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月细细的将合作条款浏览到最后,又看向身旁的律师,当着陆之年的面,问道:“刘律,这个合同你看完了吗?”
刘律点头,道:“边总,合同没有什么问题,可以签字。”
边月便拿起一旁的钢笔,不带任何迟疑,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陆之年脸上带着兴味笑意,声音愈发的淡,“边总还真是有魄力,我原本以为,我们的合作会有很多的阻力。”
“在商言商罢了,既然我们两个的利益一致,又有什么阻力可言呢?”边月将合同合上,笑着看向陆之年,语调平静,“陆总,将来,多多指教。”
陆之年喜欢有野心的人,事实上,他更喜欢边月这种将野心表露无遗的人。
她身上有很多叫人喜欢的品质,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明白自己要什么。
陆之年笑意加深,缓缓道:“我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边月拿起合同,朝着陆之年微笑颔首,往外走去。
她快走到门口时,陆之年叫住她,他说:“边月,生日快乐。”
比之前给礼物时多了几分郑重,边月笑意加深,缓缓道:“谢谢,陆之年。”
同样的日光暗淡,阴天沉闷。
姚艺敏坐在谢家大厅,感受着充盈的冷气扑打在脸上。
她刚刚收到了边月的消息,后者已经成功同陆之年签约,《盛世颜》的收视,也有很大概率会创下新高。
姚艺敏知道,这对于她的演艺生涯,是一个巨大推动。
没有任何一位影后,能够保证自己在转型拍摄电视剧时,拥有同等亮眼的成绩。
但是和边月的合作,让她做到了这一点,从任何角度而言,这都是全方位的成功。
姚艺敏慎重的给边月发了“恭喜”二字,之后,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
谢璋缓缓从楼上走下来,浪子风流,白皙的面容锋芒冷厉。
他看向姚艺敏,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唇角,缓缓道:“姚小姐真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倔强,竟然追到这里来了。”
“谢总,我知你对我很有意见,也知你并不想见我,可是我觉得,我们还是很有必要见一面。”姚艺敏语气平静,“所以,我在边月和我的合作告一段落之后,特意抽出时间,提前来见您。”
谢璋坐下,打量着她堪称没有破绽的表情。之前差点动手伤了自己的人,和如今的冷静沉着,判若两人。
谢璋嗤笑,语调散漫,“你觉得你妹妹的死,就是应该有个人来垫背?不管如何,你就是想拉上我?”
“我不是这个意思,”姚艺敏手握成拳,眼神隐隐透着迫切,她看着谢璋,急声道:“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谢总,我进来之前,您的人已经拿走了我身上所有的电子产品,只剩下手机。”
姚艺敏将手机放在桌上,平静的说:“这个手机您可以暂时保管,在您告诉我真相之前,我可以不碰它。我今天什么都不想得到,我将来也可以不再提这件事,我就想知道,您和我妹妹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璋皱眉,捏着眉心,闭上眼冷声道:“这有什么意义?你就算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人已经死了,该给的赔偿,我也早就给了。”
“佳宜是个很单纯的孩子,她在演艺圈涉世未深,同您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个只会做梦的女孩子,她并不知道您的游戏规则,也没有人任何提醒过她,她是不能爱上您的。”
谢璋动作顿住,抬眸,眼中已经是一片冰冷,“你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博取同情?”
他的声色冷峻,带着讽刺的底色。
姚艺敏倒是愈发平静地笑了笑,她说:“谢总,我没有这么自不量力,妄图让您同情我,佳宜尚且得不到您的温情,我今日能坐在这里,依仗的无非就是我同边月之间的关系,我都明白,所以,我也不打算博取您的同情。”
姚艺敏的指尖因为情绪的压抑,隐隐颤抖,她拿出一个笔记本,放在桌上。
那是一个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笔记本,简单的纯蓝色封面,平平无奇。
姚艺敏眼圈泛红,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今天有很多的时间,我可以等,谢总,您能不能看看佳宜的日记,如果看完了之后,您还是觉得您不想说出当年实情,我可以走。”
谢璋垂眸,看着桌上的笔记本。
安佳宜这个名字,对于谢璋而言,其实无非是一段已经可以翻篇的过去。
他们确实在一起过,可是那些感情根本就不能支撑他愧疚到如今。
他早已麻木。
但是,当这个笔记本就这么放在他面前时,他还是觉得心脏的某处,隐痛犹在。
谢璋鬼使神差的,拿起了笔记本。
上面的字迹,好似时光瞬间倒流,回到了从前...
那是3年前了,那年的谢璋22岁,在父亲谢权的安排下,接手了谢氏集团的部分珠宝生意。
春风得意的年纪,做事情也随心所欲,没什么章法可言。
不同于李斯珩的克制温和,谢璋做事只求自己的开心,落在下面的人眼中,便是难伺候又阴晴不定的主儿。
初见安佳宜,那时的小姑娘不过是个被人介绍到他面前的新人演员。
安佳宜的老板王韶笑着对他说:“谢先生,这是安佳宜,我们公司目前最红的演员,您看看,符合您代言人的要求吗?”
谢小公子哪里有什么要求,他根本就对这件事没怎么上心。
安佳宜生得漂亮,也算是青春无敌,加之当时名气也在,谢璋出于商业考量,没什么犹豫,就同意了签下她。
安佳宜看着他,脸红扑扑的,很意外的欣喜神色。
这不过就是个简单的商业决策,偏偏对方的老板会错了意。
第二天酒过三巡,王韶笑着将一张房卡塞进他的手中,眼神暧昧:“谢先生,晚上好好休息。”
第204章 【灵魂和心】
第二天酒过三巡,王韶笑着将一张房卡塞进他的手中,眼神暧昧:“谢先生,晚上好好休息。”
谢璋不是不知风月的纯真少年,又怎么会看不出王韶眼中的不怀好意。
只是谢璋没有想到,王韶送到他床上女人,是安佳宜。
酒店灯光流动暧昧的深色,安佳宜穿着暴露的吊带,捏着被角,怯生生地看着他。
谢璋皱眉,一边将西装外套脱下,一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他开口,语调散漫,“王韶让你来的?”
安佳宜显然是吓到了,好半天没有说话,只是嘴唇在一直发抖。
谢璋喝了口冷水,消解了几分醉意,皱眉,语调加重,“我在问你话。”
“我...”安佳宜肩膀瑟缩,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
谢璋颇觉头痛,冷道:“出去。”
小姑娘眼圈顿时红了,捏紧了被子,咬着唇看着他,半晌,低声道:“我不能出去。”
“知道这里是什么地儿吗?”谢璋放下杯盏,就着昏暗的灯光,勉强看清安佳宜脸上的神情。
她分明是在害怕。
可是她说:“王总说了...我今天晚上不能走。”
谢璋嗤笑,他的五官生的浓艳,侵略性很重,更要说此时的环境,他声音带着清淡的戏谑,“王总说你晚上不能走,那么王总有没有告诉你,这种地方你留下来是陪睡的?”
他将不能上台面的交易,说的如此直白。
安佳宜像是惊到了,错愕的看着他,眼睛睁得圆圆的,她眨眨眼,像是在消化这个消息,之后,声音变得更小,“一定要陪睡吗?”
谢璋轻笑,“那你还能干什么?”
“谢先生,我学过表演课。”安佳宜坐直了些,她眼巴巴的看着他,像只随时可以被人叼回家的兔子,“我给你表演?”
谢璋的恶趣味在她无辜可爱的模样面前,被催发到了极致。
他唇角轻挑,本想说些什么,可是却蓦然又没了兴致,于是淡淡道:“你会表演什么?”
安佳宜连忙道:“我哭戏很好。”
谢璋问她有多好。
安佳宜说:“我在学校念书时,老师都夸我哭戏好。”
谢璋今日,本也不打算对安佳宜做什么。这么一个生涩的女孩子,就算真的要玩起来,也放不开手脚,没法尽兴。
他随口道:“那你表演一段。”
“这里太黑了,您看不清。”安佳宜小声的说。
谢璋反讽一笑,“你还要我去帮你开灯?”
安佳宜没说话,她突然掀开被子,从床上跑了下来。
这天的香江夜色正浓,也确实是没有什么光,可是安佳宜跑向他时,有惨淡的月光落在她纤细的身体上,她像是一只轻盈的小鹿,就这么跑到他面前,没有征兆的跪下。
谢璋一愣,低下头,看见她跪在自己双腿之间,巴掌大的脸抬起,晶莹的泪水从眼角渗出。
她声音哽咽委屈,她声情并茂地说:“你以为因为我穷,低微,不美,矮小,我就没有灵魂,没有心吗?你想错了!我的灵魂和你一样。要是上帝赐予我美丽和财富,我就要让你感到难以离开我,就像我现在难以离开你一样。”
谢璋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感受到情绪的震慑。
而安佳宜却突然收敛了表情,语气一转,紧张的说:“谢总,你觉得怎么样?”
谢璋收敛心神,淡声道:“演的很好,这是《简爱》的话剧?”
“是的。”安佳宜害羞的笑笑,一边擦掉脸上的泪水,一边说:“我的老师都说,我演的很好,是个很有天分的学生,谢总,我能成为一个很厉害的演员,对不对?”
谢璋没说话,他抬手,擦掉安佳宜脸上的泪水,有一个声音,在脑海中盘旋,那个声音在引诱他去得到她。
他想看看她皮囊之下的灵魂和心。
灵魂和心不是皮囊这般唾手可得,谢璋从前也没想过费这个神。
可是起心动念,已经有了这个想法,便再也收敛不住。
他知道,他该徐徐图之。
所以这天夜里,谢璋真的什么都没有对她做,他抱着她,一夜安睡。
而日记本中,安佳宜对于这天夜里的阐述,却是谢璋从未看过的角度。
她说:“我坐在房间里,我知道今夜要发生什么,我很害怕,也希望可以蒙混过关。看见谢璋进来时,我其实松了口气,比起那些又老又丑的男人,他真是再好不过的情人。我看见他,恐惧的情绪突然就变淡了,我想就算真的发生了什么,这个男人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对我做,他看了我的表演,他说我演的很好,他还抱着我入睡。”
“他的衣品很好,从他进来时我就发现,他脖子上的项链非常好看。我躺在床上睡不着,又被他抱着,一动也不敢动,所以我小心翼翼的拿起他的项链端详。我没想到他会醒,我当时很恐惧,我以为他会打我。我听很多人说,那些公子哥脾气都不好。可是谢璋问我是不是喜欢。我说是的,他就把项链摘了下来,送给我,我第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这个晚上,好像梦境不真实。”
日记的最后一句是,“我知道我不该心动的,可他真的好好看。”
谢璋拿着日记本,冗长的时间,一动不动。
他不敢再往下翻。
好似有个一直被压抑的情绪,因为这些日记,被扯开了口子,隐隐作痛。
他猛然合上,面无表情的看向姚艺敏,冷声道:“这种日记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更不要说感觉,你可以走了。”
姚艺敏错愕的看着谢璋,片刻,难掩失望,微微一笑,“谢小公子比我想的还要冷血,不愧是谢家的继承人,我佩服。”
说完,姚艺敏深吸一口气,大步离开。
没有人知道谢璋握着日记本,手心发烫。
世间之苦,安别离,求不得。
谢璋想,他不能再翻开这个日记了,他已经回不了头了,人永远都无法去追已经流逝的时间...
第205章 【纵得过了】
边月归家时天色已晚,几近凌晨。
她事先给沈津辞发了短讯,说自己今夜会晚点归家,以至于看见沈津辞犹在大厅等自己时,难免错愕。
“津辞,你怎么还没睡?”边月怔然,不解道:“我不是和你说了,让你早点休息?”
“睡过了,刚醒。”沈津辞穿着家居服,平日里的冷淡气质削减。
他走向边月,动作自然的拿过她手中的包,替她脱下外套,他看着边月眼底的清灰,柔声道:“怎么刚过完生日,就忙成这样?月月,我希望你能注意自己的身体,可以吗?”
“我今日...”边月语调微顿,看向沈津辞,轻声道:“我今日同陆之年见面了。”
“嗯,我知道了,这是你工作上的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沈津辞摸摸边月的头发,心疼地说:“已经很晚了,先休息,好不好?”
边月皱眉,握住沈津辞的手腕,声音忐忑,“可是,我...我想要现在就和你说。”
沈津辞注视着边月脸上所有的复杂情绪,他垂眸,“今天一定要说吗?”
“一定。”
“好,那你先吃点东西,我们慢慢谈。”
夜宵是沈津辞准备好的甜粥,放了蜂蜜和红枣,口味清淡。
正如沈津辞猜测的那样,边月今日确实没有时间好好吃饭。
她舀起甜粥,吃了大半碗,才终于开口,“我今日见陆之年,是因为我和他签订了合作,津辞,我之前没有告诉你,我和星河一直都有往来,我确实在利兴和星河之间挣扎了很久,而现在,我再三评估思索,我的第一选择,不是利兴。”
沈津辞看见边月目光中的忐忑。
她应该是在害怕自己生气。
沈津辞玉色面容冷清,柔光淡漠,气质矜贵又内敛,叫人猜不住心中所想。
边月在他的沉默中,不安道:“沈津辞,你有什么话想同我说,你就说,这件事是我对不住你,我不该爽约的。”
“月月,我只是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边月连忙道,“你想问什么?”
沈津辞的目光平淡,他的情绪不兴波澜,缓缓道:“我只是想问你,你为什么不事先就告诉我,而是要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
边月脸色一白,她捏紧了手中的勺子,声音无措,“我不知道怎么同你开口,津辞,我真的不愿意...”
“月月,”沈津辞轻声打断边月的话,他说:“你出于利益和理性的考量,在利兴和星河之间,选择了星河,你做的很好,你没有任何需要同我道歉的地方,我为你的决策感到骄傲,我知你割舍了不该有的感性。”
边月错愕的看着沈津辞。
而沈津辞话锋一转,突然道:“只是,你应该对我保有信任,这件事,你应该提前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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