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万事有万一,他还是觉得,安楚的行踪有必要留意一下。
“钟老,我能给安楚同志做担保,她的身份绝对没有问题。”许修桉说道。
如果安楚的身份有什么问题,她当时就能把他留在古墓了。
后来古墓塌了,她也不用多事救孙野。
电话那头传来轻笑声:“行,我相信你的判断。”
另外,“你跟安楚同志沟通一下,如果可以,请她把小册子上交,你请专家研究一下。”钟老说道。
许修桉沉默了一下:“是,我会跟安楚同志沟通好的。”
“嗯,那你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是,这座古墓看着有很多的陪葬,我目前看见的跟古墓有关的物品都很粗糙古老。”
“你马上组织古墓的挖掘。”钟老说道,“同时,准备罗网,最好能请君入瓮,把那些不法分子全部一网打尽。”
“是!”许修桉肃容应声。
挂了电话后,许修桉轻轻吐出一口气。
纠结了几天,最终,他还是决定把山谷的情况如实上报。
虽然这会让安楚出现在一些人的眼睛里,但同时,这也是对安楚的一种保护。
以许修桉多年执行任务的直觉,在南方这么偏远的小镇上的一个古墓,能惊动钟老那种级别的领导亲自过问,本身就带着些不合理。
如果他因为内心对安楚的偏袒而徇私,不把安楚跟古墓有关联的事情上报,那对安楚来说,反而更不安全。
事情他已经直接报汇给直属上司了,公安系统那边,既然孙野担下了古墓的事情,他就不用汇报了。
之前,他想跟安楚解释自己的立场的时候,被安楚打断了。
其实,他那时候是想说,自己虽然要对两个部门负责,但还是有所偏重的。
安楚跟古墓的关联,他会上报,但会选择对安楚影响最小的部门上报。
相比于现在制度还不是很完善,相对鱼龙混杂的公安系统,他天然更加信任自己任职的军队。
想到这里,许修桉收敛起了所有的私人情感,骑上自行车去镇上的文物管理处去找专家挖掘古墓。
安楚等来孙野就准备带着人走了。
在走之前,她说道:“刚刚许公安虽然走的急,但他对这里的东西应该是有数的,”
她拿出一张纸递给孙野:“这里记载着几样我们大队挖掘出来的古物,孙公安你清点一下,然后给我签个接收证明。”
“安楚同志,大家都是自己人,你我还有什么信不过的!”孙野大大咧咧说道。
“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
“也是,那我对比一下。”孙野接过安楚递过来的纸,对比着几个粗陶罐数个数。
“安楚同志,你这一手字不错啊。”孙野夸奖道。
“见笑了。”安楚淡淡回应。
“对了,安楚同志,你对古物很熟悉吗?”
“怎么?”
“我看很多专家都要研究很久,查看很多资料才能确定文物的名称和朝代属性的。”
孙野低着头,对比着粗陶罐和纸上的名称,他的脸藏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神情。
“鸟雀彩纹陶罐。”孙野低低念着纸上的内容,“前面两个是什么字?怎么涂掉了?”
他把纸条对着阳光,试图通过光影辨别出被安楚涂掉的两个字。
安楚原本只是随口应答着孙野的话,待看到孙野的动作后,眼睛微微眯了眯。
孙野这动作,可不像是把她当自己人的样子啊。
于是,安楚双手环胸,有些似笑非笑地说道:“字写错了,就涂掉了。”
然后,她回答孙野前一个问题:“你仔细看看这些粗陶上的图案,就会跟我一样了解了。”
“是吗?”孙野立刻憨笑,“那我可得仔细看看。”
“还真是,这几个陶罐上的图案都是不一样的,看着颜色的残留,也能辨别出大概的颜色。”
“安楚同志,你这么细心,在乡下种地可惜了,要不考虑一下来派出所上班?”孙野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道。
安楚笑着说道:“我可不单单是在乡下种地的。”
“哦?”孙野的表情微微凝滞,“那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我现在是丰收大队的妇女主任,要为咱们大队的妇女同志谋福利的。”
孙野:……
“说到这里,我代我们大队长问一下,我们挖到老墓后,立刻就报告给了许公安,这算是有功劳的吧?”
“算,呵呵,当然算。”孙野干笑两声,连忙回答。
“那太好了,我等会儿就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队的人,那咱们就等着奖励了。”
“行,我一定给大家伙儿争取奖励。”孙野边说,边在纸张上签下了名字。
他把纸递还给安楚:“安楚同志,东西都对得上,没有错漏的。”
“那就好,那这里就交给孙公安了。”安楚对民兵连和特训队的人说道,“我们走吧。”
“是!”
“公安同志们再见!”
目送丰收大队的人离开后,孙野随手拿起来离自己很近的镶金玉坠,打量了几眼后,他又把东西放到了原处。
这一切,被转身看过来的安楚看了个正着。
这位孙公安是不是太不拘小节了一些?
刑部查案时,可没有随手乱碰证物的规矩。
就算这里不是案发现场,只是一处老墓。
可因为这老墓一被发现,大家就停止了挖掘,现场被保护地很好。
这种现场,专家们过来后不用记录在册,作为之后研究古墓时的参考吗?
还有之前在山谷里的时候,孙野作为公安,真的一点危机意识也没有?
面对情况未知的古墓,他真的一点没有考虑后果,直接就往里冲了?
他那么做,是在怀疑什么?
或者,是在验证什么?
是想要验证,她跟许修桉有没有趁他不在山谷的时候进过古墓?
嘶~
要这么想的话,她心里对孙野原本的认知就要全部推翻重组了啊。
那么,那块镶金玉坠有问题的事情,她就不提醒了吧。
不管当初孙野是有意还是无意致使她的衣冠冢坍塌的,这个,就当做是给他的惩罚好了。
作为墓主人,她没有对孙野打击报复,就已经很大度了。
安楚转过身,悠悠然回了家。
许修桉带着人过来的时候,现场跟他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他嘴角闪过一丝笑意,安楚同志果然是可以信赖的好同志。
不等他发话,几个专家就已经一拥而上开始对着几个陶罐研究了起来。
“这个,莫非就是史书上记载的青瓷鸟雀彩纹陶罐?”一个专家指着一个陶罐兴奋地说道。
“哪里,我看看。”正在研究另一个陶罐的专家,立刻转过身,“如果真的是青瓷鸟雀彩纹陶罐,那这个古墓可就有些来历了。”
孙野听专家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心里不禁浮现了一个疑问:刚刚安楚划掉的那两个字到底是写错了呢,还是安楚藏拙了。
他垂下眼眸收敛起眼里的思绪,笑着问专家们:“这个陶罐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专家回答。
一阵风吹过,乌云暂时挡住了照向河道这边的太阳。
孙野眼前莫名一花,跟他说话的专家忽然对他露出了狰狞的獠牙:“你这么想知道陶罐的秘密,那你跟我来啊。”
说完,青面獠牙的专家伸出长长的舌头就要勒住他的脖子。
孙野:……卧槽!
孙野立刻打滚躲藏。
这一滚,刚好,乌云被吹散,太阳光又撒了下来。
阳光一照,孙野眼前一清,就见几个专家像看稀奇一样看着他。
鲁长风担心地过来扶起他:“队长,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老孙,你刚刚怎么了?”许修桉走到孙野身边,担心地问道。
“我没事,就是眼花了一下。”孙野干笑着说道,“没事没事。”
“就像长风说的那样,最近压力大,睡得不好,没事没事,”
“那你回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呢。”许修桉说道。
“不用不用,我哪那么娇贵,坐一会儿缓缓就好了。”
许修桉拍拍孙野的肩膀:“那你休息一会儿,撑不住就说,身体要紧。”
“我知道。”孙野又干笑几声,坐到了太阳照着的大石头上。
这地方有些邪门啊。
遥远的京城,程思柔看着风尘仆仆,冷着脸喊她儿媳妇的两个老人也觉得邪门。
她公婆怎么会来京城的?
关键是,她从来没有跟他们说过她家在京城的地址,他们是怎么摸到这里来的?
“思柔,是谁啊?”程母见程思柔愣在门口,连忙问道。
“是亲家吧,我们是石凯的父母。”
程母往门口的脚步一顿,心里涌起不太好的预感,这两人怎么会过来?
她挂上笑脸:“是亲家啊,快进来。”
石母冷冷看了眼程思柔的肚子,越过她走进了屋里。
她四处打量了一下,见窗户上贴上了红双喜,桌子上点心盒上也都放了喜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程思柔果然和信里写的一样,要嫁人了。
她看着程思柔微微隆起的肚子,眼里的恨意有如实质。
“啪!”石母什么也没有说,转过身就给了程思柔一个耳光。
“诶!亲家母,你怎么打人啊?”程母放下水杯,上前几步护住程思柔,“思柔,你没事吧?”
“妈,我没事。”
“她当然没事。”石母阴沉着脸说道,“她拿着石凯的抚恤金马上就要带着肚子里的孽种嫁人了,怎么会有事?”
石母的话一出,脸上布满气愤的程母瞬间白了脸:“亲,亲家,你别乱说。”
“我乱说?”石母冷哼一声,“红旗大队人人能作证,石凯在出意外前已经半年没有回家了。”
她指着程思柔的肚子:“这个孩子就是你偷人的证据!”
“程思柔啊程思柔,你怎么有脸拿石凯的抚恤金的?”
“你不怕他半夜过来找你吗?”
“啊!”程思柔短促地惊叫了一声,下意识躲在了程母的身后,左右看了看。
“亲家,你别乱说,现在是新社会了,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的。”
“好好好,石凯是怪力乱神。”
石母气得胸口起伏了好几次,才勉强压下心里的憋闷:“那我这就出去找人评理去!”
“我倒要看看,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了!”
石母一个箭步来到门边把门打开:“来人啊,大家伙出来评评理啊,程思柔背着丈夫搞破鞋,还要吞了丈夫的抚须金养野种啊!”
这话一出,程母就知道坏了,程思柔更是面如土色,脑子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安楚回家后,半躺在竹椅上,轻晃着椅子,看着桂花树叶想事情。
光影在她脸上绘出了不同的图案。
安楚复盘着孙野刚刚的语气和表情,还有他当时在山谷里的表现。
她的手指轻轻敲着竹椅的扶手。
“哒,哒,哒。”
良久,安楚起身,准备去厨房做晚饭。
没什么事情是比吃饭重要的。
如果孙野有什么问题,那她想太多也没有用,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此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
安家,李香桂瑟瑟发抖地跟着太阳光移动着身体。
“李香桂,你发什么神经!”吴惠兰把刚刚被李香桂打碎的瓷碗碎片收拾干净。
“谁家儿媳妇跟你似的,让你帮个手做个饭,就摔摔打打的?”
“天天说有了,天天说有了,连累得你公爹没了支书的工作。”
“个败家娘们!”
“你再作妖,就回娘家去吧!”
“你回你娘家霍霍去,别来害我家!”
“妈,你别说了,香桂也不想的。”安雄见李香桂的神情不太对劲连忙走过去,关心地问道,“媳妇,你没事吧?”
“要是人不舒服,就去屋里趟一会儿。”
安雄人高马大的,他一走到李香桂的面前就把最后一点阳光给挡住了。
李香桂:……!
“啊!”
“救命啊!”
“别找我!”
在安雄的视角里,那就是他媳妇本来还好好的,一看到他的脸,就开始害怕地大喊大叫。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有些受伤。
他就是想关心一下媳妇而已啊?
有这么吓人吗?
“啊!”
“我没有要卖了安乐,我没有,你别说了!”李香桂疯狂地喊着,“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李香桂的话让安雄和吴惠兰面面相觑。
“你媳妇不会疯了吧?”吴惠兰一惊,说道,“她不会是咸手咸脚去动老墓里的东西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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