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他抽回手臂,感觉到一阵过电般的麻意。
“我给你揉揉!”罪魁祸首讨好的替他捏了捏手臂上的肌肉,眉眼弯弯,浅笑晏晏。
“我九点有个会,你去帮我选条领带。”裴松鹤音色淡淡,显然没有着急,却用语言将她从自己身侧支开。
沈知懿去衣帽间选了一条纯黑色的领带,手法娴熟的为他打好。
视线停留在他挽袖口的手指上,心念微动,主动递给了他一个红木雕花的盒子。
裴松鹤眉梢微挑,不明所以的睨着她。
“今天是你的生日,这是我送你的礼物。”她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听上去十分平稳,可眼眸里却暗藏期待。
裴松鹤打开盒子,里面是条108颗黑金椰蒂穿成的念珠,顶珠是一颗泛着包浆色泽的九眼天珠,下面坠着一块不动明王法相的唐卡,一看便知路份极高。
沈知懿自上次见过扎西巴图,就一直催她帮自己找颗好珠子。
扎西巴图反复劝她,这东西讲究的是个缘分,缘分未到你有钱也买不来。
终于在裴松鹤生日的前两天,她收到了西藏那边寄过来的快递,她信了扎西巴图的那句话,果然冥冥之中自有缘法。
肖源旺看着她把懿念翻了个底朝天,只为挑选出一串念珠来搭配它。
她想过用木质的手串,又怕木料上独特的香味喧宾夺主,玷污了他身上雪松的清香。
选来选去,最后选中了无味纯黑的椰蒂。
穿好之后,她怎么看怎么喜欢。
一大早就像献宝似的递了出去,仿佛手里捧着的不是一串念珠,而是她的一颗真心。
裴松鹤只扫了一眼就将它合上,放进书桌的抽屉里,淡声道,“谢谢,以后不用送我这种东西,我不喜欢文玩。”
随后又似想起了什么,把手腕间那串黑曜石佛珠解下,递给了她,“线松了,帮我重新串一下。”
黑曜石微凉的触感落在掌心,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冷冽如冰。
裴松鹤走后,她缓了好久才调整过来,叫司机送自己去了懿念。
今天肖源旺请假,铺子里没人看着,她一个人坐在柜台后面给裴松鹤的那条佛珠换线。
这已经是她第四次帮裴松鹤换线,每年一次。
她想到裴松鹤对这串佛珠的在意,又想到他对自己精心挑选的礼物那般敷衍,她起了恶念,甚至想把这串珠子从窗口扔出去!
人已经来到了窗边,还好姜梨的及时出现把,她从意识边缘拽了回来。
“懿懿,我们去吃烤鸭吧!我最喜欢的那家网红店,在对面那条街开了家分店。”
姜梨蹦蹦跳跳地推门而入,她穿了身白色运动装,百褶短裙恰到好处遮在膝盖上方,略带婴儿肥的脸颊梨涡浅浅,看上去和大学生毫无差别。
“你站在那里干什么?”她疑惑道。
“吹吹风,让自己冷静冷静。”沈知懿把手从窗框上收了回来,嗓音淡淡。
“吵架啦?”姜梨一眼便看出她神情不对劲,肆意揣测道。
“你觉得我们两个吵得起来吗?”她苦笑。
“也是……你说裴松鹤杀人我信,你说他吵架,我还真不敢想!”姜梨扁了扁嘴。
“不提他了。”沈知懿把那串佛珠在自己挽上绕了几圈,转过身问她,“今天店不开了,你刚才说想吃什么?我陪你去。”
姜梨嬉笑着上前挽住她的手臂,“就是,想那些臭男人干什么,姐妹请你炫烤鸭去!”
沈知懿这头刚把店铺落了锁,一个纹着花臂的年轻男人就找上了门。
“你们老板在吗?”男人身材高大健硕,双臂纹着黑色线条的过江龙,口吻很不客气。
“我就是老板,您有什么事吗?”沈知懿警惕的审视着他。
男人从兜里那出一串尼泊尔大金刚,扔给了沈知懿,“你看看,这是你铺子里卖的吧?”
她接过,仔细看了几眼,不动声色道,“是我铺子里的。”
但她对面前这个人毫无印象,应该是自己不在时,肖源旺成交的单子。
“整整三千块钱,结果买回来一串泡过药的金刚,你丫玩我呢!”男人眸如鹰隼,狠戾地吐着脏字。
沈知懿摇头,“不可能,我们店里卖的金刚菩提都是从尼泊尔进的货,绝对不存在泡过药这种情况,您不信的话可以去任何机构做检测,假一赔十!”
文玩泡药,是通货比较常见的手段,多出于潘家园那些地摊上的无良商家。
把树籽类的文玩放在双氧水等化学药品种浸泡,会遮盖本身的一些缺点,让色泽变得好看。
但一旦泡了药,这手串就不会再包浆上色,长期盘玩也会对皮肤造成伤害。
“什么狗屁机构,谁知道那些机构是不是跟你们串通好了!你这个金刚就是泡了药的,给老子赔钱,否则今天我就把你这破店给砸了!”
他说着,气势滔滔的拿过门口那把扫帚,狠狠朝‘懿念’的玻璃门砸了过去……
第035章 一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小姑娘
‘哗啦——’
玻璃碎裂的巨响震耳欲聋,沈知懿抱住姜梨的头向后躲闪,还好没有被飞溅的碎片崩到。
周围商铺里的人闻声纷纷出来看热闹。
在这条街上开店的大多都是同行,文玩这两年漫天要价的商家不少,总有人找上门挑事,对此大家也都见怪不怪,更不会有人对她们伸出援手。
“不给我退是吧?行,那我就让你这店铺彻底倒闭,看你以后还怎么骗人!”男人狞笑着,越说越激动,用扫帚将破裂的玻璃门砸了个粉碎。
三千块对沈知懿来说并不多,可事情已经闹得这么大,周围商铺的客人也都在旁边看着。
她若是服软给他退了钱,‘懿念’卖假货的消息立马蜚短流长,她今后也别想在四九城做生意了!
姜梨气得小脸涨红,忍不住上前去扯那男人的手臂,“你再砸一下试试,我跟你拼了!”
男人压根没把姜梨放在眼里,手肘一抬就将她推了出去。
沈知懿看到姜梨重心不稳,瘦弱的身体毫无缓冲的往水泥地上栽,吓得惊呼出声。
“梨梨——”
一双沉稳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姜梨的身体,她感到自己后脑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上。
蓦地抬头,视野里出现一张清隽如画的脸。
“你没事吧?”陈墨声线冷冽,不含温度。
姜梨愣怔地摇摇头。
“一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小姑娘,你还真有本事啊!”陈墨把怀里的姜梨扶稳,目光宛如寒霜落在那个男人身上,嗓音倦怠又薄凉。
男人被他说得脸色一红,阴狠的瞪着他,“你是从哪冒出来的小白脸,逞什么英雄!我警告你,这里的事情你别管,否则倒霉的就是你!”
陈墨彻底被他逗笑,眸底慢慢染上一丝暗讽,“原本我还真不愿意管这种闲事,但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有点兴趣,很想知道我会怎么倒霉?”
沈知懿趁机把姜梨拉到自己身后,紧张的打量着她,声调都在颤抖,“梨梨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姜梨刚被‘英雄救美’,心情一片大好。
嚣张的摆了摆手,音调里带着几分窃喜和嚣张,“这男的废了,敢挑衅京城太子爷,真是活腻歪了!”
“这家店卖的金刚菩提是泡了药的,她不给我退钱,那我就砸店!你要是敢拦我,我连你一起砸!”男人咬着牙阴恻恻地指着陈墨。
“你说这家店卖的东西有问题,你有证据吗?”陈墨神色极淡,凉凉问道。
男人把手里那串大金刚拿了出来,恶声恶气道,“我有付款记录,东西在这,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没有问题。”
陈墨懒洋洋地垂了下眼睫,却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既然人证物证都在,那就报警吧!”
“你报啊!这片儿的警察我打小就跟他们混熟了,到时候看看是我被抓,还是你被抓!”男人不屑地嗤笑。
“谁说我要找片警了?”陈墨也跟着云淡风轻地勾了勾唇,“我要报警,肯定是直接找市局啊!虽说咱们这案子小了点,但我姑父他们大队正好月底季度考核,就当给他凑个指标了。”
男人闻言脸色一青,似是瞬间想到了什么。
陈墨拿出了手机,漫不经心地拨着号,继续说道,“至于这手串,可以让他们带去定安门国检那边测一下,到底泡没泡过双氧水?泡了几天,什么时候泡的……国检那边都能给出结果。”
“如果你连国检都不相信,没关系,我有个朋友在北化当教授,让他拿到实验室出个报告应该会更快。”
男人知道自己惹上了不好对付的主儿,急忙按住陈墨的手说道,“兄弟,我就是来退个手串的钱,没多大事,你犯不着报警啊!”
“撒开!”
陈墨目光下敛,语气不疾不徐,让人不寒而栗。
男人立即松手,赔笑道,“那个,钱我不退了还不行吗?当是一场误会,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来了!”
“不行!”
这话是沈知懿说的。
陈墨侧过身瞥了她一眼,眸内拂过淡淡的诧异。
他是真的懒得管这种闲事,所以站在巷口看了半天热闹也没有出声,若不是那男人对姜梨对手,他也不会挺身而出。
既然对方已经打了退堂鼓,陈墨也不想跟他计较。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况且本来也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可沈知懿突然开口,倒让他生出几分好奇。
沈知懿掠过陈墨,直直走上前,神色里还带着余惊未定的仓惶,但眼底已满是坚毅和愠怒,“把我的店砸成这样就想走?没那么容易的事!”
“那你还想怎么样?”男人并不怕她,语气既不耐又暴躁。
沈知懿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她刚才偷偷录制的视频。
因为当时在录这段视频,所以她没能接住姜梨,还好陈墨突然出现,否则姜梨要吃大亏!
她拇指轻点,男人暴力砸碎玻璃门的影像,在视频中清晰无比的呈现,五官因她录制时手抖模糊不清,但胳膊上的过江龙纹身非常显眼,一看便知是他。
“操……”男人暗骂了声。
他彻底无奈,没想到这个沈知懿看上去柔柔弱弱的,骨子里还是块硬茬儿,竟然留了这么一手!
沈知懿扬起下巴,不卑不亢地说道,“我要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向我赔钱道歉,否则我就报警,告你涉嫌寻衅滋事,我手机里的视频就是证据!”
“好好好,我向你道歉!”男人气急败坏地抓着头发,一脸不情愿的朗声道,“是我没弄清楚状况就来找你麻烦,你那玻璃门重换一扇要多少钱?我出了还不行吗!”
她眼睛都不眨,“五千!”
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连巷子口的保安也过来看热闹。
男人不想再与她继续纠缠,咬了咬牙,掏出手机给她转了账,掉头就跑。
沈知懿收到转账后淡淡一笑,扬眉看向陈墨,“今天这件事多谢你了,走吧,我请你们吃饭!”
陈墨没打算跟她客气,闲闲地点头。
姜梨见陈墨也要跟她们一起去,欣喜的神色藏也藏不住,自告奋勇地举手,“我带路,我带路!”
来到饭店,他们在包厢内各自坐好。
姜梨疯狂灌下三杯茶,才忍不住惊叹道,“知懿,你刚刚那样子也太帅了!你冲出去的时候,我差点都被你吓死!”
“我也是没有办法,如果他今天不肯道歉,这条街上的商家指不定在背地里怎么编排我呢,‘懿念’就别想再开下去了!”沈知懿苦笑。
第036章 她被人盯上了
陈墨盘玩着脖子上的念珠,眼底浮动着不留痕迹的诧异,有些意外,也起了些兴趣。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裴松鹤的这个小情儿可不是看上去那么柔软可欺。
毕竟十八岁的时候就敢一个人去西藏进货,被司机丢在无人区也没见她哭过。
后来装出那副柔婉乖顺的模样,多半是为了讨裴松鹤的欢心。
他以为这几年的变故已将她棱角磨平,但她还是没学会低头。
“最近这段时间小心一点,店里最好多安排几个男员工,别一个人出门。”陈墨性情寡淡,他能说出这句话,已经是看在裴松鹤的面子上了。
沈知懿瞬间明白了什么,抿唇问道,“你的意思是,那个男人不对劲?”
她隐约间也察觉到,那花臂男人并不是冲着钱来的。
真要是为了区区三千块,犯不上怒砸她的店铺!
他在发觉陈墨身份特殊后,又根本不计较金额,甩下钱就跑。
倒像是……故意找茬,想让她身败名裂,再也做不成生意!
“文玩这行跟古玩是一样的,水深得很。奉劝你以后别再这么冲动,否则难以收场。”陈墨语调冷淡而散漫,看似随口劝诫,实则字字意有所指。
沈知懿骤然瞳孔一缩。
她始终怀疑当年沈家出事,是同行忌惮他一家独大,在父亲背后做的手脚。
所以店铺重开,她决意不再碰古董,只做些没有危险性,接受力度更广的文玩。
即便是这样,也会有人存了心来找茬。
难道她也被人盯上了吗?
脊椎骨升腾起一阵寒凉,她这才感到后怕。
至此之后,包厢内是长久的沉寂。
姜梨耐不住性子,叫了厨师来片烤鸭。
制服整洁干净的厨师推着餐车进来,白底瓷盘里盛着一只颜色金黄的烤鸭,在午后阳光下反射着琥珀般的光泽。
剔骨刀轻轻划破酥脆的表皮,连接着下层纹理紧实的鸭肉,油香味在空气中四散开来。
姜梨用公筷夹起三两片烤鸭,放入葱丝、黄瓜和甜面酱等包成了卷,重色轻友的给陈墨递了过去。
“快尝尝,他们家的果木烤鸭可以说是京城一绝!平时饭点根本排不上号,就为了吃这口儿,我直接充了个终身制会员卡!”
陈墨仍闲闲地坐在那里,丹凤眼挑着狭长的尾翼,不声不响的睨着她,全然没有想接过的意思。
姜梨递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中,气氛一时尬住。
沈知懿只得伸长筷子将烤鸭卷夹走,一笑揭过,“陈总你要相信姜梨的味蕾,她可是个老饕,京城只要上得了排行榜的饭店,就不存在她没吃过的!她要是说某道菜好吃,那肯定是真的好吃。”
陈墨这才提起筷子,神色疏淡又带着懒倦,仿佛对餐桌上的美味佳肴都不感兴趣。
就应该给他一碗素面,把他扔进深山里,跟裴松鹤作伴当和尚去!
姜梨心里这样想的,脸上笑容却甜甜的。
视线落到他脖颈间坠着九宫八卦牌的念珠上,主动寻找话题。
“陈墨,你脖子上的这条串看起来挺特别啊,这得盘了好久吧,是什么木头啊?”她故作好奇的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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