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大小姐,我倒是有个办法,既能让裴松鹤同意娶你,也能让你爸不得不答应你们的婚事,还能帮你试探出裴松鹤到底喜不喜欢沈知懿。”
顾予曦陡然抬眸,疑惑的看向她,“什么办法?”
宋暖如烈焰般的红唇扯出一个戏谑的弧度,轻描淡写的说,“这个办法,需要你吃点苦头,并且你受的罪越多,效果反而越好。我只能讲给你听,做不做的选择权在你,与我无关哦!”
“苦肉计?”
她的神色浮现片刻茫然,继而用着哀伤的腔调说道,“你告诉我吧,到底是什么办法?没有什么比失去裴松鹤更让我痛苦的事情了。”
宋暖眼底闪过露骨的疯癫与少许得意,倾身贴近她的耳侧,“那你可要听好了,我只说一遍……”
随着她的红唇不断翕动,顾予曦的表情先是从愣怔转变为迷惘,最后那张精致的脸上,只有阴戾与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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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别墅区位于亚运板块附近,刚搬过来没几年,之前他们家住在一环内的大四合院里。
后来那条巷子开发旅游,总有人顺着门缝往里面看,还有胆子大的敲门提出要参观。
姜梨的父亲不耐其烦,带着姜梨他们搬了出去,只留下她爷爷奶奶守着那间四合院。
搬到这里之后,反而更合姜梨的心意。
她正对沈知懿咬耳朵,讨论着附近体校过来拉练的小鲜肉,顾予曦却翩然到场。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久违的女人,宋暖。
宋暖剪了一头齐耳短发,露出锁骨上的蝴蝶纹身,整个人显得既飒爽又邪魅,嘴角始终勾着轻嘲的弧度,视线似有似无的往沈知懿身上瞟。
姜梨气得都要翻白眼,还不能直接往外赶人,凑近沈知懿的耳畔小声说,“她该不会是怕我再跟她打起来,所以请了个帮手吧?”
沈知懿摇头,目光里夹着一丝警惕。
她还没找到机会,把顾予曦手藏暗器的事情告诉姜梨。
“她们一进来,我感觉屋子里的空气都不流通了,走,咱们去后院玩!”姜梨挽着她的手臂便往外走。
后院被姜梨的妈妈晾了很多中草药,摊在簸箕里层层叠叠,呼吸间都是淡淡的药香。
“真不知道我爸为什么想不通要跟顾家合作,谁不知道顾家过河拆桥是把好手啊!当初你爸和顾沿海关系最好,后来还不是……”
姜梨蹲在地上,一边给那些中药材翻面,一边随口埋怨,说到半截才想起沈知懿的感受,连忙噤声。
“没事,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我爸如果泉下有知,应该也会后悔当初识人不清。”她嗓音柔淡,目光有些空远。
“姜叔叔为人儒雅谦和,但他很会做生意,应该心里有数,你不用太担心的。”
她们这些圈子里的世家,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在利益面前,没有谁和谁是永久结盟的关系。
姜梨表情仍是气鼓鼓的,梨涡都不见踪影,蹂躏着手中的金银花。
倏然,客厅里传来一道清冽的男音——“小叔,你怎么才来,真是卡着饭点来蹭饭的啊?”
沈知懿微怔,目光顺着声音寻去,隔着那道大门却什么也看不见。
姜梨拍去手中泥土,饶有意味的道,“哎呀,某人今天好像要提分手来着!”
她哭笑不得,“别人分手,闺蜜都替对方难过。我分手,怎么感觉你幸灾乐祸?”
“因为别人分手是痛失爱情,你分手是脱离苦海,要不是我怕裴松鹤找我麻烦,我恨不得去街道对面给你放十万响一挂的鞭炮!”姜梨重新恢复笑脸,轻眨了下眼。
“那找你麻烦的人不是裴松鹤,而是城管了。”她压下喉间的苦涩,没什么笑意的牵了牵唇。
后院的大门被人拉开了道小缝,钻入一个略显青涩的白衬衫少年。
五官和姜梨像了个十成十,但棱角更为分明,这种又奶又帅的男生很招现在女孩子喜欢。
他是姜梨的亲弟弟姜枳,正在京商大读大一。
“姐,妈让我喊你们去吃饭。”他声线脆生生的,眸光到处乱瞄,不敢去与沈知懿对视。
“知道啦。”姜梨漫不经心的搭腔,揽住沈知懿的肩膀边走边在她耳旁低语,“你不分手,我怎么让你嫁进姜家跟我做伴,我弟弟可从小就暗恋你!”
沈知懿刚想说,姜枳比她小了七岁,她没那么丧心病狂。
而姜梨的话却被旁边的裴延澈听到,他立刻变了脸色,紧张兮兮的说,“那可不行!知懿已经和我订婚了,她不能嫁给你弟弟!”
他的音量有些大,传遍了客厅每个角落,所有人都纷纷回眸,视线杂乱不清。
裴松鹤正与姜梨的父亲站在窗边抽烟谈话,看样子应该是刚从商务会议上赶来,一身挺括的黑色西服太过严谨,加上那张生人勿近的脸,视觉上有种莫名的禁欲感。
他闻声回头,黑沉的眸子在烟雾笼罩下不甚真切,又很快别开了眼。
“知懿什么时候跟你订婚了?”姜梨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一头雾水的看向裴延澈。
“再过两周,就是我和知懿的订婚典礼!”裴延澈语调轻佻,又含着几分炫耀。
姜梨屏气敛息,指着沈知懿惊愕道,“难怪你要和他分……”
她由于太过激动,没控制住声调,沈知懿飞快在她腰间掐了把。
手劲不重,但姜梨的腰上全是痒痒肉,顿时搂着她的肩笑得前俯后仰,“哈哈哈……”
裴延澈狐疑的打量着她们两人,“分什么?”
姜梨半晌才止住笑意,转过头一本正经的吐出两个字,“分赃。”
第124章 这孩子是裴松鹤的吗
裴延澈不明所以,皱眉道,“分什么赃?”
“哎呀,生意上的事你不懂!”姜梨敷衍了句,拉着沈知懿往餐厅方向走。
沈知懿心想,如果她真的和裴松鹤分手,那还的确得分赃。
光是懿念这些年赚的钱,都够她算个十天半个月了,还有当年朝他借的那二十万,那辆车……她都要一分不少的还给他。
她们来到餐厅中落座。
裴延澈本想坐在沈知懿的旁边,却被宋暖抢先一步,并用言语讥嘲道,“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粘着沈知懿,一刻都离不开她啊?坐到对面去,我们女孩子要说悄悄话!”
沈知懿和姜梨对视了一眼,目光里神色复杂。
裴延澈无端被她奚落,带着不爽的情绪坐到了沈知懿的对面。
裴松鹤与姜梨爸爸谈的比较投机,坐到了主位右侧的椅子上,与顾予曦刚好形成整个餐桌最遥远的对角。
不知是巧合,还是在故意躲她。
姜梨爸爸请来的五星级大厨做菜很好吃,但沈知懿觉得口味远不如裴松鹤。
她有些怀念自己生病时那一道道精致的小菜,可惜今后再也吃不着了。
宋暖坐在她的左手边,期间没有任何过分的举动,人也格外安静,仿佛坐在这里只是单纯的认为她们女生要团结。
主菜很快撤掉,佣人为他们换上了饭后甜汤,银耳莲子羹。
莲子是姜梨妈妈刚从新鲜莲蓬里一颗颗剥出来的,沈知懿还没喝便已闻到了那股清甜的味道。
佣人在给宋暖递汤碗时,她突然举了下胳膊,看似无意,手肘却恰好撞在碗沿,那碗滚烫的热汤不偏不倚扣在沈知懿的大腿上。
‘哗——’
“哎呀,沈小姐对不起!”佣人连忙手忙脚乱的拿着纸巾为她擦拭。
沈知懿穿了条真丝阔腿裤,温度很快透过衣料灼烫到她腿上细嫩的皮肤,“嘶……”
“知懿你没事吧?”宋暖先一步把姜梨要说的话抢了过去,惊慌的语气中不失歉意。
姜梨狠狠瞪了她一眼,把沈知懿的阔腿裤撩起,紧张问道,“有没有烫伤?”
“我没事。”沈知懿想把卷起的裤腿放下来,宋暖却小题大做的掩唇惊呼。
“哎呦,都烫红了!知懿,真是不好意思!”
裴延澈闻言立刻站了起来,绕到她们这边来查看沈知懿的伤,“烫到哪了?给我看看!”
沈知懿不动声色的睨着宋暖,眼底淬了冰。
若不是怕给姜梨添麻烦,她此时已经把自己那碗银耳莲子羹扣在宋暖头上了。
可这里是姜家,她不能让自己闺蜜的父母下不来台。
她们这边动静太大,惹得裴松鹤他们回过头,刚好看到沈知懿露在空气中的那截大腿。
白皙若雪的皮肤上晕染开一小片殷红,宛如一朵血色莲花的刺青,妖冶又脆弱。
裴松鹤眉心短暂的蹙了下,又飞快移开视线。
他以为无人可知,偏被坐在离他最远的那个人敛了去。
顾予曦恨不得把手中的汤勺生生捏碎,纤细的指节都因用力变成了青白色。
他表面还是那般矜冷,克制,却还是遗漏出片刻的失控,恰巧被她捕捉到。
是心疼吗?
还是觉得烦躁?
顾予曦有点拿捏不准那个神色,疑虑在她心里越陷越深。
“知懿,咱俩身材差不多,我带你去卧室换条裤子吧。”姜梨主动说道。
“好。”沈知懿点头,跟随姜梨上了楼梯。
刚来到姜梨的卧室门口,便听到姜梨妈妈在厨房喊她,“梨梨,来帮我给大家洗水果。”
姜梨无奈的应了声,“来啦!”
她拧开卧室的门把手,对沈知懿叹道,“你知道我平时把裤子都放哪里的,自己进去找吧,我得下楼去帮我妈妈,否则她又该碎碎念了。”
沈知懿淡笑道,“你去吧,我知道地方的。”
姜梨的卧室像极了公主房,整间屋子从墙纸到窗帘都是粉粉嫩嫩的,呼吸间是沁人的小苍兰香水味。
玻璃衣柜里挂满了个性张扬的服饰,沈知懿挑了半天才找出一条破洞不多,且长短不浮夸的裤子。
她换下自己那条沾满甜汤的阔腿裤,感觉大腿上那片灼红褪去了些,但触碰时还会有些刺痛,等晚上回去再涂点烫伤药。
穿好裤子后,她离开卧室,想趁机去找裴松鹤单独聊聊。
视线从楼梯上垂落,扫视了一周,发现他们都已不在厨房,应该是被姜梨父母叫到后院去吃下午茶了。
抬眸时,却瞥见宋暖与顾予曦一左一右倚在楼梯口,交头接耳不知在说些什么。
她没兴趣知道,侧身便要从她们面前经过,却被宋暖以身体阻拦。
“好狗不挡道。”她眸光恹恹,漠然道。
宋暖个子不高,却非要扬起脖子做出一副睥睨的姿态,挑唇道,“伤得怎么样啊,要不要我来帮你揉一揉?”
说着便朝她伸出手,目标位置却是她的小腹。
沈知懿一把将她的手挥开,冷嗤了声,“收回你的狗爪子,用不着!”
顾予曦此时也开了腔,精致如水墨画般的眉眼浮上了一股子阴戾,“沈知懿我问你,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休想骗我!”
她心里咯噔一下,瞳孔紧缩。
那个ip背后的人果然是顾予曦!
她惊慌之余又有几分释然,除了顾予曦还会有谁如此关注自己,并做出把孕检单发到裴延澈邮箱里这种好笑的事呢!
顾予曦见她不答,美眸眯成一条危险的缝隙,继续逼问道,“说啊,到底是陈墨的,还是裴延澈的?”
沈知懿心下了然,顾予曦还不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那顾予曦也绝不敢轻易公布,否则得罪了陈家,倒霉的可就是整个顾家。
想到此处,沈知懿反而松了口气,语调讥诮的落下了句,“你尽管猜吧,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顾予曦阴鸷的视线死死盯在她的小腹上,通过那件宽大的风衣外套便能猜出,胎儿的月份应该小不了,否则不至于显怀。
那么应该不会是裴延澈的,究竟是陈墨的,还是……
“这孩子……是哥哥的吗?”顾予曦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话句。
沈知懿冷不防睁大了眼睛。
第125章 如果她有事,你就给她陪葬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顾予曦越是迫切到失控,她就越是淡定从容。
扯唇笑道,“你接着猜啊,把京圈所有男人都猜一遍,随便碰瓷!”
顾予曦那张明艳的五官因嫉恨逐渐扭曲,双眸阴恻恻地盯着她。
“别挡着我的路,我还有事,没空陪你玩猜谜!”沈知懿失去耐心,伸手想将她拽到一边。
但她的手还没触碰到顾予曦,陡然从她唇角寻到了一丝邪佞的笑意。
这时,门外传来姜梨他们从后院走进来的谈笑声,其中夹杂着裴松鹤那低沉醇厚的嗓音。
沈知懿闻声望去,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也正是这么短短一瞬,连她自己都没看清楚,顾予曦是如何从她的面前,沿着那木质旋转楼梯,从二层楼高的一阶一阶地滚落到众人脚边……
可这一幕却被在场所有人看到,全部愣在原地。
“啊……好疼,哥哥我好疼啊!”
躺在地上的顾予曦痛苦地蜷缩成一团,紧紧抱住自己的小腿,遏制不住的叫喊道。
她今天穿了身雪白的长裙,血迹从膝盖处一点点渗透出来,如雪地绽开的红梅,刺目惊心。
身侧的宋暖突然指向沈知懿,一脸惊恐的喊道,“沈知懿,你为什么要推她啊?她不过就是说了你几句,你也犯不着下这么狠的手吧?”
沈知懿整个人像被钉在了楼梯上,犹如一株枯槁的植物,动弹不得。
纷杂的思绪在脑子里剧烈撕扯,混沌、茫然又无措。
视线不听话的乱飘,终于寻到一张冷冽如霜的脸。
裴松鹤下颚线条紧绷出锋利的弧度,身姿挺拔的站在人群中,宛如一尊静默的雕像。
他垂落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突出了泛白的骨节。
那双极好看的桃花眼失去了所有温度,冰冷而复杂,视线拾阶而上,锁定了她。
沈知懿张了张口,却发现像被人攫住喉咙一样,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不是我推的,我根本没有碰到她……”
她的嗓音细若蚊呐,也不知他听见没有。
“哥哥,我的腿是不是断了?好疼啊呜呜……”顾予曦的惨叫声愈加凄厉,脸色也愈渐苍白,额头满是细汗,说明真的伤得不轻。
裴松鹤将目光从沈知懿的身上移开,脱掉过于修身的西装外套,从地板上小心翼翼的抱起顾予曦,大步流星走出了姜家别墅。
他的语速很急,声线却很稳,“别怕,我带你去医院,会没事的。”
沈知懿注视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说不心痛那绝对是假的,可更多的是心寒。
从论文事件,他毫不犹豫的选择顾予曦开始,她便已经逐渐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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