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陈墨,有几个人敢堂而皇之的把花臂堵在家门口!”
宋暖也颇为头疼,把手中的勺子扔回瓷杯中,溅起一圈褐色的液体。
“那他……他会不会把我们供出来?”顾予曦霎时慌了神,连咖啡溅到自己蕾丝袖口上都没有发现。
“不会,花臂的嘴严得很,他什么都不会说的。”宋暖对此倒是坚信不疑。
顾予曦闭上双眼,发觉自己有些失态了。
即便陈墨抓住了花臂,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见过这个花臂,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任凭陈墨怎么查,也都查不到她的身上。
顾予曦只是憎恨。
她以为的沈知懿如同丧家之犬,出卖肉体换来了圈内富商的保护。
那些富商肯定是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甚至很有可能有妻有子,把沈知懿养在外面当小三。
她可以尽情的奚落、嘲讽、践踏沈知懿。
但现在调查出的奸夫竟然是陈墨!
那个京圈太子爷,传闻中从没有过任何暧昧对象的陈墨。
所有人都在等他和某位家世显赫的名媛奉旨成婚,可他竟然和沈知懿搞到了一起!
第039章 我不是来吃饭的,我是来退婚的
“沈知懿到底是怎么勾搭上陈家这位太子爷的?”
宋暖出身小门小户,说出的话也要粗鄙很多,口不择言道,“就她那样的,脱光了躺在我床上,我都嫌她脏!”
顾予曦已经从震惊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以手掩唇,让娇戾的声线听上去没有那么尖酸。
“不过倒也能解释,沈家破产后,圈内没人敢帮她填补这个漏洞,只有陈墨能毫不费力帮她从我爸的手里拿回那间铺子,还能把她藏起来,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发现……”
宋暖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可怕的念头,猛然抬眸,“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陈墨他会不会……”
“不会。”顾予曦冷静地摇头,把手旁已经凉了的咖啡杯推了出去,不露声色道,“陈墨不可能娶她,他那么沉着自若的一个人,凡事只会追求利益最大化,根本不会为情所困,他和裴松鹤不一样。”
“如果他真的要娶谁,也不会藏着掖着了,很明显他只是把沈知懿当个玩物。”说到这里,她眼波清悠一转,流露出少许得意。
“况且,就算陈墨真的想娶她,陈家又怎会可能同意让她进门!陈家的家世,绝不会允许一个父辈带着案底的女人嫁给陈墨,这点你放心好了。”
宋暖松了口气,她可忍不了自己向来看不上的南蛮子,有朝一日爬上枝头,摇身一变成为了京圈太子妃。
那比当众打她的脸还要难受!
“这几天咱们暂时先别见面了,等花臂那头结束了再说。”顾予曦语气里带着几丝厌弃,甚至连坐姿都有意无意地靠向另一侧。
宋暖兀自冷笑,她知道顾予曦这是在跟自己划清界限,害怕花臂多嘴说出点什么,想要避避风头。
“好,我的大小姐,等这件事过去咱们再出来玩。”她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转身出了咖啡馆。
来到街角的暗影下,拿出随身带的美工刀,将路边停靠着的劳斯莱斯划出一道又细又长的痕迹。
那是监控的死角,根本不会有人发现。
她瞄了眼自己胜利的成果,哼着小曲坐上了后面那辆奥迪A6。
而这一切都被落地橱窗内的顾予曦收尽眼底,忍不住摇头,低声暗骂,“越来越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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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夏日,蝉鸣声渗入荷月,连站在树根下都能感受到那种炙烫的温度。
沈知懿看着脚下斑驳的树影,心情和这天气一样烦闷。
面前的大门缓缓打开,佣人徐莉从别墅里走了出来,毕恭毕敬地对她说道,“沈小姐快请进。”
“谢谢徐姐。”她颔首,抬步迈入裴家老宅。
裴家这幢老别墅远不如裴松鹤的清音别苑雅致,面积也不如清音别苑一半大小。但胜在地理位置优越,建在运河边,也是京城出了名的富人区。
老宅为中式庭院设计,但年头太久,墙体都已经被绿荫荫的青苔覆盖,爬山虎攀着窗沿漫上了顶楼,给人一种晦暗的压迫感。
沈知懿坐到大厅里那张纯皮沙发上,佣人为她端来精致的京式茶点,还有一壶八窨制的茉莉花茶。
她一口未动,漠然的环视着四周那些奢华的装饰,整个别墅的布局和风格都散发着古典而厚重的氛围。
每次到裴家老宅来,她都会心生不快,从小便是这样,偏偏每一年她都要来给裴南屏夫妇请安送礼。
如果今天真的能成功退婚,她就不用再受这样的折磨了。
率先从二楼下来的人是白晴。
岁月在她那张姿容华贵的脸上留下了少许痕迹,尤其是当她笑得时候,即便那双眸子再流盼生春,也遮掩不住眼角镌刻下的鱼尾纹。
“知懿来啦,最近肯定没好好吃饭吧,瞅你又瘦了!”白晴牵过她的手,故作心疼的拍了拍。
“阿姨好。”沈知懿礼貌回应,目光却在细细打量着她。
白晴保养的还是很好,年近五十岁的女人,雍容娴雅,别有一种风韵,只在手臂上偷偷长了两颗寿斑。
她不禁想到自己的母亲吕妍,枯瘦干瘪到甚至看不清五官样貌,仅剩一口气吊在那里,人不人,鬼不鬼。
“最近天气太热,胃口不好。”她强压住心底的怨憎,淡声说道。
“今年也不知怎么回事,还没到三伏天就这么热,你还得出去跑生意,遭罪了吧?中午留在家里吃饭,我让小徐给你做几道清爽可口的小菜。”
白晴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语调听上去既亲昵又疼宠,唯独少了自然。
这时,裴延澈也从木质的旋转楼梯走下来。
从他瞥见沈知懿的那一刻起,就不停在向她使眼色,一双精致的桃花眸恨不得翻上天花板。
“你来了。”裴延澈挠了挠他那银灰色的头发,神色躲闪,口吻有些紧张。
沈知懿倍感无奈,就这心理素质自己还怎么指望他!
“延澈你先陪知懿坐一会,小徐去后院喊老裴,让他别跟隔壁老马下棋了,赶紧回来吃饭!”白晴很有当家主母的做派,招呼道。
没过多久,小徐就将裴南屏从后院请了回来。
裴南屏步履稳健,毫无龙钟老态。
他的面相随了母亲更多,带着一股阴柔奸佞之气,只有那高挺的鼻子和祖传桃花眼随了裴老爷子。
即便穿着一身最简单的家居服,也有盛气凌人的感觉,那是多年商战中厮杀出来的气势。
“知懿来啦。”裴南屏表情看起来几乎是温和而慈祥的,眼中却散发出老狐狸一般的凌厉和精明之色。
“人齐了,小徐可以上菜了!”白晴高声喝道。
沈知懿温静地开口,“叔叔,阿姨,这饭我就不吃了。我今天来,是想跟你们商量退婚的事。”
裴南屏与白晴皆是一怔。
“这孩子,你说什么呢,热傻了吗?好端端的退什么婚啊!”白晴强行扯出一抹笑容,搪塞道。
“您没听错,我就是来退婚的。”她眼睫轻抬,语调温淡,却不容反驳。
“裴叔叔,我和裴延澈这段婚约,是您在我们儿时,便跟我父母就定下来的。我们两个都还什么也不懂,以为结婚就是过家家酒,不知道反对,当然也不能反对。
现在我们都大了,知道了婚姻的重要性,结婚这件事应该是和自己喜欢的人,而不是像老一辈那样,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我和裴延澈并不合适,所以我们商量了下,还是决定取消这段婚约吧!”
第040章 你还敢说对她没有感情吗
裴南屏脸色立马阴沉下来,深沉的眼眸里也迸射出几缕寒芒,瞄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裴延澈。
“是不是我家这小子又做了什么荒唐事,惹你不开心了?”裴南屏的话是对沈知懿说的,语气也要低缓几分。
沈知懿清冷的面孔上只有平静,摇头道,“没有,裴延澈做了什么都与我无关,他不会惹我不开心。”
裴南屏听出了她话中的隔阂感,声调不由也染上了怒气,“知懿别怕,叔叔给你做主,如果他敢背着我们欺负你,我打折他的腿!”
“爸,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啊!”裴延澈站在沈知懿身侧,俊朗的脸上写满了烦躁和焦虑。
白晴也忍不住用手肘捅了捅裴南屏,眼尾尽是怨责。
她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要娶沈知懿这个丧门星已经够委屈的了,真要动手她可舍不得!
“那你们两个倒是说说,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退婚!”裴南屏浓黑的眉毛皱拢在一起,低低的压在眼睑上,嗓音粗粝而中气十足。
“爸,妈。这些年我和知懿到底有没有感情,你们难道真的看不出来吗?”裴延澈挺直了身板足有一米八多,蹙着眉站在那里,音调里带着质问和破罐子破摔的戾气。
白晴连忙上前拉他,笑眯眯地打着圆场,“当然看得出来啊!每次你赌钱欠下一屁股债,不都是知懿去把你赎回来的,你以为这些事我和你爸不知道啊!”
“还有那年,知懿家遇上困难,你把你自己大半个月的生活费都给她了,搞的自己连食堂都去不起,偷偷让小徐给你送饭,小徐都跟我说了!”
“上次,你记不记得咱们全家出席一个聚会,会上有人喝多了,当众说知懿的坏话,你上去就给他了一个乌眼青,我跟你爸拦都拦不住!”
“这些事我和你爸都看在眼里,你还敢说对知懿没有感情吗?”
沈知懿蓦地抬眸,与裴延澈那双蕴含着迷茫与尴尬的桃花眸两两相望,又飞快移开了视线。
若不是白晴今天偶然提起,沈知懿还真不知道裴延澈竟会为了她跟别人打架……
她一时五味杂陈,把准备好的话全都打乱了。
“妈,你说这些干什么!”裴延澈十分难堪地抓着自己那头碎发,忿忿道。
“行,就算我跟知懿有感情,那也只是青梅竹马的情谊,我见不得我妹妹受委屈,帮她出个头怎么了!但这不是爱情啊,我不能跟我的妹妹结婚啊!”
“谁说青梅竹马的情谊就不是爱情了,古时候那么多眷侣不都是从青梅竹马过来的吗!什么陆游和唐婉、汉武帝和陈阿娇、贾宝玉和林黛玉,不都是打小就在一块玩到大的,跟你们一样啊!”
白晴的嗓音过于尖锐,声调拔高之后尤为刺耳。
裴延澈不得不捂住耳朵叹息,“妈,你说得这几对有哪个是终成眷属的?不都是中道崩殂的吗!”
“你们这代年轻人啊,天天嘴上叫嚷着什么恋爱自由,婚姻自由,实际上什么都不懂!婚姻和谈恋爱啊,根本就是两回事,总之我和你爸不可能因为这个理由同意你们退婚的!”
白晴见劝说不了她的宝贝儿子,嘴角也沉了下来,双臂环抱在胸前,侧过身不去理他。
沈知懿抿了抿唇,转向坐在沙发上一直未开腔的裴南屏,淡淡说道,“裴叔叔,当初您和我父母定下这段婚约的时候,我们家还没有出那些糟心事,但现在情况不同。
裴延澈将来肯定是要继承您家业的,我配不上他,您应该为他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这样才更合适,也不会遭人口舌,不是吗?”
她说到这里,被迫接收到了裴延澈朝她递过来的眼神暗示。
顿了顿,又讷讷说道,“就比如……顾家的千金顾予曦,她也是跟我们一同长大的,无论出身还是样貌,都很合适。”
裴延澈在背后偷偷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裴南屏眸中讳莫如深,语重心长地对沈知懿说道,“知懿,你是不是还在因当年你母亲住院,我们没有借钱给你这件事而怨恨我们啊?”
许是室内空调打得太足,沈知懿感到侵骨的寒意往自己身体里钻。
她想冷笑,想上去撕碎裴南屏和白晴虚伪的面孔,却偏偏还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温声道。
“裴叔叔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当年多亏了您帮我操办父亲的丧事,否则我一个女孩子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您和阿姨心疼我,没有取消这个婚约,能让我借着裴家的名头在京城继续活下去,我打心眼里感激你们。
至于您说的那件事,我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当时我家那个情况,谁跟我们扯上经济往来都要被查,你们做得没有错。”
裴南屏眯起眼眸审视着她,精光锐现,“那你真是因为跟延澈感觉不合适,所以才想退婚的?”
“没错。”她清清淡淡的回答,“裴叔叔您可以对外宣称,是我不识抬举,主动向裴家提出的退婚,我一定会配合。”
裴南屏和白晴短促的对视了一眼,相继沉默。
沈知懿以为这下说到了他们的心坎上,刚松了口气准备告辞,却又被白晴拉住了手腕。
“知懿,这些年是我们的不对,认为你和延澈还小,忽略了你们的感受,倒让你们渐行渐远了。”白晴脸上露出慈善和蔼的笑容,倒让沈知懿毛骨悚然起来。
“退婚这事嘛,咱们以后再说。感情这东西都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你先跟延澈再处处,说不定就有感觉了呢!”
“妈,我不可能跟……”裴延澈急急否认。
“你少说两句!”白晴回过头,狠厉地瞪了他一眼。
沈知懿挣了挣,想从她滑腻的掌心中抽出手,反被她套上了一只通体翠绿的翡翠镯子。
“这只镯子啊,是你父亲去云南瑞丽那边赌石开出来的一块极品帝王绿,你父亲就把它做成了一只镯子和一对耳环。
你和裴延澈的婚事定下后,你母亲就把那只镯子送给了我,我一带就是这么多年,现在这镯子就当是传给我的儿媳妇了!”
第041章 想方设法打掉她肚子里的孽种
“你看看,多漂亮!人岁数大了戴什么都老气横秋的,还得是你们这些小姑娘戴着才亮眼。”白晴托着她白皙的手腕,笑意盈盈地说道。
沈知懿知道母亲最喜欢那对翡翠耳环。
母亲住院后,那对耳环也是自己帮她收了起来,还曾幻想着有朝一日她苏醒后,自己再帮她戴回去。
她垂眸看到自己腕间多了这么一抹碧色,嘴上却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因这是父亲留下最后的物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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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懿魂不守舍的走出裴家老宅,婚没退成,反而收获了一只翡翠镯子。
她趴在卧室的大床上,无意识地晃动着自己纤细的手腕,那只镯子对她来说有些大了,时不时将她腕骨磕的生疼。
多少觉得有些讽刺。
当初她父亲出事,别人都忙着跟她撇清关系,认定她是犯罪分子的女儿,根本不听她的解释。
连同学见了她都恨不得绕道走,似是觉得有她待过的地方,都会玷污了那附近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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