在一边等她。
他最近风头正盛，往他身上瞟过去的目光丝丝缕缕的，他目不斜视，只看着桑渝。
女生组标枪一直是抢手项目，大家普遍没有经验，现学现比，比的就是学习速度和临场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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