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莳花闺秀(出书版)》作者:风光【完结】
出版社:新月文化
系 列:蓝海原创 E94401
男主角:锦琛
女主角:衣向华
出版日期:2020-09-29
文案:
都说一花一世界,侍弄花草的她,就是本世子的全世界……
安陆侯世子锦琛前往乡下避祸兼退掉娃娃亲,
谁知竟被他擅长莳花弄草的农女未婚妻衣向华当苦力,
说是她家不养米虫,不干活就没饭吃,
逼得他主动打水劈柴采蘑菇,下地摘红薯、上山杀野猪,
都怪他有眼不识泰山,只能无奈在那对腹黑父女手下讨生活,
可他们却让他从草包纨裤到出口成章,从白斩鸡练成了结实小伙子,
如此大恩怎能不报?退亲更是没影子的事,他巴不得赶紧把人娶回家,
毕竟衣向华布置的小家是如此舒心,还有她的好厨艺彻底掳获他的胃,
让他完全忘记京城繁华,只想沉浸在春有百花秋有月的闲适自在中,
何况他还在她和那些神奇花草的帮助下洗刷杀人污名,
只想赶紧建功立业迎娶她,好不容易求得人家姑娘等他三年,
哪知三年过去,他的未婚妻却莫名换了个人……
第一章 农村生活好惬意
乌篷船沿章水而下,摇摇荡荡,两侧是广阔平坦的稻田,如今才入春天,自然不见金浪翻滚,只见秧苗刚栽下,怯生生、幼怜怜地在水田中摇曳,春阳一晒,那水面的反光都能刺痛人的眼。
船上的锦晟抹去了额际汗水,眯起眼睛,将目光看向远处。那低矮的丘陵隐隐约约落在蓝天绿地之间,点点白云聚散,正是大好的乡间春景。
但锦晟无心欣赏,这一个月由京师赶路至此只觉疲惫不堪,赣省的气候竟出乎意料的热,他这打雪地里来的人穿着棉袄披风出门,来到这里脱得剩一袭长衫,但毕竟还是不合时宜,略厚的衣裳令他口干舌燥,耐心全失。
“船家,还有多久能到?”锦晟声音有些干哑地问。
船家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见锦晟一副快虚脱的模样,不由递过水囊,笑道:“还早呢!客官要到驰江镇上,还得在寨下换上竹筏才行,那一段浅礁多,小老儿这船是过不去的。”
锦晟喝了口水,闻言差点没昏过去,索性扭头进了渡船乌篷之下,也顾不得身上丝绸的好衣裳,直接在蔺草蓆上倒头便睡。
船夫见着这衣着光鲜的中年男子如此不顶用,不由摇了摇头,在心里暗道:这位贵人果真是养尊处优,这么一会儿就受不了。
待锦晟转醒,已是来到寨下。先前得了那船夫赠的几口水,他爽快的多付了银两,与那笑呵呵的船夫道别后,他又依言走了半个时辰,来到了竹筏渡口。
幸而艄公尚未撑离,让他赶上了最后一趟,锦晟这才瘫坐在竹筏上长长舒了口气。
“若能成功寻到衣云深,看本侯不狠狠骂他个两句!住在京里多好,偏要到这穷乡僻壤,让本侯一阵好找。”他口里咕咕哝哝骂着,一边戴上了艄公递给他的宽檐草帽。
要是在京里,打死他都不会做这么掉形象的打扮,他安陆侯锦晟平时出门必然鲜衣怒马,风姿楚楚,哪里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不过为了自己那难以启齿的目的,这一趟越辛苦,他便越觉得值得。
又是一个时辰的行船,终于让锦晟踩到土地上。
这回他没再傻得劳累自己的双腿,走进村里雇了辆牛车,让村人送他至驰江镇,恰恰在太阳西下时,踩着红橙的霞光,终是找到了地头。
“应该是这里了吧?”
在镇子的郊区,锦晟远远便看到一户以竹为篱的院子,又累又渴又饿已让他无暇再多想,上前直接敲了敲大门。
“来了。”
很快地,里面传出了一声清脆甜美的声音,在这样的热天里闻之悦耳,让锦晟身上的暑气都消去不少。
不一会儿门开了,探头出来的是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女。
少女明眸皓齿,肌肤白皙,衬着墨黑大眼给人一种灵透的感觉。一袭简单的青色棉布衣裙,头发紮成辫,整整齐齐地绾成了双螺髻,气质清新干净,尤其她那巧笑倩兮的模样,望之令人欣悦。
因此即使感觉浑身燥热,锦晟也按捺住脾气,放缓了语气,“这里……可是衣府?衣云深老爷之府?”
少女打量了锦晟一眼,眼神清澈温和,就像森林里不识危险的小鹿那般纯净,之后不知怎么地微微收敛了眼神,脆生生道:“老爷不敢当,这里正是衣府,家父在学堂授课未回,不知大人远从京城而来,寻家父有何贵干?”
锦晟听她这回话,有趣地挑了挑眉,“若衣云深是你爹,你应该是衣向华了。我是你爹的旧识,路经此地特地前来叙旧,你怎么知道称呼我大人,还知道我从京城而来?”
衣向华浅笑道:“家父虽不及『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的境界,但会来寻家父叙旧谈事的,往往都有些身分。大人衣着不凡,气质矜贵,看上去必非平民百姓,何况大人在说话时手习惯放在腰际,那是垂挂牙牌的地方,所以小女子猜测大人是京里来的大官……”
越说,衣向华的表情越古怪,最后她试探地问:“大人该不会……姓锦?”
聪明!锦晟笑容越来越盛,他当真开始欣赏这衣家小女娃了。“你爹可曾提过我?”
“提过的,父亲常与大人鱼雁往返,因父亲日常都在学堂,信都是小女子收的。”
锦晟点了点头表示理解。“既然如此,你别再称我大人,我与你父亲相交甚深,你便叫我一声锦伯伯得了。”
“好的,锦伯伯请进门。”
既然确认对方的确是父亲故旧,且身分不凡,衣向华欠身请人入内,横竖屋子里还有她五岁的弟弟衣向淳在,也不算孤男寡女。
锦晟一入院子,便注意到了满园的花团锦簇。沿着竹篱的一排迎春花开得正盛,犹如一片金色的瀑布般引人入胜;篱墙上挂着几盆君子兰,碧叶九叠,瓣红垂黄。
小院里有一片菜园,菜才长出了些苗子,看不出是什么,园旁的架子上爬的并非瓜藤,而是紫藤,架下摆了张躺椅,倒真应和了“紫藤架底倚胡床,那觉人间白日长”的意境。
院里还有些果树、松柏等不提,即使是早春仍生气勃勃,且看上去四季花卉都有,待得夏秋冬这院里肯定又是另一番风景。
锦晟知衣云深虽饱读诗书,却没有这等侍弄植物的手艺,想必是出自衣向华之手了。
心绪至此,又对这衣家小女娃的喜爱更甚几分。
衣向华领了锦晟入内,却非领至正厅,而是带到了偏房。
锦晟有些纳闷地进房坐下,衣向华退出后却换了个五岁左右、身材圆润的男娃儿前来,男娃儿先费力端来一盆水,而后又钻出门,回来时奉上了一袭衣衫及一块布巾。
“锦伯伯,我是衣向淳,是我爹的儿子。”
小男孩奶声奶气,一开口就让锦晟笑了。
“姊姊让我来请锦伯伯擦擦手脸换件衣服,说锦伯伯自北方而来,可能未注意南方春热,带的衣裳可能厚了,这袭衣衫是姊姊才做好的,材质薄凉轻透,适合南方天气,爹还没穿上身过,借花献佛,请锦伯伯莫要嫌弃。”
请男客更衣这种事自然不适合衣向华来,才遣了这么个小男孩。年纪这么小话便说得如此清楚有条理,锦晟当真佩服起衣云深了,他到底是怎么把自己的孩子们教得这好?
衣向淳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末了还是有些害羞地扭头跑了,不过没忘关上房门。
锦晟哑然失笑,用水擦了身又换上新衣,只觉浑身清爽舒泰,果然凉快轻松了许多。
“女红倒是不错,衣服也合身,衣家这女娃儿才一见面,就给本侯这么多惊喜啊……”
他推门而出,衣向淳那胖墩儿还在外头等,一见到他便红着脸问道:“锦伯伯要到正厅坐还是到紫藤架下?姊姊说今天晚霞出大景,在院子里吹着微风赏霞,最是舒畅……”
“那自然是到院子里了。”锦晟想着,他若进屋子里,那衣向华不就得避到院子来,
还是自己出去好了,何况这院子百花争妍的美景,他也很是向往,能在如此美景之下休憩,想来也是美事一桩。
他朝着衣向淳点头笑了笑,真是喜欢极了这小男孩,不由联想到自己那不着调的逆子,已经十六岁了还游手好闲,从来没能和他这个爹好好说话,与他对上两句往往能气血逆流,一点儿都不可爱。
衣向淳领着锦晟到了院里,衣向华恰好将点心茶水放到了紫藤架下的躺椅上,想来是预料到他会选择到院子赏景。
待她告退,锦晟也不客气地在椅上躺下,喝着清爽的青草茶,吃着软糯细腻、酸甜可口的酸枣糕,晚风徐徐醉人,放眼望去余霞成绮,旁边还有衣向淳那可爱小娃作伴,此等享受当真如登仙境一般,锦晟难得浑身松快,昏昏欲睡起来。
只有这个时候,他才有些明白为什么衣云深堂堂一个举人,刻意不去会试避不出仕,反而要搬到这穷乡僻壤来教书。
如果说在这里天天过的都是这等惬意生活,那么他也想弃官搬过来了……
半梦半醒之间,锦晟的耳边传来一句调侃,倒让他从满脑子胡思乱想中惊醒过来。
“好一个安陆侯,穿了我的衣,喝了我的茶,吃了我的糕,连我的位置都占去了。”
南方初春的白日还热得让人发汗,一到晚上就有了凉意,因此锦晟又赚了一件衣向华新做的靛色外袍,疏懒地与衣云深坐在正厅里喝酒闲聊,没少被打趣。
“你难得来一回,真是让我损失惨重。”衣云深酸溜溜地看着爱女做的新衣,穿在好友身上竟也那么合身。“在京城那般酒池肉林的地方,居然没让你脑满肠肥,还能像我这般玉树临风,连我今春的新衣你都穿得下。”
“你这说话方式,像极了我那逆子,气死人不偿命。”锦晟嗤笑一声,抚了抚脸上的胡须。“说起来我远道而来,是有一事相求。”
“与你那逆子有关的?”衣云深不客气地问。
逆子只是谦称,哪有这么说别人儿子的?锦晟差点没让衣云深给噎着,不过幸好两人相交已久,兼之锦晟平素被儿子训练得刀枪不入,也还端得住脸色。
“是与琛儿有关。他年前在京里闯了个祸,让我惊觉自己着实太放任他了。我自认不是个好父亲,但你不同,你教人一向很有一套,从你手下出去的学生考上进士的也有数人,个个鼎鼎有名,举人秀才更是不知凡几,你两个孩子不管仪态或教养,我看也是顶顶好的。
“我便想着把琛儿也送到你这儿,随便你怎么操练施教。他就是在京里享福惯了,任性妄为,不知人间疾苦,送他来乡下吃吃苦,历练一番,看看能不能有点长进。”
衣云深智深如海,一听就知道来乡下受教或许是原因之一,主要应该还是来避祸的。
不过既然锦晟没有明说锦琛究竟闯了什么祸,他也没有细问,对于友人的这点信任他还是有的,当是不会连累自己。
“那便来吧!也让我瞧瞧那小子配不配得上我掌上明珠……”
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锦晟还想是怎么了,突然衣向华便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个托盘,她嫋嫋婷婷地行至桌边,招呼了一声后轻巧地上了菜,笑着介绍——
“正月藜,二月蒿,这道藜蒿炒腊肉正是时候;还有这道粉蒸肉,吃了不长痱子,我们当地人习惯在立夏左右吃,不过今年天热得早,现在吃也刚好;这道是镶豆腐,春日有客来访时,通常会是宴席的头道菜呢!
“最后这道汤品是瓦罐煨的土鸡汤,用的是袁州的土鸡,嫩而不柴,汤鲜味足,最适合在这样微凉的天气喝一碗。因为今日肉菜多,所以主食我便用小葱拌汤皮,这样吃起来清爽。”
简略地介绍了菜色后,衣向华欠身浅笑道:“都是些地方菜,小女子手艺粗陋,请锦伯伯享用,希望能合锦伯伯的口味。”
锦晟见满桌道地菜色,食指大动,自是口口声声称好,衣云深却是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女儿。
“你锦伯伯才第一回来,你就端出了拿手好菜,你爹我都没这待遇。”
衣向华一点也没含羞露怯,反而好整以暇地看向了他。“爹前两日才抱怨吃女儿做的菜吃得衣带渐宽,若女儿日日大鱼大肉把爹养胖了,让爹失了文人清臞的风采,岂非女儿之过?至于锦伯伯在京城该是锦衣玉食,这些乡野菜色在锦伯伯面前反而是山肴野蔌,吃个凑趣罢了,可称不上好。”
想戏弄一下女儿却换来一串指控,衣云深不由微愣,尔后笑开,“你呀,伶牙俐齿,我说不过你,还是乖乖吃就对了。”
他指了指衣向华,朝着锦晟说道:“我只会读书写字,其余生活琐事一窍不通,衣食住行都是靠我这女儿打理,否则你今日来,哪里看得到我如此光鲜体面,顶多只比叫化子好些。”
“前朝统治将人分为十等,最末两者为九儒十丐,读书人也只比丐乞高一等,你本来就只比叫化子好些。”
难得看衣云深吃瘪,锦晟直接调侃起来,惹得彼此哈哈大笑。
两位长辈你来我往,衣向华亦是听得忍俊不禁,不过她总不能帮人嘲笑自己亲爹,只能福了福身,礼数十足地退去。
待她走远,锦晟方才收起笑容,语重心长地道:“衣兄,你这女儿是真的好,容色清丽,姿态优雅,气质有若空谷幽兰,性子大方得体。这院子奼紫嫣红,还有屋内井井有条,都是她一手布置的吧?兼之中馈女红皆不俗,有你这父亲,相信她也是满腹才华,我不怕儿子不喜欢她,只怕她看不上我那一事无成的逆子。”
“我也觉得我这女儿处处都好,尤其她侍弄花草真的有一手,我只舍不得以后好白菜还是要给猪拱了。”衣云深意在言外的看了锦晟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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