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吓了一跳,扶着门框身子往里躲了躲。
祁野戴上了那副金丝眼镜,在她出来时,掀起眼帘看她。
他的视线比以往多了更加强烈的穿透力,但嘴上下发的命令还没有停,把任务分派下去后很快结束了会议,扣上电脑起身朝她走过来。
阮倾雪的声音细若蚊蝇,“你,你没走?”
祁野平静地倒水端着杯子朝她走过去,“你该不会以为,我收拾东西也是为了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阮倾雪哽住。
她是这么以为的,“这是祁公馆。”
他们的关系不能让别人发现,所以祁野尽早收拾好离开,装作什么都没发生,是合理的。
反而,这个时间,外面肯定有人在,他出门撞上谁,都不好解释他为什么一大早从她的房间里出来。
“这句话你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祁野把水杯递过去,漆黑眉眼在镜片下光芒轻闪,“可是,祁公馆的主人,是我。也可以是你。”
“床下叔叔虽然什么都依你,但你不能每次都用我用舒服了,还想让我配合你藏起来,做你的地下……”祁野斟酌用词,发现自己连她的情人可能都算不上,于是沿用着那个身份,“床伴。”
第46章
◎喜欢◎
阮倾雪停顿了很久,伸手接过水杯。
让国恒董事长,她的九叔做一个地下床伴,听起来的确有些不合适。
“那,那那,那那难不成,你要做我男朋友吗?”这话只是说出来,阮倾雪都觉得吓人。
祁野听出她话里还是想要维持现状的想法,“酥酥还真是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阮倾雪有点怕祁野叫她小名。
九叔念她小名的时候,都带了似有若无的危险情绪。
因此在床上叫得格外多。
像是想要破坏什么、做什么坏事,又要用亲昵的称呼来维持理智。
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脖子以上温柔,脖子以下粗暴。
何况是他一句话很精准的描述出了她现在的心态,不想拒绝又不想负责。
阮倾雪不得不承认,这么听起来,她有点渣。
她借着喝水的动作来遮掩此时的局促。
但她身上反应太明显了。
喝个水,脸红到了耳根,连脖颈锁骨处都透着淡淡的粉。
让人很难忽视。
祁野看在眼里,安静地欣赏着。
白色山茶花浸透成粉色,是一种奇观。
阮倾雪对这样的视线格外敏感,喝到一半忍不住,“你不要看了。”
祁野倒是真的敛眸移开视线。
他走到沙发边,拿了一个袋子给她,“我可以给你点时间,但我不会在地下呆太久。毕竟你昨天说了,喜欢我。”
阮倾雪也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一句,“那是在床上说的。”
说完她就觉得脊背发凉,但脸颊发烫。
祁野眸光变得深沉,“嗯?”
她这话的意思,跟“她在床上说的话不可信”异曲同工。
阮倾雪觉得不妥当,又换了个说辞,“是,是你逼我说的。”
听起来好像更不妥当了。
祁野黑瞳幽深无比,轻搓了下指腹,“哦,我以为酥酥弄得满床都是,是真的喜欢。”
“原来还不喜欢。”
阮倾雪心头一跳,晚上关灯看不见也就算了。
现在白天,九叔衣冠楚楚、斯文禁欲的样子说这种话,极具冲击力。
阮倾雪梗着脖子反驳,“是你说的,不说不停,我也没……”
祁野慢条斯理地看她,“所以不喜欢也能喷吗?”
“你你你闭嘴,不许说。”阮倾雪没听过这种话,捂住耳朵回房间,锁上了房门。
祁野还是听到了锁门的细微声响,不动声色地轻扬眉梢。
肯骂他了啊。
祁野心情有点好。
这么长时间,哪怕在床上她都客客气气的把他当长辈。
表达不满只有不轻不重地咬他一口,还不敢咬出血就松嘴。
他很喜欢她冒犯他。
女孩子,就该有脾气。
阮倾雪羞恼地把袋子扔在沙发上,她真的很难想象,她认识七年矜贵疏离的九叔,关起门来是这样的斯文败类。
她第一次叛逆地不想穿他挑的衣服,转头去自己的衣帽间找。
阮倾雪在衣帽间转了一圈。
拿了几件发现能遮住全身痕迹的要么过于闷热,要么就是对于这个季节穿起来太奇怪,别人一看就能感觉到不对劲。
阮倾雪又小声怨怪了祁野两句。
然后合理化自己的行为。
本来就是他的错,他理所当然应该帮她选衣服。
阮倾雪想着又回去拿起袋子,发现这是一件桑蚕丝的复古玫瑰长裙,虽然是长袖但是格外透气清凉。
该遮的能遮住,但也不会闷热或者奇怪。
阮倾雪犹豫了一会儿,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个时候为难自己,索性先换上了裙子。
她换好衣服梳洗完,看见手机上好几个未接来电。
都是顾南栀打给她的。
大概是打电话找不到人,紧接着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阮倾雪心里咯噔一下,慌忙出门,还是晚了一步。
她看见祁野就这么明晃晃地替她打开房门,顾南栀吓了一跳,“小舅舅?”
阮倾雪心脏都跳到了嗓子。
顾南栀意外地看着祁野,“您怎么在倾雪这啊?”
阮倾雪想起祁野的话,生怕他真的想跟所有人捅破,慌忙想解释,“九叔他是……”
“是昨天挑的生日礼物落在我那了,”祁野淡然自若地接过话,“我来送。”
阮倾雪噎住,一下子想起来,本来计划昨晚拍卖会结束后去挑礼物的。
结果她见到祁野都给忘了。
“正好,我还有个会,”祁野温沉淡漠,那副金丝眼镜加重了距离感,“你们玩,记得到时间下去吃饭。”
他说完直接出了门。
阮倾雪回头看屋子里,才发现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木雕盒子。
突然间萌生些许愧疚感。
她昨天骗了他,九叔好像早就知道。
所以提前帮她选好了礼物,给她兜底。
顾南栀确认祁野离开,才挤了进来,“你跟二哥怎么回事?”
阮倾雪让顾南栀进门,含糊着回道,“没怎么。”
“你们该不会分了吧?”
阮倾雪停顿一会儿,走到桌前,打开盒子,看见里面一对漂亮的帝王绿翡翠手镯。
心情更加复杂,承认,“嗯。”
“为什么啊?吵架了吗?”顾南栀不能接受自己磕的CP这么快就BE了,“什么问题我帮你分析分析。”
阮倾雪摆弄着手里的盒子,很久没说话。
她又看见了盒子旁边放着的巧克力芝士蛋糕和一杯热牛奶。
她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吃早饭。
大概也是他留的。
顾南栀碰了碰她,“怎么不说话了。”
阮倾雪扣上盒子,看着那一盘小蛋糕出神。
片刻后,把蛋糕挪了过来,“我可能真的已经不喜欢他了。”
顾南栀没反应过来。
“我们就这样吧,别再提了。”阮倾雪转移话题,“你上来的时候,下面收拾得怎么样了?”
顾南栀欲言又止,其他的矛盾好像都能找到解决方式。
可是不喜欢了,对于一段感情来说是绝杀。
顾南栀说不出别的话来,只能顺着阮倾雪的话继续,“他们在准备午饭,大哥回来了。”
阮倾雪挖了两勺小蛋糕,“他回来了?”
“对,”顾南栀小声道,“你知道吗,大哥今天好难得的早来,我都快一年没见他了。我听说,他最近是在准备离婚。”
阮倾雪想起来不久前大伯给她打电话说的事情,“真的要离吗?”
顾南栀摇头,“听说闹得挺凶的,前两天嫂子电话都打到我妈那了,哭着问有没有什么办法。你不知道吗?”
阮倾雪抿唇,“我知道一点。”
“大哥也是挺狠的,”顾南栀叹了口气,“听说他好像跟什么集团老总的私生女好上了,她怀孕了要名分,说不然就让她爸整他。”
“大哥好像也惦记女方那边的家世,虽然私生女听上去不好听,但现在法律上也能分家产。他就逼大嫂净身出户。”
阮倾雪只知道他们要离婚,还不知道这些前因后果。
一时间有些震惊,“啊?”
“听说小三肚子等不了,在逼他了。大哥好像威胁大嫂说,再不签连安妮都不会留给她。大嫂就答应了。”
阮倾雪缓了缓。
她虽然和大伯一家关系不好,但站在是非因果上,还是觉得祁昀的做法可怕。
拿孩子威胁妻子,也太不是个东西。
“那今天……”
“大嫂也回来,”顾南栀抿唇,“姨妈生日还是不能让她不高兴的,但是估计等过两天就会说。”
阮倾雪凝眉。
屋外传来冯姨的敲门声,“倾雪,收拾好就下楼吧,你姑姑找你呢。”
阮倾雪连忙答应着,跟顾南栀准备下楼。
她们走到楼下的时候,几个叔叔伯伯都在客厅坐着聊天。
午饭请的都是自家人,并没有外人,阮倾雪和顾南栀直接去茶室找祁明珊。
茶室门口传来聊天谈话的声音。
祁安远和楚萍坐在里面陪祁明珊。
阮倾雪打了声招呼,眼尾余光瞥见祁野也坐在其中,黑衬衫挽起,衣着装束都打理得一丝不苟。
更让阮倾雪觉得不自在的是,祁斯年也在。
她自动忽略了他们两个,绕过他们走进去。
这个屋子里的人,才是祁家目前的权力中心。
祁明珊正在看楚萍给她带的珍珠项链,“你们看好不好看?”
顾南栀凑上前夸着,“三舅妈真会挑。”
她坐下来,顺嘴提起,“这个项链,跟倾雪给您挑的那个手镯很配呢。”
“是吗?”祁明珊笑眯眯地看像阮倾雪。
阮倾雪把拿过来的盒子递给祁明珊,谦谨道,“我也不知道合不合适……”
祁明珊并不在意这些,“你选的一定合适。”
楚萍眼底带过一丝不屑,阮倾雪一个小丫头的东西,怎么能跟她送的相提并论。
她正想着,就听到祁明珊惊讶的声音,“这是帝王绿啊?”
帝王绿属于高级水种翡翠。
楚萍轻皱了下眉,并不觉得阮倾雪懂货,但嘴上还是夸着,“我平时没见倾雪带这些东西,没想到还懂呢。”
祁野突然开口,“倾雪是跳舞不方便戴,不是没见过这些。”
“她打算给姑姑选礼物,特地做了很久的功课,中间还跑来问我,可惜我不懂这个,还是她自己挑的。”
阮倾雪抿唇,偷看了祁野一眼。
触及他滚烫的眼神又收了回来。
楚萍的话被堵住,再暗讽阮倾雪不懂,就会把祁野一起嘲讽进去。
只能道,“要么说还是倾雪细心,跟您亲侄女一样。”
祁明珊很喜欢,“倾雪就是我亲侄女。”
阮倾雪现在听这样的话有点发虚。
手指绞紧,看着对面祁野挺阔规整的长裤。
姑姑当做亲侄女的小孩,刚跟她的叔叔从床上下来。
第47章
◎嫉妒◎
阮倾雪全程基本没怎么说话。
一屋子人心思各异。
祁明珊一早就知道阮倾雪话少,所以注意到了祁斯年,“你今天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说话?”
祁斯年微微坐直身子,笑道,“昨晚没睡好。”
“又熬夜了是不是?”祁明珊不免唠叨两句,“你也就仗着你年轻。”
祁明珊还是有点溺爱孩子,“你不然先回去躺会儿,我们吃饭叫你。”
祁斯年也没拒绝,“好。”
祁斯年刚走,顾南栀手机上就来了消息。
顾南栀偷看了一眼,“蛋糕来了,我跟倾雪去拿蛋糕。”
阮倾雪听着也没怀疑,起身跟顾南栀出去。
顾南栀出门就告诉她,“二哥叫你去顶楼花房一趟。”
“啊?”阮倾雪没想到是祁斯年叫他,“我还是不去了。”
“他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他保证再也不会纠缠你。”顾南栀看她,“他可能需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阮倾雪思索片刻,“我知道了。”
顾南栀摆手,“那我去拿蛋糕,你去吧。”
阮倾雪折返回去上楼。
算下来,过去每一次他们的谈话契机都不算很合适。
她这一次要控制一下自己,不能说一半就跑。
阮倾雪摁下上楼电梯。
屋顶花园在七层,但电梯在五层就停了下来。
电梯门打开。
阮倾雪看见楚萍一副等候多时的样子出现在电梯门口!
阮倾雪心头一跳,“三婶婶,你也要上楼吗?”
“我是在等你。”楚萍示意,“我们要不要聊聊?”
阮倾雪没有拒绝的理由,硬着头皮走出电梯,“怎么了三婶?”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没有必要装傻,你最知道我找你是什么意思。”楚萍走在前面,打开了一扇书房门,“进去吧。”
阮倾雪预感不好,不太想进去,“我是真的不知道,您要跟我谈什么。”
楚萍索性也就站在外面,“既然你不怕这种事被人听见,那我也就不过多顾虑了。”
“你和祁斯年的事,我早就知道了。”
阮倾雪眼睫轻颤,不自觉地攥紧手指。
“倾雪,三婶一直觉得你是个听话懂事的孩子。所以你应该知道,你借住在我们家,由我们祁家抚养长大,祁斯年就算是你半个哥哥。你们两个之间不该有任何多余的感情。”
阮倾雪蹙眉,虽然她现在和祁斯年结束了。
但她也不觉得,有过感情是不应该。
“我们祁家这种家庭的情况,婚姻和感情并不是简单的你情我愿,都有利益的等价交换。”
“祁斯年需要的是一个能帮得上他的伴侣,”楚萍看着她,“三婶就跟你直说了,你们谈谈无所谓,但是结果不可能有。为了避免以后难看,请你不要再纠缠他了。”
阮倾雪屏气,“三婶,不是我在纠缠他。”
楚萍并不相信,“现在祁斯年已经因为你受了很大的影响,整天心不在焉的。你如果对我们家还有点感激之情,也该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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