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喝得很急，眼睛一睁一闭，被子里就只剩下了飘着的几片落落莓鲜果片。她恨恨地咀嚼嘴里剩下的果肉，淡红色的汁水沾湿了嘴唇，她擦了一下，看着纸巾上的颜色，顿时又想起了不和谐的东西。
她的脑子脏了。
正玉可不比钟离，还会有害羞的情绪，但他从来不会为了这种小事而羞涩。他比正玉大方了太多！正玉不清楚钟离这次是不是故意的，以往正玉用谴责的眼神看他的时候，他茫然的表情会让她以为自己会错了意。
钟离最好体贴一点，不要乱问！
庆幸的是，钟离没有说什么。他叫来了服务员，让他在上一壶果汁。正玉蜷缩起手指，心里放下了一口气。
之后的吃饭她有些心不在焉，连钟离为她切了烤肉，还有松饼都无顾及。肉酱面或许很好吃，松茸或许很适口，但她都不记得了。
想忘掉的东西忘不掉，越不去想越会想。好不容易吃完饭，出了门，正玉借口工作，把钟离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这个人暂时不要出现在她的眼前为妙，不然她总会分神。
*
杜拉夫只觉得自己今天倒霉透顶！
他的所有酒瓶全被女儿收起来了！没有了酒，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难过至极，不能喝酒，他只好背着箭筒去山林里打猎。
今天的收获比往常还多。这些野猪今天格外胆怯，似乎遇到了食物链顶端的动物，畏畏缩缩不敢乱跑。这也让杜拉夫很轻易地捕捉到了今天的一只猎物。
他满意地捋捋胡须，果然上天就是这样公平，有舍有得。他本来正想把野猪拖走，没想到倒是看到了在餐馆里见到的两位外地的一男一女。
他们已经在这里待了两天，前些天是三人来的，其中一位还是蒙德城的吟游诗人，他标志性的帽和斗篷让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两位应该是吟游诗人的朋友，却不知为何，半天时间他就走了。
清泉镇很小，来客不多。所以这两位的名字很快传到了镇上人的耳朵里，以便更好的招待客人。
只是前两天这位正玉手中拿着一台古怪的机器，沿路走走停停。她把遗器的玻璃镜片对准眼前，四处张望，让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至于他身旁的那位钟离，是她的伴侣。她不论走到哪里，钟离的视线一直紧随其后。偶尔他还会帮忙拿一下灯光照亮，为什么白天还要灯光？
奇怪的人，和奇怪的组合。
但很明显的是，今天的两个人似乎闹了矛盾。
他们两天前还腻歪在一起，足以让清泉镇最喜欢吃甜食的老奶奶酸倒牙；今天就一前一后，拉了老远的距离，连话都不说了。
但是在餐馆吃饭时他们还不这样啊？
杜拉夫神情有些凝重，这可不行。
这两位可是新婚夫妻，虽然新婚很容易产生矛盾，但可不能在清泉镇吵到分手。不然以后他们这对璃月来的夫妻回去，提到清泉镇，一副冷淡的表情，他们清泉镇的风评怎么办？
他决定为了清泉镇多管闲事一回！
他计上心头，决定撮合一下这两位新婚夫妻。
他走出树林，向两人招了招手：“两位年轻人，能不能过来帮个忙？”
他指着林子里的野猪的尸体，叹气道：“我今天打猎，本来猎到一头好猎物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因为喝了酒，身上总是用不上力气，还有些头晕犯困，方向感都变差了。”
“刚刚想着还是不要麻烦别人，但刚刚还在树林里差点迷路。不知你两能不能帮我个忙，陪我我去村里叫人，我怕半路晕倒过去，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让我的女儿担心了好久。”
杜拉夫生怕两人起疑，说了好长一段话，还把女儿拉出来做挡箭牌。起初正玉还对他有些怀疑，但提到女儿，她表情柔和许多。
她看起来想要征求一下钟离的意见，脑袋转到一半又转了回来，像是在怄气：“你说的我们明白了，我们陪你走一趟。”
果然是在生气。杜拉夫内心赞叹起自己的敏锐，他一路上于是开始东拉西扯，试图用过来人的角度劝说两人。
“我当初和妻子结婚时，也和你们一样。”他边走边说道，“有时候会闹矛盾，我的妻子就会不理我。”
他点起了钟离：“我和她生气，每次都是我先去哄人，”他意味深长，“小伙子，我觉得你很不错，怎么不去哄哄你妻子呢？”
正玉本来还猜不出这位猎人想说什么，此时也反应过来。这是以为她和钟离闹矛盾，想来调解吗？
但是她不是因为生气，只是一些更难启口的原因，让正玉有口难言。
当她听到钟离竟然还能顺势和杜拉夫攀谈起来，就更尴尬了。他俩就差拜个把子，马上就能处成兄弟。他俩竟然能交流起夫妻间相处的心得，听的正玉一愣一愣。
临走时，杜拉夫还拍拍钟离肩膀：“小伙子，加油！”他挤眉弄眼，活像一位老顽童，但他还没钟离年龄的零头大呢！
正玉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看两人，你们这么正大光明，我还在这里听着呢！
杜拉夫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她等着钟离先开口，好怼回去，哪想到，良久，钟离都没有说话。
正玉有些疑惑，一抬头，却正好对上钟离守株待兔含着笑意的眼睛。随即就被钟离捧住了脸颊，不能动了。
这也是杜拉夫刚刚传授的技巧之一，据说他的妻子只要和他认真对视，就生不起气来。正玉的脸颊被钟离的手摩挲着，她脑海里的记忆又开始翻滚起来了。
好想逃开，但逃不掉。热意上涌，心跳加快。
正玉破罐子破摔：“你，你，你还不清楚，我为什么不好意思？”她气愤地咬住了钟离的手套，让他露出一截手腕来，“你可真是活学活用，不折不扣的好学生！”
第61章
“放开。”钟离试图拨开正玉咬着手套的牙关，但正玉咬紧不放，打定了主意不想说话。一时之间，两人僵持起来。
钟离无法，叹了声气。正玉没看清他是如何动作，手套已经脱了下来。他从呆住的正玉嘴里拿出手套，喟叹着吻了上去。
这个吻太过温柔，连正玉身旁的风车菊此刻都悄悄绽放开了花瓣，应和着清泉镇的微风，和旁边的花草细微地颤抖，释放出沁人心脾的香气。
正玉下意识地回吻。自从结婚他俩已经亲近了多次，连亲吻都已经是习以为常。
在亲吻的这么多次后，他俩已经比初次熟练太多。学会了换气，学会了怎样让对方和自己都能有美好的体验。
钟离往往会撑住她的腰，不会再让她站不稳。她同样摸清楚钟离胸膛最适合埋住的位置，在亲吻之后会环住他的腰，却不至于引发他又一次的吻。
等两人平静下来， 时间也不清楚过了多久。
两人手拉手坐下，坐在了一处山坡上。旁边的树木遮住了下面来人的视线，而他们却能看清底下的情况。
正玉头靠在钟离肩膀上，情绪稳定了许多。即使那些记忆还是存在在脑海里，但是她的羞耻感奇异地被“治愈”了。
钟离拉着正玉躺在他的膝上，让正玉体验了一回男主视角。这个角度地钟离太过悲悯，像神低头俯瞰终生的态度。
她静静地听钟离说话，背景中的云彩在慢慢地飘荡。
钟离：“你真实的自我和想要表达的渴望，不需要被压抑。敏感的情绪曾被你用其他的反应所掩盖，但它不会自我消失，会一直存在。”
“即使你说出你的喜好，我也绝不会因此而嘲笑你。”
他自和正玉交往以来，就没有过仅有的两次逾距地行为，都是正玉主动。自她喝酒之后的发言，还有每次亲近的态度，他怎么会猜不出正玉的喜好呢。
只不过正玉对此格外回避，他也不好提及。有意思的是，她在亲近的行为上格外主动，但这件事却羞于启齿，这实在有趣。
“你真会说话......”正玉反应了半天，听得一愣一愣，才想明白钟离实在劝她没必要羞耻。只是XP这种东西，原来这么深刻吗？
钟离：“夫妻本应是世间最亲近的关系，何况我们还会相伴一生，知道人生的尽头。”
“对于人类夫妻的相处，我也从旅行者哪里听到了许多。你若是想要什么，不妨与我直言。我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
钟离：“我这样说，你是否会感觉好些？”
正玉在他怀中换了个姿势，用钟离的衣摆遮住了脸。这绝对是太阳太晒了，不是她的问题。不管钟离是温柔款，还是粗暴款，她都很吃。
她瓮声瓮气地说道：“旅行者都跟你讲了些什么东西，你不要跟她学坏了。她才多大，你不要听她瞎讲。”
她又翻了个面，如同大火之上平底锅里的煎鱼，左右都不得安宁：“但是试试也不是不可以......”
正玉这话一说出口，深感后悔，好像又被钟离拿捏了。六千岁的年龄差，让钟离在此之前即使没有感情经历，也会比她游刃有余的多。
至少在适应夫妻生活方面，正玉完全落了下风。
正玉坐起身来，和钟离交换了一个更深的吻：“谈了这么久，你也就输两回......＂她和钟离嘴唇贴着，柔软的触感微妙极了。
但是这段感情里论起输赢，谁又能真正成为赢家？先动心的那个？还是沦陷地快的那个？根本说不清楚。
良久，正玉停了下来：“带我回去。”
正玉没有为难钟离的意思，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去，她担心自己冲动。钟离顿了顿，手臂穿过正玉的腿弯，把她抱了起来。
他感受到了正玉衣服上的寒气，声音很轻：“好，回去。”
他当然不会不顾正玉的感受，在可能会被其他人看见的地方，做出过度亲密的举动。
正玉的重量或许还不及他以往的武器。钟离的手臂稳如泰山，将正玉护在怀中。正玉揽住钟离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胸怀里。
一路上她听见了其他人的啧啧赞叹，但可能是今天的情绪已经透支，她已经毫无波澜了。
众人对情侣的八卦只要其中一方不搭理，八卦就聊不尽兴。几分钟正玉就听见众人散开的声音，剩下的寥寥几语也无所谓了。
正玉被钟离带回旅馆，进入洞天里。她放到了床榻上，然后盖上了被子。
此时的情景像极了正玉在往生堂生病的那会，钟离照顾正玉的场面。钟离显然和正玉想到了一起，他嘴角勾了起来，手指捋顺她的头发。
而当时生病的时候两人一直保持着足够的社交距离，从未如同此时这般亲近。钟离当时说的很对，她的确不反感别人的亲近。
他当时说的话，对她之后的生活产生了很多影响。也是就那时起，她才会给钟离在心中悄无声息地空出一处位置，把他摆到朋友的地位上来。
只是没想到，最后的最后，她俩竟然结婚，成为了夫妻，以后会长相厮守，白首不移。
“你睡吧，我守着你。”这温情的时刻，钟离不忍打断。他替正玉掖了掖被角，一如以往照顾她的时候。
正玉闭上眼睛，把杯子往上提了提。在被子的遮盖之下，她也无声地笑了起来。
钟离等待正玉的呼吸平稳下来，准备出门完成他们之前计划的行程。
清泉镇的慕风蘑菇和猪肉都是一等一的好，杜拉夫猎到的野猪肉质紧密，肥瘦相间，质地上乘。本来打算好在雪山野炊，为她做一顿饭，没有让正玉失望的道理。
他漫不经心地扶正手套，却被手套表面的哑色反光吸引，仔细检查起来。他的手套本就是黑色，他用纸巾在上面一抹，就是一股淡粉的红色。
是正玉的口脂。
他回想今日所发生的所有事情，最终在脑海中的某处定格，这大约是正玉咬住他手套时留下的。钟离茫然了几秒，虽然他没有洁癖，但这套衣服配的手套还是这对更搭。
他在门口想了良久，最后拿着纸巾认命地擦了起来。
下次或许得再备几双手套了。
*
雪山。
银白色的雪山，高耸的山峰，巍峨的峭壁，苍郁的松木。正玉和钟离行走在龙脊雪山通往山顶的通道上，每一步都会在雪地里踩下一个脚印。
“咯吱咯吱”的白雪摩擦的声音伴随了两人一路。来时的那一个个脚印也逐渐被寒风刮来的雪花填补，一点点又变成雪白的平整。
正玉已经很少感受到这样冷的天气了。她本来就想和钟离感受一下爬山的氛围，所以和钟离商量着走山路。
她穿得厚，还带了一件毛绒领的披风，站在钟离的旁边和钟离处在两个季节。
他仍和平时打扮相同，完全不在意这寒风。甚至还在爬山时为她撑伞，叮嘱她小心着凉。太厉害了，她本想开口，一股寒风让她还是闭住了嘴巴。
她回首望之前走过的路，全是一片银白色了。她的身体素质已经加强过一次，在此感受的寒冷或许不及常人的十分之一二。
这山顶，到底还要爬多久？
“钟离，还有多远？”正玉还想坚持一会，遂问道。
“大约走了一半。”
“等会，我们找个休息的地方。”正玉估算了一下时间，单靠行走可能不能让他俩在傍晚之前到达山顶，今晚或许可以在洞天里休息了。
扶着蓝灰色的石壁，正玉和钟离穿过断桥，看到了一处驻扎的营地。里面摆满了各种研究资料，和瓶瓶罐罐，还有几幅没有完成的画。
阿贝多自书柜后走出来，语气略带惊讶：“哦？竟然有不是冒险家的人来龙脊雪山吗？”
他看着两人，大致猜出两人的关系：“竟然是夫妻，或许还是刚结婚。来龙脊雪山度蜜月，实力真是了不起。”他放下手中的烧瓶，邀请两人道：“要不要来这坐坐？”
“那就叨扰了。”
第62章
营地中央升起一丛新的火堆。在这寒冷的雪山之上，有一处可以烤暖的篝火对于旅行的人来说是在幸福不过的事情了。
正玉把手悬空在火堆的上方，树木燃烧时不时地传来噼啪炸开的声音。从极寒过度到温暖，正玉眯了眯眼睛，即将陷入沉睡中了。
钟离和阿贝多盘谈着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正玉听得不太真切，懒洋洋地靠在石头边，享受火花带来的热量。
钟离：“......八倍甜的甜甜花？很有创意的想法。这应该归属于生物炼金的内容，用炼金术也可以达成这样的设想吗？”
阿贝多：“我的弟子砂糖，在这方面还是颇有研究。这种甜甜花只是某次炼金的副产物，但能收获这样的成果也是意外之喜。”
阿贝多：“是否可食用？之前正好做过这方面的试验，如果您打算和妻子食用，最好控制用量。”
阿贝多：“璃月作为契约之都，果然于须弥和蒙德的社会关系不太相同。我这次过节恰好与朋友探讨过这方面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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