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倾雪点头,“那您一会儿带我过去吧。”
“好。”
阮倾雪下楼换乘电梯,刚出去,就碰见了乌泱泱一群人。
外面的几个看起来像是工作人员围着中间一个腿长貌美带着墨镜的女人,正在跟这一层楼的保安做交涉。
阮倾雪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跟在这一批人后面,轻轻探头。
最前面,路执在跟储嘉交涉,“储小姐,没有预约是不能进的。”
“我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听说昨天我妹又闯祸了,所以今天特地来拜访道歉。”
路执仍然是那句话,“先生现在还在楼下开会,客人必须得预约才能进去。”
“我说两句话就走。”
路执板着脸,并不松口。
储嘉抿唇,看起来有些不满。
她带上墨镜转身,正好看见一个肤白貌美的小姑娘规规矩矩地等在他们后面。
衣着不俗,巴掌大的脸上有一种被保护得很好、未进入社会的干净,一看就不是在这里上班的员工。
储嘉只听过,也没见过阮倾雪。
但她知道以祁野现在的版图,不少和他有来往的老总都有意进行商业联姻。
大概是觉得人靠谱,又干净,想把自家的宝贝女儿送来接触。
储嘉下意识地把她当做了其中一员,萌生出了些许危机感,这小姑娘的长相进娱乐圈混完全没问题。
就是看起来单纯了点,“要预约才能进,你有预约吗?”
阮倾雪老实地摇头,“没有。”
储嘉随口想打发走她,没再多看她一眼,“那你回去吧,他还在开会,今天应该不见没预约的客人。”
“啊?”阮倾雪想着她找九叔从来没预约过,难道是因为在公司,“那我……”
“倾雪。”
他们身后响起男人的声音。
储嘉眼皮跳了下,倾雪……好熟悉的名字。
阮倾雪转头看见祁野正好从电梯下来,朝着她们走过来。
祁野带过她,“怎么在外面站着?”
“我看他们说没预约。”
祁野看向储嘉和周围一群人,大概明白了什么,平静道,“客人需要预约,你是主人。”
储嘉微怔,“祁先生,请问这位是……”
阮倾雪主动介绍自己,“阮倾雪。”
“你好你好。”储嘉一改刚才趾高气昂的态度,连笑容都和善了不少。
她想起来了。
毕竟她表妹三句不离阮倾雪,“我今天来,也是来跟你道歉的,听说昨晚……”
阮倾雪这会儿很怕提起昨晚,连忙道,“那也不是什么大事。”
储嘉其实是想拿这件事当借口,进屋单独跟祁野聊。
这会儿碰上正主,不得不跟阮倾雪寒暄着。
阮倾雪毕竟有正经事要问祁野,跟她说不了两句,“您要是来找我的话,稍等下,我一会儿出来陪您。”
祁野顺着阮倾雪的意思,叫工作人员给储嘉安排,转身带着阮倾雪进了办公室。
储嘉哪里是想让阮倾雪陪她。
她看着这情况,心下也有了数。
助理问她,“咱们要等吗?”
“等什么呀,借口都没了。”储嘉把带来的东西放下,回想着刚刚的场景,“不过,祁野倒是对那个小姑娘挺上心。”
*
办公室门关上,屋内只有他们两人,“喝点什么?”
“不喝了。”
这独处的环境,让阮倾雪心跳又快了一些。
她甚至不敢看祁野那个真皮办公椅。
祁野简单放下开会带回来的文件,举手投足温文尔雅,“怎么突然想找我?”
“我过阵子要入职,住家里有些不方便,想住在北艺团附近……”阮倾雪总觉得直说她能不能住进他家里,有些奇怪,“你知道附近有合适的地方吗?”
祁野配合着故作思索,“北艺团附近,二环那边吗?”
“我有一套房产正好在那,你可以搬过去。”
“可以吗?”
“当然。”祁野把地址交给她,“毕业搬寝,你可以直接把东西寄过去。”
阮倾雪接过来。
“不过那是新小区,里面人少,房子又大。怕你不适应,”祁野别有深意地停顿一下,一瞬不瞬地看她,眸光被镜片遮挡,“有需要可以打电话给我。”
一个房子怎么会不适应呢。
阮倾雪没明白,她只是按照祁野给的地址,把东西寄了过去。
恰逢盛夏雨季,北城接连几天下雨。
阮倾雪想躲躲祁斯年,就直接搬去了暮云间。
头一晚上就是雷雨天气,阮倾雪让阿姨早点回家,独自在房子里收拾东西。
一个瓶子掉在地上,翻滚碰撞,在偌大的二层旋转楼梯上发出阵阵空荡回音,每一下都让她心绪不宁。
阮倾雪跟下去捡,与此同时,屋外疾风骤雨间突然打了一个闪。
屋内电路跟随闪电剧烈地闪了一下。
偌大的房子里,光影明灭,回音悠长,只有她一个人。
阮倾雪终于理解了祁野说的怕她不适应是什么意思。
就在她迟疑着要不要给祁野打电话的两秒钟空隙,别墅内灯光尽灭!
第24章
◎野性◎
四周全黑时,阮倾雪蹲在旋转楼梯边,发出一声极细的惊叫。
拿着的手机掉下去两个台阶。
仿佛是她产生了错觉,在外面树影摇晃的空隙,她看见一个模糊人影从屋外闪过。
手机屏幕亮起,打出一层冷光投射在天花板上,阮倾雪定神却也只看到翻动的树影。
她适才发觉,这房子太大了点。
大到并不适合一个人住。
阮倾雪捡起手机,想也没想直接给祁野打了过去。
办公室内祁野暂停了会议,接起电话。
阮倾雪第一次这么高兴听到他的声音,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颤音,“九叔,这里停电了。”
她顿了顿,“我感觉外面好像有人,你方不方便今晚过来。”
祁野透过偌大的落地窗,在北城最顶端看着窗外云雾缭绕,电闪雷鸣。
镜片映出屋外翻滚的云层,嗓音低沉,“好。”
祁野散了会,起身出门,给阮倾雪发了小区内警卫室电话。
边走边说,“兴许是小区物业或者巡逻,那边地段安全级别很高,觉得不放心就打电话他们就在门口。”
紧跟着接了一句最能给她安全感的话,“我很快就到。”
阮倾雪也不确定是不是她眼花了。
但也的确是除了那一闪而过的影子,再没有出现任何异样。
她屏气凝神,独自一人坐在楼梯上,警觉地听着四周出现的响动。
以及有没有人撬门撬窗。
阮倾雪没有提挂电话的事情,祁野也就没有挂电话。
他们默契地沉默。
阮倾雪隐约能听到他下楼、坐电梯、开车的声音,以及走动间似有若无的沉稳呼吸声。
落在她耳侧,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耳根发痒。
可她又不敢挂电话,独自一人在这里。
祁野车子开到暮云间,单手撑伞下了车。
与迎面走来的黑色雨衣男子打了个照面,男子对上祁野的视线,低头颔首以表示意。
他身上背着一个显眼的电工包。
祁野从他面前走过,仍然西装笔挺,衣冠楚楚。
走到别墅门口时,只有挺阔的裤管沾湿了雨露。
屋外传来开门声,阮倾雪紧绷已久的神经松开,立马起身朝着门口的方向走。
祁野开门的时候,阮倾雪扶着门边玄关,在黑夜雨幕中看他进来,“九叔。”
“嗯。”祁野只回了个单音节。
嗓音比屋外闷雷还要低徊。
祁野踏进房门,大概是她站得有些近,她的凉拖碰到了男人沾着雨水的皮鞋鞋尖。
有些许雨珠溅落在她脚背上。
阮倾雪随着他进门的动作,接连后退,脚步稍显笨拙。
祁野眼帘低垂,看见她脚背上的水珠顺着白皙肌肤滑下去,“我叫人去查电路了。”
房门关上,屋内没有来电,仍然是一片漆黑。
偶有的光亮也是屋外的闪电。
阮倾雪不知怎么的,刚刚他没来的时候盼着,来了又局促不安,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说请进太客气,问回来顺不顺利好像又过于亲昵。
思索半天,才出声,“我有没有打扰到你的工作啊。”
“没有,”祁野走到客厅橱柜,在柜子里翻出来了一盏小夜灯,“也该下班了。”
小夜灯点动两下开关,投射出一片暖黄微光,远远看过去男人挺拔身形都沾染上毛茸茸的金边。
看起来温和又柔软。
他一边调试灯光一边问,“行李收拾得怎么样了。”
阮倾雪走上前,“差不多了。”
“阿姨帮我把卧室收拾出来了,我本来想着把书房摆出来就睡觉的。”
祁野把夜灯调到合适的温暖亮度,朝她走过去,“我帮你。”
“不用。”阮倾雪怕太麻烦他,“其实就剩下几本书了。”
祁野拿着灯盏看她,面颊轮廓在暖灯映照下更加深邃,他并不隐藏自己的意图,“你叫我回来,总得让我发挥点用处。让我陪你做点事情,你才不至于那么害怕。”
阮倾雪触及他的视线,恍惚间意识到,他这么说之前,自己只是因为害怕把他叫回来,完全没想过把他叫回来要做什么。
祁野轻扶了下她的脊背,“走吧。”
阮倾雪顺着他的动作上楼。
刚才脚背上被溅落的雨珠随着她的动作自然而然地风干,这会儿有些紧绷的触感。
她听着屋外电闪雷鸣,问出了她今晚比较关心的问题,“那你今晚还回去吗?”
祁野并不正面回答她,“你想让我回去吗?”
阮倾雪动了动唇,恐惧还是战胜了她那点不可言说的矜持,“不想。”
她长这么大,要么是住在热闹的祁家,要么是住在学校。
说实话,她没有单独自己住过。
还是这么空,这么大的房子。
她不敢。
祁野打开房门,顺势说着,“你不想,那我肯定不走。”
也不知道是不是眼下的氛围使然,还是这话本就沾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阮倾雪心跳漏了半拍。
到了她的房间书房里。
是原木的装修风格,祁野浑身上下的气质跟木质和书本格外匹配,斯文贵气。
他袖口挽起,把她的书本从箱子里拿出来,递给她。
再由阮倾雪塞到书架上。
阮倾雪翻看着书本,将他们分门别类。
分为专业书、工具书和兴趣读物。
底层书架放满,就到了上层。
阮倾雪垫了垫脚,发现有些高。
她拉过来旁边的椅子,想要垫着踩上去,刚踩了一下,还没登上去。
腰间突然环扣住一只大手,单手将她整个人按住,阻拦她踩凳子的行为。
阮倾雪回头,径直看见祁野身影笼罩在她头顶。
绝对的身高优势,让她仿佛是他手底下一只小兔子,拦在书架和他之间。
身前身后都是木质香气,阮倾雪扶着书柜的动作稍显僵硬。
祁野表面古井无波,“上面的我来。”
阮倾雪没懂,“我可以的。”
“我来。”祁野把她拉开。
阮倾雪站在他身后,思索着祁野不让她踩凳子的原因。
她低了低头,隐约猜到了原因。
正好祁野朝她伸手拿书。
阮倾雪顺便解释了一下,“九叔没事的,我穿的是裙裤,有打底。”
她能明显地感觉到祁野的手顿了一下。
这微不可查的一顿,在暖光环境里氤氲出诡秘的异样感。
阮倾雪也忽然反应过来,这话背后的禁忌和越界。
就好像在安抚他,不用担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可他们叔侄之间在担心什么不能看。
就像是那天早上,祁野那句“别怕”。
她看起来在怕什么,怕他做什么。
还是怕他们会发生什么。
祁野只觉得,自己那隐藏在心里不能见光的心思,突然间被她点了一下。
无底黑洞逼近天光之处,是悬崖,是万丈深渊。
是冲破束缚的危险禁地。
连空气都在一瞬间变得焦灼。
阮倾雪回避着转头去拿书本,无比后悔自己怎么就说出来了。
就不能九叔做什么她就默许吗。
祁野接过她手里书本,背对着她以至于她看不见他眼底的阴暗,“我是怕你摔着。”
阮倾雪吭吭哧哧地接话,“这样啊。”
又是一阵难以言说的沉默。
阮倾雪快要被这种怪异氛围折磨疯的时候,屋内灯光大亮。
来电了。
外面响起门铃声,是电工来打招呼。
祁野闻声出门,只剩下阮倾雪自己在书房里。
完全独立的空间,让阮倾雪可以自由地唉声叹气,懊恼后悔。
她怎么了,最近一看见九叔就出错。
还是因为她敏感,想得太多。
阮倾雪窝进沙发里,将书本盖在脸上。
救命啊,那为什么跟九叔相处,每次想多都是这方面想多。
就在阮倾雪恨不得将自己缩成鸵鸟的时候,书房门被推开。
她慌乱地坐直,但人还是蜷在沙发上。
从门口看过去,她双腿蜷曲,骨肉匀亭足踝纤细,发丝凌乱,还有一缕沾在唇角。
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样,看在一个肖想她已久的男人眼里,有多大的冲击力。
祁野站在门口,在明锐灯光下,只是平和地问道,“电路修好了,还有什么要整理的吗?”
阮倾雪转头看书房里书架都被摆好,剩下都是零散摆件,“没什么了。”
她下沙发时,凌乱地踩了踩拖鞋,“那个,九叔你的房间是不是还没有收拾出来,我去帮你。”
她今天过来,就能感觉到,这个房子格外的新,应该是年初刚刚装修好通风小半年。
家居一应俱全,但是都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祁野应该还没来住过。
“不用了。”祁野制止,“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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