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猪肝色的脸上露出邪肆的笑容来,伸手便去抓她的胳膊。
沈知懿抬步便要朝店里跑。
霎时,两个明晃晃的车大灯朝他们两人直直射来,晃得整条街亮如白昼。
她紧紧闭上眼睛,直到光源消失才眯开一条小缝。
“艹,这特么谁啊,会不会开车……”男人本想发作,直到看清了那辆车。
灰黑相间的劳斯莱斯魅影不偏不倚停在了沈知懿的面前,她莫名觉得这辆车有些眼熟,却怎么也记不起在哪里见过。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一张冷峻如霜的面孔。
即使光线晦暗,沈知懿也能感觉到他那双墨浪翻涌的眼眸正深深地睨着她。
裴松鹤薄唇微勾,不见笑意,“美女,上车吗?”
第058章 我以为你喜欢刺激的场合
她在仓皇之中猛然想起,裴松鹤的确有一辆跑车,扔在车库里很少开,四年来她只在宴会上见过一次。
那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反射弧有些长,还没意识到自己惹了什么人物,大舌头磕磕巴巴的说道,“兄,兄弟,凡事讲究个先来后到懂不懂,她是我,我先看上的!”
裴松鹤用修长的食指敲了敲方向盘,把脸转回前方,只留给她冷硬的轮廓,似是在无声催促。
沈知懿抿了抿唇,怯怯地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刚系好安全带,车辆便像蛰伏的猎豹般冲向夜色,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那男人吸了口车尾气,差点扶着电线杆吐出来,指着那迅如流星般的跑车怒道,“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
他不知自己侥幸逃过一劫,而沈知懿却没那么幸运了。
她没想到裴松鹤开起跑车是这么野的,眼看他毫不减速的转了个弯,若不是系着安全带,她感觉自己都会被甩飞出去。
心跳并没比刚才在酒吧里慢多少,还加了令人窒息的失重感。
终于,车开到一处偏僻无人的街道旁停了下来,裴松鹤把车窗降到一半,抬手点了支烟。
车内只剩下她还未平复的呼吸声,气氛寂冷的有些可怕。
白色烟雾被穿堂风灌入她的鼻腔里,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咳咳……”
她已极力克制,但这样的分贝在静谧而封闭的车辆里十分清晰,裴松鹤不动声色的回头看她,古井无波的眸子里溶进了一抹阴戾。
下一秒,他倾身覆上了她的唇……
这个吻不同于之前任何一次,他几乎是肆虐的在她唇上展开掠夺,极致又浓烈,偏偏不见缠绵和爱意。
她口中的氧气被攫取一空,最后一丝理智让她伸手推搡身前那人,却被他禁锢住了手腕。
纤细的腕骨仿佛轻轻用力便会折断,而他全然不肯怜惜,大手将她攥得生疼。
“唔……”她唇角溢出呻吟,却被他霸道的堵了回去。
昏暗的视觉中,他的眼眸比窗外的夜色还浓,氤氲着骇人的寒霜,可落在她颈侧的薄唇却炙热滚烫。
雪松混合着香烟的气息萦绕在她身侧,一时麻痹了她的大脑。
这个念头令她浑身一僵,条件反射地挣扎,低声唤道,“裴松鹤,这里不行!”
裴松鹤带着佛珠的那只手捏住了她的下颚,嗓音暗哑而强势,“上了我的车,现在说不行,哪有这么好的事?”
沈知懿被他的态度吓到,不觉往车门处缩了缩。
作为金主,裴松鹤可以说是床品优良的典范,他并无任何癖好。
那扇门仿佛就是人间与地狱的交界线,关上门,他是耽于情色,昼夜沉欢的玉面修罗。
打开门,他是高山白雪,皓皓明月的人间佛子。
可现在,他却想在这随时会有车辆行人经过的大马路上跟她……
是世界末日了还是裴松鹤疯了?
“裴松鹤,会被看见的!”她因呼吸困难捶打着他的胸膛,模糊的音调听上去夹杂着几丝惊恐。
他稍稍退后了些,吹拂在她耳畔的气息有点紊乱,若是沈知懿能够看见,便会发现他深不可测的眼眸里根本没有情欲。
“我以为你就喜欢这种刺激的场合!”
沈知懿瞬间了然,他是在生气自己去夜店这种地方,语气立即软了几分,“我也不想去,是裴延澈带我去的,他在里面玩得很high,我受不了那种摇滚音乐,就躲了出来……”
裴松鹤阴沉的脸色缓和了些,可眼底仍像淬了冰一样森寒,“为什么不接电话?”
“手机没电了。”她自觉理亏,嗫嚅道。
裴松鹤表情归于平静,坐回驾驶位,不含一丝温度的审视着她,“喝酒了吗?”
沈知懿舔了下被他磨破皮的唇角,喃喃道,“你刚才不是尝过了吗?”
这句话不知哪处戳中了他,耳边传来他低哑的轻笑。
裴松鹤重新启动车辆,车速也平稳了许多,漠然道,“从这里到清音别苑有半个小时的路程,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反悔。到了之后,你任我处置!”
沈知懿被他这句话撩拨的心跳一漏,双颊泛起一层薄薄的红。
一路上,她反复纠结要不要下车,毕竟因为他,自己抑郁了快整整一周。
可今晚他为自己失控的模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半个小时在她纠结之中过得飞快,再抬眼时,车子已经进入清音别苑的大门。
这下她想反悔都来不及了……
劳斯莱斯魅影仅短暂出场半晚,便被裴松鹤再次停进冷宫。
下车后,沈知懿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了别墅。
这个点管家和佣人都已熟睡,裴松鹤径直把她带到二楼主卧。
原本装着秋千架的地方,现在空空如也……
那秋千是当初她大病未愈时装进来的,他们在那架秋千上亲吻过,拥抱过……
现在却仿佛从未出现过。
看来不仅是她主动把他的痕迹抹去,他也迫不及待要让她消失。
委屈和痛苦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她拼命扼制着即将翻涌的情绪。
颤抖着挣开他的手,一言不发的拉开卧室门,想要逃走。
却被一只大手从后方用力关上,木门发出‘嘭’的巨响,回荡在整个楼梯间。
第059章 你除了不要我,别的都要是不是
裴松鹤将她禁锢在门板上,臂弯坚硬如铁,不容撼动。
“我说过,你留下来,就意味着要任我处置,你没有反悔的余地!”他愈发低哑的声线里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恶劣音质。
沈知懿抬眸,乌黑纯粹的双眼写满了偏执的爱意与愠怒,扬起下巴直视着他,质问道,“裴松鹤,你到底把我当成什么人?”
他怔住,一时无法开口。
这样的情绪,他从没见她对自己展露过。
自从来到清音别苑后,她就像一只宠物猫,为了讨主人欢心会乖乖藏起利爪。
是他忽略了这件事,忘记她的爪子始终未曾剪去。
沈知懿等不来他的回答,唇角牵起一抹苦笑,兀自下了定论,“我不是你的情人吗?”
裴松鹤启唇,还没出声,她就自暴自弃地摇摇头,音调里含着浓重的委屈。
“情人就情人吧,我早已经接受了……可哪有金主把送出去的东西全收回来的道理!你除了不要我,别的都要是不是?”
“那好啊,钱还给你,车还给你,铺子我搬走就是了,明天就搬!”
裴松鹤几欲被她逗笑,却又看清了她眼眶中刻意压制的泪水。
她毫无意识地继续呢喃,“别的都还给你,你把我的秋千还给我行不行?”
任凭裴松鹤再冷心冷情,此时也不由触动,低头以吻封缄。
这是今夜他第二次吻她,比起来上一次,可以算得上是极尽温柔。
“没扔。”裴松鹤在她吻到气喘时松开了她,淡声道。
沈知懿睁开眼睛,长睫沾染了泪水而变得湿润,眼前那人轮廓不甚明晰,她茫然问道,“你说什么?”
“刚好在你搬走的那天,李管家过来告诉我,那架秋千的吊环有些松动,想趁着你不在换一批新的配件,就先把它拆下来了。”
“现在还在别墅后院放着,你不信可以自己下去看。”
裴松鹤不疾不徐的解释,粗糙干爽的指腹擦去她眼睫上的泪水,用着嫌弃的口吻说道,“一个秋千而已,哭成这样,你三岁吗?”
沈知懿被他这番解释弄得患得患失,紧紧搂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说出今晚第一句发自肺腑的话,“裴松鹤,你别不要我。”
裴松鹤眼底融冰消雪,抬手轻抚上她脑后的黑发,故意逗她。
“你卡里的余额我都看过了,光是懿念那间商品铺你就欠了我八百万,不要你,谁来还我钱?”
她破涕而笑,或许是他的回答给了她底气,搂在腰间的手臂又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占有欲十足的说道,“裴松鹤,你的卧室,只有我能住!”
“你买产权了?”他挑眉。
沈知懿满不在乎地轻哼,“等我赚到大钱,就把整个清音别苑都买下来,然后包养你!”
裴松鹤彻底绷不住,胸腔传来震颤,沙哑的嗓音里都染着笑,“志向还挺远大。”
她赖在他的怀里不肯走,贪恋这份难得的纵容。
裴松鹤伸手去推她,神色已恢复平静,淡淡说道,“太晚了,赶紧去洗澡。”
沈知懿点点头,转身进了盥洗室。
淋漓而下的热水将她神志唤回不少,发觉自己刚才的行为很像撒娇。
不得不感慨一句,怪不得顾予曦人见人爱,把裴松鹤吃得死死的,果然是撒娇女人最好命!
从浴室走出来时,身上裹着裴松鹤那件藏蓝色的真丝睡衣。
她自己的衣物都被打包带走了,连个内裤都没留,只能从衣柜里随手捞了件裴松鹤的睡衣穿。
他的衣服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宽大了,衣领直接开到胸前,白皙如雪的肌肤绽露在空气里。
不用弯腰便能看到一道若隐若现的沟壑,不盈一握的腰肢空荡荡的在衣料中晃动。
其实上衣倒还好,衣摆直接覆盖到大腿的位置,但还能穿,裤子着实有点夸张。
裴松鹤腿太长,沈知懿穿上后多余的裤腿全部堆积在脚踝那里。
她怕给自己绊倒,只能小步挪动,隐隐露出纤白的脚趾,像那些戴着脚环的西域舞姬,倒有种别样风情。
偏偏她还不自知,微垂着眼睑打哈欠,一副困得要死的模样。
沈知懿从困倦状态中清醒,于他沉暗的眼底寻觅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欲念。
她忽然想起他亲口说的,要任他处置……
吓得手脚并用的推搡,“裴松鹤,我今晚真的不行!”
她的那点力度对他来说几乎微不足道,两下便将她的手脚全部压了回去,脸色冷峻,毫无温度。
“做情人就该有情人的自觉,这里不行,那里也不行,谁惯的你?”
“我要来大姨妈了,肚子痛。”她怯怯开口,水漾的双眸一眨一眨,小模样看上去真像被吓到了。
裴松鹤没有强人所难的嗜好,翻身躺到一旁,把她搂进怀里,平静道,“睡觉吧。”
折腾了大半夜,沈知懿的确困得不轻,枕着他健硕的臂弯刚要睡着,正在床头柜充电的手机发出强烈震动声。
她迷蒙中将眼睛睁开一道缝,拿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裴延澈,想都没想就要拒接,却被身侧的裴松鹤阻拦。
“接啊。”
他睨了一眼手机屏幕,噙着笑的声调里泛起冷冽,“他还敢打电话过来,正好,我听听他都准备说些什么?”
沈知懿今晚已经拒绝了他两次,再一再三不敢再三,只得按下接听键。
“喂,知懿你去哪了?”裴延澈的声音听上去醉意醺然,明显是喝了酒。
第060章 你敢告诉她,我在这里吗
沈知懿倍感无语,难为他喝多了还能记起有自己这么一号人。
“我从酒吧出来后,哪里都找不到你,你是自己回家了吗?”他口齿不清地说着,周围还有男人起哄的声音,看来他们的聚会还没有结束。
她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先回去了,你接着玩吧。”
裴松鹤眼眸微眯,折成一道冰凉的视线。
显然对她这个说法感到不满,偏过头轻轻咬住了她的耳垂。
“啊……”
他的举动太突兀,令她猝不及防叫出了声,尾音高昂且慌乱。
电话那头的裴延澈还是听到了,疑惑问道,“知懿你怎么了?”
她朝身后那个始作俑者递去一抹嗔怪的眼神,平复了下呼吸才敢开口,“没什么,看到了只蟑螂……”
裴延澈没想太多,背景音依旧嘈杂,“那你早点休息,今晚玩忘形了,不好意思啊!”
“没事。”她说完便主动挂断了电话。
裴松鹤慵懒地支起上半身,眸光戏谑的睨着她,“为什么不告诉他,你在我这里?”
沈知懿扬起下颌,同样讥诮的回了他一句,“那你呢?你敢告诉顾予曦,我在你这里吗?”
裴松鹤沉默,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好在她马上意识到自己失言,盖上被子重新躺回他的怀里,轻声道,“快睡吧,我真的困了。”
壁灯熄灭,室内暗如浓墨。
今夜,他们都有些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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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薄光射过落地窗照到沈知懿紧闭的长睫上,她缓缓睁眼,书桌上的仿古时钟已指向十一点。
身侧那位一早便出了门,她隐约听到顾阿姨来收拾屋子时,裴松鹤嘱咐晚一点再来,让她多睡一会。
昨晚换下来的衣服,顾阿姨都已经帮她清洗烘干,整齐的叠在凳子上。
眸光掠过床头柜时,竟发现上面放着一张银行卡。
是她递给裴松鹤的那张。
她把那张卡拿起来,好奇的查了下余额,却被屏幕上那一连串数不清的8惊骇住,连忙给裴松鹤打了个电话。
“你为什么给我转这么多钱?”她慌乱的声调里还带着刚起床的迷糊,听上去比平日里要软糯几分。
电话那头传来他低沉的轻笑,“你不是说,你是我的情人吗?作为金主不得给你转点零花钱。”
沈知懿感觉自己耳尖都在发烫,把手机扣得更紧,“那我欠你的不是更多了吗?”
“是啊,这回你总该安心了吧?”裴松鹤的嗓音温淡而磁性。
她以手掩唇,一时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又暖又觉好笑。
欠钱的人确实要比追债的人更安心,裴松鹤这是想告诉她,债多不愁吗?
“你就不怕我携带巨款逃跑了?”她调笑道。
“你可以试试。”他的回答很冷淡,说完便挂断了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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