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恨周兰。
从小不养她,将她丢给外婆,从没尽过做母亲的责任。
长大后,开始时刻折磨她,宛如定时炸弹。
白幼微眼泪淌了一脸,心底传来的疼痛抽丝剥茧,连指尖,也跟着绞痛起来。
泪水滑入衣襟,冰凉刺骨。
她走到梳妆台前,将牛皮纸文件拿出来,找一张废旧报纸包着。
这里面是一份购房协议。
她留了一个心眼。
这一室一厅的房子,是她瞒着周兰贷款买的。
本来已经攒下钱打算买个大的房子,结果弟弟在学校把女同学的肚子搞大了。
女同学家要二十万彩礼,妈妈割腕相逼,她掏了二十万给弟弟娶了媳妇,两人休学回家生完娃,才去继续上大学。
首付不够,退而求其次才买了这个50平的小房子。
她嗤笑。
没想到自己成了一个扶弟魔。
她原以为家是能给她一丝温度的,但是种种事情看来,家里人只会给自己捅刀子。
白幼微把购房合同藏在书柜最顶层,才松了一口气。
幻想着哪天才能还完贷款拿回自己的房产证。
“咚咚——”
门又响了。
第30章 叫我阿肆!
这一敲门声吓得白幼微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难道,周兰走后想想不对劲,还想回来翻腾?
她憋着一口气,开门说,“不是走了,怎么又回来了?”
沈听肆单手插兜靠着墙,斜视着她,声音低沉没有喜怒,“怎么?我刚来就赶我走?”
她见到来人,眼泪夺眶而出。
不知道为什么,见到沈听肆,她竟然有一刻是欣喜的。
她主动上前,拥上沈听肆的颈。
她的呼吸是热的,滚烫的,在男人耳边轻声叫了一句,“沈听肆。”
香软的气息喷洒在男人耳边,像小蚂蚁沿着耳廓游走,沈听肆身子禁不住颤抖,脊背发麻,温声问她,
“你叫我什么?”
“沈听肆!”
“沈听肆!”
她又小声地喊了两句,声音柔得掐得出水。
“叫我阿肆!”沈听肆用力拥紧怀里的小女人,低哑的嗓音极其蛊惑人。
白幼微人都傻了,“我……”
白幼微叫不出来,她眨了眨眼睛,将涌上眼底的酸涩轻轻敛去。
沈听肆见她眼睛红红的,没强求,捏了捏她脸上的软肉。
“不邀请我进屋?”
白幼微要拉他的手,沈听肆翻转过她的手掌,将她的手紧紧握着。
进了门两人坐到沙发上,他才看到她被撕裂的衣服,苍白的脸上有轻微的泪痕。
像是明白了什么。
他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将她紧紧地拥在怀里。
“没事了。”
怀里的白幼微身子轻轻抽泣着,沈听肆觉察到,拥紧她。
“不怕,有我在。”
他伸出手轻轻拍着她的肩安抚,有一种镇定人心的力量。
此刻的她,带了点易碎感,一碰就碎的样子,他着实心疼。
拥得她紧了些,白幼微在他怀里默不作声。
她听到“不怕”这两个字,心里悸动了一下,泪水又控制不住慢慢滑落,染湿了他衣襟一角。
许久,她才开口,“你事忙完了?”
“一会再忙,先看看你。”
“我应该早点来。”沈听肆抱着她不肯松手,手指插进她的发丝揉了两下。
他要早点来,就可以帮她,不会被人欺负。
“对不起。”他说。
白幼微摇头。
他要早点来,绝对碰上周兰,周兰见钱眼开,又要缠上他。
她不想把自己家事暴露在他面前。
白幼微靠在她怀里,她觉得很温暖,很安心。
许久她吸了吸鼻子问,“你喝了多少?都是烟酒味。”
“不喜欢?”
“闻到头晕。”
“喝的不多,倒是你,以后不许饭局上和别人喝酒,被欺负了怎么办。”
他管得倒是挺宽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她男朋友。
“我去洗干净。”
沈听肆抱了她几秒,放开她起身去浴室洗澡,不知道他是不是想留宿。
她今天状态不好,并不想和他发生点什么。
白幼微整理好衣物,听到浴室门开的声音,她下意识地转头,门开了一条缝,男人说,“我没有干净衣服。”
浴室的热气跑了出来,带着小苍兰沐浴乳的芬香。
白幼微隐约看到他的肌理,紧实的皮肤上面带着细小的水珠。
她想不到多么好的形容词。
就觉得他的腰很绝,身材很惊艳。
每次看,她都能像绝症状态的人,无可救药地咽了几下口水。
“我给你拿浴巾。”
她拿了新浴巾小心翼翼地递给他。
沈听肆出浴室。
她不敢看他,低着头抱着衣物进卫生间反锁门。
锁骨被卓阳夏咬了两下,她觉得无比恶心,一遍一遍冲洗着。
沈听肆看了逃跑的姑娘一眼,表情由温和变得凛冽。
他打开电视,播放着新闻频道。
走到阳台,打了一个电话,嗓音透着几分散漫,“听说我那个大侄子公司出了一点问题,去添一把火。”
“肆爷?”
“做得隐蔽利落些。”
“再教训他一顿,没用的东西只会欺负女人。”
徐冉应下挂了电话,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这外姓的小少爷又怎么惹到肆爷了?
以前办事,给对方搞到家破人亡肆爷眼都不会眨一下。
他真是为那小少爷惋惜。
惹到肆爷。
日子不好过咯。
第31章 沈听肆,给我讲故事!
白幼微洗完澡,听到入户门响。
沈听肆裸着上身去开门,有人给他送了一袋子衣服。
她两步躲在墙后,猝不及防地又一次将眼前的美色尽收眼底。
要是平时她应该会扑上去,只是今天少了点兴致。
待送衣服的人走后她回卧室,在梳妆台前擦护肤品,将乳液均匀地涂抹在身上各处。
沈听肆进来正好撞见她弯腰涂抹白皙的长腿,姿势挺撩人的。
至少沈听肆被撩到了。
白幼微感觉到门口有一双灼热的眼睛看着她。
白幼微出于礼貌,冲他点了点头,迅速跑去客厅倒了一杯水喝。
她在想。
自己不应该这会洗澡,这样会让他误会,今晚想和他沉沦。
沈听肆不是强人所难的人,更何况她今晚情绪不对。
她在卧室换上干净衣服,黑色的衬衫显得他格外地精神。
出来时,白幼微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一头长发垂下,丝丝缕缕搭在肩上。
她穿着黑色睡裙,领口被束成V字,丝滑的缎面勾勒出傲人的曲线。
沈听肆盯了她许久,伸手将黑色衬衫的扣子解开一颗,缓解突如其来的热意。
电视节目里播放一个农村的老者,猥亵小花十余名,最后被判了三年。
白幼微看得很有代入感,眼底藏了几分泪光。
“你说,这种人怎么就判三年,他毁了十几个女孩的清白,毁了他们的一生,凭什么?”
“三年后,他继续出来祸害别人吗?就不能判重刑吗?”
沈听肆理性的分析,“重刑能威慑的只有本就良善或劣根性低的人,虽然一时痛快,但是亡命之徒铤而走险的人绝不会少。”
白幼微像是被拨动了开关。
她记忆里继父屡次想要侵犯他的画面吞噬了她的神经,令她神智极度地暴躁不安。
“所以任由那些恶心的人逍遥法外。”
“任由他们有理由说我们女性,穿得漂亮就是为了露给他们看?”
“犯了错得不到惩罚,然后一次又一次地犯错,连句道歉都没有。”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她像个疯子一样,吼着。
她想她的表情一定很难看。
一阵风从小阳台的门跑进来,吹动了两人的衣裳,格外地薄凉。
沈听肆笑意凝固在唇畔,他关了电视。
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别想这些了,休息会。”
“那些人渣自有人磨。”
白幼微哆嗦着想挣脱,几番也挣脱不掉,拍打他,“没一个好东西。”
“嗯,是。”沈听肆下巴放在她头上,嗓音温柔。
“你也是?”白幼微问。
沈听肆摸着她的头淡淡地笑,“是,男人都是混蛋。”
白幼微抬眸不语,盯着他看了一会,思绪有些发散,窗户刮进来的风迷了她的眼,迷了她的神,混沌不清。
“但你可以永远相信我。”沈听肆说的小声又很柔,细小的声音微不可察,白幼微似乎没听见。
她有些累了。
沈听肆弯腰抱着她放到床上,又关了大灯,只剩朦朦胧胧的小夜灯,柔和温馨。
他也侧身躺上去靠在床头,抱着她,“你不开心,可以和我说。”
白幼微将被子拉来蒙着头,严严实实的,被子里她头靠在他胸前,无论怎么样,一句话不肯说。
想着继父和周兰的嘴脸,她又开始哭了,温润的眼泪划过男人的肌肤,烫得他心疼。
沈听肆轻轻将被子拉来开,露出她的头。
“也不嫌闷。”
“你不想说我不问,你闭着眼休息,明天起来就好了。”
白幼微确实有点喘不过来气,大口呼吸着,听着男人这番话,又往他身上凑了凑,听着他沉沉的心跳声。
“沈听肆,给我讲故事。”
她小时候不开心,就依偎着外婆,外婆就给她讲故事哄她入睡。
“讲故事?”
这可难倒沈听肆了,他不会讲故事。
他想了一会,起身去她的书柜前寻书,柜子里很多广告方面的专业书籍,她在最上排找了一本《山居杂忆》。
书很新,应该没怎么看过,也适合女孩看。
他躺靠在床头,揽过白幼微趴在他怀里,问她,“这本看过没?”
“看了前面,后面没时间看了。”她平时忙,没太多时间看。
“那我从中间给你讲。”
白幼微点头。
不多时,沈听肆温柔的嗓音传来,书里讲了一个名门望族高家的故事。
讲的这一章是桂花糖。
“高家女十四岁订婚,十八岁嫁人,举全家之力花四年时间,做了九万六千粒桂花糖,二十年后依旧可以食用...”
白幼微抬眸,“桂花糖?”
“嗯,喜欢吗?要不?”
“那是人家的嫁妆,我用不上。”
“怎么就用不上了,你不嫁人了。”
“我不喜欢吃糖。”白幼微说完,闭着眼想睡了。
她又不是千金,没那么大的福气,有人给他准备这么烂漫的事,其实她喜欢吃桂花糖,莲花酥,桃花酥...太多了,说不过来了。
沈听肆没多问,暗暗记下了这件事,跳过这个章节继续读书给她听。
沈听肆今天的声音轻声细语,很温柔,听了不到半小时,在男人沉闷的心跳声中她睡了过去。
沈听肆搂着她,关了小夜灯,只有月光透过窗帘泄露一丝光亮。
在黑暗中,沈听肆盯着她瞧了许久,手机一直有消息,几个合作方一直催他出去,他全摁灭,手机也静音了。
许久,徐冉打了好几个电话,他没接,又发信息过来说查到消息了。
第32章 谁说我没开荤
他想了想轻轻的放下熟睡的白幼微,刮了刮她额前的碎发,在她额前亲了一口,小声说,“我出去一会就回来。”
他关了卧室门,在客厅换了鞋离开。
白幼微独自睡在家里。
她躺在床上,刚开始还面色正常,不一会额上渗出了细汗。
“微微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孩子,是外婆的小公主。”
“外婆给你做的新旗袍,喜欢吗?”
外婆将她拉到腿上抱着,她乖巧靠在外婆胸前,刚要抬头撒娇。
母亲面目可憎的脸就出现在眼前,
“你怎么还没死掉?”
“信不信我从这跳下去摔死,要是我死了,就是你推的。”
“乖女儿,让继父亲亲。”
记忆交错,梦境颠倒。
“在这等着,外婆去给你买桃子。”
警笛声响起,漫天浓烟,多辆汽车相撞迸出火星子烧在马路上,烧在月季花上。
不要!
剧痛,眩晕,天旋地转,白幼微从噩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她睁开眼是自己的房间,床上空空的,沈听肆已经不在了。
风从半掩的窗户吹入室内,月光一隐一现的,温度凉薄。
白幼微打了个寒颤,抹了一把眼泪。
她打开夜灯,打开抽屉,拿出一个破旧带锁的小盒子。
是一个玉扳指。
扳指由白玉制成,温润透亮,犹如凝脂,外壁雕刻的笑面佛手持佛珠,栩栩如生。
她双手拿着扳指,放在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她盯着扳指,眼睛变得坚定,“外公,外婆一定会醒过来的。”
五年前,外婆出去给她买桃子,出车祸变成植物人。
为了让外婆醒来,这几年医院用了很多治疗方案,效果微乎其微。
医生说,老人家年纪大了,醒来的机会不大,让她做好准备。
但她相信,外婆终有醒来的一天,她还有很多话没和外婆说。
她萌生了一个想法,既然老家的医院治疗效果不好,不如给外婆换来南深的医院,离的近,她也可以随时过去看外婆。
换个环境,说不定外婆就会醒了。
她将玉扳指放回去,又躺在床上,想让自己入睡,可是一闭上眼就是继父和周兰那恶心的脸,或是外婆车祸场景惨烈的画面。
她翻来覆去的再也睡不着,抱着沈听肆放在床头的《山居杂忆》还是心慌,头疼欲裂,五脏六腑像撕出一个血洞,一点一点慢慢腐烂。
心像被重锤敲了似的,实在难受,用绣花针在自己腿上扎了几针,疼痛感覆盖住心中的悲痛她才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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