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想要什么——”,我总得先沟通。
“不用。”,冷淡的长发女孩打断了我,“团长暂时只需要你活着。”
好吧,起码暂时是安全的。
我对幻影旅团有了实感是在那个叫飞坦的成员拎出来半个人开始的,是的,半个,我强忍着干呕的欲望别开视线,他嗤笑了一声告诉同伴已经问出来了。
旅团里的大块头没有再回来,有些人愤怒,也有些人沉默。
库洛洛.鲁西鲁回来了,他额头的十字刺青被绷带遮盖起来,黑发黑眼,但不是伊尔迷.揍敌客那样的死气,如果不是在这种场合,我会觉得他只是个温和有教养的青年。
他表现得也很有教养,我熟悉这种礼貌,黑手党处决敌人前也会做足了礼仪,“安德先生。”,他冲我微笑,“克莱尔.斯诺和您感情如何呢?”
我想后退的动作被短发的女子按住,我没回答,但他也没追问,只是耐心地等待,我落下的心瞬间又提起。
“可以了,团长。”,身后人的声音印证了我的猜想。
——————————
我熟悉克莱尔,所以我知道我没办法很接近她,孩子通常不会和父母分享心事,克莱尔对我的感情当然要比凯恩亲近些,但她在我面前大多时候都是个乖孩子。
这也没什么不好,孩子总有秘密,何况克莱尔从不刻意隐藏,只是她灵魂里那些底色浓郁的燃料,一直都在等待着火线。
恰如现在,她跨坐在幻影旅团团长腰上,一手握着冰刃想往对方眼睛里刺,克莱尔脸颊上有很多碎石擦过的伤,我全程目睹了这场战斗,对于揍敌客老前辈这个敌我不分的大招我很难说自己没有意见。
那么库洛洛.鲁西鲁呢?他带我来是为了这一刻吗?
箍住我的器具被解开,克莱尔敏锐地感知到了我的方向,她打架的时候还开着圆。
“斯诺小姐,这就是我的诚意。”,库洛洛无视眼睛上方悬着的冰刺朝我的方向露出一个微笑。
这把年纪了被孩子救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但我还是忍不住高兴,小小姐衣服在打斗中被刮得破破烂烂,头发也乱糟糟的,但眼睛格外明亮,或许斯诺家真的不是那么适合她。
席巴和桀诺已经停手了,但他们显然无意干涉克莱尔后续的私人行为。
毕竟幻影旅团很麻烦,蜘蛛也许不难杀死,但后患无穷,我正犹豫着要不上去劝一劝的时候,伊尔迷来了。
“库洛洛,可以离别人的未婚妻远一些吗?”
我多年前的预想这一刻得到了证实,和伊尔迷交流的话你是讲不动任何道理的。
等等,未婚妻?没人和我们确认过,当然克莱尔的选择我们没人会质疑,但要是对方是伊尔迷的话露西又要睡不好觉了。
而且小小姐才十七岁,揍敌客家这么大一个产业会不会还对继承人有要求,女性生产对身体伤害很大,我或许可以问问金富力士有没有让男性代孕的念能力卡?那前提也得是伊尔迷.揍敌客心甘情愿,他不会不情愿吧,我们小小姐这么好——
“安德?”,克莱尔已经走到了我面前,她伸手在我眼前乱晃,又转头去恐吓侠客“如果乱用了你的天线,我会让你阳光开朗不起来的哦,6号。”
“当然不会了。”,侠客笑着举起双手,示意手机和操纵的天线还都在手里好好放着,“原来是你啊,大小姐。”
克莱尔“哼”了一声没再理,但我看得出开她不怎么讨厌侠客,侠客,我又开始打量他,职业还是太危险了,但伊尔迷比他有过之无不及,可目前看起来侠客的性格很不错。
为什么非得是伊尔迷呢?我忍不住叹息,克莱尔有点纳闷地看着我,蓝眼睛里满是疑惑。
我还是问一问吧,如果真要结婚的话,斯诺家总要知情吧。
“哎?我没答应过啊。”,我长呼了一口气,我就知道小小姐不会这么容易被感情动摇的。
“是炮|友啦!”,她说完还点点头,我刚呼出去的那口气又提起来了。
算了,一时真不知道这两个答案哪个更好接受一点。
——————
这次意外结束后露西后怕了很久,克莱尔和伊尔迷都住在斯诺家,克莱尔当然没问题,至于伊尔迷,我也赶不走。
露西和卡琳娜最开始的几天如临大敌,每天一边害怕一边又忍不住上去试探。露西总是刻意在吃饭的时候提起一些她家乡男人都是每天居家做饭带孩子之类的习俗,卡琳娜再跟着大肆夸奖表露羡慕,一对当事人对此无动于衷。
但露西偷偷告诉我伊尔迷的客房总是每天都非常干净,和她们最开始打扫的一模一样,我没忍心跟她说这是当然的,因为那家伙压根没在里面睡过。
我得声明并不是我老了爱八卦年轻人的私生活,只是某天路过克莱尔的房间,窗帘被拉开了一半,克莱尔坐在床边被阳光晒得眯着眼,这孩子有起床气我是知道的,床上玩偶倒是难得没被踹到地上,可蹲在她床边让她把脚踩在膝盖上帮她穿袜子的是谁!?伊尔迷很熟练地从某层抽屉里翻出了袜子,很好,房间整齐之谜破解了。
这太心机了,这岂不是要把小小姐惯坏成生活不能自理的人然后掌控她吗?我在窗边气的来回踱步,露西纳闷地过来看了一眼,“哇。”,她用一种很诡异的眼神打量着里面很诡异的两个人,“我得说这孩子不错,啊,真是不错!”
等等,你前几天的那些挑刺那些不满那些担心都去哪里了?
算啦,我叹口气也跟着她去厨房了,孩子总有他们的一生。
第18章 番外:枯枯戮山流水账
1.
大概每个青少年都有过熬夜打游戏的日子,但克莱尔除外。
一开始克莱尔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规律作息,直到同一个游戏的进度糜稽甩了她两周目。
糜稽被摁着打了一顿后坚决否认自己有开挂,“这很正常啊!”,糜稽忍不了了,就算他再皮糙肉厚也不是这么个被欺负法。
“你每天晚上十点就睡觉了,我可是熬夜打到三点的!”
克莱尔沉默了,因为伊尔迷每晚十点会准时把她拎上床,她承认这样是睡眠质量很好啦,伊尔迷温度正合适,又不会像她的玩偶一样被踢到床下。
可是青少年的好胜心同样不能忽略,克莱尔纠结了半天后和伊尔迷提出了每月分开睡三天的方案。
三天她肯定可以赶超糜稽的,而且也不会过多影响她的睡眠,她觉得这个安排是完美的。
“为什么呢,克尔。”,伊尔迷撑着下巴坐在椅子上,看着身前的女孩揪睡衣袖口的毛边。
“我总要独立睡觉的嘛,就,先从三天开始戒断?”,克莱尔撒谎的时候喜欢揪东西。
伊尔迷同意了。
克莱尔在分开睡的第一个晚上因为熬夜打游戏被逮了个正着。
“克尔。”,屏幕里的小人被一个误操作摔倒,在原地懵着转圈,“这是你独立的第一步吗?”
克莱尔被盯得睡衣耳朵都耷拉了下去,她迅速关掉电脑又悄悄从帽兜里抬眼看伊尔迷,黑沉沉的猫眼盯着她,她又迅速低着头躲避视线。
“我困了,想睡觉。”,克莱尔垂着脑袋又偷偷张开手臂,她怕太明显会被嫌弃,又怕不明显的话伊尔迷看不出来她的示好。
一双手臂穿过她睡衣的腋下把她抱了起来,她松了口气又被涌上来的睡意淹没,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在伊尔迷怀里摊成了一坨猫饼。
克莱尔没再提过要分开睡的事情,等她再想起问糜稽进度的时候,对方一张脸气得通红,咬牙切齿地说自己还没打完。
“你这次怎么这么慢。”,猫猫震惊.jpg
糜稽:“……”,我心里苦,但我不敢说。
2.
枯枯戮山不会有大面积的积雪,所以也很难有冬天的体验感,奇犽每次听到克莱尔讲冬天怎么坐着狗拉雪橇玩的时候都很羡慕。
第一年的时候克莱尔用念能力化出了一个训练场的冰,奇犽兴奋地拿着滑板上去表演了一个平地摔。
第二年的时候克莱尔冻住了一整个揍敌客宅,勉强可以玩狗拉滑板了,由于枯枯戮山的狗只有三毛,黑豹莉莉被迫参赛。
在五公里比赛中莉莉克莱尔组获得第一,在二十公里冰地越野赛中三毛奇犽组获得第一。
好消息,奖品是巧克力。
坏消息,伊尔迷没收了。
3.
基裘酷爱监视揍敌客家的各个角落,甚至于每个人的房间,克莱尔刚到揍敌客家的时候还是一个人住,奇犽因为贪玩拖延训练被罚了鞭刑。
克莱尔把奇犽藏在了自己的衣柜,她很肯定自己拆除了房间所有的摄像头。
但夜晚突然出现在克莱尔房间的基裘带走了奇犽,顺便还有教唆犯克莱尔。
基裘让克莱尔围观了奇犽的受罚过程。
这对奇犽不算什么,但克莱尔当天开始抗拒回自己的房间,她把自己窝成一团打算睡在土里面。
她第一次在土里睡觉的时间揍敌客家只有伊尔迷能找到她。
这次也是。
“我不想被看着。”,克莱尔闷闷钻在坑里不出来。
“克尔可以选择只被我看着哦。”,伊尔迷耐心地跪在她挖出来的坑边,“只有我。”
克莱尔得到了一个承诺,也付出了一个。
4.
克莱尔离开的那三年枯枯戮山很平静。
糜稽慌乱中带着淡定,从一开始的怕大哥找茬到发现大哥没什么波澜后,他和克莱尔也偷偷维持了稳定的联系。
奇犽淡定中带着慌乱,他对克莱尔有种特殊的信任,就算不乐意他也得承认,即使大多时候克莱尔都很掉线但关键时候又意外的可靠,慌乱的是伊尔迷在他生日那天送了他双倍的礼物。
“小奇,生日快乐。”,大哥空洞的眼神盯得他头皮发麻。
可恶,连大哥都知道送他礼物,克莱尔甚至没有给他的巧克力回礼!
5.
揍敌客有自己的家族墓地,杀手的职业教育第一课是学会尊重死亡。
正因为死亡是如此珍贵,一生只有一次的体验,杀手在执行任务时才更要全力以赴,这是揍敌客的工作态度。
克莱尔十三岁的生日伊尔迷带她去了墓地。
和整齐有序的揍敌客日常秩序来看,墓地随性的过了头,杂七杂八各种样式的墓碑插在乱哄哄却热闹的花丛里。
“妈妈也睡在这样的地方。”,克莱尔声音很轻,她摸了摸离她最近的那块,石碑摸起来有些温暖,克莱尔又用手背蹭了蹭。
“我知道,凯恩和她一起。”,伊尔迷覆着克莱尔的手,下巴抵在她发顶,他握着克莱尔的食指临摹墓碑上的姓名,墓碑上是他某位先祖和丈夫,他们死在一起,也睡在一处。
“伊尔迷,你的会在哪里呀?”,墓碑上名字凹凸不平,她觉得有点痒,反手握住了伊尔迷的手。
“克尔喜欢哪里呢?”
“嗯……,那片杉树下吧,我真的讨厌晒太阳,我觉得我的尸体也不会喜欢。”
克莱尔十三岁的生日礼物是一块墓碑,上面刻着她和伊尔迷的名字。
6.
面影骗了克莱尔,当然他死的也对得起他的谎言,克莱尔敢担保她从来没在杀人上这么费过心思。
后来在知道安德还活着后克莱尔还是有了不太明显的PTSD,她忍不住每天都会给安德打电话。
她一直不是很亲人的那种孩子,小时候因为凯恩最开始的淡漠,她很少主动亲近别人,但在妈妈离开后小克莱尔会每天去母亲的房间发呆。
安德在第二十三次连续接电话后叹了口气,他很开心接到克莱尔的电话,但绝对不是因为这种原因。
“小小姐,我在斯诺家,我很安全。”
克莱尔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拨电话的手。
安德索性开始放大招:“小小姐,即使谈恋爱了也不能完全让对方拿捏啊,比如穿袜子这种事,小小姐小时候就自己做的很好啊,如果衣服什么都让别人来……,还有出门看地图,也要学会啊,万一以后一个人……”
“好的安德,我有事我先挂了!”
如此循环,成功缓解了克莱尔的PTSD。
7.
西索和库洛洛对决前给克莱尔打了电话。
“小克希望我们俩谁赢呢?”
“不关我事。”,她咔滋咔滋咬着pocky。
“真冷漠啊小克,和小伊待久了会丧失情感的哦。”
“和你待久了也容易精神恶化。”,克莱尔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虽然对方看不到,听声音克莱尔也能想象到电话那头的人笑的弯了腰。
“那换个说法吧,小克希望我和库洛洛谁活着呢?”
“呃。”,对面咬饼干的声音暂停,“那还是你吧,毕竟我和你更熟嘛。”
“说的话都一模一样呢。”
西索果真死了,伊尔迷说对决结果的时候她懵了。
“克尔。”,伊尔迷的语气很平静,“不要为这种奇怪的人伤心,不然我会不高兴的。”
“别吵别吵。”,克莱尔烦躁地开始抓头发,“啊,我就不该答应他,天空竞技场好远,我不想去给他捡尸块啊!”
“……”
“没关系哦,克尔。”,伊尔迷摸了摸被她抓乱的头发,“西索和我说过,他比较喜欢晒太阳,他的尸体应该也是。”
但很有契约精神的克莱尔还是决定去一趟,不过在伊尔迷的陪同下。
但她没能完成承诺,因为魔术师诈尸了。
“哇哦。”,这是克莱尔。
“啊呀。”,这是西索。
好奇死后念的克莱尔邀请西索去枯枯戮山住几天,西索顶着伊尔迷的死亡视线愉快地答应了。
伊尔迷给梧桐打了电话,枯枯戮山门口多了块新牌子,西索与菜狗不得入内。
8.
万圣节的时候管家们也可以不用再穿那套纯黑西服,伊尔迷是公认扮女鬼不需要化妆的人。
克莱尔今年套上了女巫的袍子。
她在树林里埋伏的时候成功吓到了一大波管家,克莱尔觉得自己的万圣节妆容非常成功。
“不给糖就捣蛋!”,她在墓园门口蹲到了已经蹲了很久的伊尔迷。
她头上一重,尖尖的女巫帽被套了一个槲寄生花环。
“这是万圣节,不是圣诞啊。”,克莱尔可不迷糊。
不是圣诞也没关系。
女巫和她的恶魔有一个漫长的巧克力味儿的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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