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祁野没提,他出声提醒,“你四处看看,还有没有什么缺的。”
阮倾雪先去看了舞房。
倒是比客房里的更加宽敞一些。
阮倾雪觉得自己可能叫一个舞队过来训练都没什么问题。
祁野大概也在其他房间里检查基本设施用品,阮倾雪出来没看见人影,也就放松自在了很多。
她四处转着,走到浴室,看着浴室已经备上了她常用的洗护用品和用具。
只是浴室里的一侧,不知道为什么装了扶手。
阮倾雪看了一会儿,觉得可能是怕洗澡滑倒吧。
她没多在意,转头进了卧室,看到了一整面落地窗。
能看见对面高楼林立、灯火璀璨的城市CBD街区。
阮倾雪打开灯,不知道是摁了哪个开关。
卧室总控灯没亮,但是床头却亮起了一片朦胧光影。
阮倾雪蓦的愣在原地。
那是她爸爸留给她的那尊白瓷花灯树。
前不久刚拍回来的。
阮倾雪看着墙壁地毯上映照出的花影,游思恍惚。
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她的卧室一样。
那个时候,什么都还在,她的家也还在。
阮倾雪伸手,一朵花影就落在她掌心。
她盯着影子发呆。
在某一瞬间会觉得,这个人,好像值得她冒个险。
她还需要怕什么呢。
九叔明明是个,在她把价值不到五百万的白瓷和别人争价到一千万的时候,还心甘情愿加码买单的人。
阮倾雪在喻菡家住了几天,建设性的意见没听见几条,反倒是整天被抓着盘问他们两个是怎么突然要闪婚的。
阮倾雪支支吾吾地说着前因后果和公司的情况。
喻菡半瓶爆米花都吃完了,不满地打断她,“谁要听公司的事和祁家宅斗啊。”
她坐近了一点,“你就跟我说,你们俩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就是……”以阮倾雪的脸皮,是绝对说不出来,他们两个发展,最开始是在床上发展的,“就是现在要结婚了。”
喻菡:“……”
喻菡不死心,“那你九叔,现在对你跟之前有什么不一样了吗?”
阮倾雪抿唇,试图想一个能跟喻菡细聊的内容。
但喻菡眼睁睁地看着阮倾雪从脖颈开始变红,“你怎么红温了?”
“卧槽,你们有什么了?”
“我们前两天刚签了一个婚前协议嘛,”阮倾雪快速转移开注意力,回答问题驴唇不对马嘴,“那个婚前协议里,我们还是商量着,以后在祁家保持原来的状态。”
喻菡还是精准地抓住了重点,“所以你们现在跟原来的状态是不一样了。”
阮倾雪无法反驳。
喻菡看起来很高兴,“你看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你九叔怎么连女朋友都没有,先养起女儿了。”
阮倾雪隐约记得那是很久之前喻菡说过的话。
但那个时候,她根本没敢想过那些有的没的,“他之前是挺照顾我的,但那个时候他毕竟是长辈。”
“大七岁,哪有长辈,也就你把他当长辈。你九叔看着跟祁斯年都没什么年龄差。”
喻菡小声道,“如果抛开他是长辈的身份,你真不觉得他对你的照顾,真的很像是在追求你吗?”
阮倾雪被她说得一阵心悸,对上喻菡真诚的目光,“有,有吗?”
“太有了。”
喻菡觉得自己毕竟是局外人,她很容易站在客观的角度,观察他们之间的关系。
“你不能因为你叫他九叔,就真把他当叔叔了。他对祁斯年和他们家其他小孩也这样吗?”
哪个男人会无缘无故对待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女孩,衣食住行面面俱到。
冷了担心,热了怕,摔了着急,被欺负了又生气。
可阮倾雪从16岁就在经历这些。
以至于她早就合理化祁野的行为,属于长辈的照顾。
虽然她的确很感激九叔,但从来没有想过他是因为……喜欢她。
是,好像没有长辈会这么照顾她,七年如一日。
除了她爸妈。
阮倾雪不知怎么地看见了自己手腕上带着的那串沉香手钏。
她不记得祁野是什么时候带上的手钏,只记得是她刚搬进祁公馆的那两年,有一年过年,祁明珊问祁野,怎么突然去求了这么个东西。
他说,“静虑离妄念。”
满桌的祁家人都以为,应该是集团压力太大了。
那两年毕竟是集团的上升期。
阮倾雪那时候还想着,她要多关心关心九叔才好。
阮倾雪轻轻握了一下手腕。
她发现这个手钏,戴在她手上根本无法静心。
每一次都让她心神不宁地想到他。
大概是这种物件讲究磁场,它跟一个人跟久了,就会带上那个人的磁场。
带上他数年来隐秘无法言说的情愫,全部积攒凝聚。
来乱她心神、侵蚀她的意志。
约定的周三,阮倾雪请了假,祁野来接她一样没有带司机。
独处的时候,阮倾雪还是会觉得心跳不受控制,“你最近怎么都自己开车。”
“谈我们的私事,有别人在,我怕你不敢开口。”
阮倾雪语塞。
确实这样,如果这会儿有外人,她说话肯定要小心谨慎。
就像是那天在集团大厦的电梯里一样,生怕让别人多想。
但其实现在他们多想也没什么关系了。
毕竟今天就是去领证。
祁野车子停在民政局门口,并没有第一时间下去,而是突然问她,“想好了?”
阮倾雪轻“嗯”一声。
祁野又提醒,“我的东西已经搬进房间了,你想好了,我就不会再搬出去。”
车内有一阵突如其来的沉默。
阮倾雪这才对于以后要跟他在同一个空间生活有了概念,是她所有的一切都会被他真实地入侵,强势地占据一席之地。
她其实很慌,但人都到门口了,没有打道回府的道理。
“我知道。”阮倾雪解开安全带,慌慌张张地下了车,扔下一句,“没想好我今天就不来了。”
祁野看着她的背影。
他感觉自己有的时候很矛盾。
既不择手段地想得到,又担心她答应跟他结婚,她会觉得委屈勉强。
所以他给出了自己的全部。
祁野想,她如果很委屈,他会放弃吗。
应该还是会的。
但好在,她好像是真的愿意。
从民政局出来回到车上的时候,阮倾雪盯着手里的红本本很久没有回神。
她翻开看了一眼。
在此之前,她这辈子都没想过,他们两个的名字会出现在同一个证件上。
祁野慢她一步回到车上,他打开车门时,阮倾雪“啪”地一声合上本子。
祁野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坐上去才问,“怎么了?”
“没怎么。”阮倾雪反而更加不自然了些,拘谨道,“我今天请了一整天的假,我要不要直接去国恒,签了股权共同持有协议?”
毕竟这才是她领证的目的。
但这不是祁野领证的目的,其实他也擅自放了一天假,订了一个温泉度假村想带她出去玩。
毕竟快一个星期没见。
祁野沉吟片刻,“不着急。”
“还是有点着急的。”不然阮倾雪不知道剩下的一整天该怎么跟他相处,她得让他们找点正经事干。
“好,”祁野发动了车子,“那我们就快一点。”
阮倾雪隐约觉得祁野话里有话,但她也没有多想。
他们到国恒的时候,也才十点钟,正好是人来人往的工作时间。
祁野叫蒋葵拿了协议,带过来。
阮倾雪刚签上,就听到祁野跟蒋葵说着,“董事会改到今天下午两点。”
阮倾雪愣了一下,她急好像也没急着直接把董事会开了。
蒋葵也问,“啊?这么快?”
祁野眉眼微动,“早点处理完算了。”
蒋葵了然,出去办理。
祁野走回来,也没有坐下,只拿着她用过的笔,单手撑在她座椅靠背上俯身签了字。
一边签一边说,“你下午不用去,休息一会儿。”
阮倾雪仰起头看他,“我也没有那么着急,你们不是还得再整理下材料。”
“我急。”祁野签完字,并没有起身,“我不想把我们的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
阮倾雪不懂,“这么大的正事,怎么是浪费。”
“阮倾雪,除了正事之外……”祁野垂眸看她,“还有我想你了。”
第57章
◎新婚◎
大概是距离近。
他的声音入耳震得发痒。
阮倾雪被他眸光烫了一下,眼睫轻颤,忙乱地回避视线。
她不擅长接受以及回应这么直白的表达。
所以欲盖弥彰地推了推手里的文件,“你还是先把……”
祁野视线扫过她的眉眼落在她嫣红唇间。
像是锁定了目标,俯身碰触到时,阮倾雪有些受惊地后躲了一下。
拉开了微末的距离。
片刻的停滞间,视线相触、气息相触。
阮倾雪觉得祁野目光幽深而尖锐,轻而易举地将她囚困在方寸之间。
祁野没有等她自己靠过来,只是扶着她座椅的手用了些力气,一下子将她推到了自己面前,气音很重,“你可以几天不见我,但我不行。”
等阮倾雪反应过来时慢了一步。
她脊背紧贴着座椅靠背,还是刚刚想要躲避攻势的姿态。
但椅背被牢牢地掌控着,搭在上面的手背青筋浮动,她仿佛也被完全控制着迎合着他滚烫的深吻。
他一如往常地主动强势,撬开贝齿,探入。
带着沉稳无法撼动的压迫感,一点点索取。
她完全被带动得仰头承受。
门口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兴许是着急,蒋葵没等屋内回话就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董事长,会议已经通知到……”
一股尖锐电流从尾椎迅速升起,而后轰然炸开。
阮倾雪慌忙推开他。
在空隙间,她对上蒋葵惊愕的眼神。
蒋葵在门口愣了一秒,立马反应过来退了出去,“抱歉。”
阮倾雪看见房门关上,视线转回,看见祁野眼底带着被打断后的烦躁与不悦,但没有离开。
看起来还想继续,她试探的声音细若蚊蝇,“九叔……”
她的猜测是对的,祁野又拉把她的椅子拉近,“她出去了。”
“她……”阮倾雪抵住他的肩膀,话说得断断续续,“她肯定是,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祁野看着她。
阮倾雪不知道是被发现后羞赧过度,还是被亲得,眼尾沁出湿润雾气。
看起来有点可怜,和那次在祁公馆一样。
祁野指腹摩挲着她的唇,“这种事做一半被打断,不会难受?”
阮倾雪唇间被磨得发麻,“这不是公司吗?”
工作时间,被人看到,她已经很不好意思了。
即便是继续也是继续得提心吊胆,她不踏实,她不喜欢没有安全感的处境。
但这不是祁野的工作时间,他本来今天就计划休假。
休假回来加班,他已经很上进了。
祁野俯身,声音嘶哑,“公司也可以。”
“等,”阮倾雪慌忙后挪座椅,近距离地看他的唇,“等,等你忙完。”
祁野又没碰到,觉得她像是一只容易应激的小猫。
稍微有点风吹草动让她失去安全感,她就不愿意配合。
*
屋外蒋葵站在门口,满脑子都是刚刚那一幕。
她是一直认识阮倾雪的,也熟悉祁野从前和这个小姑娘的相处模式。
在她印象里就是董事长带了一个孩子,集团里是拿阮倾雪当千金小姐一样的态度。
因此当初她斗胆想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也会觉得禁忌难以启齿。
可都没有刚刚看到的那一幕禁忌。
蒋葵回避了下门口的方向,还有意地守着不让别人进去。
虽然但是,仔细想来这两个人,从叔侄关系发展成夫妻,适应得太好。
才几天就亲上了。
前两天不还叫九叔吗。
不过仔细想这个称呼一直是阮倾雪在叫,祁野从来没有承认过他是她叔叔。
倾雪是个脸皮薄的小乖乖,该不会是董事长主动的。
蒋葵心底一阵唏嘘。
但这些也不过是在心里想想,她有良好的职业素养。
上司的感情生活,她即便是知道,装聋作哑也是基本要求。
蒋葵正想着,休息室的门被打开。
祁野走出来后,蒋葵立马敛起神色站好,打了声招呼。
祁野仍然是一贯冷沉的面容,把签好的文件递过去,“什么事?”
蒋葵拿过,还是先道歉,“不好意思董事长,我是急着拿文件,叫您去秘书处校对其他信息准备会议。”
她先一步示意,“今天特殊情况,以后我一定得到您的许可再进去。”
祁野听来觉得,也没什么要紧的事。
他没接话,眸色又沉几分,“那就去秘书处。”
祁野走在前面,蒋葵能明显感觉到上司的情绪异常,只能规矩地答应一声跟上。
阮倾雪在休息室待了一会儿就到了午饭时间。
有专人上来询问她的午餐需求,给她做好送上来。
“你们再问问……”阮倾雪说到一半,忽然有些卡顿,短暂的思绪挣扎之后还是维持着原来的称呼,“问问……我九叔,看看他想吃什么。”
那人看起来确实还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化,“董事长中午在会议室吃工作餐,应该是没时间过来,让我们照顾好您就行。”
阮倾雪了然,“好吧。”
他不在,她正好还能自在一点,不用担心他会在这里做什么别的事情,让别人发现。
休息室空间宽敞,连通祁野的办公室。
阮倾雪闲来无事,饭后在顶层溜达,进了他的办公室。
祁野办公室内的格调就严肃很多,清一色的黑白灰,毫无人情味,屋内唯一的色彩就是窗台上没有盛开的山茶花。
阮倾雪发现,祁野好像很爱养山茶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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