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烛捧着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将白皙纤细的指节含丨入唇中。
鲜血从这根手指上滴落的样子,一遍遍在他脑中闪现,让他双瞳发红。
暮霜的掌心都是他湿热的呼吸,察觉到他异样的情绪,屈起手指抚摸他的面颊,“重烛,怎么了?”
重烛垂下眼睫,挡住眼底阴暗晦涩,“疼么?”
暮霜眨了眨眼,指腹被他湿漉漉的舌尖勾缠住,带来些微麻丨酥酥的痒,混沌的脑子后知后觉地意识过来,“重烛,你难道一直都记得回溯之前发生的事?”
重烛颔首道:“记得。”
当初他还十分觊觎她这个能够穿越回过去的能力,动了一些歪心思,比如利用她的能力回到五百年前,当然这些小心思他都打算烂在肚子里,不打算告诉她。
他不想让她回想起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将吻落在她的手心里,“阿霜,以后不会了,我以后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他的吻变得不再那么轻柔,失而复得,又险些再次失去她的心悸,终于从这些细碎的吻中宣泄出来,印在她的皮肤上,落下桃花一样的痕迹。
“从前是你标丨记我,现在该换我标丨记你了。”重烛一瞬不移地看着她,问道,“可以么?”
暮霜被他看得口干舌燥,完全忘记了今夕何夕又身在何处,轻轻点了下头。
系带被解开,衣裳一件件落到地上,堆叠在脚下,直到最后一层绸衣褪下。
暮霜白皙的皮肤在天井投下的阳光中如同脂玉一样光洁滑腻,她后背抵靠在蛋壳上,整个人莹莹发着光。
重烛单手扶住她的腰,将她托起来,暮霜脚尖渐渐离开了地面,只能借助他手臂的力量撑着自己,被压在蛋壳上,亲得喘不过气来。
阳光在她眼中晕出斑驳的光圈,暮霜口中含不住的津液,顺着下颌淌下,重烛那难缠的舌头终于从她口中撤离出去,顺着下颌往下移去。
暮霜被他托得更高,脚踩在了他的手臂上,在她迷迷糊糊间,他的吻又落下来。
“重烛!”她蓦地睁大眼睛,惊愕地抽了一口气,脚踝被重烛牢牢地禁锢在掌心里。
重烛伸舌挑开她的唇瓣,细致地舔丨吻着她,他一开始还是人类的舌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舌头渐渐拉长,分出叉来,柔韧而又灵活,能吻到她很深的地方。
暮霜眼中的光圈开始胡乱地跳动,像一蓬蓬烟花炸开,她难丨耐地扬起头,黑发凌乱地披散在蛋壳上,几缕青丝黏在雪白的皮肤上,随着呼吸起伏。
她分明已经张大了嘴喘气,可还是感觉窒息,胡乱地伸手抓住重烛的头发,一时不知道是推开他会感觉好受一些,还是将他更紧地按向自己会好受一些。
恍惚间,暮霜真觉得自己像是变成了一条被浪丨潮推上岸边、快要死去的鱼。
重烛的蛇信被死死缠住,喉头不断吞咽,从鼻子里发出沉闷而餍丨足的低丨喘。
热气不断喷洒在她的皮肤上,暮霜只能不断地蹭着他冰凉的发丝缓解,迷迷糊糊地听到耳边神识传音道:“阿霜,你咬着我了。”
暮霜的齿关下意识一松,随即听到重烛沉闷的笑声,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根本不是这个咬。
“重烛,重烛……”暮霜说话间已经带上了泣音,她脑袋一片空白,早已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无意识地叫着他的名字,直到绷紧的腰丨肢蓦地一软,险些从蛋壳上滑落下去。
重烛的舌终于重获自由,他稳稳地扶住她,缓慢直起身来。
透过蒙蒙泪眼,暮霜能清楚地看到,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条长而柔韧的鲜红蛇信是如何离开自己的。
重烛的舌头上裹着一层潋滟的碎光,淌下去,在分叉的舌尖处凝结成一滴晶莹的露珠,看见她涣散的目光移动到他的舌头上,才舌尖一卷,将那一滴摇摇欲坠的露珠卷入唇中。
喉结上下滑动吞咽了一下。
扑通——
暮霜听到一声重重的心跳,震得她胸腔都跟着鸣响,她脑袋里一片浆糊,早已分不清这个心跳是来自自己,还是来自她身丨下的这一颗蛋。
蛋壳里的魔心躁动起来,一下一下地震动,激荡出一圈圈灵光,重烛冷笑了一声,隔着重重封印都能感受到它急促的搏动。
它不死不灭,拥有强悍无比的力量,却输给了一颗世俗红尘里诞生出的卑贱凡心,以至于被主人一片片割离出来,封印舍弃,想必是十分愤怒且不甘。
重烛如是揣测,随即又觉得这个想法荒谬可笑,他封印魔心太久了,都忘了这颗心断绝七情,又怎么会产生愤怒之情?
它唯一渴望和追求的只有力量。
蛋壳里的魔心跳动得很厉害,魔气不断膨胀,那力量的确令人着迷。
但此时此刻,重烛凡心炽盛,并不为它蛊惑,伸手按在蛋壳上,与里面那一颗搏动的魔心,亦是与过去的自己对话,“一颗没有爱的心,我不想要。”
曾经的他,就算眼睁睁看着父亲吞噬掉母亲,看着她残存的半身躺在那里,一声一声地唤他“重烛、重烛”,鲜红的血从母亲身躯下流淌过来,浸润鞋底,他也不会有丝毫动容。
直到堕下凡尘,胸腔里面诞生出这一颗有血有肉的凡心,他才明白,当时的他有多残忍无情。
那些被深埋在过去,再也改变不了的回忆,像是噩梦一样折磨着他,母亲的眼睛隔着永远跨不过的鸿沟,就那么望着他,眼中永远铭刻着他那可憎可恨的模样。
是暮霜将他从这种漩涡般的过往里拉出来,赐予了他一些新的,鲜活而美好的记忆。
他愿意守着这颗凡心,只为她而跳动。
地面上的法阵亮起,魔气从重烛身上涌下去,被法阵转化为灵气,流入蛋壳之内,将那一颗躁动的魔心再次压制了下去。
暮霜眼角余光扫见法阵光芒,终于从意乱情丨迷中稍微回过神来,问道:“重烛,怎么了?”
“没什么,一个不听话的东西。”重烛含糊道,凑过去,继续用他湿润润的唇亲她,亲她泪湿的眼角,亲她的鼻尖,亲她被咬红的下唇。
暮霜被他亲了很久,终于忍不住道:“你要一直这么亲我吗?只亲我就行了?”
她都被他扒得精丨光了,他却还穿得严严实实,只有衣襟有些凌乱,这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重烛一怔,垂下眼睑飞快往下看了一眼,又抬起眼来,“你先闭上眼睛。”
暮霜疑惑地眨眼睛,“我不能看你吗?”
“不是不能。”重烛目光游移,在外向来都是狂妄自大睥睨一切的魔尊,此时却难得显出几分卑怯的情绪来,“我怕吓到你。”
相较于重烛的躲闪,暮霜就很自信且乐观了,铿锵有力地说道:“不会啊,我再也不会被你吓到了。”
重烛:“……”他静默了片刻,抬手抓住她的手,按到自己身上,顺着往下移去。
暮霜眼睛慢慢睁大,眼中的神情从疑惑逐渐转为震惊,结结巴巴道:“你、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重烛面色通红,连耳根都红透了,难为情道:“以前还不到我的成熟期,还没发育完全,有一个隐藏了……”
这个还能隐藏??
暮霜僵立在那里,感觉自己不行,真的不行,他以前没发育完全时,就已经让她有些吃不消了,现在、现在岂不是会要掉她半条命。
重烛很快推开她的手,在她掌心亲了一下,闷声道:“别害怕,就像现在这样能让你感觉快乐就好,不用在意我。”
“怎么可能不在意。”暮霜听着他失落的语气,伸手抱住他,“重烛,不管是以前的你,还是现在的你,我都很喜欢,我也想和你在一起。”
她停顿了片刻,深吸口气,鼓起勇气道:“所以,你慢慢来,我可以的,就像之前一样,让我慢慢接受你。”
重烛胸腔里那颗凡心跳动得更加激烈了,埋首在她颈侧,“阿霜,我爱你。”
第40章
暮霜以前从未在他口中听到过“爱”这个字, 重烛只会用他的行动,向她表明,他有多迷恋她。
他就像是一个蜜罐子一样, 将一切的甜言蜜语都封存在心里, 从不宣之于口,即便是“喜欢”二字他都吝于表达。
暮霜有些时候会故意逗他, 问他, 喜不喜欢她酿的百花酒, 喜不喜欢她种的葡萄, 喜不喜欢她养的小鸡仔, 最后问他,喜不喜欢她?
重烛托着腮帮子,百无聊赖又认真地逐个回答她的问题, 喜欢,喜欢,喜欢……
到最后一个问题时,那简单的“喜欢”二字不知怎么就变得羞于启齿了起来,山风从庭院中穿过,扬起他鬓边青丝,漆黑发丝下的耳垂,比天边的霞云还要红。
其实不用他回答,暮霜光是看着他的眼睛,便知道,这个少年很喜欢她,喜欢到难以自拔。
现在的重烛和五百年前别扭的少年不太一样了, 他终于舍得给自己密封的罐子撬开一个口,恨不得将心头百转千回了五百年的浓情蜜意全数倾吐出来, 让她知晓。
“阿霜,我爱你,我爱你……”
耳边的低语化作潺潺的春丨水淌入她心间,只因为他这一句话,暮霜脑海里又有一蓬蓬的烟花炸开,这种精神上的愉悦远比肉丨体上的快丨感更加令人招架不住。
“重烛。”暮霜呜咽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颤抖着埋首至他怀中,一口咬住他的前襟,一行清露顺着蛋壳的表面淌下去。
重烛诧异地抬了抬眸,继而明白过来,眸中讶色都转为浓得化不开的笑意,他浓密的睫毛不断颤动,抬手抚在她的背脊上,安慰地上下滑动,“好了好了,没事了。”
暮霜在他的安抚下,终于从那令人心悸的云端回落下来,身体里像是下了一场淋漓的骤雨,她才从这骤雨里缓下一口气,背后安抚的手指又顺着凹陷的脊骨滑落下去,埋进了被骤雨浸润后泥泞的土地里。
淅淅沥沥的雨露在蛋壳上留下一道道潋滟的痕迹,隔了好久之后,重烛终于再次抬起手来,托起她的下巴,用这一只湿淋淋的手揉开她的唇瓣,低头吻上她,熟悉又陌生的物什与他的唇舌一起侵丨入丨进来。
头顶上的光黯淡了许多,不知何时早已西移,阳光渐渐染上灼红的霞色,从天井斜射丨进来,在乌沉沉的洞窟壁上留下晃动的彩虹光影。
暮霜被他抱起来,后背离开了蛋壳,整个人的重量都掌握在他的一双手臂间。
她被迫只能更紧地拥住他,早已被他吻得神魂颠丨倒,却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重烛那异于常人之处,就这么横亘在两人中间,一内一外,里外夹击,碾得暮霜绷紧了脚背。
霞光将洞室内晕染出一片朦脓光晕,光晕中有蛇影悄然浮现,在虚空撕裂开一道裂隙,重烛忽然倾身倒下去,在暮霜的惊呼声中,两人的身影一起跌入了裂隙里。
“重烛!”暮霜心脏一下悬空,浑身都绷紧了,紧接着,后背便陷入柔软的床榻中。
幽深的裂隙在床榻上方合拢,他们从温谷回到了魔宫的寝室,重烛沉闷地哼了一声,脖颈上浮出忍丨耐的青筋,咬了一口她的唇,可怜巴巴道:“阿霜,放松点,咬得我有些疼了。”
暮霜被吓着的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狂跳着,泪蒙蒙地睨他一眼,“谁叫你要突然吓我?”
重烛笑了一声,拂开她额上凌乱的碎发,讨好般地一下下亲吻她的脸颊。
天色越来越暗,夕阳散了,外面又飘起了夜雪,簌簌的落雪声久久未停,在院中积起一层新的松软的雪毯。
殿中烛火幽暗,暖炉熏得室内比春日还要温暖,帐帘外无数影子摇曳,起初暮霜还以为那是树影,好久之后,混沌的脑子才分辨出那狂舞的影子,竟是一条条盘缠扭动的蛇影。
暮霜扣在他肩上的手早已没了力气,垂下时不小心撩开了床幔,一道蛇影倏地从床幔外面探进来,将脑袋小心翼翼地放进了她汗津津的手心里。
蛇影身上冰凉的触感,是现下暮霜最想要的,她默许了它攀爬上她的手臂。
这一个默许像是一枚钥匙,开启了魔盒,霎那间,帐幔飞舞起来,无数的影子疯涌而来,暮霜眸中映出重重叠叠的扭动蛇影,下一刻,重烛的手掌覆来,掩住了她的视野。
“别看。”重烛重重喘着气,他有些失控了。
即使不看,暮霜也能感觉到蛇影游动在皮肤上时,那冰凉蠕动的触感,很舒丨服,她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轻声道:“没关系,我已经不会再害怕你了。”
她静静等待了好一会儿,覆在眼睛上的手掌终于慢慢撤开,暮霜抬眸看过去,重烛撑在她上方,身后是大片扭动的蛇影,披散的长发搭在那些蛇影之上,他的脸侧、锁骨、腰腹都浮出了墨黑色的蛇鳞,原本纯黑的眼瞳上渐染上了一点金色。
像碎星满布的夜空。
暮霜闭了闭眼,眨去眼中的泪雾,仔细地将他现在的模样刻进心里,主动抬手捧住他的脸颊,抬头凑过去,亲吻他的唇,笑道:“你看,我没骗你吧,我不怕你了。”
重烛从喉咙发出一声沉闷呜咽,蛇信从唇中探出,钻入她口中,纠缠住她的舌,将她压回床榻上,又急又重地亲吻。
“阿霜,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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