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西门卿打算让吴用带着人,通过整顿梳理齐州的过程,彻底夯实政务技能,就顺势让陈喻义做齐州知州,为政一方。
见到陈喻义,看到他的成长,西门卿深感欣慰。
而陈喻义一心跟着西门卿,不仅将他当做知州尊敬,当成救命恩人感恩,更是当做至亲来濡慕。
加上他正人君子的个性,在对待西门卿时,相比吴用等人要更多一份亲近和赤诚,有什么疑问都是直言相询。
“知州,东南的方腊义军,皆是手无寸铁的农民,面对朝廷禁军只有引颈就戮的份。”
陈喻义也很矛盾,感觉自己想差了,但他又无从自纠,须得说出来寻求点拨。
“禁军杀义军如砍瓜切菜,东南地区流血漂橹、尸横遍野,或许……或许不做强硬抵抗,死的人会少些?”
西门卿还没开口,吴用就惊愕道:“喻义,你在说甚么蠢话!”
“因为朝廷大军狠辣,杀人不留情,而义军势弱,多有流血牺牲,就放弃抵抗?!”
“如此说来,眼下我盐军相比大宋朝廷,也是势弱一方,难免伤亡,干脆也投降罢了?那还举事个什么劲!”
虽然吴用和陈喻义是中青两代人,定位一个老成谋士、一个年轻能臣,竞争对立不激烈。
但到底还存在着避不开的竞争――在西门知州心中的地位和重要性。
――当然,这种竞争是良性的,对陈喻义有锻炼作用,西门卿也乐见其成。
小名系统:简言之,就是争宠。
因此吴用虽对陈喻义没有刻意打压,却也没体贴关照到哪里去,就好比现在,驳斥起来可没留多少情面。
吴用凌厉追问:“按你说的,何不干脆投降,或接受招安,封官拜爵总归受用一时?”
小名系统:[可是智多星啊,你在水浒传中就接受招安了啊。原来你也知道,封官拜爵,只能受用一时呢。]
西门卿:[吴用一直都知道,接受招安前途晦暗,只是水浒中他无法改变宋江的决定,才顺从为之罢了。]
而一旁,陈喻义立即反驳:“这如何一样!”
吴用问:“怎地不一样?”
陈喻义:“方腊义军与梁山泊中贼寇行径类同,白昼横戈犯城郭、杀人纷纷如翦草*,攻城掠地而不治理安民,匪寇行径而已!”
“方腊所过之处,百姓惨遭屠戮,而百万义军,又受禁军残杀。如是方腊义军竟成两亡之境:胜,百姓亡;败,百姓亡。”
“但盐军所过之处,不踏农田、不征粮草,秋毫无犯百姓,又公审权奸、为民伸冤,均田贫民、登记户籍,多有安民抚民之举。”
“盐军为百姓带来希望、正义和财富,百姓无不喜迎盐军!”
“盐军攻下沧州和齐州时,便是算上敌军,伤亡都不过千余,并未为百姓带去灾难。”
眼下的陈喻义正年轻气盛,也就心直口快,辩驳时直言不讳。
吴用听了,竟然一时无言以对。
对此,小名系统:[最强的武器是真诚啊。]
陈喻义又说:“其实我也困惑、矛盾,完全想不出完美之法,叫百姓莫丢失了性命。
只是又假想:若两军早日决出胜负,百姓们是否就能不丢性命?”
吴用直接喝道:“异想天开!”
西门卿抬手安抚,两人竞争归竞争,别吵出真火来了。
循循善诱道,“我知道,喻义是心性纯善,见不得百万百姓丧命。再说你我又都不是需要谨言以对的外人,便说出疑惑,也是倾诉、谈论一二。”
“喻义绝非懦弱之辈,可加亮先生人事阅历更加丰富,深知此事是异想天开。”
陈喻义重重点头:知州懂我!
他是不忍百姓尸横遍野,绝非懦弱!
吴用心绪也被安抚:正是,他一听就听出来,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西门卿:“只是喻义你哪怕家道中落,也生活得比寻常百姓富足许多,不知道百姓只是吃饱穿暖,就已经很难。东南百姓受造作局和‘花石纲’盘剥,又比寻常百姓更难。”
“他们过活艰难,日子犹如凌迟,慢刀子割肉,不远的来日终究会要死。都要死了,还有甚么可怕的?有义军人吆喝一声,也就跟着举事了。”
吴用深表赞同,“正是,既然都是死,何不拼一把?跟着义军征战,死前还能吃几顿饱饭呢,战场上死的又干脆,相比凌迟般死去,死于起义战场上,他们还更乐意呢。”
陈喻义脸上神情空白,他第一次意识到了世道的艰难血腥。
西门卿接着说:“你说方腊起义军令百姓遭难颇深,但其实童贯大军还犹有过之,说是镇压实际是残杀义军。”
“若方腊义军投降,非但不能降低百姓伤亡,反而因为放下了武器,而让童贯大军更方便屠杀。”
“你觉得以童贯大军的风格,是会宽宥造反的义军,还是但凡只要与义军沾丁点关系,就斩草除根,肆意屠杀?”
陈喻义嘴唇颤抖,不能言语。
吴用替陈喻义说出来答案,“一旦方腊被俘或被杀,起义失败之日,就是童贯大军开始大肆清算之时。”
“方腊义军零零总总多达百万之众,而且一旦方腊失败,响应的吕师囊等各地起义军也必被镇压,届时清算之时,义军的亲朋好友等都要被牵连,卷进去的百姓将有两百多万。”
而历史也验证了吴用的话。
童贯在镇压方腊起义时,纵容官兵进行惨绝人寰的血腥屠杀,残杀起义军一百多万,无辜被屠杀的百姓不下两百万。
而且针对参加‘吃菜事魔’教百姓的镇压和屠杀,之后更是延续了许多年。
西门卿:“相比投降,方腊义军顽强抵抗,伤亡人数反而还更少。”
陈喻义虽然有宰相天赋在身,公务上手快,但到底年轻,初入浊世。
不知世道黑暗至极,相比知县为夺他家字画而深夜问审用刑,远远更甚。
“那东南的百姓,岂非没有活路了?”陈喻义一时大恸!
以方腊义军的作风,失败被镇压只在早晚,那时东南数百万百姓,岂非再无生路?
吴用:“你当知州做甚暗中襄助?虽说如此这般,可以叫朝廷无暇分神,盐军也能得到喘息。
但知州胸怀宽广,心系大义,图救万民,东南百姓、乃至天下百姓,都要相救!”
“只是盐军如今势弱,欲救天下万民而力不足,只能尽力而为了。”
小名系统:[智多星真会说话!]
西门卿没理,只是长叹一口气,“唉,我常深恨自己不是翻云覆雨的神仙,不能信手拯救黎民。”
陈喻义再无之前的困惑,此时满心都是:知州大爱无疆、大义炳然,为救万民殚心竭虑,他之前却幼稚怯懦,实在令人羞耻!
以后他要成熟稳重,还要更加用心勤快,图救万民!
[‘义士宰相・陈生(SSR)’羁绊值增加6点!]
[‘义士宰相・陈生(SSR)’羁绊值:100点!]
小名系统在系统界面放烟花奏喜乐庆祝时,西门卿对陈喻义说:“吾等所谋乃大义、大理想,过程中有困惑也很正常,像今日这般说出来,大家一起辩论探讨,解开困惑,才能心灵澄澈、坚守理想,这样就很好。”
鼓励过,安抚过,接着又布置一个任务:“喻义,盐军攻打并整顿齐州县镇,虽事出有因,却也要向东京朝廷陈情解释一番,才不失理、失礼。”
“你替我写一封陈情表文,到时我们一起增删审阅过了,就呈送东京,解释清楚了,别叫官家圣人误会才好。”
小名系统:[赵佶:什么误会(问号.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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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武松轻取棣州
◎知州也爱岳武穆◎
陈喻义回去撰写陈情表文, 以向东京皇城阐明:
西门知州并无异心,攻占齐州实属州县官员法纪无度,阻拦支援的盐军后军, 蓄意阻挠镇压梁山泊反贼。
如此这般,西门知州整顿齐州, 确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与此同时, 有吴用的加入, 齐州的整顿速度加快, 迅速顺利地由盐军接手。
部署防卫,公审权奸,清算田地家产,登记户册, 均分田地……
一系列革新之举都有旧例可寻, 都有经验了, 施行起来也是顺畅无阻。
值得一提的是, 此次盐军拿下齐州如探囊取物, 是因为县中官吏富户中‘权奸’对盐军闻风丧胆,早早地望风而逃,未曾形成有效抵抗。
也因权奸早已逃遁, 公审时也不像当初沧州那般血腥。
占领齐州的进程有条不紊时, 留守的武松也已接到指令。
部署妥当防卫之后,点齐三百盐军, 带上急行军特配的糖油炒面军粮, 穿甲佩刀骑上马匹,浩浩荡荡南下而去!
在月余前, 北边四寨中双岗寨寨主蒋慎遵守和西门卿的约定, 交付了五百匹好马, 盐军立即组建起一支五百人的骑兵。
武松此次率领的,正是其中的部分骑兵,按照西门卿之意,此次正是外出历练的机会。
这一支宝贝骑兵,在盐军中颇受重视是毋庸置疑的。
因此无论是兵械甲胄,还是口粮饷银,抑或中选的骑兵素质,都优中选优。
如此一来,武松率领骑兵借道棣州南下,便是一支马肥体壮、披坚执锐的虎狼之军!
过境之处,威势赫赫,即使未曾正面对上,也令人心生畏惧。
“前方盐军将军!下官对盐军义军仰慕已久,今携阳信县上下献城相投!”
“惟愿余生身为盐军一员,向西门知州效犬马之劳,为‘除权奸、救万民!’之大义而奔命!”
武松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后披坚执锐的三百骑兵沉默待命。
不闻马匹一声嘶鸣,可见军纪严明,更显威势赫赫!
前有盐军所向披靡的凶名在外,现有虎狼之军列阵眼前,实在让人生不出半分抵抗之心。
阵前相对,缴械投降,实在再正常不过之事了。
然而武松其实很懵。
凶猛威严的外表之下,藏着不知所措。
家人们,谁懂啊!
他只是率兵三百南下齐州,因要急行军,从而决定两地之间取直而行。
于是从横海军南出沧州,途经盐军占领的棣州无棣县,而后就打算继续借道棣州,经阳信县,从商河县南出,如此便至齐州。
这样一来,就能节省很大一段路程。
然而,此时他却在阳信县城外十里亭,被阳信知县携城相投。
别是阳信知县以为,他是来攻打阳信县的罢?
武松:可是再往前走三里地,他就会岔路拐弯,擦着阳信县城而过,然后继续南下。
阳信知县:如今齐州被占,棣州剩余二县夹在沧州与齐州之间,于盐军来说很是碍事。
而素闻盐军营中打虎英雄武松,乃西门知州结义三弟,最是巨力勇猛,今日这尊杀神率兵奔袭而来,必是攻打阳信县!
除此之外,不做他想!
武松:……
武松心中一时无措,表情也丝毫不崩。
神念电转之间,已经作出打算:虽则因哥哥看重,才叫他在起事时留守盐场,之后又留守沧州,可如此一来,他也就不能立下攻城略地的战功。
又可以想见,之后镇守齐州虽也是托付封疆,到底不是真枪实刀打下的战功。
而林冲四弟,阮小二、牛皋、云理守等人,就是哥哥本人,已都有不菲战功。
眼下阳信知县献城,岂不就是送到手边的战功?
武松:“本将武松,暂代西门知州,接受尔等献城了!”
当下之时,武松及三百骑兵当场改道,进驻阳信献城。
……
于是坐镇齐州州衙的西门卿,见到了武松派出的传信兵。
得知武松占领阳信县,并计划初步接手之后,就继续南下将商河县也攻下。
并向他询问,计划是否可行?阳信县后续的镇守防卫杂务,又当如何安排?
西门卿一时沉默。
小名系统:[咱就是说,成熟的小弟,已经懂得自发扒拉占领地盘儿了!]
虽是意料之外,倒也没那么意外。
于是将吴用和陈喻义等人召集起来,群策群议一番,西门卿最终书写命令传出。
告诉武松:随机应变,干得漂亮!
如此这般沧齐二州得以连通,自此攻守一体,计划可行!
后续镇守防卫,交由云理守,从无棣盐场调遣兵力。
又传令云理守:接手棣州防卫军务。
然后拍拍陈喻义的肩膀,对他托付重任:“喻义啊,形势变换,州县民政杂务你也已经上手,虽未有独掌总领经验,但我相信你能应付得来!”
“你将齐州事务与加亮先生交付妥当了,就前去棣州罢,坐镇棣州州衙,总领棣州民政。”
陈喻义:“……”
虽然但是,就算知州信任,他自个儿也有些没底气啊。
然而,他们西门知州似乎犹嫌不够,“棣州是小州,仅有无棣、阳信和商河三县。”
说着继续加码:“等喻义整顿完毕,想来加亮先生已将齐州梳理妥当,届时齐州四县也交由你代掌!”
西门知州,你要不要听听,你说的甚么话!
陈喻义:“……知州,学生年少轻狂,恐不能担此重任。”
“何不叫加亮先生接掌棣州?至于学生,就协助知州整顿齐州,日后再代理齐州民政杂务亦可。”
他若接掌棣州和齐州民政杂务,便可算是掌管七县的封疆大吏了。
然而,即便是盐军大本营的沧州,也只辖四县一军,如此岂非都盖过了加亮先生的风头?
他本就不比加亮先生在盐军中声望高深,又年纪轻轻,岂非不妥?
西门卿与吴用视线对上,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笑意与欣慰。
即便是耿直君子的陈喻义,又年少轻狂,也终究不是智力欠缺,这不就开始懂得人情世故了。
这是一种成长,很该喜闻乐见。
西门卿笑容大放,“喻义啊,齐州原就是你的事儿,如今你要怪,就怪武二郎出乎意料占下棣州二县,格外给你增添了事务。”
“至于加亮先生,协助我治理沧州本就是分外之责,他主职还是助我、助盐军谋取‘除权奸、救万民’之大业。”
“你如何好意思,叫加亮先生再替你担当杂务?”
吴用听得捋须点头,深表认同:“知州说得在理,知州体恤在下,喻义你可不好再劳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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