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完信后,晾了片刻,温鹤绵才折好放入信封中,准备出去交给人送出去。
她懒得理会谢琅现在是什么心情,不过好在这次起身,他并未拦着,而是亦步亦趋随她一起去。
结果前脚信刚送出去,后脚霍平手上就挂了只大鸟匆匆朝他们这边而来。
温鹤绵眼睛一亮:“流乌?”
前些日子还惦记着让两只鸟见一面,可惜流乌生性桀骜不驯,虽然被驯养,对他们一家人很是温驯,但若养在京城里,就有点太拘着了,因此大多时候它都还是在边关。
流乌像是听到了她的呼唤,扑棱扑棱翅膀,瞬间就从霍平手臂上飞了起来,往温鹤绵的方向去。
霍平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最后见流乌稳稳地落在温鹤绵肩头,这才是稍微放下心来。
谢琅拧起眉头,不太爽地看了这只突然插进他们中间的大鸟一眼:“怎么又来一只?”
温鹤绵看着就好说话也好亲近,谢琅送她的那只鹘鹰确实是个识时务的,知道找谁当靠山最靠谱,对温鹤绵的靠近居然不感到排斥,甚至还颇为亲近。
但这是谢琅送的生辰礼,他再怎么不爽也只能咬牙咽了,现在来的这只可不是他送的。
似乎是感受到谢琅的目光,流乌叫了一声,扑棱了下翅膀,探过头去就要啄他。
幸好温鹤绵反应快,一把捂住了流乌的脑袋,同时用警示的目光看了谢琅一眼。
“陛下,你适可而止。和一只鸟吃醋,有意思吗?”
温鹤绵还能不知道谢琅在想什么,这场面都不需要端水,指定是谢琅无理取闹。
谢琅委屈地瞪了下眼睛,但碍于外人在场,没说话。
流乌则是顺势蹭了下温鹤绵的掌心,鸟仗人势不屑地瞥了谢琅一眼,然后抬起脚,把上面绑着的东西给温鹤绵看。
温鹤绵笑着揉揉它的脑袋:“好流乌,辛苦你了。”
说着取下它腿上绑着的信看。
一旁被忽视的谢琅:“……”
他咬了下牙,敢怒不敢言。
第193章 大型暖宝宝】
“有蛮族偷溜进城,被我爹娘他们逮住了。”
片刻后,温鹤绵解读出了上面的信息,眉眼稍稍舒展开来:“他们暂时没事,让我们不要担心。”
温鹤绵虽然确实不怎么担心,但在得到这条消息后,她确实更加安心了几分。
谢琅趁机挤到了她身边,也不管那只鸟的死活,声音中透露出欣喜:“真的吗?那太好了。”
温鹤绵嗯了声,转眼看着他和流乌相看两相厌的样子,又好笑又好气,抓着流乌放到了自己的另一边肩膀上去。
“物种都不同,不明白你们怎么还能互相讨厌上对方。”
温鹤绵不理解,但选择尊重。
她嘀咕的这一句,其实两方都没太听懂,但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扬了下脑袋,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温鹤绵噗嗤一声,乐了。
谢琅浑不在意,反正他脸皮厚,和只鸟争风吃醋这种事情,对他来说也不算丢脸,谁能得到太傅的注意力,才是真赢家。
“真的。”
温鹤绵回答了谢琅刚才问的话,她把信纸折好收了起来,喊了声:“来喜。”
来喜赶忙从后面上来:“温大人,您有何吩咐?”
“带流乌去鹰房吃点东西。”
温鹤绵把流乌交给来喜,毕竟这么飞了一路过来,就算它自己路上会捕猎,沿途也有温家人提供的补给,但还是饱一顿饥一顿的,都给饿瘦了,她瞧不得。
“注意看着点,别让两只鸟打起来了。”
温鹤绵不太放心,还是接着嘱咐了句,主要是怕两只鸟有领地意识,打起来不好。
来喜笑着点头:“温大人您就放心吧!”
说着快速带着依依不舍的流乌走了。
他算是看出来了,陛下这是吃了个闷亏,还是快把这只鹘鹰带走为上。
“好了,”温鹤绵看向霍平,“霍统领,你可有别的事要说吗?”
霍平摇头:“臣是特地送这只鹘鹰来的,这就下去了。”
本来还想邀个功,现在看来,是想错了,只希望陛下不要记恨到他身上。
霍平赶紧溜了。
碍眼的人都走了个干净,谢琅这下终于高兴了,他试探性地问:“先回去?”
“都这会儿了,还能做什么?”温鹤绵看了看天色,“走,先回去用膳。”
下午一直忙着议事,就吃了些点心垫着,陡然松懈下来,疲倦和饥饿一同翻涌上来,胃里空的慌。
“好。”
谢琅点头,拉着她一起走了。
膳食准备好后就一直温着,早就有人试过毒,他们直接吃就行。
想着白日疲累,谢琅乖乖的,没有折腾温鹤绵,亲了几口就抱着人沉沉睡去。
随着天凉起来,谢琅在温鹤绵面前就得到了和夏天完全不同的待遇,在还没有开地龙的日子里,皇帝陛下本身就是个大型暖宝宝,温鹤绵很乐意他的靠近。
大概是胎中带来的体弱伤了底子,即便后面温养好了,一到天冷,温鹤绵依旧会手脚冰凉,往年都是焐着汤婆子度日,今年倒是用不上了,毕竟人的体温可比地暖舒服多了,还不用担心上火。
温鹤绵如此想着,心安理得地窝在谢琅怀中睡了过去。
总之双方都很心满意足。
嘉王的行动远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快。
距离他们得到消息过去大半月,始终没有传来下一则消息,倒是京中布防已经差不多,重要的几位大臣也都知晓温鹤绵会坐镇京中的消息。
对于这个安排,众人都没有异议。
温鹤绵是太傅兼首辅,身份最高,曾辅政多年,回来的近一年时日,大家对她的能力也有所感受,再加上她与陛下……总之不管哪方面看,都合适。
柳琼月安排好温鹤绵交给她的事,赶在年关之前,堪堪赶回了京中。
温鹤绵抽空与她见了面。
柳琼月奔波多趟,脸上带着些许憔悴,见到温鹤绵,更多是掩不住的欣喜。
“温大人,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这是信物。”
柳琼月经营商行这么多年,手下人自成派系,温家人也有在那边盯梢,她不担心其中会有问题。
于是温鹤绵抬手接过:“谢了。”
“不用谢,皇商名额给我留一个就好。”
柳琼月坦坦荡荡,直白没有隐藏自己的意图。
这事温鹤绵能做主:“行,等事情结束,给你记大功。”
“哦对了。”柳琼月想起一事,“温大人,你还记得阿丽娜吗?”
“……阿丽娜?”
这是个很遥远的名字了,温鹤绵想了许久,才有点印象浮现出来:“是那个蛮族的公主?”
“对,就是她。我去北地时,遇到了她,她似乎是特意乔装前来,不过通关文书被识破,给拦下来了。我还没来得及去问,她们就匆匆离开了。”
柳琼月当年远远的,曾见过阿丽娜一眼,毕竟这位小公主对京城很是好奇,时不时就会出去逛逛。
“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去查,接下来的事,就与你无关了,好好歇歇。”
工作量这么大,看柳琼月的状态就知道,温鹤绵不是个压榨人的上司,当然得好好给人放个假。
“行。也祝温大人和陛下万事顺遂。”
柳琼月点到为止,说完自己该说的,马上就撤退。
温鹤绵回宫,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谢琅,谢琅当即派人去查。
“朕若没记错,太傅当年还给予过她善意,她若有小心思,必须除掉。非我族类,果真不可信。”
谢琅记性也好,但与其这么说,不如说是他平等的在意每一个试图接近温鹤绵的人。
“或许没这么夸张……但也不好说。”
温鹤绵比较相信自己看人的眼神,可人并非保证能够一直不变。
时过境迁,她也无法确保阿丽娜是否还是曾经那个一心只想为阿囊报仇的少女。
“是不是,届时就能清楚了。”
谢琅握住她的手,安抚性地捏了捏,不带一丝狎昵意味。
“说的也是。”
温鹤绵刚点头,外面就有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同时伴随着惊呼——
“启禀陛下和温大人,蛮族大军于三日前进攻边关,攻而不下,转朝嘉王封地去了!”
第194章 风雨欲来】
温鹤绵微顿,和谢琅对视一眼,从中读到了相同的意味。
该来的,还是来了。
“别急,慢慢说。”
温鹤绵看向进来报信的人,轻声细语安抚着。
那人身上狼狈,喘得很急。
谢琅叹息,依旧没有松开抓住她的手。
两人的手就这么交握着,仿佛在无声之中传递不为人知的情绪。
重礼仪的老臣见了可能横鼻子竖眼。
但这种时候,也没有人在意这些小细节了。
报信的人连忙把气息喘匀了才开始说话,通讯不便就是这点不好,所有的消息都有滞后性,这么一来一回的时间,其中变数颇多。
边关苦蛮族久矣,他们的生活作息方式与大昭完全不同,应对风险的能力相对较差,一旦冬日里食物不够了,就开始四处劫掠。
温乘渊还没有前往守边时,是他们最嚣张的一段时间,扰得百姓四散奔逃,至今仍有许多荒废村庄,可见苍凉。
而这些年,随着朝廷日渐稳定,逐步恢复与边关的联系与补给,蛮族十次几乎有十次就是讨不到好的,这两年眼见着安分了些许,不过是暗中蓄力,等待这次袭击。
但与淮陵王正面对上不是他们的意图,因此最先集结的五万大军在吃了几次亏后,就转而将风口调转嘉王封地与边关毗邻的那块,浩浩荡荡过去了。
边关与藩王封地向来互不相关,即便是温乘渊,也不能贸然跨过这块范围,去将蛮族给打回去,但要是真的等到嘉王假模假样来请求支援,恐怕就为时已晚了。
这算盘珠子打的,远隔千里都能听到。
对此他们早有预料,也做好了应对的法子,就是真的发生后,还是让人觉得心痛。
“只苦了那些百姓。”温鹤绵叹息一声,“蛮族来势汹汹,从前便在守边将领手中吃了不少亏,心中积怨已久,寻得机会肯定要大肆报复。”
藩王封地自成一个小区域,外面的百姓还好说,里面的百姓,嘉王为了做戏做全套,就不知道会对他们做什么了。
温鹤绵所考虑到的,都是会发生的,谁都想得到,谢琅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说些舒她心的话。
战场上,伤亡在所难免。
好在温鹤绵只是随口一说。
光在这感慨并不能阻止什么,她当即正色:“陛下,你需要尽快出发。”
虽然知道她这么说是出于局势考虑,谢琅心中还是有点小小的不舍,他挥挥手,让报信的人先下去,顺便把周围的人也给撤了下去。
“含霜,朕想知道,朕在那本所谓的书中,到底是怎么死的?”
谢琅问出了一个他从未问过的问题。
冷不丁听他这么问,温鹤绵心中诧异,她蹙了下眉:“……你怎么知道?”
关于原书的内容,她只是很模糊的给谢琅讲述了一遍,更多具体的细节,例如他们最后的结局,她是没有讲过的,因为太沉重。
也因为在她笃定过程改变后,结果也会改变。
“猜到的。”谢琅声音淡淡,指腹落在女子的眼尾处,轻轻揉了两下,“我似乎没有喝和太傅说过,少年时,你每次看我的眼神,都是藏不住的心疼。”
后来再有系统的事,谢琅能猜个差不离。
温鹤绵安静半晌,终于开口:“你,先是杀了男女主,然后在世界慢慢崩塌的过程中,自杀了。”
按照系统的说法,男女主身上承载着整个世界的气运,他们死亡,世界就会逐步崩塌,谢琅这个时候死不死,没有任何区别。
反正最终等待他的,一定是死亡。
但他在死亡还没有降临之前,就自杀了。
“看吧。”
听到这个结局,谢琅不仅没有害怕,反而笑了:“含霜,你都这样说了,那表明,除了我自己,没有人能杀死我。”
他原先觉得,那本书的内容距离自己很遥远,听温鹤绵说了几次后,觉得那确实就是他。
是他能够干得出来的事。
“还在这里安抚我呢?”温鹤绵哭笑不得,“是我该关心你。”
说到这里,她面色严肃了很多:“陛下,你是一国之君,无论何时,都不该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处境。这次去北地我不拦你,有许多考量在。但我希望,你能够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受伤。”
听到自己想听的话,谢琅闷声笑了。
他看了眼温鹤绵的神色,少了一贯的从容镇静,更多了几许对他的担忧。
从前似乎没有过这样的情况。
“听没听见?”
温鹤绵见他不吭声,没忍住拍了下他的肩膀,突然起了个想法,难得带些坏心眼,凑近了他的耳畔。
“换个角度再说,你可不仅只是皇帝,还是我的,夫君。”
温鹤绵性格温和内敛,谢琅还是第二次听她说这样的字眼,他呼吸一沉,险些头皮发麻,立刻就把人困在了自己怀中。
“含霜,再说一遍。”
帝王深如潭水的眼眸中,夹杂着欲望,还有其他更深层更复杂的情绪,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温鹤绵习惯了,不会被他吓住,好整以暇地挑了下眉:“说正事的时候不好好听,这些怎么就一听一个准?”
“因为我想听。”谢琅边亲吻着她的脸颊,边低低恳求,“含霜,再叫一声好不好?朕会好好听你话的。”
这狗脾气!
温鹤绵暗骂了声。
到底是她想出用这种方法来吸引他注意力的,这下不满足也得满足了。
“夫君。”她叹息,“这下满足了?”
什么时候该得寸进尺,什么时候不该得寸进尺,谢琅是很清楚的,他见好就收。
“满足了。”
谢琅满脸餍足。
温鹤绵好笑。
有些时候他还怪好满足的,一个称呼就好了。
“我们提前布置好了,今夜就早些歇息。”温鹤绵道,“行军辛苦,接下来的几日大概不好休息,让要前去的将士们也做好准备。”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黑沉沉的,空气沉闷,云间隐隐有电光闪现,颇有风雨欲来之势。
“好。”
此事不容耽搁,谢琅当即就拿出了写好的圣旨,走出去交给来喜,让他叫人快马加鞭送去诸位将领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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