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起来了。”
阮倾雪一直站在浴室门口,抠着门边答应着。
她一向是循规蹈矩的人,别说出门穿裙子一定会穿安全打底,就是在家也不会穿睡裙出门见人。
现在她不仅穿着睡裙和九叔共处一室。
甚至睡裙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连若无其事都装不出来。
祁野把温度甩下去,示意桌上的早餐,“先吃点东西,一会儿好吃药。”
阮倾雪点头,担心祁野看出异样,慢吞吞地挪过去。
祁野把体温计收好,在她走过来时突然接起了一个电话。
他从一旁撤开,“先放门口,我这就去拿。”
祁野说着转身离开房间。
房门一关,两个人皆是如释重负。
祁野放下手机,他的手机屏幕上一片漆黑,根本没有什么电话。
而他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血液逆流,悄无声息地集中到腰腹。
在她靠近之时,紧绷无比。
祁野到底是怕,自己哪天干出来,作为叔叔不该干的事。
他回屋先拿了自己的备用药,蹲在地上愣神,衣裤拉扯出紧绷的线条,显得身形轮廓都令人血脉喷张。
等回过神来,他赫然发现,那药盒俨然被他抓出了惨不忍睹的褶皱。
这痕迹如果没出现在纸盒上,大概会出现在什么人身上。
阮倾雪脸颊充血,头晕更甚。
她想把衣服收起来,晾到浴室,又觉得是欲盖弥彰。
可不收……
算了,随便吧。
阮倾雪越想心跳越快,快到她觉得自己又要晕倒。
她铺了一块毛巾在座椅上,先吃饭,翻看着手机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喻菡和同行的几个伙伴关切地问她的情况。
阮倾雪挨个回复完,看到了林琰打过来的电话。
阮倾雪轻咳一声,整理声音,接起来时说话还是很虚,“喂。”
林琰听起来有点担心,“你生病了?”
“还好,就是有点发烧,我可能先回不去了,我单独叫车给老师他们送回去吧。”
“不用,我去送就好,你好好休息。”林琰大概是听进去了祁野那句,她跟他吃过饭后回去就不舒服,话语间有些自责,“昨天那个位置不好,离空调太近了,怪我。”
阮倾雪没懂,“这怎么能怪你啊,我自己淋了雨又没注意。”
祁野走到门口,听到的就是这么一句。
她生着病,还在安慰另一个男人。
“我把他们送下,再去看你,你想吃什么吗,我给你带。”
“不用了,你别跑了,我再传染你。”阮倾雪说着,手机又震了一下,上方跳出来一条信息。
是祁野发来的。
刚刚死去的记忆又浮现在脑海中。
阮倾雪舀粥地动作停下,点开对话框,看到祁野交代,【我去开个会,药给你放在门口了,记得吃。】
然后是长长一串用药频率和注意事项。
阮倾雪看着他的提醒,咬了咬勺子。
那边林琰还在说什么,她压根没听见。
回过神来时,草草地答应着就挂了电话。
发散思维疯狂折磨着她,九叔刚刚敲门进来了,那现在为什么连门都不敲也不进来了。
阮倾雪越想心跳越快,磨蹭了十几分钟才走到门口打开房门。
她的房间门口只有孤零零的一个纸袋。
阮倾雪连忙拿了进来,手刚伸进去拿药,就摸到了一个大盒子。
阮倾雪疑惑地拿出来,打开。
发现祁野又送了一套换洗的衣服和睡衣,阮倾雪正疑惑着怎么又送衣服过来,翻到睡衣下面压着的小衣物。
她愣了两秒,又“啪”地一声扣上!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他看到了。
他肯定知道了!
阮倾雪这会儿算是彻底明白为什么祁野这次没有送进来了。
她背靠在门板上,欲哭无泪。
九叔一定觉得她这个人很不正经。
阮倾雪懊恼地拿着纸袋先去换衣服。
换完衣服满脑子胡思乱想地吃了药,窝在床上懊悔了不知道多久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吃药并不会立刻就好,所以她大概不是睡过去的,是烧得迷糊了。
半梦半醒间只觉得好冷,明明夏天并不适合盖着沉重的棉被,她还是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并且越来越冷。
睡梦中,阮倾雪隐约听到了有敲门声。
但声音模糊,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门外人没听到回应,还是自作主张进门。
祁野看她这幅样子,心底一沉,上前试了下额头。
比早上还烫。
祁野扶着她额头,看着她紧闭的眉眼和额角捂出的细汗。
心下攀升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急躁。
祁野把她身上的被子扯开了一些。
阮倾雪挣动了一下,根本也没什么力气,任由被子被男人扯开。
露出里面汗湿的肌肤。
在这样的夏天,发烧并不适合一味的捂。
别感冒没好再中暑捂出痱子。
祁野调整了一下空调。
阮倾雪听到是他,潜意识里还没太有脸面见祁野,垂眸回避视线,慢吞吞道,“没吃退烧的,想能出汗退烧。”
祁野看着现在不吃退烧药是不行了,他走到旁边,“夏天别捂汗。”
阮倾雪没吭声,偷偷把刚拉开的被子又拉了回去。
祁野顺手把被子扯开,“先别盖了。”
再次失去遮挡,阮倾雪有点局促地压被角,“不要扯我被子。”
――会扯到裙子。
祁野压下那股焦躁,耐着性子道,“我是想给你换一个,都湿透了。”
湿透了。
落到阮倾雪混沌的脑袋里,仿佛是在提醒她另一件事。
祁野让她自己从被子里挪出来,然后他才上前把被子扔在地上,完全失去被子遮挡,阮倾雪双腿轻轻蜷曲了一下。
祁野忽视着眼前的一切,给她换了一个轻薄的夏凉被。
阮倾雪一言不发,看着他把新被子盖到自己身上,又把晾好的药递了过来。
祁野坐在床边,就这么看着她吃。
阮倾雪吃得很不自在,想说点什么缓解尴尬,“你们开完会了?”
“开完了。”
“这么快吗。”
祁野倚靠在座椅上,“再开你就要烧傻了。”
阮倾雪心虚,将剩余的药喝下去。
动作快了一点,以至于汤药顺着她唇角溢出。
身边响起一阵抽纸声,下一瞬,坐在她身侧的男人起身顺手将她手里的杯子接了过去。
另一只手拿着纸巾,精准无误地蹭过她颈间,轻按了两下又擦到她唇角。
阮倾雪能感觉到他的手指隔着纸巾擦过她的肌肤,一动也不敢动。
祁野眼睁睁地看着,他拿纸巾蹭过的皮肤,都肉眼可见地开始泛红。
祁野自然地转移话题,“昨晚的红糖姜茶不喜欢吗?”
阮倾雪这才诚实道,“我不喜欢姜味。”
祁野扔掉纸巾,又换了新的擦掉她额角汗珠,“不喜欢要早点跟我说,我给你换个别的,也不至于烧成这样。”
阮倾雪捧着杯子,嗫嚅道,“那我下次早点说。”
祁野拿了个退烧贴,扶了一下她的后颈,贴在她额头上,动作间镜片下的黑瞳正好与阮倾雪视线相撞。
阮倾雪能感觉到男人指腹不经意间摩挲到了她细腻肌肤,不自在地看进他瞳孔,又移开视线,装作在喝水。
祁野抽手,“工作这两天先放放,养好病再说。我今天不出去,有事直接叫我。”
阮倾雪看着他的背影,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脖颈。
脖颈间还残留着异样触感。
阮倾雪想着祁野的话,轻叹了一口气。
她这次出差都是有计划的时间安排,虽然充裕但工作应该也不能完全放下。
阮倾雪还有些精力,试着问喻菡他们那边的情况,以及她这边还剩余的工作内容。
喻菡让她放心,其实她那边的拍摄任务剩余的并不多。
如果抓紧的话一天怎么也拍完了。
他们这两天先处理其他的镜头补拍。
主要是武术那边事实上拍摄经验并不多,所以需要的时间长一点。
喻菡看起来很放松,【不过有你九叔在,包兜底的。】
【兜什么底啊?】
【你不知道啊,今早你九叔跟梁老师请假道歉,然后表示咱们拍摄时间因为你生病延期,所需要的一切安排,所产生的一切费用,他帮咱们解决。】
阮倾雪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他说的?】
【太豪横了。】喻菡很满意祁野的安排,【所以你要是多养两天,我们还能在意大利旅个游,去去罗马什么的。】
喻菡补充道,【开玩笑啦,不过大家确实同意你先养好再说,梁老师也这么觉得。】
阮倾雪轻咬唇瓣。
切出喻菡的聊天对话框,翻到了祁野的……
她想去道个谢,却又觉得最近跟九叔说谢谢的频率太高了一点,显得生分。
但她的性格确实没办法装作不知道。
阮倾雪在聊天对话框里打了删,删了打。
最后还是盯着空白的输入界面发呆。
阮倾雪长长吐出一口气,钻进被子里,轻轻戳了戳祁野的头像,“你要让我怎么办才好啊。”
结果,一个“拍一拍”就发了出去。
阮倾雪:“!”
她一个猛子坐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把拍一拍撤回。
祁野几乎是同时发来了消息,【怎么了?】
阮倾雪硬着头皮解释,【点错了,对不起。】
这其实没什么好对不起的。
屏幕轻震,显示“九叔拍了拍你”。
像是安抚,又像是回礼。
阮倾雪把脸埋进被子里,赶紧切出了界面。
发烧烧得头昏脑涨地,她索性不再想这些。
夏天发烧格外难熬,阮倾雪体温降了又反复起来,晚间睡着又烧了起来。
不好捂汗但是又浑身发烫。
阮倾雪烧得意识模糊,不得不发消息问祁野还有没有退烧贴,凌晨一点,他还是秒回,说他这就过来。
阮倾雪看手机头晕,放在旁边又钻进了被子里。
没多久听见屋门打开,有脚步声走到她身边。
阮倾雪没有力气和他打招呼,甚至谁来她都没太有意识。
只能感觉有人扶她起来,额头枕靠着结实的臂膀,冲泡好的退烧药递到她唇边。
阮倾雪慢吞吞地喝下去,人又被放下。
但这次好像不是退烧贴,她听到了冰块的声音。
祁野拿了个冰袋,把冰块放进去,但也没放太多,试着温度先敷在了阮倾雪额头上。
冰冰凉凉的触感格外舒服,阮倾雪头脑晕眩感轻了一些。
大概不止一个,祁野又放了一个在她颈肩处物理降温,宽厚的手掌顺着她手臂捏了下她的掌心。
手发凉,温度还在升。
祁野眉头紧锁,筋骨分明的手收拢,就将她纤细十指覆盖住,没有松开。
还是太清瘦了。
祁野握着她的手压在被子里,这样的动作看起来有些逾越。
但好在她烧得迷迷糊糊,并没有拒绝他。
祁野靠在床边座椅上,关了屋内的灯,让她先睡觉。
只是自己神情严肃地守着高烧的人。
阮倾雪被灼烤的感觉慢慢缓和下来,但还是会烧得时不时发出两声轻哼。
她能感觉到,只要自己一出声,身边的人就会有动静,起来帮她加冰块,或者用冰袋毛巾擦拭她的脸颊脖颈肩膀手臂。
她知道那是祁野。
混沌的心口,都是说不出的酸胀。
九叔为什么要这么照顾她……
她要怎么报答……
阮倾雪烧得胡思乱想,连梦里都是这些东西。
不知道是哪一次混乱梦境之中,她没分清梦境和现实,睁开眼睛看见床边座椅上的人影。
她轻轻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牢牢握住。
像是梦。
现实里九叔不会抓着她手不放。
这太暧昧了。
阮倾雪抽手起身,想要去给守着她睡着的人盖被子。
几乎是她一动,祁野瞬间清醒,习惯性地握住旁边餐车上的冰杯,给她换冰。
不成想,阮倾雪刚起来,就浑身发软一个踉跄摔了过去!
刚巧,祁野的沙发椅就在她床边。
阮倾雪直接摔在了他身上,连沙发椅都被撞得摇晃震颤着。
祁野去拿冰杯的手条件反射地扶住她的腰,也像是直接将她的腰身扣进了怀里。
男人触碰过冰杯的手碰到阮倾雪敏感腰际,冰得她轻哼一声,腰身发软塌下。
纤细手指收紧扯住他的衬衫,迷糊着说话就没了深思熟虑地遮掩,轻而易举地暴露了自己的敏感之处,“别,别摸腰。”
祁野凝眉,喉结轻滚。
隐约意识到,她那种乖顺老实的性格,清醒着必定说不出这种话。
也不会,趴在他身上不起来。
他甚至能隔着单薄的衣衫,感觉到她青涩身体的柔软和滚烫。
祁野觉得,人病着,此刻他应该把她推开放到床上,让她好好养病。
最起码不应该,产生其他龌龊的想法。
但他还是不受控制地明知故问,“腰怎么了?”
人一旦暴露了弱点,就很容易被牵制。
阮倾雪显然不知道这点。
祁野粗粝指腹擦过柔软纤腰。
阮倾雪躲了两下,只觉得尾椎攀升起难以言喻的酥麻,如电流穿过脑海,根本直不起身子。
她轻哼出声,似有祈求,“九叔,别碰……”
祁野停住。
但那一刻不是他理智回笼。
是因为,他再不住手,就真的再也无法停下来。
动欲的男人,不会因为爱人的祈求而变得仁慈,只会更加疯狂。
阮倾雪气息越来越重,不知道是发烧,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
祁野听她埋在自己颈窝,说话间,灼热气息一下一下喷洒在他肩颈,“我不能再做这种梦了……”
祁野偏头,能看到她蹭到自己下巴的软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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