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我不顺眼了。”商洵笑得轻佻。“还是Sumer让人赏心悦目。”
“哦,是吗?”祝夏语气平平。
商洵确信她是在求和,面容笑意更明显了。
谁知下一秒变故出现了,祝夏抄起桌上的酒瓶猛地砸向桌角。
玻璃瓶混着酒液四分五裂,碎渣子飞到商洵身上,他还来不及愤怒。
就见一道虚影掠过,带着刺骨冷意,祝夏将尖锐的玻璃碎片抵在他脖颈上,压出细微的麻痛感。
“商先生!”
在场除去游风,没人会料到这一状况,皆瞠目结舌。
有人想阻止祝夏,然而游风冷眼扫过去,无人敢动弹。
“商少爷,你让我不顺眼。我是不是也可以取你性命?”
祝夏手腕使力,往前戳了戳。商洵仰着脖颈后退,他脸上的纨绔取而代之的是戾气。商洵注视着祝夏的脸,倏地勾唇,抬手想抓住她的手,祝夏眼尖,手里的玻璃碎片在他脖颈划开皮肉,有鲜红血珠溢出来。
“别动!”
“Sumer,你可就太冤枉我了。”商洵心脏慌了几个拍,面上不显。他朝保镖摆摆手,戾气消减,恢复纨绔风流。“不过你的性子还是这么烈,我喜欢。”
“我看见这小子受伤了,想送他去医院,做做好事,用得着大动干戈吗?”商洵甚是无辜。
保镖松开李柏泽,李柏泽恢复些许意识,抬手蹭了下脸上的血液。随后,抬眼看向祝夏,摇摇头。
祝夏了然,从容不迫地收起玻璃碎片,后退两步,远离商洵这颗毒瘤。
她轻慢道:“商少爷喜欢做好事,不如自行了断。你死了,对很多人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
脖子上的危险烟消云散,商洵指背碰了碰脖颈,丝丝血液沾在手背,他眉眼瞬间冷了两个度。
“话不能这么说,死了浪费土地也不好。”游风闲散地旋转手中酒杯,抬眸与商洵对视。“为了哄公主开心,得罪Queen,商洵你真是越来越蠢了。”
商洵不知想起什么,目光掠过祝夏,脸色骤然缓和下来,改而问:“商乔知道你在这?”
“你要告诉她?”游风说。
“我为什么要告诉她。”商洵身躯后靠,敞开的衣领露出小片印着抓痕的胸肌,“在你和权力之间,商乔选择了权力,她掌控着商家的命脉,我可管不着她。”
听闻,游风眸色骤冷。
商洵见祝夏要把李柏泽带离包厢,三两步走上前。他眼角藏着锋利,却弯着唇。
“李先生,今晚误会一场,希望你不要介怀。Sumer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改天我组局请你们吃个饭。”
话是对李柏泽说的,眼神却盯着祝夏。
祝夏直接一脚狠狠踩商洵脚上,神色自若道:“抱歉,我以为是阴沟里的老鼠。”
商洵似乎不觉得痛,脸上挂着笑:“不如请客赔罪?”
“这么帅的脸,不划几刀可惜了。下回请商少爷做只叫花猫,摆上台供人玩乐。”
祝夏说完,懒得再搭理他,她的手机一直在震动,应该是林嘉月过来了。
祝夏扶着李柏泽离开包厢,游风还有事要和商洵谈留了一会儿。
走廊两侧悬挂着各色艺术油画雕塑,头顶花纹繁复的天花板,交错灯光影昏暗。
李柏泽伤势不轻,意识模糊,说不出话来。祝夏搀着他,掏出手机想和林嘉月通个话。
她艰难摸索着,手机忽然从手中脱落,掉在厚重地毯上。
祝夏原是想让李柏泽先靠着墙壁,捡手机的。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溘然将手机拾起,递给她。
祝夏下意识接过并道谢:“谢谢。”
下一秒,幽静长廊里,男性嗓音响起。
“祝小姐。”
第106章 【青梅竹马,情意绵绵】
祝夏掀起眼帘,目光自下而上望去,掠过他脖子的纹身,瞳孔微微一缩。
仅两秒,她对上了他的目光。
“抱歉,吓到你了。”
不同于上回,今日男人西装革履,衬衫纽扣系到最上面一个,配上挂链金丝眼镜,浑身皆是儒雅绅士,连开口说话也是谦逊温和的。
“你认识我?”祝夏声色不动地端量这张和贺连洲相似的五官,泰然问道。
“认识。”男人彬彬有礼,“祝小姐,港仁医院外科医生。我二叔几个月前曾在贵医院治疗过。”
二叔。
两字,敲定了祝夏心里的答案。
果不其然,男人微微笑,从容将手伸到她面前,“忘了自我介绍。”
“贺闻晟。”他一字一句,音节在静谧空间里尤为清晰。
寻常人,该有的礼节礼仪会做到位。别人伸出手,自然得礼貌回握。
可人总有不想礼貌的时候。祝夏没握手,而是抬眸,目光梭巡过他脖颈处的纹身。
这回看清了是什么图案。
蛇。
吐着信子的蛇,盘桓着脖颈脊梁延伸往下,透着凶狠、阴鸷、威胁。
瞧一眼便让人不寒而栗,恐惧万分。
郑天佑欺骗他母亲,他就将郑天佑弄进牢里,处事风格睚眦必报,不是什么好惹的人……郑天佑在牢里被霸凌致死,可能也是他从中推波助澜。
梁以莹和贺明良的婚事,她原先以为是贺连洲二叔想以卵击石对抗贺连洲……现在仔细回想,或许那时候贺闻晟就开始给自己铺回来的路了。
别人联姻,他获利。
算盘打得不可谓不好。
手机屏幕显示林嘉月的来电,祝夏正欲离开,贺闻晟率先开口:“女孩子扶着男子终究不好走,不知祝小姐可否给我一个助人为乐的机会?”说着,他看了看李柏泽。
言辞有礼,还征询她愿不愿意。
绅士温柔的姿态,通常会使人的四肢百骸涌进一股暖流,心动不已。
但祝夏心如冰山,不为所动,面不改色道:“多谢这位先生,我想不必了。”
“原谅我没怎么跟女孩打过交道,不知哪句话说错了,还望祝小姐指出来,我好改正。”贺闻晟说。
“你没说错话。我只是单纯不喜欢姓贺的人。”
祝夏眼皮滑落,接过电话,没再看贺闻晟,目光往四周环视,对林嘉月说:“月亮,你别急。我们出来了,就在走廊里。我们电梯口见。”
挂掉电话,把手机揣兜里,贺闻晟还没走。
关于她的拒绝,他也不恼,只是笑了笑。看她的眼神倏然悠远,又缓慢拉回来。
“港区内,祝小姐怕是第一个说不喜欢姓贺的人了。”
毕竟“贺”姓,代表着凌驾于所有的王权豪贵之上。
“那只能说明你见识少。”祝夏拉着李柏泽就要离开,身上突然一轻,是一位寸头凶悍的男子扶住了李柏泽。
地毯厚听不见脚步声正常,但这人隐藏在暗处有段时间,她竟然没发觉。
祝夏眉梢缀上冷意。
“唐突了。”贺闻晟始终保持着绅士风度。“每一个有教养的男士都无法看祝小姐受苦。”
祝夏瞥了眼寸头男令人恐惧的身形,再扫视贺闻晟偏柔长的眼睛。后者,看似谦逊有礼,实则迫人得紧。
硬碰硬,吃亏的是她。
“那就劳烦先生把我朋友送到电梯口。”
贺闻晟叫了声寸头男:“阿东。”
阿东领命,“祝小姐请吧。”
贺闻晟立在原地,没跟上去。昏暗光线下,他的面容辨不清清楚,隐隐可见他右手旋转了下左手食指的银戒。
目送那抹纤细却有力量的倩影,静默须臾,贺闻晟笑了笑。
比想象中还要有趣。
-
南亚半岛娱乐城VIP包厢华贵,端的是富丽堂皇之气。此时,侍者保镖鱼贯而出,室内仅剩两人。
“你到这里是为了商乔,还是Sumer?”商洵又解了两颗扣子,身上衬衫松松垮垮,他一手插在兜里像是来度假的。然而他另一只手却抽过折叠成千纸鹤的丝巾,轻飘飘甩开,擦拭早已止血的颈子。
“有区别吗?”游风懒散的眸子一抬,与商洵审视的目光相撞。
空气中凌厉着刀光血影,偏偏两人浑然不觉。
商洵意味不明地凉笑了下:“确实没有。”
他扬手丢掉丝巾,桃花眼闪过一丝嘲讽。“都是无足轻重的人,能有什么区别。”
游风手里把玩着玻璃杯,剑眉傲慢,缓慢启唇:“关你屁事。”
商洵点了根烟,香烟在指间燃烧,开口,语气沾染几分忆往昔的怀念。
“Sumer下手还是一如既往狠辣,不带丝毫犹豫。”
“她要是一如既往,”游风嗤了声,“你现在脑袋就开花了。”
以前都直接砸脑袋的,现在先砸了桌角。
但还不是一样的又疯又拽,明目张胆。
商洵扯唇,手臂隐约暴起青筋,一口气吊得不上不下。
“商乔是不是跟贺闻晟有来往?”游风手指漫不经心地摩挲酒杯杯壁,像是随口一问。
商洵抽了两口烟,烟雾自唇间弥漫,一派风流姿态。
闻言,他“啧”一声,道:“你说呢,前姐夫。”
前姐夫。
三字咬得极缓而重,生怕游风听不见。
“那就是有了。”游风牵唇,笑得恣意轻狂,“多谢大舅子。”
见他起身欲走,商洵也站起身,两步走近,两人身高相差不大,四目对视,商洵眯眼笑道:
“我近来得知些许先前不曾了解的往事,本来想告知你一声,但瞧今日的架势,想必你早就知晓了。”
游风敛了些闲散,没搭腔。
商洵依旧一副败家二世祖的浪荡轻佻,语气暧昧:“Sumer和京城宋家关系匪浅,她和宋成煜可是青梅竹马,情意绵绵。你跟她有一腿,上——”
话音未落,“砰”的激烈响声,游风凶狠一拳砸他脸上,眸底是猝然而起的愤怒。
拳头砸面,商洵唇角瞬间出血,双眸寒意乍现,一拳重重回敬,戾气悉数迸发。
两个男人压抑的火山口狂涌,暴戾和怒意汇成攥紧有力的拳头。
偌大包厢里,剧烈的撞击声如缕不绝,闻者不禁为之一颤。
第107章 【从天而降的男人】
林嘉月和李柏泽是港区人,受到家族限制,他们不能随便出手。
贺家、商家算是港澳区顶端的世家大族,牵涉利益链太多,得罪他们,林嘉月和李柏泽家里不好交待。
祝夏不是港区的,表面她也不会牵连到家族利益,所以由她出面是最好的方法。
走廊到电梯的距离,祝夏浑身警惕拉到最满。抵达电梯间,林嘉月恰好到,看见凶悍寸头男子,她愣怔了下。
祝夏道谢,寸头男子面无表情地离开。
“李柏泽,你怎么样?”林嘉月用力拍了拍李柏泽的脸,担忧道。
“大小姐,别拍了,再拍就晕了。”李柏泽勉强站立,痛得嘶了几口冷气。
“没死早说哇,装得这么严重,害我以为你要归西了。”林嘉月说完,又问“谁干的?”
“前几天不是在停车场帮逢岁躲避追踪吗,对方记住了我的脸,逼问我逢岁的线索。”李柏泽吊儿郎当道,“我一个市民哪里知道署长千金的线索。”
电梯来了,三人进轿厢。
祝夏沉吟片刻,问:“你真的不知道?”
“当然知道。”李柏泽压低声说,“不知道我岂不是白混了。”
“那怎么跟商洵扯上关系了?”祝夏道。
“他甩给我几张照片,问我为什么跟踪调查他。”李柏泽也觉此事空穴来风,百思不得其解。“你们怎么来了?我没有叫人打电话给你们吧。”
“Sumer打电话告诉我的。”林嘉月说。
祝夏若有所思,点进手机调出一个手机号码:“你查下这个号码,他给我打电话说是你员工,叫我过来的。”
“行。”李柏泽说。
电梯的灯光倾洒在林嘉月身上,缀亮她肤白如瓷的面孔,也跃至眼尾的小小泪痣,显得气质愈发明艳洒意。
她扭头问祝夏:“刚才那个满脸凶气的男人是谁?”
“贺闻晟的人。”祝夏简要答。
“贺闻晟,贺家那个私生子?”李柏泽抬手挠了下眉毛,侧头看向低头盯着手机的祝夏。
祝夏在给游风发讯息,面庞似山茶花雪白平静,她眼也没抬说:“就是他。”
“他怎么会……”林嘉月玉指勾着几根长发,密长黑睫轻颤,琥珀色眼眸盈荡着微光,“难不成他想用美人计来争夺家产?你是贺先生的前女友,如若你站在他身边,肯定能膈应贺先生。”
祝夏也想到了这一层。
世上不乏私生子嫉妒婚生子,私生子认为婚生子霸占他本该拥有的,誓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什么玩意儿?”李柏泽扯到伤口,面目狰狞地跟林嘉月吐槽起来。
出了电梯,林嘉月和李柏泽去医院处理伤口。
祝夏回到停车场,坐进副驾驶座,漆黑幽暗灯环境里,只有手机屏幕发出的式微光亮。
郑天佑的事情到此为止。
她没必要掺合别人家的恩怨情仇。
安静收尾医学项目,除此之外,与她无关。
驾驶座的门被从外打开,游风径直坐进车里,背靠着椅背,脖子上紧绷的青筋还没恢复原状,下巴和颧骨有明显的淤肿。
祝夏恍然明了。
这是和商洵干架了。
瞧这伤势,是暴揍。
“还能开车吗?”祝夏目光打量游风一番,问出了关键问题。
“又没打坏脑子,开车有什么困难的。”游风歪了下头瞧她,不知怎么的,蓦地开口,“不问问缘由?”
“没兴趣。”
“因为你,也没兴趣?”
“男人和男人打架,无论出于何缘由。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你们自己的面子和自尊心。”祝夏字句清晰说。
游风扬了扬眉,笑道:“你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祝夏耸耸肩。
“告诉你个秘密。”游风一边启动车子驶离停车场,一边闲闲说,“你和贺老板分手,离开伦敦那天,他来酒吧找过我。我们俩个打了一架。”
闻言,祝夏转过头去看游风,清绝眉眼洇着几许不悦:“你没事打他干嘛?”
游风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什么叫我打他,被揍的人明明是老子。”
祝夏:“那行吧。”
游风气笑了:“我被打就行,贺老板就不行。你这小姑娘真双标!”
祝夏:“嗯。”
游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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