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口中的“他”,当然是陈茂林。
陈茂林也在这所医院的vip病房,就在下一层。
陈添坐电梯下去,往陈茂林所在的病房走,病房门口的过道上站着二十多个身穿西装的高大男人,他们不是陈茂林的人,是防止陈茂林跑路的。
见陈添出现,二十多号人齐齐颔首鞠躬。
陈添从人群中走过去,迈进病房。
病房里,陈茂林躺在病床上,表情还挺镇定。
他没有试图逃跑,也没有进行任何挣扎,像认了栽。
陈添走进病房后,站在门口的人将门关了,密闭的房间里一共四个人,除却他和陈茂林,还剩两个西装男,其中一个西装男为陈添搬来椅子,陈添坐下,习惯性地后仰,姿态随意,却愈显气场。
他看着陈茂林,没说话。
在他的注视下,陈茂林明显没刚刚那么镇定了,眼神开始发虚,呼吸也变得急促。
看出他的恐惧,陈添蔑然笑了下,“就这点儿胆子,还找死。”
陈茂林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挑衅开口:“有本事,你他妈真把我弄死。”
陈添还是笑。
“我不弄死你,”他眼睛稍稍眯了眯,语气轻飘飘地吐出后半句,“我让你生不如死。”
陈茂林眼神猛地一颤,脸色都被吓白了。
以往看到别人被自己吓破胆,陈添会愉悦地勾起唇角,但今天,他的眼神却一沉到底,瞳孔内一片漆黑,落在陈茂林身上的目光如刀刃般又冷又利,似极力压抑着想要一刀一刀将他活剐的冲动。
冷冷盯了他许久,陈添才缓缓眨了眨眼,脸上重新浮上些许玩世不恭,他没再看陈茂林,垂眸把玩着一枚打火机,语气漫不经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主意,我猜,你应该是犯了什么事儿,所以他们把你推出来,想让你把我拉下来,但不好意。”
他掀眸,寒刃般的眼神落回陈茂林身上。
“我没那么蠢,”他语气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感,“你动黎艾,我确实是很想不顾家规律法弄死你,但犯不着。”
说到这儿,他眼底透出笑意,心情不错般微勾着唇朝陈茂林偏了下头,“能让人生不如死又不留下什么伤害痕迹的方式,多得是。”
说完,他唇角弧度扩大。
看着脸上的笑,陈茂林只觉得后背阵阵发凉。
陈添像是看够了他这个表情,眼皮一掀,向站在他对面的那个西装男投去一个眼神。
西装男会意,伸手抓着陈茂林头发就把他床上拖了下来,就这样一路将他拽去了卫生间。
因为是VIP病房,卫生间空间很宽敞,还配备了浴缸,浴缸里早早被人放满了水。
男人把陈茂林拽过来后,一把将他按进了水里。
鼻腔里被猛地灌进水,陈茂林本能地剧烈挣扎,但按着他脑袋的男人力大无比,不管他怎么挣扎都始终被男人死死按在水里,直到感觉他快到极限才抓着他头发把他从水里捞起来。
终于能够呼吸了,陈茂林嘴巴大张,跪在地上十分剧烈且夸张地呼吸着,头发和脸都滴着水,脸涨得通红,红得都发了紫,模样狼狈至极,丝毫看不出他曾是个风光无限的公子哥。
陈添慢悠悠走进来时,看到的就是他这副样子。
身后的另一名西装男将椅子搬来了卫生间,他坐下,单手支颐,像欣赏世界名画般看着眼前的一幕。
男人并没有给陈茂林太多喘息的时间,很快又将他按进了水里。
“生不如死”这四个字,没有人比此刻的陈茂林更能切身的明白。
反反复复被按进水里二十多次后,陈茂林整个人都快虚脱了,可夜还长,陈添当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
“添爷。”男人抓着陈茂林地头发让他面向陈添。
陈添起身,双手插兜走到陈茂林面前,半弯腰,笑着俯视他。
“看你没什么力气了,我们换个玩儿法。”他颇有兴致地弹了个舌,卫生间里响起清脆的一声响。
尽管已经意识涣散,听到这句话,陈茂林还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很快,陈茂林面前出现了一根中医用来针灸的银针。
他嘴里被粗暴地塞进一张毛巾,塞得他口腔没有任何的空隙,让他几乎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淹他水的男人继续抓着他头发让他跪在地上,并将他的左手别到了背后,另一名西装男半蹲下来,抬起他的手,拿着那根银针,一点一点刺入他指尖。
十指连心,陈茂林顿时疼得浑身都暴起了青筋。
看他满脸痛苦,陈添心情颇佳,但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时间还长,”陈添扬唇,“我陪你玩儿到天亮。”
……
早上六点,泠泠晨色透过窗照进房间。
陈添看向窗外那抹天光,而后转了转有些疲劳的脖子。
陈茂林这会儿头发已经干了,但脸上身上还是湿淋淋的,因为出了太多汗,都是被疼出来的冷汗。
“今天到此为止,”陈添垂眸看着地上如一条死鱼般的陈茂林,“天亮了,我得回去陪她了。”
提到黎艾,陈添觉得还有必要再警告陈茂林一句。
他贴心地蹲下来,好让陈茂林将他接下来说的话听得更清楚,“你要还敢动她,我不光让你生不如死,我还让你死得干干净净,骨灰都不剩。”
说完,他站起身,离开了这间病房,没有嘱咐其他人什么,都是聪明人,他们知道怎么做。
回到黎艾的病房,她还没醒,陈添在床边的椅子坐下,静静守着她。
像是能感应到他的出现,黎艾很快醒了过来。
睁开眼,在逐渐清晰的视野里,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你怎么来了?”她问他。
青港离这里那么远。
陈添却说:“我怎么可能不来?”
短短七个字,她心底忽的涌起一股暖流,特别暖。
她知道,他不光连夜赶来了,还一夜未眠地守着她醒来。
她无从得知他是否一夜未眠地守着她,但他一向如此,所以她就是知道,在她没醒之前,他不会睡。
“什么时候来的?”
“收到警报的时候。”
黎艾看了眼墙壁上挂着的时钟,“那你见过陈茂林了?”
陈添“嗯”了声。
“他手机里的照片你删了吗?”黎艾坐起来。
“删了。”
黎艾眨了眨眼,目光望进陈添的双眸,“看到照片什么感觉?”
“想弄死他的感觉。”陈添语气平静。
“就没了?”黎艾微微睁大双眼。
“没了。”
“你都不问问他都对我做了什么?还是你已经问过他了?”
“没问。”
“这你都不问?!”黎艾稍显激动,“你不介意?”
“有什么好介意的?”似是怕她误会他这句话是不在乎她的意思,陈添补充道,“警察送你来医院后,医生第一时间给你做了检查,你身上没有被侵犯过的痕迹,所以我没问他对你做了什么,但即便他真的对你做了什么,我也不会介意,现在什么年代了,我没那么封建。”
“黎艾,”他喊她的名字,总是看起来玩世不恭的他此时神情认真地告诉她,“你是受害者,不应该被任何人问责,包括你自己。”
黎艾看着他,眸光微微地颤着。
她以为,男人在这方面都是狭隘的,所以怎么都想不到他会这样说。
受害者不应该被任何人问责,包括受害人自己。
如果每一个受害者都能听到这样一句话,那这世间一定不会有那么多的悲凉的故事结局,有太多受害者陷入自责的漩涡,走不出那片灰暗,自己将自己拉入更漆黑的深渊,让他人的过错将自己困住。
“知道了没?”看她好久都没说话,陈添皱着眉问她。
黎艾没回答,却忽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你知道陈茂林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什么?”
“他说,你看着他搂着我,以后还对我硬得起来吗?”她偏头,笑盈盈地等着他的回应。
这下,陈添也笑了。
“放心,”他凑过来,近距离看着她的眼睛说,“对你,我一辈子都硬得起来。”
第13章 第 13 章
安静的病房里,两人近距离对视着。
有句话说——
对视,是一种精神接吻。
两个人的目光的确如同接吻般在半空交缠,并,越缠越紧。
某种情绪暗生,渐渐,两个人都扬了唇角。
黎艾抬起手朝陈添靠过去,两只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将彼此的距离拉得更近,鼻尖都贴到了一起,起初是不经意的触碰,之后是她故意去蹭他的鼻尖,一下又一下,“陈添,这个夏天,你陪我好好玩玩吧。”
“好。”
陈添伸手将垂下来遮住她眼睛的头发别到她耳后,“打算什么时候宣布退圈?”
他不知道她有离开的打算,以为她是因为离开了娱乐圈才想好好玩一次。
“过两天就宣。”
“以后想做什么?”
黎艾笑着说:“想做什么做什么。”
她没有直接告诉陈添,她想当一名调酒师,不是怕他调侃她没志向,是怕说了,等离开后他会很容易找到她。
人不一定要有多远大的志向,那些所谓“远大”、“伟大”、“崇高”的字眼,不过是千百年来统治者为了更好的奴役和训化底层人民而制造出的说辞,社会的前进需要牺牲,这些牺牲需要被冠上一些好听的标签才会让人心甘情愿地前仆后继,实际上,一个人不管想做任何事,不管是否为他人而牺牲,是否在某个领域做了卓越的贡献,都是为了自己内心的满足,想做一名科学家,和想做一名调酒师,本质上没什么区别,都是很不错的理想。
理想无大小,职业无尊卑。
“那……”陈添眼底噙着笑问她,“想不想做陈太太?”
黎艾愣住。
那天他说要娶她,原来不是说说而已。
见她表情异样,陈添眼神暗了暗,“不想?”
黎艾深吸了一口气,想重新将笑挂到脸上,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最后只能用这复杂的神情开口:“别告诉我,这就是你的求婚。”
她将脸扭到一边,故作生气,“戒指都没一个。”
陈添笑了下,“我是那么小气的人?”
他伸手将她的脸掰回来,“我会给你一个包你满意的求婚。”
鼻尖是在一瞬间泛酸的,眼眶也发热,黎艾用力吞咽了一下,试图将喉间的酸楚咽下去。
她再次将头别到一边,不想陈添看到她眼底的泪光,“说得你知道我想要什么样的求婚一样。”
“你没理由不喜欢。”
黎艾一愣,怔怔转过头来看向他,“你已经准备好了?”
“你猜。”陈添牵唇笑着。
“陈添!”黎艾突然加重语气喊了他一声。
“嗯?”陈添喉咙里发出一个单音节。
“求婚是需要惊喜的好吗?别人都是瞒着生怕另一方知道,哪有预告的?”黎艾表情看起来挺有情绪,实际是在演,她庆幸陈添告诉了她这件事,她不想在他求婚时拒绝他,更不想前脚答应他的求婚,后脚却悄悄逃走,她会在他求婚之前离开。
她演技的确不差,陈添没看出丝毫端倪,“我没打算最近就跟你求婚,不算预告。”
他说的最近,她不知道有没有一整个夏天那样长。
看来,他与她,过不完这一整个夏天了。
也好,与其因为难以割舍不断推迟离开的时间,不如干脆一点。
“想什么?”陈添发现这一年她老是动不动就走神,不知道老想着些什么。
黎艾不喜欢撒谎的感觉,但她总不能告诉他,她在想什么时候离开他。
“咕——”
她肚子很是时候的叫了一声。
“我给你点早餐。”
陈添拿过放在一旁的平板,在上面点餐,刚刚那问题就那样揭过去了。
黎艾将手放在肚子上揉了揉,不用骗他,这让她心安了些。
在一起五年,陈添清楚的知道黎艾早餐喜欢吃什么,完全不用问她,自个儿三两下就把早餐点了。
不到十分钟,早餐出现在病房。
“想去哪儿玩?吃完饭我们就可以出发。”
“呃……”黎艾想了想,“想去海边骑车兜风,想冲浪。”
陈添打开手机,看天气,“青港这两天很热,我们去南城吧,刚好过两天我有个会议要在南城开。”
说着,他站起来,抬手习惯性揉揉她脑袋,“你先吃,我出去打个电话。”
平时陈添打电话不会特意避开,黎艾虽有疑惑,却也没问。
来到过道尽头,陈添拨出一个电话。
电话接通,手机里传出一道干练的女音:“什么事?”
“我今天回南城,但明天再回来。”
“要去跟陈迟俞他们喝酒是吧?我这个妈还没他们那帮小子重要?”
陈添低笑,“不是,陪黎艾。”
提到黎艾,那边沉默了两秒,“你跟她谈了好几年了吧?”
陈添“嗯”一声。
“好几年了还这么上心,你别告诉我,你想娶她。”陈鹤龄女士语气颇冷。
“是想娶她。”
“你疯了!”陈鹤龄女士的分贝陡然拔高。
陈添很有先见之明地提前将手机拿开了一些,以免耳膜遭受重伤。
陈鹤龄女士继续保持着高分贝输出:“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陈添打断她。
“知道你还!”
陈添再次打断她,“知道也还是想娶她。”
“你……”陈鹤龄女士气笑了,“你真他妈是个情种。”
陈添也笑,挺混不吝的笑,“咱陈家不净出情种。”
“所以你打这通电话来,是准备把人领回来,还想让我别找她麻烦是吧?”
“不愧是陈鹤龄女士,料事如神。”
陈鹤龄女士简直要被这大孝子气死。
“除了别找她麻烦,我还希望陈女士您别把那些事儿告诉她,您也知道,我这个人很混,气性一上来很可能会做些混事波及您的位置。”陈添用最平静的语气和自己母亲说着最混的话。
他平时和陈鹤龄女士说话并不用“您”这个称呼,今天成心就是气人来的,以示他的确很混。
“你真是翅膀硬了。”陈鹤龄女士这会儿语气已经冷静了下来。
“还得谢谢您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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