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倾雪跟梁文苑说了一声,先去了祁野所在的酒店。
等他们到了酒店,天色渐暗。
酒店前台看了看剩余房间,有些抱歉,“先生,现在只剩下三个家庭房和一个标间了。”
正常情况下,家庭房只能住三个人,这一共能住11个人,还多一个人。
卓懿自然而然道,“那挤一挤应该可以。”
酒店前台连声拒绝,用了几句意大利语解释了原因。
翻译姐姐压低声音转述,“现在秀展期间,每天人流量很大,他们酒店在这段时间规定严格,不允许超出居住人数入住。”
“可是就差一个人。”
祁野先把卡递了过去,“你们看谁方便,多出一个人可以住我那,我那是套房,有两间。”
“这好啊。”卓懿答应着,转头就把阮倾雪拉了出来,“倾雪,你跟你叔叔住吧。”
“啊?”阮倾雪被拽出来还满脸发懵,“我吗?”
卓懿没多想,“你叔,肯定还是你们自家人方便。”
这话听上去还很有道理。
阮倾雪看向了他们身后的几位男生有没有人想跟祁野住,结果看到卓懿的师弟赞同地点头。
可是和九叔同住酒店……
阮倾雪不好表现得自己不愿意,只能又看向祁野,“可以吗?”
祁野沉吟片刻,“你不介意,我当然可以。”
阮倾雪这个性格,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介意,扫祁野面子。
商议结束后,他们告诉前台商议结果,再挨个登记护照。
大家拿着各自的房卡上楼。
阮倾雪站在电梯里,看着身边的同伴几个几个地出电梯。
最后喻菡和梁老师离开,喻菡暧昧地朝阮倾雪递了个眼神,顺嘴接了一句,“老婆晚安喽。”
阮倾雪催促喻菡快点回去睡觉,根本没注意到,喻菡那声“老婆”一出,身边男人的气压骤然低了几分。
祁野眼帘微垂,遮住眼底暗色。
刚巧,电梯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祁野状似不经意道,“她叫你什么?”
阮倾雪被这一句话问得头皮发麻,但她找不到原因。
很多年后才知道,是这话里隐含的浓烈占有欲,把她逼近墙角而产生的酸麻感。
阮倾雪简单回着,“她就是随口叫着玩。”
祁野若有所思地点头。
阮倾雪看着电梯屏幕上数字不断跳动,但身边人存在感过强,让她很难忽略。
包括刚刚那个问题产生的异样感在阮倾雪心头久久挥之不去。
她不由得低头摸出手机来,假装在看消息。
可电梯没信号,哪里有什么消息。
阮倾雪翻来翻去,从这个软件切换到另一个软件。
手机运转信号产生一阵一阵的卡顿,阮倾雪只能看看文档里的下载计划本子。
不知怎么的,点开了她之前打开过的一个视频文件。
屏幕陡然一暗。
接着爆发出了一个女孩低低的脏话声,说得是法语。
久违的记忆突然涌上脑海,阮倾雪瞬间就意识到她不小心点开的是什么了!
屏幕上,发现了叔叔秘密的叛逆女孩一个枕头扔到了门口男人身上。
低骂着他变态就要走,走到男人身边,却被一把攥住手腕。
然后重重的甩到了床上!
阮倾雪心底爆发出一声惊叫。
匆忙想关掉视频,结果却反而把视频声音一阵上滑!
第29章
◎伪装◎
视频里男人开始扯领带,“进来恶作剧之前没想过这些?”
“你他妈是我叔,你疯了吧。”女孩要发作却被领带直接绑住手腕。
“嘘,别怕。”
视频里的法语响彻电梯,阮倾雪脸颊一阵爆红,从没有觉得几秒钟能这么漫长。
还好这段对话是法语,虽然听起来是很暧昧不假,但好在并没有特别露骨的声音和动静。
对于听不懂的人来说,并不会想太多。
阮倾雪手忙脚乱地关上后,刚好电梯叮地一声,到了顶层。
祁野很平静地出声打断她的思绪,“到了。”
阮倾雪连忙接了一句,“好。”
祁野踏出电梯,朝着顶层套房走过去,房卡刷开房间,示意阮倾雪进门。
阮倾雪扶着玄关换一次性拖鞋,听到了身后男人的关门声响。
“咔哒”一下,将屋外的一切隔绝开。
阮倾雪换鞋的动作慢了下来。
恍惚中有种影片里,被堵到男人卧室的错觉。
祁野随口问着,“最近有什么电影推荐吗?”
阮倾雪心脏噗通跳两下,还是那个说辞,“我在看西洋艺术史,你可能不喜欢。”
祁野点头承认,“我确实不太喜欢。”
阮倾雪自然而然地以为这件事就这么混了过去,仿若劫后余生地岔开话题,“九叔,哪个是我的房间?”
祁野走上前,示意隔壁一间,“一会儿我叫他们再送两件衣服上来。”
阮倾雪答应着,稍稍松了一口气,先进了房间。
客厅里,祁野不动声色地脱下外套。
只觉得身上也沾了雨水,连心口都潮湿无比。
阮倾雪并不知道,他其实――
听得懂法语。
阮倾雪先拿了房间里赠送的一次性睡衣,进了浴室洗澡,顺便换下来被雨淋湿的衣服。
出来整理衣服的时候,看见喻菡发消息说,祁野叫来了他们队伍里研究摄影设备的人帮他们修设备。
阮倾雪挂衣服的动作停下来,她记得她并没有专门告诉祁野他们的设备进水了。
只有喻菡在车上小声提了一句,她回去晾一晾看看明天能不能开机。
阮倾雪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如果是从前,她可能会单纯的因为这件事开心,并对祁野的存在感到庆幸。
可这会儿除了这些情绪,她还能感觉到其他情愫。
禁忌情愫。
或许是像她这样敏感多思的人,永远拒绝不了润物细无声般的照拂和周全。
能在她每一次思绪落地之前,接住她。
但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这样。
于是阮倾雪故作平静地回复,【真的吗,太好了。】
过了一会儿,喻菡蹦出一句,【替我好好谢谢你九叔。】
阮倾雪越看越觉得这“好好谢谢”带点别的含义。
但又不好此地无银三百两地直接问喻菡是不是夹带私货。
她索性装看不懂。
阮倾雪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整理淋湿的衣服。
他们穿的衣服是这次参展的国风品牌商特制的,不太能手洗,怕是得干洗。
她摸了摸挂着的衣服,正好她的房门被敲响。
阮倾雪应了一声,“来了。”
她小步跑到门口,开门。
阮倾雪这会儿穿着睡衣,祁野的视线规矩地停留在她锁骨之上,顶着那张岿然不动的沉稳面容,自然地给她递了一个袋子。
里面装着新的换洗衣物。
阮倾雪看见是他,连忙问着,“九叔你知道这边哪里有干洗店吗?”
“知道,有要干洗的衣服可以给我。”
阮倾雪心下一喜,“你等我一下。”
她跑回去,转身之际,头发上未干的水珠甩到了祁野衬衫挽起的手臂上。
冰冰凉凉两颗,顺着他浮动的青筋下滑。
祁野垂眸,不动声色地看着。
阮倾雪没关门,把淋湿的衣裙包起来,放进袋子里送给祁野,“能不能帮我一起送去干洗。”
“好。”祁野接过来,握住纸袋提手。
阮倾雪不由得出声,“谢谢九叔。”
祁野眼帘压低,看着他手臂上的水珠蜿蜒滚落,浸透了牛皮纸,晕开一抹暗色湿痕,倒映在他眼底。
明明才刚洗完澡,被雨水沾染的潮湿感再次涌上心头。
祁野并不想提,但大概是由于她过于真诚,他还是提起,“对了,你妈妈也来秀展了,就住在这里,想不想见见。”
阮倾雪好像很久都没有听到过这个称谓,“我妈她……也在吗,她没跟我说。”
祁野想起他跟薄佩云联系的对话,情绪并不高,但还是帮忙说了句话,“应该是来谈商务,怕你分心。”
阮倾雪无声轻笑了下,“见见也行。”
也不知道是怕她分心,还是压根没想起来。
她爸妈离婚很大一个原因是两人长期分居,她爸在国内做生意,她妈做的是国际商贸。
她妈妈事业心很强,天南海北地跑,还常年在国外,只是偶尔打电话视频看看她。
一直到现在也是。
不过好处大概就是,她妈对她会间歇性地产生愧疚。
愧疚的表现也很直白。
打钱。
频率不算固定,但每一次都很大手笔,五百万保底。
当年她爸离世,薄佩云不是没想过把她接走,但是她当时专攻古典舞,国外不比国内资源多。
除非她放弃古典舞,那不可能。
后来阮倾雪住进祁家后,薄佩云私下跟祁野签了不少合同,大概是怕她寄人篱下吃亏,给她留个底气。
阮倾雪对她这个母亲没太多印象,但每一次巨款打过来,母亲的存在感会变得特别强。
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还是得见见的。
阮倾雪晃了晃手机,“那我跟她联系吧。”
她觉得,她妈委托祁野问她,不自己问,事实上是怕她不愿意见。
她妈妈也很爱回避感情问题,曾经一跟她爸吵架就飞国外。
她甚至猜测,今晚吃饭,她妈应该都不好意思单独见她。
怕太久不见,单独吃饭尴尬。
这一点祁野也猜到了。
只不过,他猜到的原因是,薄佩云问了他阮倾雪的近况,以及她现在有没有男朋友。
他一向对各种信息都格外敏锐,只要薄佩云问一句。
祁野就能感觉到,这个问题背后的想法。
祁野觉得他其实完全可以拿捏住薄佩云和阮倾雪之间疏离的关系,不告诉阮倾雪,随便告诉薄佩云倾雪没有时间,就能阻止她会和其他男人见面认识、发展关系的可能性。
但那到底是她妈。
晚七点,阮倾雪换好祁野送来的衣服,去楼下西图澜娅餐厅。
大雨使然,西图澜娅餐厅里的人格外多。
阮倾雪踏进西图澜娅餐厅,就看到有人朝她招手,“倾雪。”
果然,招手的阿姨她认识,是她妈妈的闺蜜裴露,也算是生意合伙人。
裴露格外热情,不等她过去就起身,“倾雪都长这么高了。”
“你裴阿姨,应该还认识,”薄佩云简单介绍,“这是她儿子,林琰。”
阮倾雪这才注意到,裴露旁边还坐了一个看起来跟她差不多大的男生。
男生眉目清朗,站起来与她握手。
阮倾雪不知怎么的,恍惚中觉得他的气质干净清爽,有点像祁斯年。
但言行举止却又踏实了很多。
薄佩云把菜单递给她,“你平时也不发朋友圈,你来这我都是从祁野那听到的。”
阮倾雪接过来,“你也不发,也不告诉我。”
裴露视线在她们俩之间打了个来回,立马打圆场,“碰上不就巧了吗。倾雪是来出差的吧,什么任务啊?”
薄佩云觉得把裴露叫来真的是明智之举。
阮倾雪简单点了两个菜,递给薄佩云,“我们就是来拍个宣传片。”
薄佩云默不作声地给阮倾雪加了几个最贵的甜点和饮品。
裴露又追问了几句,把话题引到薄佩云身上,拉近母女关系,“还得是你会生,我就想要个这样的女儿,结果是个臭小子。”
“你们家这个也不错啊,现在创业怎么样了。”
裴露摆摆手,“刚起步,还没谱呢。”
夏天西图澜娅餐厅也不管外面是不是在下雨,冷气开得很足,阮倾雪突然打了个喷嚏。
“是不是冷啊?”裴露催了一下身边林琰。
林琰拿起椅背上的外套递了过去,“这个我没怎么穿,你要是不介意可以披上。”
阮倾雪推脱着不冷,还是没推掉,就先挂在了自己这边。
饭桌上裴露阿姨在,气氛就不由自主地和谐很多。
中途,阮倾雪去洗手间时,看见薄佩云跟了过来,“你怎么也来了。”
“来洗手。”
阮倾雪看着她,“其实我们可以单独吃饭,我不会跟你吵架。”
薄佩云洗手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放慢,并不太相信,“算了吧,动不动挂我电话的不是你吗?”
“那都多少年前了。”
阮倾雪有过时间不长的叛逆期。
大概是十几岁的时候,她总要用一些自以为过激的行为,来吸引自己缺失的母爱。
但爸爸离世后,她就再也没那么任性过。
阮倾雪那年明白了。
父母子女都只是生活里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
她的生命里,任何人都有可能离开,只有她自己永远不会走。
她过好自己的生活,比去纠结谁爱不爱她,谁能留在她身边,更加重要。
阮倾雪的确怪过她,但那是作为小孩子。
现在作为成年人,一个动不动就打几百万的母亲,哪里还能怪得起来。
薄佩云也不擅长聊这些,她转移话题,“都大学毕业了,有男朋友了吗?”
阮倾雪眼睫轻颤,试图抹掉祁斯年的痕迹,“没有。”
薄佩云觉得不应该,“怎么还没有,大学不谈恋爱你干嘛去了,光学习了?”
阮倾雪靠在旁边,从镜子里看她,“所以我现在考上北艺团了。”
薄佩云弯唇轻笑,抽出一张纸巾,“你觉得林琰怎么样?”
“挺好的。”阮倾雪说完,隐约意识到他们是什么意思,“怎么了?”
“林琰新公司刚上市,总部在伦敦,准备去北城开分公司。”薄佩云把纸巾扔进垃圾桶,“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人靠谱,长得帅,是你喜欢的类型……”
阮倾雪下意识想拒绝,“可我现在不想……”
薄佩云冷不丁冒出一句,“别惦记祁斯年了。”
阮倾雪蓦的噎住。
薄佩云迎上她的视线,“你前两年微博总是转天文,我还很奇怪你怎么喜欢那个,后来才知道,是有别人喜欢天文。”
25/52 首页 上一页 23 24 25 26 27 2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