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泪光盈盈地看着她,那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和不安仿佛是一朵在风雨中摇曳的花,让人心生怜惜。
“祝长生……你那时的心,该有多疼。”
祝佩玉沉默良久,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温心,过去了。”
温心崩溃摇头:“你不可能从那场大火里活着出去,就像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大变性情。我明白,你是上天赐给我的,从前是,现在也是。只是我一直都没有好好珍惜……”
温心泪如泉涌,嘴角微微颤抖,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他的无助和脆弱,却固执看着她,哀声求她:“祝长生,我知道错了,我这次真的知道错了,你求求上天,不要把你从我身边带走,好不好?”
温心脸上一抹绯红早已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让人不禁心生怜惜。
一瞬间,祝佩玉的心中涌动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心疼,仿佛有无数根纤细的银针,齐齐扎进了她的心头,带来一阵细微而又尖锐的痛感,紧缩着,扼住了她的呼吸。
她伸出手,几乎是出于本能地想要去抚摸他的脸,想要为他拭去泪珠,只是指尖在即将触碰到他那苍白的脸颊时,突然改变了心意,她的动作变得坚定而有力,猛地扣住了他的后颈将他拉近。而后低头,吻住了他……
第44章
赵府的浮尸案迅速得到了解决,赵欢颜因故意谋害他人被判处斩首之刑。赵固因未能妥善教导女儿,被贬至民州。然而,鉴于赵固多年来对兵部的贡献,女帝特别允许她在目睹女儿的行刑并收殓遗体之后,再启程前往流放地。
祝佩玉听到这一消息时,手里的馒头差点掉在了地上。
女帝人还怪好的嘞。
温心的脸色突然变得苍白,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感到一阵无力,心中充满了疑惑和焦虑。明明祝佩玉的气血有所恢复,为何手部的控制力却突然丧失?她急忙为其诊脉,却发现脉象依旧平稳,没有任何异常。
温心第一次对自己的医术不自信了,世间竟有这般蹊跷的毒,人已经病入膏肓了,却探查不出一丝异样,只是看起来面目苍白,毫无血色,就连有着神医之称的师父见了,也毫无头绪。只撇开脸道:“别治了,是药三分毒,这个时候她想吃什么就让她吃什么,她想干什么就让她干什么。运气好的话,她能顺利活到死。”
刘清山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直白了。
但还是将爱徒吓的双腿一软,差点又泪如雨下,如果不是蒋幼柏哭声太大的话……
“老祝她真的好惨呐。”
刘清山默默瞥她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同情。她迅速收拾好药箱,准备离开。但凤思霜却拦住了她的去路。
“住所已为神医安置妥善,”凤思霜凤眸盈出淡淡水光,声音带着一丝无力:“还是要劳烦神医想想办法。”
刘清山的脸颊微微抽动,幸好他年事已高,皮肤松弛,不易被人察觉他的情绪波动。
彼时的祝佩玉正咬着笔杆子凝神看着京城的地图,书中只说凤思楠的根据地在城外的一处偏僻地,但这范围大了去了。
大皇女三个月的禁足马上临近尾声,她要抓紧把这地儿翻出来,让老大去举报她。
搞不好,一直斗的乌眼青一样的老大老五,能够统一战线一致对外。
凤思楠不是最喜欢坐山观虎斗吗?倘若有一日她置身于角逐场内被双虎斗,看她还笑不笑的出来!
祝佩玉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微笑,正美滋滋的幻想那场景时,房门‘嚯——’的一下开了。
祝佩玉条件反射地跌躺在藤椅上,手肘不经意磕到了扶手,疼的她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只能呲牙抚着胸口,咳嗽得气若游丝:“也不知我这是怎么了,才站了一小会儿就感觉全身无力。咳咳咳……”
搁在平常,温心早就小跑过来扶她起身嘘寒问暖了。可祝佩玉咳了好久,来人都没有理会。她的心头一跳,一种被忽视的失落感油然而生。她狐疑地歪过脸,意外对上了刘清山森冷摄人的脸。
祝佩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她嘿嘿一笑,试图缓解紧张的气氛:“您老什么时候来的?”说着,她一骨碌爬起,为她搬了一把椅子。
刘清山冷哼一声,取出药箱里的银针包展开:“老身瞧你这病也是辛苦,不妨给你来几针,早日解脱了吧。”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让祝佩玉感到一阵寒意。
祝佩玉原以为她是开玩笑的,没想到她真的捏着一根超粗的针头,作势就要往祝佩玉的身上戳。祝佩玉看着她手里的针,惊恐地连连退后:“刘、刘……刘神医,您莫冲动。”
刘清山继续逼近,直至将她逼近墙角:“针是粗了点,但你已病入膏肓了,针粗见效方快。”
她的声音冰冷,没有任何情感波动,仿佛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说罢,对着她狠狠一扎。
撕心裂肺的哀嚎声响彻整个后院,午睡的鸟儿惊恐展翅,不多时,只剩下一根羽毛缓缓落在庭院的石子路上。
房门吱——的一声开了,看着迎面而来的三张脸,刘清山淡定地拢了拢衣袖:“老身也是第一次行此针法,没想到起效甚快,祝吏书已经好多了。”他的脸上带着一丝满意的微笑,仿佛对自己的手法颇为自豪。
三人登时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温心喜极而泣:“多谢师父。”
蒋幼柏握拳一碰,脸上洋溢着敬佩之情:“果然是神医,一出手方见真章!”
凤思霜正色点头,追问:“如此?祝吏书有痊愈希望了?”
“嗯,就是此针法太过刚烈,且行针时一次比一次痛苦。”刘清山缓缓回头瞥了眼惊魂未定的祝佩玉:“还是要看祝吏书的身体能不能抗的住啊。”
祝佩玉:“……”
温心摸去了眼角的泪痕:“有徒儿陪着她,她定能战胜病痛。”
蒋幼柏脸上带着乐观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祝佩玉康复的那一天:“不过是扎扎针而已,我相信老祝一定能挺过去!”
凤思霜探头进去,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祝吏书,本王命你坚强一点,否则本王就砍了你的脑袋。”
祝佩玉欲哭无泪、瑟瑟发抖:已老实,求放过。
祝佩玉压根没病,她两个多月前突然端着碗汤寻到了刘清山那,询问那汤是否有问题。
汤没问题,只是那汤中的枸杞加入了碎肝砂。此毒一旦体内毒素积累,肝脏的解毒功能就会下降,造成血管脆弱,引发流鼻血等症状。
只是并无凶猛,中毒者不会很快毙命,甚至前期很难让人察觉到什么异样。
所以刘清山教了她一招,在她需要流鼻血时,吃上她调配的药丸并扎自己一针,便能流鼻血不止。
她面色发白,纯纯是血放的多了;至于咳嗽手抽筋,刘清山以为她就是欠揍了。
她的济世堂还有大把的患者,哪有功夫陪祝佩玉胡闹,收拾了她一番后,忙不迭的离开了安北王府。
只是马车刚入闹市,就被迎面而来的马车拦住了去路。
看着车厢内的凤思楠,刘清山淡淡道:“礼公主这是何意?”
凤思楠嘴角浮上一层笑意:“想刘姨了,所以想请刘姨过府一叙。”
说的是请,但语气坚决不容有辩,刘清山坐的四平八稳:“老身不甚荣幸,只是济世堂事务繁杂,老身实在抽不开身,望礼公主海涵。”
凤思楠笑意敛起,一脸悲意:“在隐瞒磐宁疫疾一事上,本宫确然有错,刘姨待本宫从来亲切疼爱,如慈母一般。”她放缓了声气,柔声道:“稚女犯错,您再如何生气,随意责骂便是,因何不能原谅?”
刘清山抬了抬眼皮子,语气中带着一丝讽刺,显然对凤思楠的言辞并不买账:“礼公主折煞老身了,您乃天之骄女,凤女凤孙。老身万万不敢以慈母二字自居,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她幽幽又道:“至于磐宁一事,殿下有殿下的打算,老身一介白衣,实在不懂政要之事。殿下如今毒素已清,身体康健,老身于您而言再无用处。”
她的语气中带着冷漠,仿佛已经与凤思楠划清了界限。
凤思楠喟叹一声,很受委屈的摸样:“刘姨如此,阿心亦如此。都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本宫真的知错了,为何你们都不愿再给本宫改过机会?”
刘清山恍然,原来她是为温心而来,于是转眸,浑浊的瞳仁定定落在凤思楠的脸上:“心儿这两年手下经营的店铺林林总总盈利几万两,七成都进了殿下的口袋。殿下也该满意了。”
凤思楠满不满意刘清山不知道,她只知道她被凤思楠邀请入府喝茶了。
温心得知这一消息时,正忙着在厨房做酱猪肝,闻言瞥向丛宽:“习云还说什么了?”
别院的小厨房真的不好用,丛宽呛的眼泪直流:“没有,就说了这么一句。”
温心气闷的摔了锅盖,叉腰生了半天闷气,素瑾又小跑进来:“郎君,文郎君来看你了。”
温心:“……”
这厮哪是来看他的,分明是找借口来看安北王的。
师父于凤思楠有救命之恩,凤思楠自不会胡来,温心只得将刘清山的事放置一旁,匆匆赶至别院外时,文雅珺已寻了过来。
彼时的祝佩玉正在廊下晒着太阳,看着盛装而来的文雅珺,眼皮不由抽动了一下,本想起身离开,奈何自己‘重病缠身’,只能乖乖的躺在廊下,一边饮着温心煮的红枣茶,一边被迫听起了郎君间叽叽喳喳的私房话。
起初,文雅珺还有些放不开,后见祝佩玉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索性视她于空气。
祝佩玉有些生无可恋,直到文雅珺提及占星台时,平静的脸上才终于起了一丝波澜。
“……明明都是上好的木材,地基也牢固,却无端塌陷了,陛下好一番震怒,将母亲重重斥责了一番。”文雅珺愤愤难平:“不是说尤怀是天神下凡?这点场面都镇不住,算什么狗屁的神子。”
温心急忙抬手,拦住他的口无遮拦。
文雅珺后知后觉自己身处安北王府,连忙掩住嘴偷偷瞥了祝佩玉一眼,却见祝佩玉静静看着自己。
她的面色惨白,眼神冷漠,浅棕色瞳孔无波无澜,像是一潭死水,映照不出任何情绪的波动。表情中也没有一丝温度,仿佛情绪都被冰封了,留给他的只有冷漠和疏离。
这女子当真无礼,除了生了一张好皮囊,文雅珺甚至不明白温心喜欢她什么,偏偏安北王也十分信任她。
文雅珺不好发作,只能求助似的看向温心。
温心忙扯了扯她的衣裙:“妻主~文郎君说笑的。”
祝佩玉目光不转,但神色稍许柔和了一些:“一直忘了问,文郎君怎么会与温心交好?”
第45章
两人相识也属意外。
前年迎夏时节,太湖桥突然崩塌,文雅珺不幸落入水中,因此生了一场大病,病情一直未见好转。文家上下焦急万分,四处寻医问药,最终找到了刘清山。温心作为刘清山的得意门生,自然而然地承担起了照顾文雅珺日常起居的重任。
温心与其一来二去便成了好友,也因为文雅珺的引荐,温心成功融入了京城儿郎的圈子。佳人卿能有后来的销路,文雅珺的引荐功不可没。
祝佩玉了然,状似随意问:“太湖桥监造官,应该也是文郎君的母亲吧?”
文雅珺点头,颇为沮丧道:“祝吏书不提我都忘了,前年母亲也因太湖断裂得了陛下好一番训斥呢。”
祝佩玉静默几息,忽而冷笑出声。
文雅珺不解其意,只觉得她在笑话自己的母亲,不由气急不悦,温心也觉得祝佩玉这笑的有些不合时宜。
正要出言替其转圜几语,就听祝佩玉道:“太湖桥在皇宫附近,与护城河相连,这座桥不仅是交通要道,更是京城的重要象征,因其重要性,陛下一定十分重视,想必文大人绝不敢再此事怠慢,是也不是?”
文雅珺蹙眉:“自然!”
祝佩玉又道:“占星台是神子受天意点化之地,这关乎到我朝的国运昌盛,陛下对此异常重视,想必文大人也不敢轻慢应付,是也不是?”
文雅珺:“我的母亲对朝廷忠心耿耿,对陛下尽职尽责,从不敢有半点私心。祝吏书,你这样一再追问,到底是何用意?”
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不悦,显然对祝佩玉的连续质疑感到厌烦。
“没什么用意。只是觉得如此用心,竟还屡屡出错,想必是流年不利吧。”祝佩玉双目微微一瞬,目光淡远投向远方:“不过也不打紧,也许文郎君与安北王的婚事一完,文大人就时来运转了呢。”
文雅珺眉头蹙得更深,霍的起身冷声质问:“祝吏书是在暗讽我的母亲靠联姻手段巩固官位吗?”
“你误会了,明人不说暗话……”祝佩玉目光幽幽瞥向他:“我是明讽。”
“你!”
文雅珺脸色登时胀红一片,哆哆嗦嗦的横着祝佩玉半天,最后实说不出什么,只能冷眼瞥着温心。
34/39 首页 上一页 32 33 34 35 36 3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