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月好笑的扯了扯唇角,弧度讽刺,“就算,我真的同你说没关系,你敢相信吗?”
李斯珩又是沉默,顿了顿,才说:“你在怪我?”
边月足够坦然:“我没有怪你,我只是觉得我们不该见面,我结婚了,我是有家庭的人,我的道德不容许我与你再有什么,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我们都不该私下见面。”
“边月,”他喊她的名字,声音透着酸涩,他说:“我们认识7年了,7年光景,在你这里,我连私下同你见一面的资格都没有吗?”
这次轮到边月不说话。
她不说话,但是给出来的讯息更明显——没有。
李斯珩心中有细密的绝望如同藤蔓,开始密不透风的包裹他的呼吸。
他的脸色发白,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却觉得好像隔着千山万水。
——李斯珩,你失去她了。
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一遍一遍,一遍一遍的轻声说....
边月归家已经是后半夜,走过雨后清凉寂静的园林造景,鞋面都沾了潮湿。
她走到正门口,在玄关处脱下鞋子,才轻手轻脚的走进去。
沈津辞在家。
边月是有这个心理准备认识的,可是真的事到临头,她还是觉得不安。
男人在电话中太过温和的语调,将所有的情绪都完全掩饰,存心叫人分毫都窥探不出。
边月根本猜不到他心中所想,明明人之常情,他早该发怒,但他如此冷静。
于是,边月怀着复杂的心思,往里走去。
大厅灯光昏昧,男人的身形深陷暗色灯光,背对自己,白色的布料考究,勾勒出肩线平直利落,很优越的姿态。
他同黑暗太相配了,置身其中,好像从来就该如此。
边月心头一紧,走到他面前。
她面上不安,一路低着头,直到在男人对面坐下,还是一动不敢动。
边月觉得,她好似电视剧本里被抓奸的丈夫,此时正惴惴不安,听候审判。
而沈津辞开口,声音低而磁性,听不出波澜,淡如雾的语调,他说:“不敢抬头看我?”
边月这才迟疑着,抬起头。
她看见男人美色矜贵的脸,那双淡漠众生的眼睛,此时平生暗沉,正看着自己,眉眼深深。
沈津辞已经开了话茬,这让边月生出一些勇气,她犹豫片刻,才轻声道:“我没有不敢看你....沈津辞,你今天累不累呀?”
真是孩子气的话。
笨拙又生硬的想要试图扯开话题。
见他不说话,边月手下意识绞紧,话题引回,她的声音更轻,“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你能不能先同我说话,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沈津辞从西装夹层拿出香烟,当着边月的面,咬在唇边。
他的动作很平静,平静到边月根本猜不出,他究竟在想什么。
男人打火机砂轮擦过,发出轻微的响动。
灯光昏昧间,他修长的指间攒着微弱火光跳跃,于夜色中面容轮廓更迷人。
他当着边月的面,点烟,姿态深沉如静水。
边月不知怎的,竟是有说不出的慌促。
于是再度开口,补充道:“我今日是陪温皎去香江女高吃饭,我没有想过会在那里遇见李斯珩,他喝醉了,所以才会过来拦我。”
烟雾轻轻缭绕,沈津辞夹着烟,没有下一步,任由烟雾扩散,他不动声色看着边月,似乎是在暗示她继续往下说。
边月心中翻涌起复杂的情绪,她突然想起了李斯珩在车内同自己说的话。
于是画风一转,成了质问:“那你就没有什么要同我解释的吗?沈津辞,你告诉我,你生病了吗?”
沈津辞敛眸,情绪寡淡到极点。
李斯珩能查到这件事,并不让人意外,他只是有一瞬的诧然,又重归平静,他终于开口,嗓音平直冷静,“没有。”
边月点头,微笑赞叹,“沈先生骗我?沈先生果真厉害。”
她很久没有用这种疏离冷漠的语气同他说话了,她喊他沈先生,一字一字都带刺。
沈津辞眼中的郁色更重,他拿香烟的手微紧,极度忍耐克制的将烟送到唇边,吸了一口烟,突然用力掐灭。
他大步走到边月面前,扣住她的后颈发狠吻下去。
他的唇是凉的,带着烟草沉香的气息,舌尖敲开她的齿关,没有一丝丝迟疑的深吻下去。
侵略感铺天盖地。
边月的手抵在他的胸口,推拒的动作软弱无力。
好不容易,在边月觉得窒息之前,他终于放开她,注视她的眼睛,温和开口:
“张嘴。”
很平静的两个字,倘若不是男人眸中都是深不见底的欲望,叫人不敢细看,光听声音,他分明是冷清自持,没有半分乱了方寸。
可此时此刻,他的眼中分明都是欲望。
边月被他吓得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
她眼神躲闪,仓皇的神色几乎要难以遮掩。
“张嘴。”他再度重复。
边月眼神轻颤,她呼吸间都是男人身上清冷淡漠的气息。
这一次,不说话的人成了边月。
而沈津辞也并不在乎边月的沉默,她已经轻轻捏住她的下颌,眼神落在边月湿软嫣红的唇上,眸中的占有欲一寸寸蔓延,他再度吻上去,比刚才更深,但是也温柔很多。
边月指尖发麻,她觉得自己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所以才会在沈津辞的怀中软倒,只能任由他一寸一寸的掠夺自己的呼吸。
也不知道终于过了多久,沈津辞终于放过她。
两人呼吸相抵,男人眸色暗沉,注视着她的眼晴,声音淡淡的:“边月,我承认,我骗了你。”
第72章 【我钟意你】
他的语气可真一点都听不出歉意,上位者的威压在这一刻清晰可见,他垂眸看她,纤长的睫毛遮住眼底戾气,只剩叫人不敢揣测的冷静。
他冷静的说:“月月,你是来向我提离婚的吗?”
小姑娘眼睛突然睁大,看着他。
那一刻,沈津辞觉得自己的心好似被人轻易握在了手中。
只需要微微用力,她便能叫他求死不能。
她会同自己说离婚吗?
如果她说了,自己该怎么办?
答应她?
不,这绝不可能,他宁愿不择手段,将她关在身边。他会给她最好的一切,去赔偿她丢失的自由。
他本就不是什么好人,这一生也没做过一件善事,自私自利,淡漠人间。
所以他又何必违背自己的本性?
他本就不是上流绅士。
这般想着,沈津辞眼中的戾气一点点变浓。
可下一刻,他看见了边月泛红的眼睛。
于是刚刚的恶念,如同潮水一般,轻易退下。
边月是公主啊,他怎么能用自己的肮脏的,上不了台面的占有,将她困在身边呢?
如果...
如果她真的想要离开,倒不如...不如放她自由。
本性叫他不计成本强硬留下她,可是爱叫他放手。
沈津辞在心中苦笑叹息。
而边月错愕的看着沈津辞,显然是没料到,他竟然会想到这个。
“你怎么会觉得....”边月一时语塞,她顿了顿,才说:“怎么会觉得我会因为这件事就想要离婚?沈津辞,真的不至于,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骗我。”
多好,他的小月亮,总是会比他想象的更加善良。
沈津辞抬手触碰边月的脸,指间泛凉,带着轻微的颤抖。
他勾唇,声音越发的低,“你只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骗你?”
边月点头,她坦然平静,甚至没有任何的怒气,她说:“难道,你不该告诉我吗?”
“我以为,你会想要同我离婚。”沈津辞不动声色的抿唇,压抑出呼之欲出的慌张。
他害怕失去她。
非常害怕。
“沈津辞,结婚不是儿戏,虽然我们之间是合作....”
“不是合作。”男人开口,轻轻打断她的话。
边月眼中的错愕更浓,她眼眸中的无措渐深,“我们...”
“我钟意你。”沈津辞说:“边月,我钟意你。”
边月在听见这个答案时,只觉得大脑宕机。
钟意,而非中意。
是爱,不是喜欢。
多重的分量。
边月一颗心好似痛涩,她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复,只能呆呆的顺着他的话询问,“你爱我?”
而沈津辞轻捧他的脸,他眸光更专注,一字一句地说:“我爱你。”
于是答案,也就呼之欲出。
“我不装病,不是命悬一线,你怎么敢嫁给我?”
只是这么简单。
边月呼吸微滞,她声音紧涩更深,“你是为了娶我,你装病....”
“是。”
边月不是傻子,很快,她就猜到了来龙去脉。
“所以,香江晚报的头版头条,是你的计划之内。”
“是。”
“我同李斯珩决裂,我会来找你,也是你的计划之内。”
沈津辞指腹轻轻擦过边月的唇,微微用力擦过,留下更深的嫣红颜色,“是。”
“你想方设法娶我,是因为你爱我....”这句话说的没有底气,哪怕就在刚才,沈津辞才亲口承认了爱意,可边月还是不确定,连自己都好心虚。
“对,爱你。”沈津辞眸色变柔,他亲吻边月的额头,不吝赞美,“好聪明,月亮公主。”
边月的眼睫颤抖的不像话,她垂着眸,有些慌张的起身,“我...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起身的瞬间,手腕被扣住。
沈津辞猜到了边月的退缩。
今夜,他感激她宽容,也知自己唐突冒进。
可事已至此,不进则退。
他如果还像从前一般放任着边月,只会让后者越来越不敢面对自己。
所以,沈津辞只能用强硬的手段留下她。
他将她扯进怀中,扣着她的腰,温柔又强势,“在生气吗?”
边月说没有。
沈津辞说:“我原本并不想同你说这些的,我知道你敏感,我和你说这些,你会有负担,但今天事发突然,我没法再继续遮掩。”
边月咬牙,她很直白:“我以为...我们是合作。”
“我们依然可以是合作,已婚的身份对于沈家家主而言,是个很好的筹码。我们的合作不会变,我也无需为我的钟意做任何回应。”他拿出利益和理性的角度,收放自如。
他顿了顿,又说:“月月,爱是不需要回应的。这只是我的个人选择,而你无需买单。”
他在告诉她,一切都不会变,他也不会以爱之名去束缚她。
可边月看向沈津辞,眼中的不安那么重,她说:“可...你爱我什么呢?沈津辞,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爱。”
“如果我说全部,是不是显得烂俗?”他淡淡问,手划过她的侧脸,整理垂落下来的发丝。
边月抿唇,“有一点。”
沈津辞看着边月闪烁不安的眼睛,矜贵面容,笑容优雅,他说:“月月,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不是真的?或许换个角度,我很早很早以前,就在等你了呢?”
“很早之前?可是我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个很早之前,又要从何说起?”
边月眼中的茫然丝毫不作假,她看着沈津辞,疑惑道:“沈津辞,我记性没有那么差,你如果很早以前就见过我,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低下头,手中突然多了个硬硬的小物件。
边月定睛去看,是那个硬壳塑料的红色打火机。
边月记得,“你之前说...这个是我送给你的。”
那是他们领证那天,沈津辞坐在亭子里,同自己说的话。
可那时和如今,边月一样的茫然。
她说:“我真的不记得,我什么时候送过你。”
“不记得没有关系,月月,或许...”他顿了顿,声音更轻,“或许,那些事都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结果,结果就是我很爱你。”
边月耳廓泛红,她并非胆怯的人,她一直努力让自己活得张扬,可...
第73章 【放你自由】
可....这么确定的,直白的,完完全全可以印证的爱,边月很久很久没有得到了。
所以她说:“沈津辞,那...那我们以后还会像以前一样相处吗?”
沈津辞有的是耐心。
对待边月,更是如此。
他一贯擅长的,就是蛰伏和等待。
所以他说:“当然,什么都不会变。”
边月蓦然抬眸看向她,眼中是清晰可见的忐忑,她在试探。
她突然朝着他笑,小心翼翼的说:“我有个问题。”
沈津辞问她是什么问题。
边月说:“你爱我,那你肯定不会想同我离婚,倘若...我永远都没有办法爱上你,我想要等合作结束之后和你离婚,你要怎么办?”
“一切都不会变,我们依然是合作。”
沈津辞的表情没有半分波动,他平静温和依旧,只是眼睫低垂的弧度更深,他低声说:“我会放你自由,如果这是你要的。”
边月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着的,她被沈津辞抱着上楼。
男人已经变得同之前一般温淡平静,他的眉眼温和平静,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不安的模样,说:“睡吧,我看着你睡。”
刚才激烈的争执和爱意的诉说,好似都没有发生。
边月甚至不确定,这一切是否只是一个梦。
她问他:“你今日从国外回来应该很仓促吧?坐飞机累吗?”
沈津辞说不累,顿了顿,又说,月月,对不起,我只是有些吃醋了,所以刚刚没控制住情绪。
他字字很轻很认真,是真的充满了歉疚。
边月说没关系,其实她更想说的,是沈津辞,是我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同样的夜色深沉,风骋集团。
白叙站在总裁办公室外,看着从门缝中透出来的冷清灯光,表情紧张。
他手中的手机正在震动,李家老宅,李听墨的助理刚刚打来了电话,询问李斯珩为何夜不归宿。
这种事本不可能惊动李听墨亲自过问。
只是因为,李听墨收到了沈津辞的敲打,让李家的人没事不要骚扰自己的妻子。
这是很重的指责了,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谁都知道,说的人必定是李斯珩。
李听墨气得够呛,已经命令下属打了好几通电话给白叙,催促李斯珩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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