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为凭借着高中门禁时翻栅栏的灵巧身手,可以轻松应对这个大铁门,却忘了自己肚子里还揣着个宝宝。
当沈知懿想到这点,额头已开始冒出冷汗,她看着下方两米左右的高度,甚至都不敢从原路下去,生怕自己一脚踩空就是一尸两命……
倏然,转弯处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听起来像是有人在围湖夜跑。
她正纠结着要不要向路人求救,却发现在路灯黯淡的照射下,那人的面孔竟如此熟稔。
“你在做什么?”
第046章 你快把我玩死了
裴松鹤穿着一身黑色运动服来到她旁边,身影几乎要和浓稠的夜色融为一体,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微扬,拧眉问道。
沈知懿从他的眼底觅出一抹讶然,她咽了咽口水,心想自己真是一孕傻三年。
偌大清音湖都是裴松鹤的产地,这里也只有一幢别墅,除了他,还能有谁会围湖夜跑!
“说话!”裴松鹤长指无意扯松领口的拉链,喉结因喘息而滚动,喑哑的嗓音里透着一股不耐,“你再开口的话我就走了,你继续挂着吧。”
“别走!”沈知懿急促道,声调不觉拔高了些,澄澈的眸子里流露出真实的畏惧与仓惶,“你先救我下来。”
裴松鹤难得见她如此窘迫,薄唇不禁溢出一丝玩味,不疾不徐地说道,“你先说清楚要做什么,我就放你下来。”
“我东西忘了拿……”她找了个蹩脚的借口,出言便知他不会相信。
到底是多重要的东西,值得让她连夜开车赶回来。
果然,借着微弱的光线,她看到他嘴角那抹戏谑的弧度又深了几许,“那你为什么不走正门?”
她这样鬼鬼祟祟,根本不像是回来拿东西的,倒像是来偷东西的!
“你不回我短信,不就是不想让我进去吗!”她的嗓音听起来既无辜又委屈。
裴松鹤怔了瞬,轻描淡写地勾了勾唇,“我出来跑步没带手机,但这不是你强闯民宅的理由。”
沈知懿自知理亏,只好用哀戚的调子嗫嚅道,“裴松鹤,我真的抓不住了!”
他瞧出她已力竭的小腿正在细细颤抖,腕间的骨节也因太过用力而泛着青白。
抬手托住了她的后腰,低沉而磁性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松手,搂住我的脖子。”
沈知懿先是松开了一只手,勾住他的脖颈,生怕他抱不住自己,纤细的双腿主动攀上了他修劲的腰。
她感到裴松鹤浑身一震,但还是稳稳接住了她。
裴松鹤见她像个考拉一样挂在自己身上,多少有些哭笑不得,“还不从我身上下来?”
她心有余悸地把头埋在他的锁骨间,鼻腔里萦绕的都是那股雪松味,手臂无端收紧。
“我腿软。”囔声囔气,却不肯离开这个过分温情的怀抱。
裴松鹤怕她真的摔下去,宽大的手掌托着她的屁股,无奈的语调里染着一缕纵容,“那你想让我就这样抱你进去?”
“反正他们都睡了,也看不见。”沈知懿认准了他不会把自己从怀中扯下来,胆子也大了不少,尾音拉长,倒有点撒娇的意味。
裴松鹤只得单手托着她,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拧开自家大门。
沈知懿的体重对他来说非常轻,抱着她就像在抱一个等人高的毛绒玩具,脚下步伐沉稳地走进屋中。
裴松鹤真是不辜负他人间佛子的盛名,即便已经这样,表情依旧矜冷自持,只有紧绷的下颌线出卖了他。
进了卧室,他直接将她放在沙发上,头顶的白炽灯被他挡住大半,视线里只剩下他夜色还深的眼眸。
“你忘记带什么了?”他灼热的气息从她耳廓拂过,嗓音是低哑且冷漠的。
“我忘记带你了。”她眨了眨眼,刻意讨好道。
“你搬东西走的时候,动作不是挺干脆利落的吗?”裴松鹤冷嘲了声。
她眼眸睁大了些,音调里用上了今天所受的一切委屈和苦涩,“不是你要赶我走的吗?”
他停顿了下,眉心轻蹙,“我什么时候要赶你走了?”
这回轮到沈知懿发愣。
他没有要赶自己走?
那他今天在老宅为何是那种态度?
裴松鹤眯起那双桃花眸俯视着她,眼底浮现讥诮和探究。
他并没有夜跑的习惯,许是今天沈知懿过于潇洒的从家里搬走令他烦躁,也或许是已习惯了她住在自己隔壁的房间,他也难得的失眠了。
所以才会出门跑步,想让自己冷静下来,结果却撞见她像个贼一样翻墙而来……
还是个偷心贼!
“我以为你只是带几件行李去装装样子,没想到你连盒套都不舍得给我留,是打算带走跟谁用啊?”他音质发冷,并未发觉自己语气里携带着浓重的不悦。
沈知懿被他撩拨的脸红心跳,明明是他先做出那样的态度,连个解释都不肯给,现在却反过来质问她。
跟裴松鹤在一起,无时无刻不像在夜里航船,抬眼间便可望到灯塔,却迟迟上不了岸。
他的心思宛若深渊,让人捉摸不透。
她不得不发出感叹,“你快把我玩死了!”
“哪种玩?”裴松鹤似是很满意她的反应。
裴松鹤没听清她的腹诽。
第047章 床上的表现足够令他满意
翌日,艳阳从落地玻璃上折射出一片虚浮的光。
一只纤细的皓腕从床头垂落的羽绒被里钻出,臂弯处有两道令人遐思的淡粉色指痕,暧昧又旖旎。
沈知懿是被手机震动声吵醒的。
她睁开惺忪睡眼,入目皆是熟悉的场景,她此时还并未察觉自己从裴松鹤的房间里醒来有何不对。
直到看清了手机上的短信内容,才不禁瞳孔一缩。
‘你怎么走的那么早?我起床的时候发现你人都没影了。’
署名是——裴延澈。
昨晚那些凌乱而纷杂的记忆卷入她的脑海,尤其是自己主动送上门被吃干抹净这件事,足以让她头疼好一阵。
裴松鹤从换衣间出来时,瞥见她半掩着被子坐在床间,乌锦般的长发从她脸侧垂下,看上去既柔软又乖顺。
当他走近,扫到她圆润的指尖飞快在手机屏幕上打出一串文字。发觉自己正站在床边,又像掩耳盗铃般把手机塞回被子中。
“在跟我的小侄子报备你昨晚去了哪里?”他唇角噙着笑,听上去有些讥诮。
沈知懿知道他没有生气,眼睫眨了眨,“我只是在跟他约法三章,争取和谐的过完这三个月。”
裴松鹤不甚在意地敷衍道,“别再和裴延澈一起胡闹了,就凭你们那点手段,不可能让裴南屏同意退婚的。”
沈知懿觉得他好像知道些什么,追问道,“为什么他会不同意让我们退婚?我这样的家世,他真的舍得让裴延澈娶我?”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他慵懒的腔调里透着一股轻讽。
“那裴南屏到底图我什么?图我没钱也没房,还是图我父亲坐过牢?总不能是图我的人身意外险吧?”她自嘲道。
“裴家会差那点钱?”裴松鹤漆黑眸底闪过一抹意味深长,挑眉道,“你真想知道?”
她点头,目光满是执着,“想!”
裴松鹤斜睨了她半晌,不动声色道,“穿衣服,下楼吃饭,吃完跟我走。”
沈知懿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洗漱过后,她走到餐厅,发现顾阿姨已经为她准备好了早餐,看向她的眼神里多少带着些揶揄和了然。
她讪讪地低下了头。
顾阿姨在她心里就像个长辈,昨天当着她的面头也不回走掉,夜里又偷偷地跑回来,这行为多少有点无理取闹。
还好顾阿姨没说什么,只浅笑着为她递上了餐具。
裴松鹤坐到她的对面,支着平板在看股市开盘情况,手边放着一杯黑咖啡,时不时抿上一口。
他们两人在吃饭时很少会有交流,往往都是沈知懿受不了这沉寂的氛围,主动开口寻找话题,裴松鹤有一搭没一搭的附和她。
她吃东西很慢,因胃病的缘故,医生让她不管吃什么都要细嚼慢咽,有助于消化。
但裴松鹤却从未提前离席过,只要他在家的时候,都会静静的看着她把饭吃完。
“我吃饱了,咱们走吧。”沈知懿放下勺子,把剩下半碗的小米粥朝桌子中央推了推。
裴松鹤轻轻瞥她一眼,没有再逼她把碗里的粥吃光。
接过李管家递来的西装外套,淡淡说了句,“跟我上车。”
直到沈知懿坐到库里南的后座,她才偏过头疑惑问道,“你要带我去哪啊?”
“去公司。”他垂眸看着膝上的平板,眼眉不抬。
闻言,沈知懿瞪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相处四年,他从未提过要带沈知懿去公司,她知道自己身份敏感,也不敢随便抛头露面,几次路过松墨集团那高耸的大楼都会下意识绕道而行。
而他现在居然要带她去公司!
沈知懿心里忐忑不已,更多的则是惊喜。
甚至怀疑是不是昨晚自己在床上的表现足够令他满意,所以才会赏给她一个甜枣。
实际上,裴松鹤昨晚很温柔。
一次过后,她啜泣着要停下,他真的放开了她,还搂着她睡了整夜。
大手一直覆在她的小腹上,温暖的同时也让她感到心安。
松墨集团位于CBD中心区,车子驶入园区附近,沈知懿的视线里便出现鳞次栉比的写字楼,巍然高耸,建筑风格争相溢彩。
也正是这一座座摩登大楼,汇集成了新京城的霓虹璀璨与繁华盛景。
路边疾行的是那些衣着光鲜亮丽的都市白领,面容或疲惫或清爽,端着不同品牌的咖啡杯钻入那一栋又一栋的写字楼中。
沈知懿一毕业就在南月胡同开店,没有经历过打工人早九晚五的辛酸劳累,如果没有遇上裴松鹤,现在的她应该也是这些人流中的一员了。
车辆在公司门口停好,裴松鹤带着她穿过明亮简洁的大堂,直接步入总裁专用电梯。
在电梯门关闭前,她瞄到前台小姐姐对自己投来的异样目光。
裴松鹤的办公室在顶楼,整层楼的办公空间都是他和陈墨两个人的。
说是办公室,里面家具物品一应俱全,甚至储物容量比清音别苑还要多,装修也跟别墅书房相似,实木中式风格,沉稳而禁欲。
沈知懿坐到沙发上,把玩着茶几摆放的那套紫砂壶茶具。
一份文件袋递到了她的眼前。
“看看吧,里面有你想知道的东西。”裴松鹤居高临下的睨着她,眸内波澜不惊,黑色佛珠从他冷白的腕骨间坠下,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她有些困惑,接过了那份文件袋。
里面装着几张合同的扫描件,白纸黑字印着‘转让协议’。
起初她只是漫不经心的阅览,越往下看神思越凝重,直到看见最后一页……
那是一个无比熟悉的印刷签名和墨印指纹,署名人竟是她的父亲,沈钰。
“这是什么?”她感觉自己的指尖在不停颤抖,甚至连这几张薄薄的纸都抓不住,无意识地喃喃道。
裴松鹤坐回他的办公椅上,处理着之前积压下来的文件,嗓音漠然,“你好歹也是大学文凭,应该用不着我教你怎么识字。”
那扫描件是一份待生效的转让合同,协议内容则是城郊的两处地皮,按现在市价总值过亿。
经律师和司法机构承认具有真实效益,但生效的条件是,沈知懿与裴延澈完成婚礼。
而合同的签署日期,竟是她父亲出事的前不久。
第048章 你想要,得先娶我
彻骨的凉意从沈知懿指尖蔓延到了心口。
半晌,她才用着异常沙哑的声线,艰涩道,“这份协议,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时候帮你做‘懿念’的产权转让,发现在你名下有两块待交易的地皮,我有些好奇,派人去查了查,然后便拿到了你手上的这份协议。”
裴松鹤低头点烟,侧脸冷硬的轮廓尽数被烟雾笼罩。
“帮你父亲处理这个合同的律师说,裴南屏两年前也来找过他,估计他也发现你父亲名下莫名少了两块地皮的事情。”他说得轻描淡写,可沈知懿知道这背后没有那么简单。
沈钰当初请的律师多半已经被收买,或者威逼利诱之下才把当年的合同交了出来。
裴松鹤查这件事的目的,应该是觉得跟裴家脱不了干系。
沈知懿猜的没错,他果然是在暗中搜集裴家的相关证据。
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真正让她感到害怕的是合同上的内容。
原来裴南屏不肯让她的退婚的理由,竟是那两块还未生效的地皮……
以前沈知懿主动上门送礼,白晴和裴南屏还对她爱搭不理,仿佛下一秒就要当众和她取消婚约。
甚至还不肯让裴延澈和她有过多接触,一年到头也见不上两次面,裴延澈和她的关系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渐行渐远的。
而后来,白晴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里,裴南屏更是连句重话都不敢对她说,生怕惹她不快。
这一切的转变竟都是因为裴南屏发现了那份合约。
“虽然这两块地皮现在归于你的名下,但你并没有所属权,产权变更会在你和裴延澈婚礼举行之后自动转为裴氏。”裴松鹤顿了顿,吸了口烟,继续说道。
“这是你父亲留给你的嫁妆,他在拟这份合约的时候,应该已经猜到自己会出事,所以才想着用这两块地,让裴家护你周全。”
他每说一句,沈知懿的心便抽痛一下。
“父亲当初拍下这两块地皮的时候,那里还只是一片待开发的荒地,现在周围都已经建成高新区了。”
她脸色白得有些难看,声调里含着克制不住的冷笑,“他老人家估计自己也没想到,那两块地皮现在会这么值钱,能让裴南屏连儿子的幸福都不顾了,逼着他把我娶进门!”
沈知懿还记得父亲在出事前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几天几夜都不肯出来,她敲门叫他吃饭,却被父亲凶斥了一番。
那时候她还满肚子怨气,跑回大学宿舍不去理他。
直到她接起母亲那悲痛欲绝的电话,才知晓家里出了大事。
现在想来,父亲闭门不出,可能都在为她将来的安危谋划。
沈钰用最后的时间为她弄来了一道保护伞,殊不知,这份协议现在竟成了压死骆驼的稻草。
他亲手把女儿推进了火坑,爬也爬不出来。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沈知懿的长睫无力垂落下来。
“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现在知道了,不会更难受吗?”裴松鹤骨节分明的长指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神色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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