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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经改姓了，请叫我秋山。”巡警无奈又习以为常地强调道, 大概是清楚对方根本没有听进去只是形式主义地说了一句后, “好的, 我很快就回去。”
“秋山警官原来姓油川啊。”毛利小五郎上车时随口问了一句。
“嗯, 父母前些年离婚了。说来这明明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了, 组里的大家都还是习惯以旧姓叫我, 包括竹田老爹。”说到这位已经不在人世的长官，秋山巡警的声音一顿。
默了几秒后, 他才接着道, “只有不愿意回竹田组的大和警官和其他组会叫我秋山。”
大约是不能接受尊敬爱戴的上司就这样凄惨死去, 他匆忙说完便一头钻进了驾驶座，“快上车吧。”
不管是东京还是地方上的警署, 在层出不穷的案件的无声催促下有一个共同点便是行色匆匆与压抑的氛围。
因为在桥上进行的问询已经足够详细, 回到警署后只是重新确认一遍并让几位目击者签字而已, 程序进行得很快。
等马宫出来与等着她的几人汇合时, 时钟的短针堪堪指到七点。才刚到普通市民们的上班时间，长野县警们却已经熬了一个晚上。
诸伏高明等人正聚在会议室里开会, 而隔着门板隐隐传出的慷慨激昂的声音显示里面的搜查会议大约还要进行许久。
再想起现在是１月１日，新年第一天放假的日子，一位职位不算低的警察惨死在新年新气象的这一天而同僚们正在为他奔波忙碌，就算只是围观者，马宫的心里总有些不好受。
“为什么偏偏是这一天呢？”
“因为竹田警部处理的案子中有两起横生枝节，使得竹田警部不得不枪杀嫌犯，它们都发生在这一天。”
松田一手插兜靠着墙，姿势很潇洒，可就算戴着墨镜也盖不住脸上的疲惫。短短的时间里这位不知如何已经拿到了内部资料，此时说话的语气颇为耐人寻味。
“枪杀？不是说一般警察一辈子都不一定拔出过自己的配枪吗？”马宫呵欠打到一半，精神一振，“是哪两件？”
诸伏景光从自动贩卖机附近走回来，这位走在警局里也和松田一样，透着一股回到自己家的自在与熟悉。
“一件是九年前有一位年轻人磕了药拿着枪在街上乱射，还有一件是三年前银行强盗挟持人质事件。”
他将手上的热咖啡分给几人，“两位犯人当时都是被一枪射中脑门。”
松田单手接住沿着抛物线砸过来的咖啡罐，手指穿过罐口金属环，手腕再轻巧地反方向一转，在他手上的确简单得名副其实的易拉罐便被打开。
他轻轻向后仰头，抿了一口，“额头，是那个X的位置？”
“具体的似乎涉及到内部机密，我只知道那不是X，鉴证科的人确认了那个痕迹是用啄木鸟的爪子沾了血迹印上去的。”
啄木鸟为了能紧紧抓住树干，不仅有着呈X形的脚，爪子还十分锋利，鉴证科根据额头上细小的划痕判断出奇怪的痕迹来自于啄木鸟的爪子。
上原由衣之前和大和敢助还有诸伏高明说话时提起过一个名叫啄木鸟会的内部组织，只是这个组织究竟是做什么的，暂时没人知道。
回复完太宰、乱步一条接一条的新年问候，不同于织田和夏目的简单温馨，这两位的问候和性格一样活泼，头疼的鹤见从手机里抬头。
“对啄木鸟会的复仇？那就意味着还有人会去世吧。”
只是对竹田繁本人的复仇的话，没有必要弄一个啄木鸟的标志。而且外人不太可能这样轻易地知晓警察内部的小型结社，嫌疑人更大可能是系统内部的某个人。
不知道是不是睡眠不足导致现在心情不太美妙，鹤见一开口就是最阴暗的猜测。
嘴上这么说着，她却没什么动静，只是再次无奈地打开震了一下的手机，随口说，“让其他啄木鸟会的人不要乱跑，乖乖呆在警署接受保护就好了吧？”
这次出现的不是来自太宰或乱步的邮件，署名是樱川六花。
里面是诸伏鹤见拜托她的关于恶鬼生前做了什么事的调查。
久保竣公，三流恐怖小说家，唯一能称得上代表作的只有一部《匣中少女》。在破获武藏野连续分尸杀人事件，警方发现这位小说家就是凶手，小说完全可以算得上一部犯罪记录。
久保的犯罪动机是创造属于自己的、能在他痴迷的盒子中活下去的美丽少女。
“可是竹田繁怎么看都和少女搭不上边吧。”松田听完鹤见念的文字资料后，“下地狱没治好脑子，反而连眼睛都坏了吗？”
对这位连恶鬼都要挤兑的德性无言以对，马宫凑过来看鹤见手上的屏幕，“有照片吗？那时候应该已经有照片了吧。”
鹤见手指往上翻了翻，屏幕上出现一张黑白的照片。
这位久保竣工有一张堪称俊秀斯文的脸，三七分的偏长黑发梳得整整齐齐，穿着黑色的立领风衣。
或许是先入为主的原因，马宫搓了搓自己的手臂，“阴森森的。”不过，她确信道，“就是他，我看到的那个人就是他。”
鹤见又低头看了一眼久保竣公的脸，“那么，竹田对他来说不存在丝毫吸引力，包括啄木鸟会的其他人。”
这位追求的猎物向来是美丽少女。
松田皱眉，竹田恐怕只是他逃出地狱后正好碰上可以用来练手的尸体，“久保他现在恐怕早就离开长野了。”
“我来通知六花小姐注意最近的新闻。”
“嗯，公安那边交给我。”这种消息还是警察更灵通。
正在几人讨论着久保竣公其人时，会议室内。
“目前初步估计竹田警部的死亡时间是在昨晚八点到十点之间．．．．．．”
“已经在现场周围打听过，没有人昨晚看到可疑的火光或黑烟。”
忽然有人注意到三枝警部似乎很是疑惑地在东张西望，不满地叫了对方一声，“喂，三枝！这可是调查谁害死了竹田老爹的搜查会议！”
三枝这才回过神，他的额头上渗出几点冷汗。
“你们谁看见鹿野了？”
不满对方开小差的警官一愣，“鹿野？他不是你的搭档吗？”
“他说要回家拿点资料，回来一趟就走了。”鹿野是之前和巡警秋山打招呼的两位警官中消瘦些的那位，现在说话的则是魁梧一些的三枝。
算上现在去准备茶水的巡警秋山，三人正是竹田组的所有组员。
叮。
叮。
叮。
接连响起的手机提示音。
喧闹的讨论声顿时一静，所有在场警官条件反射地取出自己的手机。
“你们收到的也是——”
“应该是群发的。”
诸伏高明不动声色地收起手机，眼神在室内环绕一圈，正巧这时候秋山端着泡好的茶推门进来，被室内不同寻常的沉默惊了一跳。
秋山不知所措地左右看，见所有人都拿着手机狠狠皱眉，连忙找个角落放下茶壶，空出手来检查手机。
“这是，竹田警部的邮件？”最后一个进来的秋山终于理解了室内奇怪的氛围，他抖着声音说，“犯人拿走了警部的手机？”
邮件上熟悉的号码赫然是竹田繁警部。
黑田搜查官亲自出席了会议，这时候沉着脸站起来的气势十足的惊人，秋山大呼小叫的声音慢慢弱下去。
“显然这是犯人对我们警察的挑衅，邮件里说啄木鸟还有三只，他接下来下手的对象极有可能也是我们刑警。”
头发全白还有一只眼睛出问题的搜查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更适合出现在□□大佬脸上的微笑，“好极了！让他见识一下与我们警察为敌会有什么下场。”
“是！”
会议室的门被猛地打开，大批凶神恶煞的刑警们从里面走出，完全没将眼神分给或坐或站的四人。
目送刑警们离开了警署，严格来说是警局里的闲杂人等、不需要等在这里的两拨人面面相觑。
毛利小五郎已经鼾声大作地倒在了椅子上，显然对在人来人往的警局里补眠一事很是习惯。
毛利兰到底是个年轻的女孩子，在这样的环境中实在睡不着，正捧着一罐和几人手上一模一样的咖啡，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出了什么事吗？”
江户川柯南头一点一点地在边上打瞌睡，直到毛利兰小声发问时才惊醒。
“可能又出现了一个死者。”
柯南立刻精神起来，他跳下凳子，拉着诸伏景光来到拐角后。
“那个啄木鸟会，只在长野活动吗？”
诸伏景光意外地挑眉，好脾气地蹲下来直视柯南小朋友的眼睛，“为什么这么问？”
柯南靠在他的耳边，用气声道，“公安应该不会真的这么闲吧，而且东京那边不是正在紧要关头吗？”
他的手指在空气中先下后上画了一条折线——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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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久保竣公出自京极夏彦的魍魉之匣，这里只借用这一个人物和设定。
第109章 县警的黑暗（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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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野警官的家离警局并不远, 走路半小时，开车只要十分钟不到，因此他之前提出要回家拿资料谁也没有在意。
左右不过是离开半个小时，能出什么事呢？
但现在, 无人应答的门铃和没有锁的房门却将最坏的预感明明白白地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门铃按了三次都没有动静, 上原由衣轻轻推开一点大门, 室内没有开灯，阴冷的空气带着空气清新剂和浓浓的铁锈味从黑洞洞的缝隙中呼啸而出。
她脸色当即沉下来，对身后几人点头，戒备着将门完全推开。
铁锈味更浓了。
一路转到书房，一个人影背光站在那里。
看不清脸, 但是微微歪斜的站姿和那根金属拐杖足以让上原由衣认出他的身份, “阿敢、大和警部？”
男人转过身来, 露出身后蔓延在地板上的大滩血渍和闭着眼正对门口的那颗头颅, “你们也收到了邮件？”
戒备的姿势一收, 几人鱼贯而入开始检查室内, 黑田搜查官则是留在门口另外打了个电话叫鉴识课过来。
“死亡时间就在一小时以内，尸体还有些温热。”
“这里有一撮黑灰, 有人在这里烧过什么东西！”
大和敢助摊开手上的一小块碎片, “我来的时候还没完全烧完, 抢救出来的只有这个碎片。”
上原由衣接过被火燎过后卷曲的黑色碎片，放到鼻尖轻嗅, “这个味道, 塑料？”
大和敢助点头, “合理怀疑是雨衣之类的东西, 防止有血溅在身上。”
这样来看的话，果然是针对警察的计划性犯罪。
“不过, 这次头颅没有放在盒子里，为什么？是希望有人从窗外能看见吗？可是犯人用竹田繁的手机发出的邮件已经成功将我们叫过来了。”
诸伏高明从一排排书架后转出来，慢条斯理地说，“不要这么快就下定论，是不是同一个犯人、是否只有一个犯人，这些都还是不确定的。”
大和敢助对他这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哼了一声，“我去看看书架上鹿野原本想找的资料是什么。”
让凶手不得不仓促之间来杀人，连烧毁雨衣之事都来不及确认。
诸伏高明摇了摇头，“我检查过了，没有东西缺少，反而多了几本不属于鹿野的证物入库资料。”
大和敢助拄着拐杖大步流星，“在哪里？”
不用诸伏高明指出，他很快在一排排的书架上找到了颜色同样是蓝色、却有些许色差的几个文件夹。
“两把枪的入库记录？”大和敢助一把翻开文件夹，“这个型号还算常见，为什么要特意留下来？”
他越看越觉得熟悉，“九年前和三年前死亡的犯人用的是不是也是这种枪？”
放在平日里这叫太过敏感胡乱遐想，可之前为了调查竹田繁死亡的案子，大和敢助翻遍了他生前经手的案件，特别是那两起引起争议的案子。
的确是一模一样的枪。
虽然是黑市里比较常见的，但问题是这两起案子的犯人此前的人生记录都沿着正常人的轨迹在进行着，如何找到黑市并学会用枪这些问题始终是个疑点。
只是随着两人都被竹田一枪毙命，案子草草结束，毕竟都是现行犯，又都死亡了，没有多少人愿意再花力气去查背后的故事。
警局偏僻的一角，在大多数警察都跑去现场的这个时间，这种角落越发安静。
江户川柯南在空气里比划了一个V型，诸伏景光知道他这是在问贝尔摩德近况如何，她被公安抓住后已经许久没有动静了。
对这孩子能猜出警界内部有内鬼这事已经不感到稀奇，诸伏景光揉了揉柯南的头，“这次真是碰巧，你是怎么想到啄木鸟会有问题的？”
柯南简言意概地说起了十月份受邀去到松本市边上的山村里调查一起案件的事。
十月初，虎田家的长子疑似意外身亡，但是死者身边有一只死蜈蚣。虎田家主便认定这是村中另一大家族龙尾家对他们的报复，请了毛利小五郎过去调查。
在这起案件中，柯南认识了长野县警大和敢助与当时为了查案嫁进虎田家的上原由衣。也是从他们的口中听到了诸伏这个姓氏，进而打消了柯南对诸伏鹤见的怀疑。
最后真相大白，上原由衣这样的刑警不得不嫁入家中才能调查的案子竟牵扯到了几乎整个村子，与势力最大的两家主导的赌博相关。
只是自古黄赌毒三者不分家，柯南虽然没能找到究竟来源为何，但村中许多无所事事的青年人异常的消瘦足以令人心中生疑了。
“村民和九年前当街乱射的犯人不明来源的ｄｐ，还有他们手上同样来源不明的枪支，”柯南沉吟着缓缓说道，“虽然很不想往这方面想，但是虎田家只是一个在村子里有些势力的家族而已。”
“恐怕竹田警部就是啄木鸟会的一员吧，之前他不顾命令直接射杀手握枪支的犯人，就是为了防止他们被活捉后，警方通过审讯会发现枪的来源不对。”
枪的来源为什么有问题？
因为这是竹田警官在内的啄木鸟会从县警内部缴获的证物中偷偷拿出去贩卖的，比如枪支弹药还有违禁药品等。这些东西一旦被没收就会一直保存在警局，不会有人特意去检查，自然成了中饱私囊的最好办法。
“还有大和敢助的意外受伤，诸伏高明的无故降职。”松田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他握着手机翻看着几人的履历档案，这些信息对公安来说算不上机密。
“你们俩的警惕性也太差了点。”松田阵平挑眉，表示自己已经在后面旁听了一会儿了。
诸伏景光拍了拍惊得一蹦的小侦探，把人按下去，好挽救自己的下巴免于被硬脑壳自下而上的重击，“我当然知道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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