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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没有白费，终于盼来了第一句。
“说的是！”一个说话就喷火的魔女指着天空，“还有吸血鬼，没咱们没日没夜的对这个地方施加诅咒他们早晒成灰了！”
偷听的二人抬头看天，这样反常的天气果然与魔女脱不了关系，倒也帮了他们有更充裕的时间赶向斯契尔契纳。
而魔女那边，在一阵附和中，一个手里把玩着奇怪的人形木雕的魔女开口了，她大概是这群人里唯一看着最正常的一个，只有令人畏惧的鹰钩鼻给她增添了几分凶相。“该骂的是那群没出息的新派小鬼，不要脸面就知道依附强权。”这句话的怨气之重，即使不去看也能猜到她咬牙切齿的样子。
“对！”
“真是丢人！”
“就该杀了献给恶魔！”
说到恶魔，这群魔女显得比之前更加兴奋，猛地弯下腰说起献祭细节，个个凑得极近，就差脸贴着脸。火焰将他们的影子拉长，落在周围的树上形成千奇百怪的形状。
从那边传来的阴邪笑声连希维拉都要长层鸡皮疙瘩，他搓着胳膊碰碰身旁的人：“要杀吗？”
“再看看。”艾尔莉塔总觉得不对，她注意到那个手握木雕的魔女好像往这边瞟了几眼，要不是对方漫无目的的样子真要以为他们暴露了行踪，这对五感不灵敏的魔女来讲绝不正常。
第48章 V47·对无辜孩子的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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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女们继续兴奋地讨论着献祭的目标，从国王到主教一个都没放过，直到一个魔女指指斯契尔契纳的方向。“咱们怎么不趁开战的混乱把兰姆纳姆献祭了呢？恶魔大人肯定喜欢这个灵魂！”她搓着手，一双小眼睛冒着贪婪的光，仿佛已经大计得逞。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所有人的附和，一个又一个邪恶的方案争先恐后的从他们嘴里倾泻，不论是谁提出的想法都换来刺耳的大声尖笑，然后掐头去尾的加入本就毫无章法的计划中。
偷听的两人看他们计划从一个笑话变成天方夜谭，颇为无语的对视一眼。
“管吗？”希维拉揉着额角，眼前的吵闹让他想起统领极渊幽林那会的日子，那些个没长脑子的部下着实令人头疼。
梅莉莎如果知道希维拉怎么想的肯定会出声发表同样的看法，还要捎带着谴责一下艾尔莉塔。她统治北部荒芜的时候总要面对只会打打杀杀的傻子们留下的烂摊子，可这个妹妹一直属于看热闹的那一个，要不就嫌烦去深层意识睡觉，根本体会不到她的艰辛。
“不用，没准过几天就死了。”艾尔莉塔随意地摆摆手。原本听到他们计划对兰姆纳姆不利还有些紧张，但现在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她都提不起干劲动手。与透过姐姐的眼见过的场景似曾相识的画面，让她感觉这群魔女一点威胁都没有，甚至有些冒傻气；也让她更加深刻的认识到魔女正在走下坡路，大概在不远的将来，世间将不会再遭受他们的侵扰。
“偷听者。”一道声音从上方传来，只见那个鹰钩鼻的魔女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离群，倒吊在半空直勾勾的看着下方的艾尔莉塔和希维拉。
突来的变故令二人立刻进入戒备状态，艾尔莉塔微不作声地伸向腰间的匕首，也在这时，身后传来密密麻麻的警告。
“不要轻举妄动。”同一句错落的从各个人嘴中说出，如千足爬过，恶寒从背后升起。
向后看去刚才还争论不下的魔女齐刷刷地站在他们身后，阴测测的看着他们。
此情此景就连艾尔莉塔都不由流下一滴冷汗：“这可真是……”意想不到。
有着鹰钩鼻的魔女借助风的力量平稳落地。她佝偻着背，灰蒙一片的眼怒视着希维拉低声咒骂一句“该死的吸血鬼”，她又看向艾尔莉塔，眼中的怨毒几乎化为实质恨不得将她就地剥皮拆骨。
这名魔女举起手中一直握着的木雕怼向艾尔莉塔，让其直视它：“你这个玷污了血脉的杂种！吸血鬼的走狗！向娜蕾尔下跪，忏悔你的罪！”
过分的言辞最先挑起希维拉的怒火，他露出獠牙向对方咆哮：“闭上你的臭嘴！只配在阴沟苟且的混账东西没资格开腔！”
艾尔莉塔及时拉住就要扑过去的人，吸血鬼禁不住魔女的魔法，真出了事她不一定能保下他。她站起身掸掉身上的雪，鼻间发出不屑的轻哼：“你算什么东西，敢定我的罪。”
艾尔莉塔的态度激怒了这名魔女，她高举木雕借用其力唤出雷电劈在他们中间：“你感受到娜蕾尔的愤怒了吗！”
艾尔莉塔瞥向魔女手中的木雕：“那里有姨母的骨血，这是她留下的信物吧。”那个女人竟还留有这样的把戏，真是阴魂不散。
她的话引起一阵骚动，娜蕾尔唯一的亲人便是曾经备受瞩目的绿荫魔女，那眼前这个称呼她为姨母的人岂不就是……
鹰钩鼻魔女的叫嚷还在继续：“小杂种你不配跟她沾亲带故！四百年前娜蕾尔发起的献祭失败了我还以为所有人都葬身火海，原来是你！”说到最后她嗓音尖锐，恨不得用手中的木雕穿透艾尔莉塔的心。
骚动的嗡鸣变成魔力的锥刺扎向艾尔莉塔，连同身边的希维拉也不放过，两人发出一声闷哼，在迟了半拍施展开的魔力屏障下才有所缓和。
“我从没有耐心跟他们说这么久的话。”艾尔莉塔有些抱歉，因为自己的关系牵连到了对方。
“我没事。”希维拉摇摇头，这点小事对他不算什么，他只是想不明白魔女突然发疯的原因，然而很快他便一清二楚。
那群魔女如同倒豆子般对艾尔莉塔进行了长长的控诉，从对绿荫魔女的崇拜到四百年前大批魔女的死亡。绿荫魔女珂拉琪的事希维拉已经烂熟于心，强大的，温和的女性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护腹中的胎儿；但那些魔女不这么想，珂拉琪就该狠下心保存实力放弃孩子，利用吸血鬼的特性再加上魔女的魔法引领他们走向辉煌。
“你就该死！”说到情绪激动时，一个手掌倒弯的魔女指着艾尔莉塔呲牙咧嘴，恨不得活剥了她的皮。
而四百年前的事大家知道的都不完全，只能从他们的话里东拼西凑。
起因是娜蕾尔写信给熟识的魔女说要举行一场仪式，她手里有一个合适的灵魂，足以撬动地狱的大门重新召来恶魔。
希维拉听到此处看向身边的人，那个合适的灵魂究竟是谁不言而喻，她的童年所遭受的比她诉说的还要凄惨，但她只是对他笑了笑，用口型告诉他，她没事。
怎么会没事。他想。任何事情相差分毫她就会从这个世上消失，他们更没有相遇的可能。
围在身边的魔女还在叫嚣，说着之后的事。
娜蕾尔散出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在那个年代耳熟能详的魔女们悉数前往全部殒命，尸骨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就此魔女彻底一蹶不振，没了抵抗的资本成了吸血鬼和狼人的附庸。而那个本该献祭的孩子现在，就在此刻！完好无损地站在他们面前，其原因再笨的脑子都想得到——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杀了所有人。
“你看他们谁都不知道我还有一个姐姐的事。”艾尔莉塔低声嘲笑，“是她，杀的他们。”临了又补充一句，“我跟姐姐都说那次献祭或许成功了，他们打开了地狱的大门召来了我的姐姐。”
浓云恰在这时揭开一角，月光从缝隙中撒下，照亮了金色的眼看清转瞬即逝的红。
“你就该死！”
希维拉还想再问个中详细，咒骂的话再次上演，艾尔莉塔早就听腻了这些，掏掏耳朵表示无所谓。
在场的所有魔女被她的态度激恼，口念为了往日的荣耀，积攒力量誓要将其一击毙命。希维拉忍无可忍，上前一步准备出手，区区魔女想在他头上动土也不看他答不答应。
“凑什么热闹。”艾尔莉塔却拦下他，“魔女的事该由魔女解决，你在这里帮不了什么，去前面等我吧。”
希维拉有些不情愿但也没办法，叮嘱了几句不要逞强的话，留下一道虚影消失在原地。
众魔女低呼一声，包围圈向外挪动几分，无数双眼紧张兮兮的盯着四面八方，见没有后手又重新挤回一起。
艾尔莉塔懒得搭理他们的小动作，只对着右手边的方向勾勾嘴角，在白雪的映衬下飘扬的红愈加耀眼，是她爱的颜色。她收回视线，嘴角落下没了柔和的模样：“好，你们骂也骂够了，该轮到我了。你们说我该死，”她露出讥讽的笑，垂眸低语，“确实，珂拉琪本可以舍弃我作为吸血鬼活下来，但我敢肯定她不会看在同为魔女的情分上少杀几个，吸血鬼的饥饿会让她立刻取走你们的性命。这就是吸血鬼，不论生前是什么最后只会沦为渴求血液的暗夜居民。”
“闭嘴！你没资格猜测她会做的事，她是伟大的绿荫魔女！”一名魔女扯开嗓子叫喊，一发冰锥刺向艾尔莉塔。
灵活的藤蔓不知从何而来，只见它抽碎冰锥又缩回艾尔莉塔身后怯怯的露出一角，紧接着无数藤蔓如蛇般环绕在她周围形成绿色的屏障。
“最没资格的是你们。”她抬起阴邃的眼看向这群只会发泄无能之怒的魔女，“狭隘、自大、自怨自艾、不肯反省，过去的能者看到你们都得摇头！”
大地震动，从未见过的植物破土而出，柔软又有韧性的枝条迅速生长围绕住积攒魔力蓄势待发的一众魔女，他们露出惊诧之色，意识到一件不愿承认的事实。
“你继承了——”
不等说完，一根柔软的藤条猛地化作坚硬的针刺直直地穿透她的颈部，结束了这名魔女不甘的一生。
突如其来的死亡令贪生怕死的魔女们不由地往后退去，可贪婪的眼从未在艾尔莉塔身上挪开一下。眼前的人到底继承了什么不言而喻，这个他们厌恶的孩子手握不知多少人艳羡的能力，可那又怎样，无法为己所用之人即便是绿荫魔女也该将其击杀，至于那本本源之书当然是谁杀的便会落到谁手里。如此巨大的诱惑让这些魔女不留余地的，掏空体内所有的魔力使出自己最强的魔法砸向艾尔莉塔，但等待他们的是同样的结局。最终这群手上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的魔女变成滋养草木的养料，做出此生唯一的好事。
希维拉一直在不远处看着，他早就注意到一株小苗在艾尔莉塔脚下悄然生长，不由松口气。魔女确实该由魔女对付，不论魔力的感知还是魔法发动的时机，只有自己人最清楚。
那边群起激昂的叫骂变成单人的陈述，直到绿墙耸起，激烈的魔力波动吹起满天雪花，撼动高山；一条新的裂谷撕开大地几乎将山体分为两半，溪流改道，无数草木跌入谷底，从山顶滚落的雪崩落进不见底的深渊。希维拉看着脚下的裂谷，庆幸魔女也是内部纷争不断从不肯团结合作，不然他们聚集起来所施展的能力怕是无人能敌。踩雪的咯兹声从身后传来，他转过头便看到来者面色平和地朝自己走着，不像刚收割完几十条性命。艾尔莉塔在他转头的同时露出释然的笑。
“完事了？”他走过去掸下她背后的泥土，语气与平时无异，仿佛她只是狩猎归来。
“嗯。”艾尔莉塔从腰上取下一袋浆果丢过去，“刚摘的，味道不错你尝尝。”
希维拉从善如流的接过血红的浆果丢入嘴中，抿开的一瞬，酸甜的汁水在口腔爆开。
第49章 V48·略施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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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尔夫·兰姆纳姆作为活着的传奇在几年前正式步入暮年，对他身体状况的流言接踵而至，年年都会有一到两个去世的谣言散播出来，尤这两年更甚。早先挑起的战争没有把这名战争机器引诱出洞，只有青涩的子孙出面来平定战火，让所有人更加坚信他已经老得连刀剑都举不起来了；往深了说，他快死了。
因此狼人牵头，伙同魔女和吸血鬼选择在这个千载难逢的时刻对斯契尔契纳发起进攻。私心是有，杀了传奇扬名立万，谁会管他是不是已经老得走不动道，挥不起剑。
可这些个只会喊打喊杀，没有脑子的家伙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他们所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奥尔夫，还有斯契尔契纳的所有民众；兰姆纳姆在斯契尔契纳已经不仅仅是一个姓氏，更像是一个信仰，拥有足够的信念谁都可以成为兰姆纳姆击杀外敌。还有一点，最最重要的一点：奥尔夫·兰姆纳姆绝不像他们所想的那样，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只要他还握得动剑，那么属于他的传说将会继续延续。
“奥尔夫不愧是疯子。”艾尔莉塔撕咬下一片干巴巴的肉条，坚硬的肉丝在口腔里来回翻滚，从一颗牙上跳到另外一颗，整个咬肌都在发力试图碾碎这个不懂屈服的家伙，“不惜拿自己和斯契尔契纳所有人的命去钓那些嗜血的怪物。不过那些家伙确实是蠢，只是一点饵，闻着味就来了。”
“你这么肯定他不是如传闻那样真走不动道了？”希维拉把冻得坚硬的冰血块丢进嘴里，咬得咯吱作响。他喜欢雪，但讨厌冬天，任何液体放不了多久都会变成冰坨，吃起来费劲。
“库斯琪的事能瞒那么彻底，我不信他瞒不住自己的。”艾尔莉塔看旁边的吸血鬼咬碎冰块的呲牙咧嘴样，放下心中的抱怨继续咀嚼自己嘴里难以驯服的肉丝。
“确实。”希维拉咽下嘴里的冰血块，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加了你血。”
艾尔莉塔对吸血鬼的敏锐味觉见怪不怪，吃不出来才该怀疑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为了让你乖乖吃冰，我用心良苦。”她拍掉手中的碎屑点点颈侧，“等战争结束了让你一次喝个够。”
希维拉对她的保证难得没有产生过多的兴奋：“还是多分几次喝吧。”他往嘴里丢进这顿的最后一块，面色平平地起身道，“吃好了吗？咱们继续走吧。”
“新鲜，你竟然会抵抗住诱惑。”艾尔莉塔迈开腿跟上对方的步伐，现在确实没时间休息。
“我怕你到时候会揍我。”走在前面的吸血鬼冒出这么一句。
“你到底要喝多少！”供血的一方为还未发生的事朝前面的家伙丢了个雪球，并正中头顶。
越靠近斯契尔契纳，圣廷的痕迹就此销声匿迹，对这里的民众来讲比起虚无缥缈的神，兰姆纳姆给予的是最实质的保护。三岁幼儿都知道兰姆纳姆的威名，但圣廷宣扬的天主只是略有耳闻。高傲如圣廷绝不会对这样的事情坐视不管，几次三番派使节商讨布教之事皆吃了闭门羹，自那之后最高枢机借以对神不敬的由头将这个地方从祷告中划去，不再给予神的赐福。可兰姆纳姆从没把圣廷放在眼里，在他们看来这些黑、白袍子怪的所作所为宛如一个笑话。
一路无话，二人紧赶慢赶终于踏上斯契尔契纳的外围郊区，这里不再是千篇一律的白，耐寒植物的缝隙间渐渐带上了人类的痕迹。他们站在山岩上远眺，一条由这片区域盛产的白色岩石搭砌而成的巍峨高墙在远方连成一线，融入雪幕，拦截外敌，保护城内百姓。
“真美啊。”即便见过多次，希维拉还是不由发出一声赞叹。
还未来得及多看几眼，艾尔莉塔一把拽过他躲进雪里。
“前方一里。”她用手势比划一个代表魔女的尖塔，“真是来了不少，这都第几波了？战争又不能给他们带来什么，这么积极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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