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里尔像被掐住喉咙的鸭子,骂声戛然而止:“什么?”
乌涅塔躲在康纳背后笑完了,才示意他让开,略带忧郁地说:“咱们家要和康纳家里联姻了。”
”什么时候的事。“达里尔吐字艰难。
乌涅塔:“就刚才。”
他猛地抬头,目光向两道利箭一样刺向乌涅塔:“伊莱斯他疯了。”
紧接着他又问道:“是谁,要和他们家联姻的人是谁?”
乌涅塔还没开口,被康纳提前截断话头,说:“是我。”
康纳是个alpha,既然他们家那边选定的人是他,两个A是不可能结婚的,这边要牺牲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达里尔脖侧的青筋暴起:“那个野种……他竟敢……他怎么敢!”
“还有你这个恶心的泥腿子。”
他刚才是被掐住喉咙,现在就是被水泥封喉,达里尔气到失语。
康纳:“不管怎样,至少你说话尊重一点,虽然我不打omega,除非对方特别讨人厌。”
达里尔一盘子掀在他身上,把门关上,嗓音嘶哑地让他滚。
乌涅塔没想到傻老粗的攻击力这么强,掏出手帕帮他把胸前弄脏的地方擦干净。
“你为什么骗他,要结婚的人明明是――”
“嘘。”康纳示意她噤声,拽着她走出老远,才说:“我就是不太喜欢傲慢又讨人厌的上七区人,稍微教训一下他而已。”
刚死了爸,就要被野种大哥嫁给乡下泥腿子,达里尔刚才的表情确实很精彩。
“你没必要为了我做到这一步,关系弄得这么僵,对你没好处的。”乌涅塔语气诚恳,为他着想。
“朋友不就是用来保护的吗。”康纳挥舞拳头:“再说了,我也没有欺负他。”
“你记得私下里和他相处的时候,别说漏嘴了。”
乌涅塔捂着嘴巴点头。
这就是狗腿子的力量吗,电视里主角身边总有一个会主动冒头输出的狗腿子。
乌涅塔今天狠狠体验了一把,她甚至没怎么开口。
康纳贴心地说:“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
她打了个冷战,这话就有点那个什么了。
乌涅塔按着眼角,语气温柔地说:“谢谢你康纳,有朋友的感觉真好,我知道的,这是独属于朋友之间的秘密嘛。”
康纳心里欢喜的同时,又想起弟弟乔西,忍住激动,艰难地补了一句:“你以后要好好对待乔西,不然我饶不了你。”
乌涅塔松了口气,那个的感觉顿时消失。
“你放一百个心。”她说着叹了口气:“可惜我不能出门,不然我一定带你在上七区好好逛逛。”
“这边的城市建设应该跟你们那里不一样,有些地方还是挺好玩的。”
“我会保护你的。”康纳脱口而出。
下一秒,他不好意思似的偏头:“我是说你身体不好,我能保护你。”
乌涅塔:“真的吗,可是伊莱斯不会同意的。”
康纳:“我去跟他说,就当是陪客人游览了,他没理由拒绝。”
他速度很快,不给乌涅塔拒绝的时间,边走还边嘟囔,伊莱斯也太不近人情了,家里人出个门都要管得这么死。
他一个人去的,回来的时候附赠几个保镖。
两人上了车,乌涅塔捧着心脏略显虚弱地问:“你怎么说的,他居然同意了。”
康纳理直气壮:“婚期将近,还要走订婚的流程,这么多事情等着你来办,把你关在家里怎么行。“
乌涅塔一愣,神色古怪:“他让我去办?”
早上还剑拔弩张呢,这会儿又让她帮他操持婚礼的事。
康纳更是一副“舍你其谁”的样子,说:“除了你还有谁能胜任。”
“可是我没有这种经验啊。”
虽然是结过婚没错,她的婚礼又没有大操大办。
乌涅塔试探性问道:“他又说具体让我负责哪一部分吗。”
康纳:“当然是全部。”
好好好,虽然是赶鸭子上架,但是他们这种人家操办一场婚礼要耗费的金钱是巨量的,大好的机会送到面前,不捞白不捞。
“我一定会办一场盛大的世纪婚礼。”她真情实感。
她和伊莱斯的个人恩怨先放在一边不提。
人不能为了尊严连钱都不要了。
她双眼发亮,康纳从她上翘的嘴角中感受到她无法压抑的喜悦之情,他心里酸溜溜的,知道自己应该为乔西高兴。
他的婚约对象是如此重视这段还没开始的婚姻。
她眼角眉梢都洋溢着快乐,从她双眼中轻易就能读出她对未来的向往。
不能再想了,康纳一拳捶在大腿上,恨自己怎么不是个文盲,为什么非要从她的一个表情里能理解出这么多东西。
他生硬的转移话题:“你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捂着心脏,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乌涅塔快乐外溢,差点忘了这趟出门是要办正事的。
她的机械心脏需要定期维护,总是控制运转速度造成的损耗比她想象中的要大。
这次去搞不好要换个齿轮什么的。
“没什么,老毛病了。”她说:“你能借我点钱吗,我想给乔西和你买点礼物,最近家里出了事,没人顾得上我。”
康纳把不自觉勾起的嘴角按下去:“怎么还有我的份。”
他把手机拿出来,两人交换联络方式后,爽快地转账。
乌涅塔羞涩一笑:“我想送点礼物给你们,表达一下自己的心意,你不嫌我寒酸借钱送礼就好了。”
“怎么会,我高兴都来不及。”康纳眸光闪烁。
他在心里悄悄抱怨这辆车空间怎么这么小,里面温度上升的厉害,他扇了扇脸,试图给自己降温。
兴奋过后,想起乔西,深重的歉疚感汹涌而来。
乌涅塔直接收款,一般人听到这些话后,会客气地表示要不要再转点,康纳的表情走势也和想象中差不多。
假装推辞实则逼转的推拉话语已经准备就位,没想到他突然耷拉个脸,跟她拉开距离,缩到一边去不说话了。
乌涅塔心说那也行吧,等到地方了她再顺其自然地消费一波,让他顺其自然地刷卡也是一样。
康纳已经受不了内心的煎熬,他手指扣在门把手上,大声说道:“停车、停车!”
司机刚踩刹车,他就屁滚尿流地拉开车门,冲到路边。
康纳看着偶尔经过的车流发呆,刻意绕过乌涅塔的方向,冲司机问道:“有烟吗?”
他靠在路边的大树上,仰着头抖着手把烟点上,边抽边呛。
从他这状态乌涅塔就能判断出来,这家伙是个新手,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正在故作深沉。
烟雾缭绕中,康纳已经呛得不行了,他拿出手机想看看自己现在的狼狈样,被接连弹出的新消息糊了一脸。
[乔西:听说你们俩出去为了婚礼做调研,你身上的伤没问题吗。]
[有哥哥真好,你们不要弄得太晚,时间还来得及呢慢慢做没关系的。]
[刚刚爸妈打电话过来问你的事,我说你出去办正事了,一切都好,跟乌涅塔的家人也相处得很好。]
面对弟弟的如此信任,康纳更是无地自容,没来得及回复,乔西小心翼翼地又发了条消息过来:[我约了个上七区很有名的心理医生,你把性向这个事看得太重,压力太大了,需要排解一下。]
[医生是专业的,你对我说不出口的话,都可以告诉医生,我们会帮你的。]
下面的话康纳没看。
再看下去他会觉得自己是个畜牲。
世界上alpha那么多,为什么非要对弟弟的结婚对象有想法。
就算她柔弱漂亮,高贵有气质,但那也不是自己动心的理由。
好在这点朦胧的喜欢还很浅薄,及时干预也来得及。
康纳决定给自己一根烟的时间,等手里这支烟抽完之后,他就收回自己的喜欢。
乌涅塔莫名其妙,但是没有时间让她继续往康纳身上使劲了,这两天没怎么给她发消息的达里尔突然大爆发。
[达里尔:你和伊莱斯那个野种联手是吧。]
[你以为你们俩把我弄走,嫁到下七区的泥腿子那里去,你就能摆脱我了?]
[我告诉你,别做梦了。]
……
[你为什么不回复,以前父亲没死的时候,你跟他办事还会回我呢,这么就翻脸?]
[我现在就去见伊莱斯,让他听清楚我们俩是怎么爽的。]
[你晚上不用来找我了,惊不惊喜?]
乌涅塔的手抖得跟康纳一样了,达里尔这个贱人居然不按套路出牌,要直接自爆。
她打字的速度快出残影,先告诉他刚才是康纳骗他,把人稳住再说。
结果消息发不出去,被拉黑了。
乌涅塔:……
茫然地看了下四周,都开出来十几公里了,就算飙车回去也得要个二十来分钟。
让她算算从达里尔的房间走到伊莱斯的书房要多久来着。
“快回去,快掉头,快快快。”
司机:“我叫康纳先生上车……”
乌涅塔:“还管他干嘛,先回去再说,他这么大个人又不会丢。”
火烧屁股了。
出大事了,她后院着火了。
……
乌涅塔这辈子没跑得这么快过,她拿出偶像剧女主角追车的架势,忽略快要爆炸的肺部,穿行在超大的豪华庄园里。
期间她无数次祈祷达里尔是骗她的。
事情抖出来对大家没有好处,他但凡长点脑子就不能真的干这事。
通往伊莱斯书房的路通畅得可怕,乌涅塔轻易地打开房门,两个继子齐刷刷看向她。
他们俩一个站一个座,她和达里尔的声音正通过房间里昂贵的音响循环播放。
高音嘹亮,喘息低沉。
伊莱斯的表情难看得像刚刚死了十个爹。
“我和乌涅塔是真心相爱的,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达里尔正站在他面前,振振有词。
伊莱斯手上的签字笔被他生生折断,另外一只手因为骤然发力,指甲划在书桌上力气太大,直接断裂。
他的目光从达里尔转移到她身上,沉闷的声音里好像压抑着风暴:“那你呢,专程赶回来也是为了在我面前发表爱的宣言?”
乌涅塔脚趾扣底头皮发麻。
没有让她解释,也没有别的质问,说明在她赶回来之前,达里尔那个狗崽种肯定还说了别的什么。
还在想对策的时候,达里尔走到她旁边,一把抓住她的手,理直气壮地说:“不管你能不能理解,我跟她都要在一起。”
“股权、钱,你想拿走就拿走好了,我们俩不在乎。”
乌涅塔的牙齿和伊莱斯一样,咬得咯咯作响。
他又没分到什么东西,他当然不在乎了,这是要断了她的后路啊。
达里尔看着她,伸手帮她擦汗,笑得恶意满满,嘴上却很是柔情蜜意:“看你跑得,头发都汗湿了,等会儿吹了风又要生病。”
乌涅塔勉强一笑。
现在不是装晕的好时机,她要是倒了,谁知道达里尔还会说什么。
伊莱斯浑身颤动,剧烈地颤抖着,达里尔每说一个字,他的程度就严重一分。
他抬手捂住嘴巴,指甲断裂的那只手鲜血淋漓,伊莱斯被他们两刺激得偏头捂嘴。
乌涅塔却知道,他现在打击越大,看起来越虚弱,等他蓄力完毕,等着她的下场就越惨。
不破不立。
先下手为强。
她放弃抵抗,反手和达里尔十指相扣,然后上前一步挡在他身前,说:“他说的没错,我们俩是真心相爱的。”
第16章 已替换
乌涅塔咬着唇, 趁着痛意的刺激,流下几滴眼泪。
她睫毛微颤,像胡乱抖动翅膀的蝴蝶, 翡翠色的眼睛因为湿润像映着一汪湖水。
她呼吸急促面色苍白,像个生锈了的机器人一样一步一挪地走到伊莱斯面前, 哑声说:“身为他的继母,却忘记自己的身份和他相爱,是我的错。”
伊莱斯干呕地更厉害了。
显然他完全接受不了这种冲击。
他扭头看乌涅塔,打断她的话, 大声吼道:“你也知道你是他后妈!”
他两眼通红, 看上去比乌涅塔和达里尔这两个当事人还要激动。
伊莱斯把手里的断笔掷出去, 乌涅塔瞳孔一缩,当即转身把达里尔抱住, 闷闷地说:“对不起。”
断笔顺着她耳朵擦过, 刮出一道血痕。
她的举动不光伊莱斯没想到,达里尔也没料到, 他从乌涅塔怀中挣脱,面带震动地去摸她耳朵上的伤口:“你……”
“你怎么这么傻,明知道我是故意的,还凑上来干什么。”达里尔咬牙切齿。
乌涅塔去捉他的手, 还没开口,那边伊莱斯彻底大爆发:“给我滚出去。”
“可是……”乌涅塔略带忧郁地看向他,不情不愿的, 还想继续解释。
达里尔已经拽着她往外走。
“你留下。”他看着乌涅塔,然后转头看达里尔:“我让你先滚出去。”
乌涅塔猜他是想逐个击破, 防止他们俩串供。
达里尔被强行带走的时候,她敬业地死死抓住他的手不肯放开, 抓得手指骨节都泛白了还在难舍难分。
等人彻底消失她才瘫软在地。
稍微等了几秒,那边还在干呕。
他缓慢地走向她,蹲下身子,用帕子掩住口鼻,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一样。
乌涅塔茫然抬头:“我和他的关系真的这么难以接受吗。”
伊莱斯掩唇,想说话却咳了两声,他喉咙发痒,像堵了棉絮一样。
“你觉得呢。”她的问题让他觉得荒谬,伊莱斯像她一样充满困惑地说:“你们俩怎么没陪着父亲一起去死啊。”
“多厚的脸皮,才会让你们这种肮脏的人存活于世。”
他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枪,对准乌涅塔眉心:“你先去死吧,达里尔我会看着办的。”
“仅仅这样就要送我去死吗。”乌涅塔的声音轻得像雾一样。
伊莱斯扣动扳机:“仅仅?”
“如果这都只是仅仅而已,那我为什么要背负野种的罪名生活。”
母亲用极端手段生下他,虽然他是父亲的第一个孩子,但野种两个字就可以概括他的前半生。
电视上、书籍里,野种们遭受过的精神/凌/辱/他都受过。
母亲这两个字是不能提起的绝对禁忌,不能抹黑他身体里流淌的那一半莫顿家族的血液,这句话在数十年的教导中,刻进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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