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就算陈祁生没有带一帮人赶来,陈茂林也不敢对陈添动手,顶多是让人把他按住羞辱两番。
如陈添所言,他的确是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在自己的地盘还能被收拾成这样。
等他被陈添丢出去,黎艾从池子里站起来,身上的水汽被山间的风一吹,冷得要命,她不知道陈添怎么能那么抗冻,他身上就一条短裤,还是被打湿的短裤,他却像是一点儿都感觉不到冷,而黎艾把浴袍披上都还冷得起鸡皮疙瘩。
人与人的体质差别真的很大。
“不泡了?”陈添问她。
“嗯。”黎艾把浴袍披上。
“按摩去?”
“你在这儿没别的仇家了吧?不会等会儿我俩按着按着又一波人冲进来吧?”
陈添笑笑,“放心。”
黎艾拎起另一条浴袍丢给他,“穿上,大冷天的。”
“都快四月了,还算什么大冷天。”
看他慢悠悠地穿着浴袍,想来是真一点儿不觉得冷,黎艾简直嫉妒,“只要没上20度,对我来说都是大冷天。”
“有什么区别吗?没上20度你风寒感冒,上了20度你风热感冒。”
黎艾白他一眼,“闭上你的嘴赶紧走吧,冻死我了。”
“迈个腿关嘴什么事?”
“我单纯想你闭嘴,行了吗?”
陈添这人平时话很少,但那是在别人面前,在她面前话是真不少。
“不行,”陈添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我大老远过来陪你,话还不能多说两句?”
“要说话你不能好好说,净杵我。”
头顶落下一声低笑。
“这叫打情骂俏,是情趣,”他抬手揉揉她的脸,头低下来,吻在她耳尖,“懂吗?宝贝。”
过于磁性的声音落在耳骨上,震得黎艾半边身子都有些酥麻。
黎艾就不明白了,之前圈内有几个朋友不约而同地跟她说起过与异性接吻的感觉,都说接吻的次数多了就没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了,但她这都跟陈添谈五年了,别说接吻,就是像这样一句耳语都能在她身体里带起一阵电流。
她也不知道是她的问题,还是陈添这人太要命。
-
两个人在同一间房里做spa。
黎艾用手枕着脑袋,歪头把陈添看着。
“看我干什么?”他俩没少一起做spa,以往黎艾才不会看他,到了地方就两眼一闭。
黎艾缓缓眨了眨眼,在心里回答他:
再不多看看,就看不到了。
“几天不见,你长帅了。”
陈添成功被她逗笑,“你新戏的人设是冷幽默?”
“我新戏人设是放荡,好色。”她没唬他,她那角色后期成贵妃后是挺好色放荡的,给皇帝戴了好几顶绿帽子。
“好色?”陈添微挑眉。
得,再聊下去,今晚她指不定要被折腾成啥样。
黎艾扭过头,不看他了。
看她这会儿哑火了,陈添莫名觉得更好笑了,一边看着她,一边牵唇笑了好久。
他们做的项目总时长是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里,陈添一直看着黎艾,目不转睛。
她像是早早就睡着了,一动不动的躺在那儿,只有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
来之前她卸了妆,一张脸很素净,却依旧漂亮得不像话。
如果不是拍戏需要,她完全不需要化妆,甚至连眉毛都不用修,天生的眉形就极好看,每一处五官都精致得像上了妆,双唇是诱人的樱粉色,皮肤雪白又细腻,像浸水的白玉,肤色比上了粉底还均匀,没有任何的暗沉,眼睛也像戴了美瞳,是少有的浅色瞳。
起初,他并非被她皮囊所吸引,后来却也为她出众的容貌而着迷,每每视线一落在她身上,就很难再移开,不管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的今天,一直是这样,怎么都看不够。
“先生。”技师低声的轻喊让陈添回过神来。
他知道她是想问还要不要继续,遂轻声开口:“你们出去吧。”
“好的,二位慢慢休息。”
两名技师退出房间。
陈添从他那张床上起身,走到黎艾身边。
VIP专属房间,床很宽,陈添在床沿坐下,头微侧,近距离的看她。
不自觉地,他眼底流露出笑意。
随后,他俯身,在她额间印下轻轻的一吻。
-
黎艾这一觉睡了挺久,所以晚上也被陈添折腾了挺久,他说她下午睡太久,晚上肯定睡不着,他帮她运动运动。
假公济私的臭男人。
黎艾说她需要看剧本,以此来让他停止禽兽行为,结果这人非但没停,还和她对上了戏,成了秽乱后宫的奸臣,她则是那个和奸臣同流合污的皇妃,他一口一个微臣,却一次比一次撞得更凶,丝毫没有作为下位者的姿态,这哪里是在对戏,分明是他角色play的恶趣味。
陈添在这边待到了剧组离开西城才回,以往黎艾拍戏时,他也总会来探班。
有他在,和她一起搭戏的男演员总会特别紧张,尤其是亲密戏,虽说她从来没什么特别亲密的戏,吻戏都是借位,这部戏里最大的尺度是一场浴池激一情戏,不过也只是搂搂脖子而已。
陈添这人占有欲强,当然介意她拍亲密戏,所以凡是她的戏,导演都很注意尺度,可即便这样,和她搭戏的男演员还是紧张,大概是都听说了曾经有个和她搭戏的男演员被整得很惨的事。
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陈添整那个人不是因为他和黎艾拍了亲密戏,是陈添听到了他对黎艾图谋不轨。
陈添没那么小气,但也没少吃醋。
他一吃起醋来,特过分,他不搞那些男演员,他搞黎艾。
黎艾有时候都觉得他吃醋是假,借吃醋占她便宜才是真。
《越关山》的取景地不多,后期的宫廷戏都在同一个地方,拍摄难度不算大,整部电影的拍摄只用了三个月。
杀青那天,夕阳特别漂亮。
黎艾站在高高的宫墙上看了很久的夕阳。
每一次日落都是一场盛大的落幕,今日这轮夕阳沉入地平线,她的演艺生涯也就此落幕。
往后,她要奔向她自己的天地了。
“姐。”
宫墙下传来秦依依的呼喊。
黎艾垂眸。
“该走了。”
嗯,该走了。
黎艾回头,最后看了看身后的宫殿楼宇,这里是无数人的梦,也曾是无数人一生的牢笼,于她而言,这里也算牢笼,但这五年倒也并没有那么痛苦煎熬,因为有陈添在。
陈添……
在这样明媚的艳阳天里,眼前是绚烂的晚霞,思及他,她心里却像下了一阵酸雨,五脏六腑都被酸雨腐蚀,淹没。
心脏传来真实的疼痛感,像刀绞那般疼。
一直压着的情绪,在此刻突然有些崩断。
眼泪一瞬间漫过瞳孔,大颗大颗滑落。
她哭得没有声音,泪水却比她任何一场哭戏都要汹涌。
拍戏的这三个多月里,她做好了一切商务交割,今天之后,她就可以完全退出娱乐圈,也可以完全退出陈添的世界,原本她就是这样打算的,给他的离别信也想好写什么了,她没打算亲口和他道别,可真的到了这一天,她发现她好像做不到,做不到这样果断地离开。
天边的晚霞被眼泪晕开,模糊成一片彩色的霓虹,但那么美,夏天的傍晚总是那么美。
六月,夏天才刚刚开始,她还想拥有一个夏天,有他在的夏天。
可是,可是……
-
这晚的杀青宴上,黎艾喝了很多。
不知道是情绪的原因,还是酒的度数比较高,才喝不到一个小时她就醉得不省人事。
有人把她扶了起来,她能感觉得到,但睁不开眼睛,眼皮沉得像压了快石头,看不到对方是谁。
对方扶着她走了一段路,然后她迷迷糊糊间感觉自己好像被塞进了一辆车。
车子摇摇晃晃的,她胃里一阵一阵翻滚,吐了好几回。
随着胃里的酒水被吐出来,身体里的酒精含量似乎少了些,眼皮没那么沉了,可身上还是使不上一点力气,睁开眼看到的也是模模糊糊的一片,过了会儿视线才清晰了一些,但只片刻,视线又开始变得模糊,如此反反复复。
这不像她平时醉酒的感觉,倒像……被下了药。
混沌又晕眩的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她浑身一激灵,瞬间清醒了不少。
视线恰好在这时候变清晰,黎艾看到一张她只见过一面却印象深刻的脸,险些被人关起门来当狗打,她印象当然深刻。
“哟,醒着?”
陈茂林抬起她的脸。
第12章 第 12 章
“哟,醒着?”
黎艾看着他,目光冷冽而防备。
瞧她这模样,陈茂林笑了,“放心,我没打算对你怎么样,只是想拍两张照片恶心恶心陈添。”
说着,他拿出手机,坐到黎艾身边,伸手把她搂进怀里就开始拍。
黎艾想推开他,但连抬手都困难的她根本推不开他,声带像是被什么黏住,连个“滚”字也说不出。
本能地挣扎了两下后,她放弃徒劳的抵抗,趁陈茂林拍照,自己也还算清醒,她赶紧按了两下腕间手表旁边的一个按钮。
这块手表是陈添为她特制的,在两年前她被仇视陈添的一方势力报复后,陈添就找人为她做了这块表,只要在两秒内按动两次那个按钮,陈添和警方就会收到她的求救信号。
手表里有定位,警方会在最快的时间赶来。
现在,她只求陈茂林真如他所说的那样,没打算对她怎么样。
“你说……”
陈茂林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紧接着,她的下巴又被他抬起,她看到陈茂林在笑,笑得极为恶劣。
“你说,陈添看我搂着你,还跟你过了一夜,他对你还硬得起来吗?”
黎艾没有办法思考这个问题,视线又开始变模糊,头也开始发沉,她用力做着深呼吸,努力保持清醒。
因用力的呼吸,她胸口起伏明显,让陈茂林以为她是在害怕,“怕了?听说你很野来着,这就怕了?”
黎艾已经看不清他的脸,面前只有一个模糊的人影,眼皮不受控地往下坠着,她用尽全身力气让自己保持睁眼,不让自己晕睡过去,这让她即使半搭着眼,眼神里也带着股劲,看起来颇为凌厉。
“哦!我知道了!”看她这眼神,陈茂林玩味笑道,“你不是怕我会对你怎么样,你是怕陈添不要你,对不对?”
这事儿似乎让他很兴奋,他大笑起来,像个癫狂的疯子。
足足笑了十来秒后,他打开手机把刚刚拍的照片给黎艾看。
“我呢,打算把这照片发个朋友圈,文案就写……”他故作思考,嘴角的笑意收了两秒后又很夸张地上扬,“写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如嫂子哈哈哈哈!”
他再次丧心病狂地大笑。
黎艾看不清他的笑容,但光是听笑声就知道他笑得有多令人恶心。
她知道他不敢对她怎么样,他就是想恶心陈添,让人以为他给陈添戴了绿帽子。
所以,黎艾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这里似乎离他们办杀青宴的地方并不远,还在城里,那警方肯定能很快赶来,陈茂林即便想给陈添戴一顶真的绿帽子也来不及,何况他不敢。
然而,她低估了陈茂林的卑劣。
他是不敢强上她,但动动手脚的事儿,他还是敢的。
黎艾如果能看清他的眼神,就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的放过她,他此刻捏着她的下巴紧盯着她,像漆黑密林里一只缠绕住猎物的毒蛇,眼中闪动着兴致勃勃的光。
“陈添眼光还真不错,”他唇边荡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你他妈简直是个极品。”
黎艾昏沉的大脑猛地清醒了一瞬。
“真他妈想把你上了,但不是就陈添懂法律,我也懂的,所以……”他声音里的笑愈发明显,还故意拖长了尾音凑到她耳边,像在逗弄一只即将变成一盘美食的羊羔般压低声音说,“我不会在你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就因为他这句话,黎艾完完全全清醒了过来,至少是这在一刻,药性败给了愤怒。
肾上腺素的飙升让失去的力气霎那间回到了她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她抬手就给了陈茂林一拳,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又狠狠踹了他要害一脚。
男人身上最脆弱的地方被她这么一踹,陈茂林瞬间倒地不起,两手捂着裆,表情狰狞无比,痛得连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
黎艾想再上去补两脚,但药力又上来了,她刚迈过去一步就摔倒在地。
刚刚她有多清醒,现在反弹得就有多厉害,脑子里天旋地转,晕得她都有种窒息感。
之前她还能让自己保持睁眼的状态,现在她完全抵抗不了那股晕眩。
完蛋……
所有力气被彻底抽空,意识逐渐模糊……
在完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她耳边隐约响起了警车的警笛声,她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的。
她希望是真的。
-
凌晨一点,一辆私人飞机降落机场。
一身冷冽气场的男人从机舱里大步迈出,走向另一架直升机。
男人登机后,直升机即刻起飞,朝着黎艾所在的医院驶去,用时二十分钟抵达医院住院部大楼楼顶。
楼顶站了一排人,《越关山》剧组导演、制片、出品人、监制……能来的都来了,连影视公司的董事都来了两个,个个面色惶恐,见男人从直升机上下来,他们连忙弯腰低头,姿态卑微,齐齐紧着喉咙喊:“添爷。”
陈添一个眼神都没给他们,径直往电梯走。
后面一群人赶紧跟上,但没人敢跟他坐同一间电梯。
电梯下行,在一分钟内到达了黎艾所在的楼层。
有护士在楼梯门口迎接,等电梯一开便给陈添指了路。
陈添三步并两步走到黎艾的病房门口,医生在里头候着,他知道黎艾现在是什么情况,所以没有问医生,迈步走到了黎艾身边。
她还昏迷着,但并没有什么大碍,等药效过去就会醒。
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她只是睡着了,但陈添还是想先过来看看她。
他在床边坐下来,轻轻握住她的手。
过了十来分钟,他转头问还守在病房里的医生:“她什么时候能醒?”
明知她不会被吵醒,他依旧将声音放得很轻。
“大概七八个小时后。”
七八个小时,够了。
继续握了会儿她的手后,他起身,缓步走出病房。
在病房外,他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他人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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