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游园会,是圈子里搞出来一年一度的夏季郊游聚会,场地选址都在这些名媛少爷家的郊外别墅或四合院。
说白了就是变相炫耀自家的祖产和宅院,再起个风雅点的名字,便成了游园会。
沈知懿之前参加过两次,一次是近郊一栋有名的花园别墅,四周种满了黄色郁金香。
还有一次,那个名媛祖上是满清时期的皇室,家在什刹海附近有一套私人制的王府,恢宏壮观,家中老人到现在还叫她小格格。
后来沈知懿跟她们渐行渐远,这种活动她再没参与过。
姜梨猜到她一定会拒绝,期期艾艾地苦求,“知懿,你就陪我去吧,我一个人好无聊的!”
“是没有我在,你跟陈墨搭不上话吧?”她一语道破不愉快的真相。
姜梨讪讪地笑,脸颊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不愧是我闺蜜,比雍和宫门口那算卦的大爷还准!”
往年游园会必缺席的两位关键人物,一位是裴松鹤,一位是陈墨。
今年的情况却有些不同。
场地选在郊外农家院,主办的人是宋暖,那么顾予曦一定会去。
顾予曦定会拉裴松鹤来陪她,裴松鹤既然都肯出面,陈墨也没有理由再躲着了。
沈知懿便是想明白这点,所以更不想去。
她可不想让宴会那尴尬的局面再次上演,凭白给自己添堵。
“我不想去。”她淡淡重复道。
第063章 丢人丢到家了
姜梨假装抽噎了两声,开始细数沈知懿的过往,“当年你家有困难,我爸妈拦着不让我出来见你,我从窗户跳下去也要找你……”
“你家是四合院大平房,你弟五岁就敢从窗户往下跳了!”沈知懿面无表情的说道。
“还有那年,我听说你被人包养了,我从厨房拿起菜刀就冲出去了!”姜梨气鼓鼓的瞪她。
“是有这么回事。”沈知懿点点头,口吻无动于衷,“然后一听包养我的人是裴松鹤,你又默默把菜刀放回去了。”
姜梨彻底没话了,沮丧着小脸放下筷子,麻辣香锅都不香了。
沈知懿见状,幽幽叹了口气,“算了,我陪你去就是了。”
“真的?”姜梨瞬间睁大了杏眸,捧着她的脸蛋狠狠亲了一口,“知懿我爱死你了!”
这些年来姜梨没少为她母亲操心,忙里忙外的帮她找护工,换病房,身为一个骨外大夫还跑去参加心外科的治疗研究会。
今天她缴纳医药费时,发现账单上又被抹去了一笔高昂的住院费用。
有姜梨这个好闺蜜,可以说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就是有的时候,这个福气让人难以消受。
“你说我明天穿哪套衣服比较好啊?”姜梨满目期待的问她,“知懿你帮我问陈墨了没有,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啊?”
沈知懿看到她那双澄澈如镜的眼眸,实在不忍把真相告知她,只得敷衍道,“呃……男人嘛,应该都喜欢顾予曦那样,娇柔婉转,风情万种,比较有女人味儿的。”
姜梨脸上的笑容瞬间垮塌,“得,是我最不会的那种。”
她正怀疑是不是自己说错了话,姜梨便被一个电话紧急叫走。
直到游园会当天,沈知懿才万分后悔自己的这番胡诌。
-
宋暖的舅舅在近郊弄了一个挺大的农家院,主要目的是用来养他的那些爱犬。
翡翠洋馆离那个农家院有些距离,沈知懿很早便醒了。
裴延澈听到她也要参加时非常惊讶,但也没说什么,正好可以一辆车捎带她。
简单收拾了下,让司机开车把他们送过去。
出高速后往农家院的方向行驶,都是些坑坑洼洼的泥土路,司机开得十分吃力,他们两人在后座睡得东倒西歪。
下车前,沈知懿发现头上的发簪不知被蹭落到了哪里,索性把乌黑的长发披散下来,刚好柔顺垂在她腰窝的位置。
她穿着一袭米色重工刺绣的改良款旗袍,袖口缀着一圈水滴形状的白水晶。
胸前的扣子上还别着一串天山翠的手持当压襟,显得整个人清冷又昳丽,眉眼间淡淡的疏离与愁绪似笼着一场江南烟雨。
她肚子里的宝宝还有一周就满四个月,可她太过清瘦,再加上特意做大了的腰身,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
只有用手摸上去时,才会感觉到那微微隆起的弧度。
圈里人都知道裴延澈跟她貌合神离,到了农家院后也无需演戏,各自分道扬镳。
农家院坐落在青山脚下,门前是一片草莓和水蜜桃的采摘园,远处则是郁郁葱葱的山峦林海。
院中有专供纳凉的水榭石亭,旁边还有一个可以钓鱼的小荷塘。
塘中荷花开得正好,亭亭玉立,清香沁人。
他们刚到不久,沈知懿便瞧见了前方开来一辆大块头的库里南。
裴松鹤率先下车,然后将手伸向车内。
一只瓷白如玉的手从阴暗的视角里递出,柔柔搭上他的掌心。
继而,从车厢内探出一张明艳绝伦的脸。
顾予曦果然是跟裴松鹤一起来的,她今天穿着红色的碎花连衣裙,露出白皙光洁的锁骨和形状姣好的肩背。
头上戴着一顶镂空草帽,看上去倒像是来度假的。
与一身休闲服的裴松鹤并肩而行,风格严重不搭,偏偏周围还有人起哄说极为登对。
沈知懿冷冷睨了他们一眼,刚想转身避开,余光却瞥见一抹白色身影从库里南的驾驶位走下来。
那人矜贵雅致,端方如玉,手里握着一把湘妃竹折扇,正是陈墨。
她没想到陈墨竟会亲自给裴松鹤开车,不由环视四周,心想这人都已经来了,姜梨怎么还没到?
“知懿!”
清越的嗓音从她背后响起。
沈知懿回首,只见姜梨换上了与她气质完全不符的淑女裙,脚上踩着一双足有十厘米的恨天高,摇摇晃晃地朝她走来。
姜梨个子很矮,不到一米六,经常顶着一张娇俏可爱的娃娃脸,打扮却如同摇滚乐队的主唱。
可现在她却穿上从未尝试过的高跟鞋,沈知懿不得不感叹爱情使人脑瘫。
她想劝姜梨慢点走,千万别摔了。
话还未出口。
姜梨便重心不稳,‘噗通’一声摔倒在陈墨的面前。
陈墨垂眸看向匍匐在自己脚下的姜梨,神色微冷,嗓音疏懒,“你说你这岁数,我是给你压岁钱好呢,还是不给你压岁钱好啊?”
“梨梨……”沈知懿连忙过去搀扶。
还好他们脚下是土地,不久前刚下过一场雨,土质松软。
姜梨体重又轻,除了膝盖磕青了一块,别的地方都没有受伤。
陈墨瞧见她没事,展开折扇兀自走远了,从头到尾没有半句关怀。
姜梨悻悻地爬起来,哭丧着小脸嘟囔道,“知懿,我刚才是不是丢人丢到家了?”
沈知懿在心里为她点蜡,柔声劝道,“人没事就好。”
将近中午十二点,宋暖提出在池塘旁边的庭院里吃午饭,能看到荷塘精致,还有山风徐来,甚是凉爽。
这个农家院附近可玩的地方太多,大家到了之后都纷纷四散去田园里拍照,此刻才得以相聚。
一进庭院,沈知懿便感受到那些讽刺、奚落与探究的视线纵横交错的落在自己身上。
她早已习惯,神色从容的跟随姜梨入座。
姜梨特意坐到陈墨对面的位置,这样沈知懿的左手边就挨着裴延澈。
两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倏而,顾予曦挽着裴松鹤回到院中,而席上只剩最后两个座位,便是她和裴延澈的对面……
第064章 你们两个都背着我们做了什么呀
这对圈里公认的‘神仙眷侣’携手坐到了仅剩的位置上。
顾予曦在人前向来表现得温婉大方,仅在看清对面那人是沈知懿时沉了下嘴角,很快又被嫣然的笑意所取代。
裴松鹤神色如常,眉眼间透着股不经意的倦怠,显然不喜参加这样的活动,却还要舍命陪美人。
庭院足够大,宋暖摆的是类似农村过节那种长桌宴,倒也符合农家乐的主题。
其他桌上的人都有说有笑相互交谈,唯有他们这桌噤若寒蝉。
姜梨本想找话题和陈墨搭讪,因这古怪的氛围反而不好意思开口了。
率先打破这份沉寂的人还是顾予曦。
“裴延澈,这外套的颜色可真配你。”她清冽的眸光在裴延澈身上转了一圈,挑唇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将目光都转向了裴延澈。
他今天穿了件墨绿色的亮面棒球服,既显眼又张扬。
可在座者除了他心里都跟明镜一样,知道顾予曦的话另有所指。
偏偏裴延澈听到女神主动开口对他说话,还真当她是在夸赞自己。
刻意抖了抖衣襟,朗声道,“是吧,我也觉得这个颜色很配我!”
陈墨刚把酒杯递到嘴边,闻言嗤笑出声,酒也撒了半盏。
同时。
一支银簪从裴延澈的上衣口袋里掉到木桌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当——’
沈知懿看到那支滚落的发簪也有些愕然,心想多半是在车上睡觉时太过摇晃,发簪顶端的银丝勾住了裴延澈的衣服,不经意掉到了他的口袋里。
裴延澈侧过头,不知所措地瞪着她。
她也不甘示弱的瞪回去,用目光暗骂他这个大傻瓜,口袋里多了这么沉的东西竟然没发现!
他们两人大眼瞪小眼时,一只素手轻轻从桌上拿起那支银簪。
“哎,这不是知懿的簪子吗,怎么跑到裴延澈的衣服里去了?”顾予曦莞尔笑道,眼中尽是揶揄,她微微扬手,把那支银簪递到陈墨面前。
“陈墨哥哥,你快帮我看看,这簪子上是不是刻着一个‘懿’字?”
陈墨挑了挑眉,把簪子放在指间悠悠一转,唇角噙出一抹戏谑的痕迹,饶有兴致道,“还真是!”
顾予曦对他的反应非常满意,红唇笑意渐浓,“你们两个都背着我们做了什么呀?看把知懿弄得,头发都披散下来了!”
“予曦你千万别误会,我跟她什么都没……”裴延澈情绪过于激动,嗓音也不觉拔高,惹得周围几桌纷纷朝他们望过来。
“你不用跟我解释。”顾予曦急忙打断他的话,眼尾却在偷瞄着裴松鹤,“你们都已经同居了,私底下做什么亲密的事,也不必告诉我们吧!”
沈知懿自始至终没有开口,低垂着眼睫故作镇定。
与她一同沉默的人还有裴松鹤,后者宛如神龛里端坐的佛像,荣辱不惊,风雨不动。
似是已经参透了禅机,屏蔽了五感,根本听不见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在说些什么。
一顿饭吃得所有人心不在焉,浪费了宋暖舅舅准备的纯天然无化肥菜品。
离席前,宋暖过来询问他们合不合胃口,待会儿还有下午茶,除了姜梨大家都没什么兴致。
趁着众人还未走出院子,顾予曦偷偷朝宋暖递了个眼神。
宋暖眸内闪过片刻仓促,微微颔首,手脚僵硬地走去后院。
顾予曦等着捉奸,心里被期待、怨忿以及惶恐等情绪填满,为了不让人看出破绽,索性来到沈知懿身旁,主动与她搭话。
“你跟裴延澈到底真的还是假的?”
沈知懿刚在水龙头般洗完手,等待里面上卫生间的姜梨出来。
听到顾予曦清媚的嗓音在自己耳畔响起,用力甩了甩未干的手,把水珠全部溅在她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
“啊!”顾予曦小声尖叫,抬手遮挡自己的脸,声调里含着恰到好处的愠怒和娇嗔,“沈知懿你幼不幼稚?”
“对小孩子来说的确幼稚了点,对我来说刚刚好。”她似笑非笑的拿出纸巾擦干了手,还顺便递了一张给她。
在外人看来,她们就像寻常闺蜜之间一样嬉戏玩闹,只有彼此才可查询眼底藏匿的那份阴翳。
猝然,院内突然传来几声雷霆震怒般的犬吠。
“汪汪——”
一条将近两米长的巨型猎犬从后院冲了出来,它的上下颚都被金属嘴套包裹住,却依稀能看到锋利的犬齿,目光凶恶如狼。
那些名媛小姐都被这条狗吓得四处逃窜,尖叫声与玻璃制品碎裂声交织在一起,场面乱作一团。
猎犬用鼻子在周围狂嗅不止,双眸突然像锁定了目标般泛起凶光,朝顾予曦和沈知懿所在的位置扑来。
“啊——”
顾予曦吓得花容失色,无意识地往沈知懿的身后缩,手肘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小腹,引得她唇角溢出一声闷哼。
“唔……”
猎犬如闪电般奔至她们面前,眼看就要将她们扑倒在地。
裴松鹤不知何时出现,他的速度竟比那猎犬还要快上三分,一手揽过顾予曦的腰,将她带到自己身后,一手死死扼住了那条猎犬的咽喉,力道大的惊人。
巨犬似是感觉到了裴松鹤周身泄出的杀意与狠戾,双爪在空中挣扎着摆动,带着嘴套的口中发出‘呜呜’的求饶声。
宋暖舅舅这时才从后院中冒头,见此场景脸都吓得发白,吹了声口哨,对那条狗唤道,“Pete,谁让你跑出去的,快回来!”
那条猎犬听到主人的召唤,眼神立马温顺下来,却因为被裴松鹤扼制住命脉无力动弹。
宋暖舅舅穿过人群跑了过来,不停对裴松鹤鞠躬道歉,“真是对不住,裴总,是我没有栓好这条狗,让它跑了出来,给您和顾小姐添麻烦了!”
裴松鹤收回了手,宛若深渊般的眼底戾气未消,嗓音蕴含着危险的压迫感,“看好你的狗,再有下次,就让它陪着你一起把牢底坐穿!”
宋暖舅舅吓得连连点头,牵着狗的颈环走回后院。
顾予曦缩在裴松鹤的怀里啜泣不止,草帽早已不知去向,发丝从鬓角垂下,被泪水凌乱的粘在脸上。
腮红如画般晕染开,给她凄楚的脸上平添一抹娇艳,如泪如雾的眸子梨花带雨般惹人心疼。
“别哭了,没事了。”裴松鹤伸手推了推她的肩,反被她搂得更紧。
惊恐过境。
沈知懿视线漫无目的地注视着他们,方才感到小腹传来阵阵钝痛。
双腿像陷进泥沼中无法动弹,身体不由自主的晃了晃。
第065章 这么快就把孩子打掉了
姜梨从卫生间里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
吓得她飞快脱下自己两只高跟鞋,随手一扔,像百米冲刺般朝沈知懿跑了过去了。
陈墨正没骨头似的靠墙而立,挑着那双凤眼懒散看戏,突然被两只从天而降的高跟鞋砸中脑袋,不禁疼得‘嘶’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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