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又一次驯化值增加,让她突然想起来后续的剧情发展。
——按照原本设定,这个时候的沈诫应该就会发现,自己的双亲被仇家陷害到了拘留所。
所以他原本气势汹汹的质问也会变成求情,然后和自己再次碰面。
想到这里,楚椒终于有了点懒散的可惜。
早知道带上魏清厌了。
如今她合上合同的同时,也终于侧身瞥了一眼这次跟着出行的秘书。
然后在看到这张熟悉的、阴鸷而如今满是激动的脸上,便成了更意味深长的笑意。
原来是周之慎啊……
那更好了。
第4章 (修)
如今周之慎屏气凝神站在电梯间中,心跳一直突突跳得飞快。
无意识望着逐渐下降的楼层数,他便试图回忆起刚才所有人的羡艳目光。
那张略显苍白而神情阴鸷的脸上,如今更是扬着嘴角转瞬闪过了无数表情。
狂喜、自得、野心、虚荣……
最后在楚椒的淡淡一撇里,都化为极尽柔和的一个表情。
像魏清厌,更像沈诫。
楚椒看出他在搞哪门子把戏,有点厌烦地移开了视线。
不过周之慎这种讨好的心思的确很罕见。
她想起曾经的那些剧情——他会作为私生子而恨沈诫,会因为贪财而钻研沈家,会不计一切的服侍金主,但独独从没正眼看过自己。
因为她只是沈诫的附属品而已。
就连他费尽心思的想看她丢脸,看她名声尽毁,也只不过是打不过人就摔花瓶出气而已。
……不过现在沈诫破产了,一切也自然不一样了。
如今楚椒看着电梯逐渐下落的层数,便在某一刻淡淡开口。
“昨晚之后他就没来电话了?”
“是的楚总,需要我联系一下吗。”
白手套回复得平静,而反光中周之慎的神情,却在一瞬间就彻底凝固住了。
联系一下?联系沈诫?
不可以,这怎么能行?!
但是面前的可是楚总和郑特助,他哪里敢有任何一丝异动?
甚至此前脸上志得意满的狂喜也不见了,反倒带着对沈诫的忌恨,和那种难以遏制的怕被发现的惊恐,把几乎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所以原来你也可以这么怕我啊。
楚椒有点想笑,又有点到了无所谓的地步。
于是她便一言不发收回视线,几乎是恶毒地任由沉默在电梯里蔓延。
接下来电梯里的每一秒钟,便都变成了对周之慎的凌迟处刑。
直到那声几乎是拯救般的“叮”的一声,地下停车场先到了。
也是到了此时,在周之慎几乎站都站不稳的惶恐中,楚总的回答才淡淡响起。
“算了。”
一句话快速结束,郑特助便拎着箱子先出去,护着电梯门等楚总先行。
周之慎则留到最后一个,独自迈开步子的那一刻整个人几乎是脱了水一般。
真正感受到劫后余生的那一刻,脑海里也同时冒出了一个念头。
他想,他一定要,一定要把沈诫彻底捏死在地上。
周之慎深吸一口气,把眼底的阴鸷全部压下,终于迈出了电梯间中。
等郑特助开车丝滑出库,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
颂声的大部分建筑设计都来自一位已封笔的泰斗,这栋总部新楼便是她得意之作。
外形精妙设计流畅就不说了,其中最巧思的一点是两个车库动线。
负二层员工急着回家,出口便直通高架;
而负一层高管居多,投资商也有,从这层开出则正好能顺着车道看一遍集团大楼。
按照设计师的原话——“巡视领地”。
而现在,楚椒从自己的领地里看到了沈诫。
愤怒的、狼狈的沈诫。
十字路口灯是红色的,阿斯顿马丁停在第一位,楚椒便懒散瞧着这个脸色冷峻的男人。
知名的海市沈总也会为了赶公交而在大雨中狂奔,这下任何严肃的表情都遮不住失意的狼狈。
水珠也从他的鼻梁湿嗒嗒划到喉结,最后浸透了身上的衬衣。
然后楚椒被唤醒了一些关于昨晚的记忆,远远地,便从车窗里打量着他的每一处。
淋雨的像是淋了水,跑着的像是喘着粗气。
看到手指也不觉得是手指,看到人也不觉得是个人。
这么一想,楚椒感觉自己又懂了曾经的沈诫一点。
不过他最好要跑快点,再跑快点。
不然看不到他求她的剧情,其实也有点可惜。
楚椒靠在车窗内,周之慎给她冲着茶,半分钟时间很快过去,车外的雨更大了。
沈诫也是在这时才冲到十字路口前,一个急刹,雨水淋出一张狼狈而略带难堪的脸。
灯已经变红了,错过这一班公交之后不知道又要再等多久。
可这不是最令人烦躁的。
沈诫想到刚才拘留所打来的电话,想到自己可能扔在酒店的名片,又想到漠然的前台,想到昨晚楚椒的极尽羞辱…
…这居然是他最后的希望。
不能再想了。
沈诫竭力压制住某种怨怼,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当下。
这是横向最后的五秒黄灯,身侧第一辆车已经开始轰鸣。
海市的豪门很多,但这辆车还是一眼可见的奢华。
以至于如果能到手抵押,绝对能解决沈氏的燃眉之急。
沈诫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一瞬间几乎感觉到了可笑。
四下的雨点也在此刻更大了,沈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却也在这辆豪车离开的最后一刻忍不住看向后排。
也就是这一刻,他便发现这名贵的、惬意的后车车窗里,是一张昨晚还见过的、让他感受屈辱和希望的脸。
沈诫猛地瞪大眼睛。
“楚——”
“楚总。”
前排的车窗里突然有人回过身,递上茶杯的音色温柔小意,并且隐隐有些熟悉。
“您的茶好了。”
更巧不巧的是,他的手完美遮住了窗外那张刚露出期待的脸。
于是在沈诫呆愣的目光中,海市那位就坐在距离自己一步之遥的豪车内,随着绿灯转瞬消失在了视线里。
雨声更浓,天水倾颓。
沈诫跟着追了一瞬,难以置信地停下脚步。
[驯化值,5%]
*
沈诫倒是对自己项目把控的很好。
西格玛虽然知道了颂声的规模,但依旧把希望寄托在沈氏的高价上。
剪彩项目便没什么好说的,坐在台下无聊,楚椒只得翻着看后续的项目规划。
沈诫接触西格玛的终极目标,是为了一个全球性的竞标蛋糕。
利益极度丰厚,但国内国外都有一大堆强劲对手。
“就是这个项目,现在对它了解有多少?”
对着西格玛排外的视线,楚椒便对着旁边侧头低声说。
白手套心领神会,
“马上发给您。”
果然颂声内部也早有准备。
不过也合理,当年的沈家敢盯上这块饼,她的颂声自然也敢。
如今楚椒打开内部文件,刚看了个开头,没得到欢迎的剪彩活动便落下帷幕。
走出宴会厅时是当地下午六点,接下来还有顿常规的饭局。
西格玛铁了心要跟着沈诫,自然也不会给什么好待遇。
楚椒便临时叫人安排了辆暗红色的Aurus,为了十个小时的飞机稍作休息。
生意场上的事情周之慎自然也知道不能乱搞,乖乖跟着白手套去了别的车。
于是Aurus的司机便下车单独迎接她——男人很年轻,灰眼睛戴围巾。
夕日欲颓,他俯身为她拉开车门。
楚椒满脑子下一步发展路线,头都没点就坐了进去。
男人一怔,转身走回驾驶席,点火,启动。
大概因为楚椒一直在思考,他车开得很稳,很安静。
直到某一刻,她想抽烟。
可惜烟和打火机被留在了海市,楚椒看向男人比划一下,然后得到了沉稳的回复。
“抱歉…没有。”
有点生涩,但确实是中文。
楚椒眯起眼睛,第一次把视线认真看了过去,
“你留过学?”
“马上去,”
男人的眉头宽松了一些,透过车内镜上的反射看了她一眼,“……海市。”
她的城市?
楚椒望着他半响,了然开口。
“你是德米特的人。”
德米特是西格玛的对手公司,想办法偷偷接触也不稀奇。
还剩的她亲自上门,更比西格玛懂事。
只不过……
看着男人若无其事的点头,楚椒的心里也浮现出一丝古怪。
“在眼皮底下当我司机,你们的手段还真直白。”
她这句话有点长难句,男人也茫然了一瞬,
但看她神色大概能理解意思,顿了顿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视线。
“我要,认识你。”
这次,楚椒用了比之前多三倍的时间才理解这句话。
然后又过了半响,神情才第一次浮现出剧烈波动。
所以他其实是来…
…色.诱她的???
平心而论,男人的长相确实很出挑。
板正,深邃,甚至可以用冷硬来形容,却又因为桃色的起因而处处露怯,略有生涩。
尽管第一次经历,楚椒忍不住还是要说德米特真的挺会挑人的。
如今她目光没有收敛,语气倒是很平静。
“你们不和沈家合作?”
男人愣了愣,但还是磕磕巴巴的回答了。
“我觉得不对劲。”
所以一个爬床都看得出的不对劲,西格玛整个企业却都一门心思扑在了沈诫的空头支票上。
像是印证了她啼笑皆非的心情,耳边的提示音在这一刻响起。
[驯化度:6%]
第5章 (修)
海市晚上十一点半。
沈诫逆着觥筹交错的人群走下酒店,脸色只有越发的愤怒和难堪。
他是疯了才会回来找什么名片。
原本的擦肩而过就已经够羞辱了,如今再回到酒店更是让那晚的记忆重新回归。
甚至就连区区一个领班,如今都敢对他不耐烦地挥手驱赶。
“还敢回来?没找你茬就不错了。
大少爷,给你点面子还真把这里当第二个沈家了啊。”
……全都是一群蠢货。
沈诫心头怒意越发蓬勃,发现错过末班车后更甚。
最后看着拮据的余额一咬牙,决定干脆步行回去。
五六公里的距离并不短,沈诫闷头先是走了一刻钟,
直到被红灯暂时拦下来的那一刻,才感觉到浑身的力气都泄了一下。
累,很累,更多的是恼火。
毕竟这一点领班的确说对了——沈家还在的时候,他哪里吃过这么多苦?
别说为了项目委曲求全了,自从确定了继承人身份,求着他合作的都比比皆是。
也正是因为如此,才让沈诫更无法接受如今的种种屈辱。
领班也是。该死的债务公司也是。
……楚椒更是。
回忆起今天中午的那场相遇,沈诫始终记得最后的那一眼。
漂亮洁白的豪车,只需一踩油门就擦肩于他轻飘飘地远去。
速度太快了,快到他昨晚的得意还没扬起来,就被接二连三打了个彻底。
……还有那个声音。
那个只是一句话让人生理性恶心的、到底是自己认识的谁?
如今沈诫咬紧牙关,忍不住在脑海中几乎自虐的一次次重新播放那一刻的画面。
回忆越多,他的心头也越是不甘。
不甘心楚椒的无视,不甘心楚椒的高傲。
更不甘心在她的反衬之下,自己的满盘皆输。
摸着口袋里的那张支票,沈诫下意识将它越攥越紧。
是被羞辱后的愤怒,如今在心头火烧火燎。
他想,区区一个颂声,区区一个楚椒。
等重新得了势,他一定会把今天的一切报复回去。
也只有这么想,才能让他独自站在午夜的路口,接受这个清晰的事实:
——自己唯一的筹码,不过只是楚椒的施舍。
[驯化值:7%]
“驯化值这么好涨,不会一个星期就100%了吧?”
晚上八点半,楚椒吃饱喝足走出餐厅。
系统也是被屏蔽狠了,回答起来终于彻底老实。
[数值波动较大,只是因为沈诫正处在身份认同的剧烈变化之中。]
意思是未来就越涨越慢?
领悟到这一层,楚椒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那就好。
不然她会觉得很无聊的。
结果这种笑容不知道被误会成了什么,让一旁的西格玛高层忍不住皱眉开口。
“希望我们在饭局上已经说清楚了,我们不接受合同的转让,并且会继续等待原本的企业收购。”
“当然,当然。”
楚椒如今轻松摆摆手,反而让一直摆着架子的几个人露出疑虑的表情。
她的视线却已经转向街景,路灯彻底亮了,映出餐厅门口一串豪车的浮光掠影。
机组的,西格的,最后还有那辆暗红的Aurus。
灰眼睛就站在车旁等着,神情沉默,让楚椒回忆起方才车上的后半段对话。
“所以德米特那群人是这么教你的?”
“一上来就表达身份,不怕我告诉西格或者把你赶下车吗?”
当时男人回答得谨慎了一些,切换到母语才能听出优雅的音色,类似于大提琴一样缓缓流淌道,
“因为我的母亲就是德米特现任董事。”
“她说,女人应该会喜欢我这样做的。”
“……”
“对不起。”
在楚椒的沉默中,男人很快切回中文,透过车内镜折射出的表情中多了一份忐忑,
“希望你,没有生气。”
生气?
为什么要生气?
人送到面前,任接收或者处罚,她有什么好生气的。
又不是像那些人,爱让她意外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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