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要让孩子不要因为出身王室,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习惯,早早让他们开始锻炼起来,具备基本的自理能力,至于学习什么的,各种早教产品也早就到位了,等到了一定年龄,完成了基本的启蒙之后,就可以将他们送到公学之中跟同龄人一起读书,至于辅导功课之类的事情,那也轮不到刘昌去做,他们要是个上进的,自然会努力奋斗,若是烂泥糊不上墙,想要摆烂咸鱼的,刘昌也不介意养个纨绔。
也难怪到了后世,热衷于生孩子的要么是底层,要么是上层,底层存的是一个赌博的心态,只要一个出息了,那么这么多孩子生得就不亏。而对于有钱人来说,他们有保姆,有管家,有专门的月嫂乃至家庭教师,孩子生下来,从生理到心理,都有人帮忙,他们只需要享受育儿的乐趣和成就感,其中那些鸡毛蒜皮的繁琐事情都由别人承担了,那为什么不生呢?孩子有出息那就是有个不错的继承人,孩子没出息,各种信托基金、慈shan基金也足够让这些孩子一生无忧。反倒是那些中层,对于生孩子比较抗拒,一个孩子的降生就会带来巨大的成本,不仅是经济成本,还有时间成本乃至机会成本,还得预防着孩子没出息导致阶层跌落,以至于老了都不安生。
刘昌如今同样对新生儿的降生感到高兴,毕竟,他一方面不需要付出什么,另一方面,他是真的有王位乃至皇位需要继承人!这天下无比广阔,多的是还没有开发的地方,不趁着现在还没人占领的时候先占下来,难道指望子孙还能一直保持这样的进取心吗?何况,技术的发展必然伴随技术的外溢,现在他们还能保持技术上的压制,但是后来呢?万一出个崽卖爷田不心疼的货色,将先进技术传播出去了,别人弯道超车,那可就真的把后人给坑了。
与刘昌的春风得意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刘恒了,刘恒自从做了天子之后,即便依旧专宠慎夫人,但是后宫却再无所出。薄太后不喜欢慎夫人,因此建议广选美人进宫,但是刘恒直接否决了这事,他这个年纪,实际上对于美色已经没有太多需求了。另外,他也找到了新的爱好。
老刘家的人对于搞断袖总是很擅长的,从刘邦开始,几乎每一代皇帝都有男宠,像是刘彻,更是玩得花,他从年轻到年迈,身边的美男子就没断档过。
刘恒也是如此,他如今就在专宠邓通,邓通是个美男子,而且还很是殷勤小意,侍奉刘恒比常年伺候刘恒的宦官还周到,最重要的是,他还肯背锅。
刘恒之前就想过要改革钱币,这些年来,市面上各种荚钱混杂,谁都敢在铸币上插一脚,不知道多少人借着铸币来挣钱,最后倒霉的都是底层百姓,百姓卖东西拿到的都是劣钱,偏偏交口钱的时候,官府却不肯认,要打折收,那些贵族豪商拿着劣钱买百姓的东西,却在百姓来买东西的时候不肯将一枚劣钱当做一个钱收。以至于百姓平常交易,根本不用钱,而是直接以物易物。
很多时候,政令下达的时候是一个样,下面人行使的时候又是一个样,刘恒各种与民生息,但是到了下面操作的时候,情况就不一样了,像是这种荚钱,就严重影响了汉室的公信力,刘恒之前尝试过叫少府铸币,结果根本没掀起什么风浪来,少府铸造的钱很精美,但是流通出去之后,很快就被人熔化重铸,一个钱就变成了两个钱,继续祸害百姓。
刘恒如今也是下了狠心,必须要整顿起来,所以,他得将流通的钱规范起来,比如说,仿照辽国的五铢钱,铸造大汉的五铢钱。辽国在货币上没吃过什么亏,他们从来只认辽国铸的五铢钱还有金币。辽国的铸币技术非常高超,很难仿造,或者说,仿造成本很高。刘恒当年放开了铸币的权限,如今又不好说话不算话,直接收回,所以,他需要做的就是将五铢钱变得便于携带使用,最重要的是,尽可能让人仿制起来无利可图,然后,在朝廷参与的钱币流通中,规定只认五铢钱。
这种事情是得罪人的事,不能让少府做,少府做了,大家就要怀疑刘恒是想要反悔,收回民间铸币的权力,到时候只怕不知道多少人要嚷嚷着刘恒与民争利,所以,得找其他人去做。但是一般人是背不起这个锅的,邓通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因此,刘恒以赏赐的名义,将蜀地的铜山赏赐给了邓通,又许了他铸币的权力,如此,朝臣只能说刘恒对邓通一个男宠太偏颇,却无法过多指摘,毕竟,天子宠爱一个男子,只是赏赐给他一座钱山,又不是给他封侯,这算什么呢?如张苍这样的,自然知道刘恒这一手并不单纯,但是,张苍对此也是乐见其成,说白了,如今币制的混乱早就让张苍头疼了,国库里头,甭管百姓交的是什么,但是,送到国库的,却是质量糟糕的荚钱,搬运的时候一个不小心,都能碎裂一地。这也是地方官府捞钱的常例,他们自个也私下铸钱,将好钱变成劣钱,多出来的就是他们的收入。
张苍这样的聪明人能看明白,其他人却未必能想明白,或者说,他们因为阅历的问题,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这些,比如说刘启。
第101章
刘启很缺钱,作为皇子,份例很有限,窦皇后三个儿女,个个都要贴补,她本来算是侧室扶正,许多时候更要严格要求自己。慎夫人能做的事情,她反而不能做。像是慎夫人借着刘恒的宠爱,挖少府的墙脚挖得不亦乐乎,而窦皇后却只能贤良淑德,简朴宽恕。如此,她手里能有多少钱财呢!
刘启如今不打算做太子了,因此,也没打算再压抑自己的本性,他新纳了好些个美人,这些美人都是要花钱的。另外,他琢磨着将来分封出去,也得有足够的人手,当初刘昌要不是遇上了吕家的余党,他也不能那么顺利,而想要足够的人手,指望着刘恒或者是刘昌给他安排,显然不靠谱,若是此时他已经分封出去也就罢了,偏偏到现在位置,刘恒依旧没有册封诸子的意思,这也导致了刘启来钱的渠道很少,将上次倒卖辽国特产的钱花完了之后,很快又捉襟见肘起来。
刘启穷得叮当响,结果自家父皇看不到儿子穷,反而担心自个的男宠受穷,直接给人家一座铜山,让他可以自己铸币,这就叫刘启难免有些酸溜溜的。刘启纵然明白刘恒不是那等色令智昏的性子,其中定然也有些深意,但是在涉及到利益的时候,刘启依旧看邓通不顺眼。
“你啊,就算是不喜欢邓通,也别给人家脸色看!”窦皇后瞧着刘启如此,简直是头疼,她之前在知道刘启居然对刘昌服了软的时候,一方面有些惊讶,另一方面也是松了口气的,如今的情势在窦皇后看来已经比较明朗了,就算是许多朝臣还死撑着,但是窦皇后却是明白,刘恒那边已经下定了决心,在这样的情况下,刘启又没能表现出足以让刘恒另眼相看的优势,即便是想争,也无从争起。何况,窦皇后之前就意识到,慎夫人私底下已经跟辽国那边达成了一致,慎夫人族中已经有人去了辽国,在那边担任了官职,这无疑是慎夫人向刘昌表达的善意。窦皇后瞧着儿子为了钱财的事情捉襟见肘,也已经考虑着让窦家人跟辽国搭上线了!到时候,刘昌登基,她跟着儿子去封国做王太后便是,总不会比当年更差了。
只是,刘昌如何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如今做主的还是天子,天子宠幸邓通,邓通甚至可以与天子同车进出宫闱,这位比起当年刘邦身边的籍孺,刘盈身边的闳孺还要强一些,起码之前这两位也没正经的官职,就是被养在身边当个玩物一般,能在天子身边说得上话,但是也仅限于普通的事情,结果到了如今刘恒这里,邓通直接在外朝就有了个太中大夫的官职,这个官职虽说不入九卿的序列,但同样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位置,朝堂上不少重臣都是由太中大夫这个位置升起来的,如今却给了一个撑船的黄郎头,可见在刘恒心里,邓通是何等重要。
这等人你就算是心里不爽,不愿意巴结,但也不能得罪了。刘启每次看到邓通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邓通就算是个圣人,也不可能毫无芥蒂,他要是在刘恒那里说几句刘启的坏话,岂不是糟糕。
刘启愈发不爽起来,他琢磨了一声,说道:“母后,要不,你帮我跟父皇说一声,我想要去就藩,横竖我也不要太子的位置,那一直留在长安能有什么意思,早点出去,早点经营,也不至于像是现在这样!”
窦皇后有些无奈,说道:“朝堂上不知道多少人提过这事,你父皇从来都没有同意,我说又有什么用!你也知道,如今我这个皇后,在你父皇那里,说话是真么多少分量!”
刘启更是犯愁起来,他咬了咬牙,干脆说道:“既然如此,我自个去找父皇!”
刘启本来就是有些冲动的性子,窦皇后还没来得及阻拦,他就一溜烟跑走了。刘启才走,刘武就钻了进来,眼巴巴地看着窦皇后:“母后,要不,我也去跟父皇说?”
刘武比起刘启,性子说好听点叫做稳重,说难听点就是优柔寡断,像是这种事情,他是从来不敢冲在前头的,只是既然刘启先冲上去了,他就得琢磨着,要不要去帮着敲一敲边鼓。
诚然,长安肯定是比封地舒服的,但是这个舒服跟他们兄弟两个没多大关系。本朝并没有皇子开府的先例,皇子年纪大了,一般就直接送去藩国了,但是,如今刘恒迟迟不正式立储,册封几个儿子,这就导致了,他们几个不得不就在宫里住着。若是放到刘彻时期,那会儿刘彻广修宫室,给几个儿子安排几个宫殿还是很简单的。而刘恒一向简朴,别说是修建宫室了,修个亭子都不乐意,觉得太花钱,就算是宫殿有些陈旧,他也没有翻新的打算。所以,如今,几个皇子还是住在内宫之中。
但是内宫主要是刘恒的后宫居住的地方,刘启他们自然许多地方就不好去,免得遇上了某个妃嫔,到时候说不清楚。窦皇后又一向谨慎,所以,刘启和刘武哥俩只能挤在一起,刘启还成婚了,妻妾俱全,刘武身边也有了姬妾伺候,哪怕这年头的宫殿都造得非常宽广,这么多人挤在一起,也够尴尬的。
所以,不光是刘启想要分封出去走人,刘武也想。
“我真是生了两个孽障!”窦皇后气得嘴唇都哆嗦起来,“就那么想离开我这个当娘的?”
刘武一见坏了,连忙说道:“母后说什么呢,儿子最舍不得母后了,是阿兄,没错,就是阿兄,成天嘀咕着要封王就国,儿子也劝他呢,毕竟,哪里能比母后身边好呢?”
刘武这边一箩筐的好话哄得窦皇后脸色变好了不少,她刚刚也就是一时不舍,但是仔细一想,的确早点封王,也省得日后再有许多波折。真要是叫那些朝臣架着做什么太子,回头被刘昌惦记上,那位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窦皇后叹了口气,说道:“也罢,先看看你阿兄那边怎么样吧!可别惹怒了你们父皇,被打一顿板子!”
这会儿宣室殿里头,刘恒脸上喜怒不辩,看着跪坐在下面的刘启,说道:“你说你想要封王离京?”
刘恒虽说很少发脾气,甚至他一直表现得非常温和,如同老好人一样,但是刘启在刘恒面前,就是忍不住腿肚子都要抽筋,他咬了咬牙,说道:“父皇明鉴,儿子素来庸碌,又性情急躁,难担大任!”
刘恒看着刘启这般,轻哼一声,说道:“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那你可知道,你开了这个头,接下来会有什么结果!”
刘启顿时闷头不吭声了,除了远在辽国的刘昌,名义上他也是嫡子,又更年长,那些当初对吕家下了狠手的人,如今都巴不得把他乃至他这一脉顶在前头呢!至于他们到时候会是什么下场,根本不在这些人的考虑之中。
但是他这么一退,压力就到刘恒身上了。
刘启心一横,琢磨着,我又不想做太子,将来就打算带着刘武,兄弟齐心,一起往西边打出一个大大的天下来,干什么要多考虑自家亲爹的心情啊!这位拿自个兄弟顶在前头的时候,可也没考虑他们的心情!
因此,刘启直接抬起头,说道:“儿子明白,但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儿子既然已经不要那个位置了,那么,儿子为什么要去多想什么结果!”
刘恒也没想到刘启居然直接破罐破摔了,一时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脸色沉了下来,说道:“既然如此,那朕明白了,你退下吧!”
刘恒没有给准话,但是刘启的勇气已经消失殆尽,见刘恒似乎没有发火的意思,简直是如蒙大赦,起身退出宣室殿,很快就跑了。
刘恒孤独地坐在坐席上,神情冷肃,好半天才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口中自语道:“一个个都大了,想法也多了!呵,都是一帮不孝子!”说到这里,他又难免苦笑起来,作为帝王,那真的是孤家寡人。他自个也算不得什么慈父,不说对刘昌兄弟几个,即便是对刘启刘武和刘揖他们也是一样。这也是难免的事情,如果只是代王,他还是不会吝啬父爱的,但是做了天子之后,他更多地就要考虑到天下的安定,朝堂的安稳,能够分给下面儿女的关心自然是微乎其微。
结果现在儿子来一句,自己不陪他玩了,刘恒还真不是那等狠心绝情,杀儿子跟杀鸡没什么区别的皇帝,主要是剩下的儿子也不多了,要是他跟康熙一样,一下子生个二三十个,折腾起儿子来,肯定也不带犹豫的。
刘恒辗转反侧了半宿,隔了几日,大朝会上的时候,又有人站出来说要立储封王的事情,原本大家以为这事就是走个过场,还是会被拖下去,结果刘恒居然开口了:“朕昔日读书,读过一句话‘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寡人未尝知哀也,未尝知忧也,未尝知劳也,未尝知惧也,未尝知危也。’朕每每想起,都感同身受,朕有几子,同样不能以此等皇子托付社稷,因此,当分封为王,以能者为上!”
第102章
刘恒无疑是打破了规矩,干脆一点,人家就不立太子了,所有皇子都封王,送封国上去,谁能干,谁将来做太子。
好在这年头,也没什么祖宗家法,大汉是摸着大秦过河,而大秦当年的诸多策略,本身也不成熟,大汉开国之后,国策也一直在调整,刘邦知人善用,但是在政策制定方面就是个不成熟的小学生,想的一出是一出,好在大汉的制度本来就是沿用了秦朝的制度,无非就是放宽了许多约束罢了,而且他手底下萧何曹参都是能人,饶是如此,这些年来,朝廷各项政策也在不停地调整变化,所以,在汉室,变法是常态,不变才不正常。
只是以前变的法度可不是这等继承人制度,就像是当年刘邦,一门心思想要废掉刘盈,最后终究没成!这里头压根不关商山四皓多少事,主要是刘邦意识到,跟着自己打天下的那些哥们,认的都是刘盈,跟刘如意这个坐享其成的没多大关系。
至于刘盈,做了皇帝就没做过主,他唯一的倔强就是一直不跟张嫣同房,最终吕后不得不从庶出的孙子里面挑选合适的,最后为了保住外孙女,连孙子都毒死了一个。
大家不认少帝,那么大汉开国以来,也就是两个皇帝,这两位选择继承人什么的,都没有什么可参考的,再往上,就要参考始皇帝。
这年头,言必暴秦,那是政治正确,始皇帝当年没有提早立太子,以至于叫赵高李斯矫诏,当然,这话也不能直接这么说,这岂不是诅咒天子早死,还有说朝中有奸佞嘛!但是,提一嘴还是可以的!
刘恒已经下定了决心,自然不会动摇。等到散朝之后,许多人脸色就比较难堪,毕竟,在很多人看来,刘恒这纯粹就是给刘昌铺路,毕竟,几个皇子再怎么厉害,还能比刘昌更厉害不成,到时候,自然就有理由将皇位传给刘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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